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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从他从东京城战败回来后,她就越来越摸不准他的心思,只不过,她一想起王世强书房里的密信她就知道:
她从来都摸不准赵端宁在想什么。
然而季青辰也没有回家。
她被皇后殿的女官递了话,叫到了全皇后面前。
全皇后的神色果然有些憔悴了。
“……听说楼相公有意与国夫人复合?国夫人却没有回应?”
全皇后放了茶,含笑问着。
她毕竟是加封的国夫人,不是普通的女官,依旧是赐了座再赐茶。
“国夫人心中是另有人选了?”
“……”
季青辰寻思着要怎么回答才好。
全皇后摆出来的意思,分明就是让她不要和贾似道有所来往。
这就足以证明帝后不和了。
以往,全皇后不论是明着还是暗着,都没有反对过赵端宁的任何决定。
“多谢娘娘关爱,臣妾现在并无成家的意思,再者,楼相公为朝廷尽忠,公事繁忙,过几日就自然就另行纳娶了。”
谁知道楼云什么时候又“良心发现”,觉得必须要和楼鸾佩去同进同退?
贾似道要不是和官家疑似有一腿,其实倒是个二婚的选择。
至少长得挺好看。
“这件事,是本宫多了一句嘴,提起了宫外的流言。”
全皇后说得语言不详,季青辰却马上听懂了。
全皇后居然在赵端宁面前说男宠的事了。
“贾大人年轻气盛,难免对本宫叔父当初两次退亲的事有些怨意。但他毕竟与本宫的堂妹订过了亲。就算因为上次北伐战败,他被贬了官,堂妹家又退了一次亲。但这也并不是本宫的意思……”
“……”
季青辰觉得,她就是想趁机结好全皇后,也不可能了。
全皇后很难翻身了。
谁都能看出来,赵端宁战败回来时心理太脆弱了,他那时完全就是和贾似道君臣一体。
全家要退亲那不是打贾似道的脸,那是在向赵端宁扇耳光子。
“娘娘的苦处臣妾明白,但……”
季青辰只能这样含糊了,谁有那样大的脸去赵端宁面前替皇后说好话?
她自己的一堆破事还没收拾干净呢。
全皇后打量着她。
季青辰上朝不可能不化妆,杏眼桃腮,眼波流转,绯色官服雪绢立领,耳上的珠档透润碧青。
那对珠档还是赵端宁以往在东京城下赏赐给她的翠玉瑶。
但她一身男式官服和簪花帽,很坦然地回视于全皇后。
“……国夫人此回进宫,官家的意思国夫人可明白?”
“是。听说官家有意把陈王放在宫中抚养,臣妾既是做过谢皇后的外务女官,早些在宫中应役,也是应当。”
其实根本不关她的事。
赵端宁只不过是弄死阎太妃后,用她来提醒谢皇后一系,他正盯着他们呢。
“……国夫人闲时,也按品级大妆到本宫这里走一走吧。”
全皇后说了这一句,打发她回去了。
“是,臣妾告退。”
季青辰知道,谢皇后说得没错:
“她虽然是小户出身,却是个明白人。试探一两回就知道你进宫没有向官家邀宠的心思。如今宫中杨郡夫人和曹美人同时得宠,她根本顾不上你。”
她更顾不上娘家堂妹了。(未完待续。。)
360 妖妇误国
宫里的新宠妃们如雨后春笋,一个接一个地跳进了官眷们的视线。
然而京城里流传的最厉害的笑话,却不是全皇后被杨郡夫人气病。
反倒是一首四言诗。
连王清河在楚州城都听到了京城传闻,匆匆给季青辰写信,劝她不要锋芒太露:
“虢国夫人承主恩,平明骑马入宫门。却嫌脂粉误颜色,淡扫蛾眉朝至尊。”
李太白用来讥讽杨贵妃姐妹的讽谏名诗,临安城满大街的官私酒楼子都在唱。
如今官家赵端宁最宠爱的除了贾似道这个男宠,更出风头的是季青辰这个没公开的情妇了。
季青辰回信表示,这首诗她已经是听到耳朵都要烂了。
“楼相公听说了这些可如何是好?”
王清河在信中的焦虑溢于言表。
“姐姐忘了,我和他已经和离了。”
季青辰没觉得她现在还需要对楼云的面子负责。
她更关心自己的小命。
“妖妇误国——!”
她偶尔换了装,坐车出门时,都能听到酒楼上传来愤青书生醉后的咆哮,“不得好死!”
“狐媚惑主,罪在不赦——!”
骂完之后就是书生拨剑砍桌椅的劈柴声,还有楼上楼下一片哄然叫好声。
接着《满江兵》、《家祭》此类的诗词弹唱了起来,混杂在男子耍酒疯嚎哭的行为艺术里:
“官家,切切不可听信妇人之言——”
而她小心地躲在了车帘后。看到路边茶馆里到处都是拍桌骂妖妇的书生。
她总算体会到了肖抚宁告夫欺君时的群众压力。
她不就是劝了几句,让赵端宁不要马上灭金国吗?
至于这样咒她?
据说,现在之所以还没有学子们联合到皇城门外去叩阙。逼着英明的皇帝赶紧勒死妖妇,实在是因为陈文昌是她的老相好,把几个串联闹事的刺头都劝服了下去。
再者,她在太仓书院、船厂、工坊也制定了新的考勤制度。
以朝廷赶工建船为名义,如果有学子和管事们缺课、缺工、缺勤一律扣五倍的工资。
……
“下回,不要在朝堂上说这些话了。”
那天下朝的时候,楼云就使了个内侍和她递了话。
追求者贾似道倒是没提醒她。只是通过仇夫人送给了她一套和田玉首饰,以资鼓励。
亏她那时还觉得她办得挺隐晦。
她一个女官怎么敢在政事堂的大佬们面前议论政事?
尤其是赵端宁自己也被臣下鼓动得激动万分。
那天,政事堂里几个老大人联合了各自的门生旧吏。在朝堂上集体上言北伐。
大朝会上的升朝官有二三百人,呼拉拉一大半人在垂拱殿前跪了出来。
他们痛哭流涕要赵端宁马上北伐,为靖康之变里的宋徽宗和宋钦宗报仇。
那郡情激奋的情形看在眼里,再想想京城里的百姓说起这件事也是同样的咬牙切齿。
她就明白了当初南宋怎么会傻到先灭了金国。
然后自己被蒙古灭了。
二帝毕竟是自己的祖宗。群臣又跪在了眼前哭谏。赵端宁很正常地激动得站了起来,
他在御台上走来走去,拧着眉,涨红了脸。
他嘴里叨叨着,全是“共灭金国,共灭金国”。
要不是太子才六岁,他还真像是又要御驾亲征去找死的模样。
于是,她提醒着内侍大档。应该依规矩地长唤一声:
“静——”
朝堂上虽然还是很吵,赵端宁却总算想着自己是个皇帝不是个热血青年了。
他坐回了龙座上。
她早有准备。马上很低调很规矩地拿起了贾似道的奏表,在御台上念了起来。
她觉得这人不懂打战,却太懂得怎么争权夺利。
贾似道很清楚金国可以留着慢慢利用。
“北虏能灭否,能也。北虏能灭而绝之否?不能也。”
(北方的敌人能被我们消灭吗?当然能。
北方的敌人能被消灭一次就从此高枕无忧吗?当然不能。)
“……北虏之害,自商周、秦汉以来未尝绝矣。昔周幽王败于西戎,秦始帝征于匈奴……其后五胡之乱,到本朝之契丹、女真……”
(北方的敌人,从商周到秦汉直到现在,都没有断绝过。周幽王峰火戏诸侯,结果被西戎攻进了镐京。秦始皇攻打匈奴,扫荡**……但后来还是有五胡乱华,到了大宋,北方又有了契丹辽国,接着是女真金国……)
消灭了金国,接下来又是谁呢?
宰生不如宰熟。
贾似道这篇奏表写得确实是有理有据,马上就给朝上君臣泼了一盆冰水。
她事后在赵端宁怀疑的眼光下赌咒发誓,她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那一天为什么先读了王世强的奏表?
——不是因为他反对北伐。
那是因为王副相的奏表是从明州送来的,被压了一天,本应该就是他的先上场。
为什么中间拿了楼相公的奏表?
——那也不是因为他反对北伐。
而是因为为楼相公他年轻,他的顺序不能抢在甘老大人、陆老大人的前面。
至于为什么最后读贾似道的奏表,接着就是七八个奏章都是贾似道一党的小人反对北伐。
——这绝不是为了彻底打断大臣们鼓动北伐的节奏。
“国夫人以为朕耳聋眼瞎吗——!”
赵端宁大怒起来,拍桌子咆哮。
她才羞愧地承认,贾大人给她好处了。
他送了她不少厚礼。
……
官家不是傻瓜,当时在场的升朝官们也不是傻瓜。
楼云因为要去处理明州城迁族的事,过两日就离开了京城去江西。
她一个人上班后,那“平明骑马入宫门”的古诗就开始流传了起来。
——官家没答应马上北伐,完全就是受了妇人所惑!
男宠已经不新鲜了!
就在好事者开始把她和贾似道联想起来,一起大骂的时候,她这几天也正在琢磨着怎么找贾似道商量一下她的出场费。
仇夫人给她送各种首饰礼物,全都是为贾似道转送的。
她没有收,却也没有拒绝。
贾似道没有订亲,没有妾室,她还调查了他也没有私下养娈…童。
更重要,他眼下掌握的皇城司,也就掌握了京城里的盐运河道。
她少不了和他打交道。
所以,她只是在成套的首饰里取了一只钗或是一对耳环,以示礼节与谢意,然后把余下的首饰退了回去,说是转赠给贾大人的两位妹妹。
她倒要看看贾似道到底想怎么样。
楼云知道不知道这件事她无所谓,反正她从楚州回京城前,就让陈文昌转达了她的意思:
她和楼云将来如何,她再想几个月就给他个回话。
她也不可能拖着楼相公的大好青春。
但赵端宁的态度很奇怪。
她老实把她收到的一盒子零碎首饰给他看了。
他明显呆了呆。
要不是她已经判断出赵端宁对男色真没有喜好,她还真以为她和赵端宁抢人了。
官家只是失笑着叹了口气。
“国夫人也要出嫁了。何必如此着急呢?”
他挥一挥手,让她抱着盒子退下去了。
她一出延和殿,就知道上当了。
贾似道和她接近,这并不是赵端宁的旨意。(未完待续。。)
361 两家议亲 (上)
“国夫人。”
“贾大人。”
过了几日,她安排好了机会在宫中与贾似道相遇。
五月里的宫中小西湖边,牡丹花盛放。
水畔花间有一座四角攒尖顶的伊洛传芳亭,专供宫人观赏这高低错落几十处的牡丹花。
贾似道一身宫干的白靴青袍,打扮得像是个皇城司的武职干当官。
他双眸点漆,唇若点朱,季青辰每回看到他,都觉得赏心悦目。
“这几日我送的礼物,国夫人不喜欢?”
他年纪与季青辰一般大,比楼云还小上几岁,看起来果然是英姿勃发。
要不是知道他背地里没少挖她的墙角,她还真以为他对她有意了。
连赵端宁那一日都叹了口气,道:
“当初在西大营的时候,他辛苦逃了过来,是国夫人在王副相面前为他求了情。他是记得的吧?”
……
“贾大人客气了。”
她一身花冠纱裙,手执着素色团扇子,在亭中坐了下来。
她当初觉得贾似道有本事鼓动官家过了黄河御驾亲征,他又摸透了楼云和王世强的心思夺权成功,这很不容易了。
至少她前世里知道的历史里,是没有什么御驾亲征的。
黄河以北的征战,她只知道岳飞被十二道金牌召了回来,然后冤死了。
宋高宗夺兵权的手段太粗鲁了。和宋太祖、汉高祖的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贾大人的衙门占了钱塘门的河道,连我家的货栈都难做生意。还请把河道让出来吧。”
要不是劳四娘前些日子一直和她抱怨钱塘门河道上的生意不好做。她才没意识到这贾似道一面给她送礼物献殷勤,一面挖她的墙角。
“……就为了这件事?国夫人就推却了这三四日的礼物?”
贾似道不由失笑。
仇夫人例行送礼,都被她彻底拒了。她就知道他会来。
她只没料到,他在内宫西苑里就堵到了她。
“钱塘门那边的生意,是姚记和黄记的货栈居多。我并没有要为难季氏货栈的意思。”
贾似道向她展颜一笑,露出了一些少年般的明郎,
“夫人错难我了。”
因为他的笑容,季青辰的眼神晃了晃。
但她毕竟不是表面上和他一般年纪的女子了。
要不是觉得他为人处事有些像楼云,她极享受这种随时打他脸的感觉。她其实是不会收他的礼物的。
“我与夫人赔罪如何?”
他站起,笑着走到她身边双手一拱,眼角却挑起了来看她。
那带笑的眼光在她脸上转了一圈后。他看到了她头上一支雕工精细的黄田玉玲珑佛塔钗。
他侧头指了指亭外的一丛浅黄色团花,又弯了腰在她面前,柔声道:
“那一处是新栽的,官家并不爱这颜色。我去剪一朵下来给国夫人插髻可好。”
“……”
她仔细观察着。觉得贾似道这小子装得还挺像。
难怪她一直觉是他假心假意。收了这许多的零碎,却抓不出他的毛病。
“官家说,我和离了没多久就与贾大人来往,太急了些。”
她用扇子示意他退开两步,然后站了起来,
“贾大人的礼物贵重,我不敢收,以后请不要再送。我只请贾大人在衙门里发句话。把钱塘门的河道让出来,让季氏货栈的船方便进出吧。”
赵端宁的原话是“国夫人也要出嫁了。何必如此着急?”
她觉得。她必须要领会官家这句话里的意思。
她好歹也是一品国夫人,家产丰厚,又在官家面前做内阁子女官。
她就算是二婚也不是寻常人能娶的。
十七八件玉器首饰就能打发她了?
她得给赵端宁长脸。
“国夫人!”
贾似道快走两步,直接拦在了下亭阶前,
“楼相公上回伤了国夫人的心。国夫人是不会原谅他了吧?国夫人何不嫁给我?”
她眉头一皱。
因为官家身边最得宠的“男宠”和“情妇”都在,杨郡夫人又曾经在虢国夫人面前吃过教训,四面游园赏花的宫人早就走了个不见踪影。
“钱塘门那边的货栈大半都是姚记和黄氏的,我并不是要为难季氏的生意。”
贾似道再次解释着。
“……贾大人这是要为难王副相了?”
她不是没想到贾似道要报复王世强。
当初他逃到了西大营,又有逼反了李全的罪首,王世强是强烈要求把他斩首问罪的。
这本来也没错。
但她太熟悉王世强了,王世强其实是忌讳贾似道夺权的手段罢了。
贾似道看穿了他一直想让四明王家把明州楼家取而代之的心思。
夺了兵权、逼着休妻,甚至贬了官位王世强都能忍,因为官家要打压明州楼氏的意图表达很非常明确了。
这就是四明王家的机会。
“国夫人觉得王副相如何?”
贾似道长眉一挑,端详着她的脸色,“听说王副相已经把休离的原配楼氏从普陀寺里接回来了。”
“这事就不烦贾大人多问了。贾大人只给我一句话,河道让还是不让吧。”
她早知道王世强就是这样的结果,半点也不惊奇。
反正明州楼氏都败落了,官家也不会在意他娶谁做老婆了。
“……夫人,我不是为了为难国夫人。也不是为难王副相。我是为了官家的社稷……”
贾似道走近了一步,哄着她一般,
“我寻另一处好货栈给你如何?丽正门那一边的好不好……”
她一瞬间就想起了楼云。
那时她刚回大宋,他也托人给她带过话:
她出钱开挖的楚扬河道码头暂时不要争,他给她换到泉州那边的寄舶港好不好?
那时楼云和她作对,也是为了北伐,为了帮着先皇赵扩从韩宰相手里夺权。
“用不着你多事。”
她厌烦地直接用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