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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送着姬墨到了厅门。暗暗向他叮嘱了几句,让他把事情办完后和到驻马寺会合,在他点头领命后她又提醒着。
“墨兰在十二号亭里,你就说是我的话,让她马上也准备回坊里去,不要让季大雷那傻胖子陪着她冒险——”
姬墨虽然对生蕃们的攻击有些忧心。现在听到她直言季大雷是个傻胖子。不由就是一笑。
小蕊娘的哥哥季大雷,在坊中也是小小的名人。他为了李墨兰,和万根生打架不下几十回。最让人瞠目的是,他居然还为了李墨兰恨上了季二郎,有天喝得醉醺醺,跑到季家小院里,脱得赤…条条的非要和季辰龙打上一架。
没料到他运气不好,那天季辰龙和季辰虎都不在。却正撞上了大娘子。
她当然是一顿臭骂,把他赶出院子去。
从此。坊里就订下了“五岁以上男子不许在坊里不穿衣服行走”的坊规,季大雷光着屁…股从季家小院里被赶出来的笑话,一举成为全坊坊民饭后最大的谈资。
姬墨觉得季大雷也算有几分能力,但就连他却也不能不在心中奇怪:
怎么以季蕊娘这样心思细腻,走一步看三步的乖巧妹妹,居然公有一个季大雷那样号称坊中三害之一的哥哥?
“大娘子放心,他如今在亭子里,无事的时候也开始学习大宋阵图,应该不至于和以前一样喝酒混闹了。”
姬墨绕着弯为季大雷说了一句好话,拱手一礼,转身到门外去召集庄丁。
季青辰这时候哪里有心思去想季大雷是不是改邪归正,重新长了脑子,她回到厅内,顺手取了一领披风披上,想起姬墨那残缺了两根手指的左手,转身疾步而出,唤住了他。
“姬墨。”
“是,大娘子。”
他眼带诧异,回头走近,她叮嘱他一句小心为上,在这扶桑内乱的要紧时刻,坊里尽量不要再有伤员,死的那就更不行。
万一敌人太多,他们望风而逃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姬墨当然是笑而不语。
他因为从小在巫祝身边长大,对于女坊主婆婆妈妈,不太理解男人的血性和面子并不觉得奇怪,至于他还看到宋地传来的史书里,写着上万上十万人的沙场对战,他相信女坊主心里应该明白,他们在那样的战场上更是有进无退,唯死而已。
不远处,斯通奴召集了一百名善战虾夷男子后,走了过来。
火把下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了季青辰一眼,又看着姬墨,突地问道:
“你和我妹妹的事,还没有告诉她?”
季青辰微微一惊,询问的眼光看向了姬墨,姬墨向来沉稳,此时他听斯通奴提起妹妹阿伊奴和他之间的婚事,倒也没有脸红,反倒是有些为难。
姬墨看向她的眼神里带着恳求,并没有马上开口解释,只是道:
“本想国使大人回去之后,再向大娘子禀告……”
季青辰也不是没听说过姬墨和斯通奴的妹妹阿伊奴时常有些来往,但听着斯通奴刚才说话的口气,这绝不是普通的来往,见他为难,她便也插入道:
“你先去吧,我还有事和头人说。”
姬墨带着庄丁和虾夷战士们匆匆离去,斯通奴抱胸站在木架搭起的厅门前,身影被火把压得又宽又扁,他的个子高了她足足一个半的头,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看到她刚才取披风时重新提在手上弩机和短刀,他问道:
“你还有什么事?不是说要歇息?”
按照虾夷人对勇士的尊重习惯,他并也没有要越过姬墨,直接和她这样的“唐坊部落女头人”提起他妹妹的意思。
“我马上要去驻马寺,姬头目要去北山道,秦庄头管理的是庄子里的田产,今晚的守备还需要头人你多多费心了——”
听她这样说话,斯通奴皱起了眉头,显然不赞同她现在上山。
但他在这庄子里客不客,主不主的,有些话并不方便多说,他从唇角扯出一抹诡异的笑容,道:
“这庄子里只余下的十几个庄丁,就凭他们,能保护你去驻马寺?”
“他们虽然不及虾夷部族里的勇士,那也是因为他们对在山林不熟悉罢了,否则不论是比力气或是比武器,他们难道都不如头人的部民?”
她不由得失笑,击掌唤来了劳氏。
劳氏向她禀告,小蕊娘已经上床睡觉了,有庄子里的媳妇在一边陪伴,她便也放了心,把手上弩机和短刀交给劳氏。
她低语几声,让劳氏为她准备上山的行装,
斯通奴在一边冷眼旁观,看着她确实是准备马上去驻马寺的样子,知道她有急事。
果然,她召来了余下十几个庄丁,但斯通奴没料到的是,她并没有让他们随行,反倒吩咐他们时刻小心,准备出庄去接应山下来人。
“坊里会派人上山,接我回去,你们别听漏了他们的传哨,万一他们被生蕃追赶,别忘了去接应他们进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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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0 男女追逐
季青辰知道,如小蕊娘所言,三郎如果在坊中听到她遇险的哨声,一定会派许家兄弟领着坊丁上山来接她。
不是许老大就是许老四。
虽然她平常在坊中,并不是没有想过拉拢三郎身边的死硬心腹,但对这两兄弟的态度却向来是能不接触就尽量不接触。
她没有忘记,三年前三郎大发雷霆要去宰了悔婚的王世强,却被她一力阻止。
当时无处出气的季辰虎也不知是听了谁家的嘴碎疯话,居然头一回摆出了“我虽然是你的弟弟,但我是男人我是一家之主”的嘴脸,慎重和她说起了新婚事。
她那时,根本来不及为悔婚而伤心。
因为她对四明王氏的忍耐,必定会引发坊民们的误解。
只要悔婚的消息传开,坊中认为她软弱可欺不堪为坊主的议论会喧嚣直上,所以她不介意听一听季辰虎的意见,用新婚事转移一下坊民的注意。
反正他能提出的成婚人选,总不可能超出她的意料之外。
按季辰虎的意思,有他在,她这姐姐完全不需要嫁到大宋那老远的地方,万一被人欺负他根本来不及替她出头,到时候她哭都没地哭去。
但如果她嫁给许家老大,或者在许家六兄弟里随便挑一个做丈夫,情况就不一样了。
他季辰虎可以打包票,谁要敢在娶了她之后多叫她看了一个脸色,说了一句让她不高兴的话。他就能替她出头,揍得那小子他不成人样,从此在她面前只敢跪着不敢站着!。
而且。他娶了许淑卿,她嫁给许家一个兄弟,两家就是亲上加亲,热热闹闹。
不管将来日子过得怎么样,不管吃的是最丰美的羊腿猪头还是仅仅填饱肚子的鱼干海带,只要手足亲人都在眼前,互相不用担心隔着大海不知生死。这不就是好日子了?
季辰虎认定,宋人并不可信。
王世强就是明证。
所以,她那天看着三郎慎重其事的脸。并没有马上反驳。
而在她正琢磨着这门婚事能不能引起坊民们注意,当时站在季辰虎身后的许家老大已经脸色煞白,找了个借口转头出门。
果然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接着就听说,许老大离开季家后直奔汪婆子家里。催她说媒。第二天就要娶他在坊里的老相…好过门。
天知道,许老大在坊里坊外养着的相…好女人少不了五六个,因为这些女人没一个闹着要成婚,所以坊里也管不了,所以他那左拥右抱的日子过得是万分滋润。
虽然有许老爹催着,他开坊三四年也一直没成亲的意思。
现在被季辰虎提出的季许联姻一吓,他马上就良心发现,终于想起了老相…好才是他绝不能辜负的心头肉。
季辰虎问起时。他也是一脸浪子回头的感慨:
老相好打从十四岁起,跟了他快十年。不娶进家里来不是个男人。
有了大哥做榜样,许家兄弟们一面眼馋娶了坊主的各种好处,商量着到底让哪个兄弟来当“驸马”,他们还从季辰虎对王世强的各种怒骂中,忧心地拼凑出一条接一条不给姐夫留活路的“季家家规”:
比如娶了他阿姐后,家里钱当然是老婆管着,家里事是老婆说了算,不许对老婆摆脸色,不许对老婆高声说话,老婆说什么就是什么,老婆说东不能说西,老婆说跪着不能站着,更不要提什么外面的相好,马上要统统断了关系……
那是他季辰虎才能干的事。
他姐姐嫁给王世强他没办法插一句嘴,才会被那悔婚的小子踩到他头上来,活生生打了他的脸,但嫁到坊里他还管不了吗?
在她并不表态,似乎是对这类“家规”的默认中,许家六兄弟个个都是鸡飞狗跳在坊中四处说亲。
三郎完全不打算让“姐夫”借机上位,插手坊中事务,这门婚事就是给阿姐找个听话老公让她开开心心过日子,谁都已经看明白了。
坊中流言四起,再也没人关注四明王氏悔婚的事情,就连已经娶了老婆的许老五,他老婆冯娘子肚子里还怀着胎,都哭哭滴滴央着许淑卿到她面前递私话儿:
他们夫妻也是打小的情份,成婚半年十分恩爱,求大娘子看在她肚里孩儿的份上,和三郎求求情,不要生生折散了他们……
因为南坊里始终留传着由宗主指定男女奴口婚配的传统,就算她用汪婆子这样的媒婆制度来取代,也仅是顺势而为把这种权利转移到了唐坊手上,以求潜移默化地改变这种习惯。
汪婆子身为季辰虎的养母,当然有利于南坊坊民们接受这样的改变,却同样也使季辰虎依旧拥有这样的权威。
两者相冲突的时候,她无法改变季辰虎就是南坊山大王的现状,他要是突然不同意许老五的婚事,南坊坊民大半都会默默接受,包括这位哭泣着的冯娘子。
许家兄弟里只有许老五一个人算得上是性情温和,他婚前没有在大街上揍过相…好,成婚后也没有听说打过老婆。
他也是六兄弟里唯一一个擅长坊中内务的街正,平常和北坊里的坊民相处也不错,季辰虎把眼光落到许老五身上,并不是没有原因。
毕竟,他也要顾忌季二郎对这桩婚事的意思。
虽然他并不认为,季二郎和他是真正一家人。
因为季辰龙和宋商走得太近了。
近得让人怀疑他究竟是不是中土遗民的后代,他穿宋服看宋书,用宋纸书宋墨,这倒也罢了。宋人的衣裳用具是不错,更何况坊主也是如此;
他托人从明州买来了书院里印刷的科举试题集,试着写写策论其实和别人也无关;三郎季辰虎也时不时会托人从大宋走私一些他能看懂的兵书军阵图;
但他要仿照宋人的制度。让南北坊里的街正管事们全都参加最严格的宋文考试,然后才能上任,却是让南坊里几乎所有坊民都视之如敌。
南坊坊民的识字程度远不如北坊。
坊里有流言说是他根本不是坊主的亲堂弟,而是东海上常见的漂流人,是海上海难事故后漂流到扶桑的宋人小子。
所以季二郎不能做坊主。
尽管季辰虎和他是一个小村子里长大,但他并不禁止这样的胡说八道在坊里流传。
她时常想着,三年前这一场让人瞠目结舌的许季联姻大闹剧来得适到好处。那时南北两坊搅得鸡犬不宁,东坊西坊忙着看热闹,她被四明王氏悔婚的暗流传言在坊中才没有真正掀起大浪……
同样。她没有马上禁止坊民们议论这桩她根本不可能答应的新婚事,反而用可有可无的态度对季辰虎胡扯的这门亲事推波助澜,让坊民们津津乐道于各种小道消息:
比如她到底会挑哪一个许家兄弟成婚;许家老大成婚后怎么摆平外面的相好;
许家老四心眼最多,这小子一定有娶坊主为妻的意思。说不定这季许联姻的主意就是他给三郎出的。但现在困于“姐夫”不能插手坊务的“季家家规”,他应该是何等的苦恼;
还有许老五和冯娘子那对苦命鸳鸯,会不会被坊主拆散……
甚至,她也没有禁止坊中流言,没有阻止坊民议论二郎是宋人小子的传言。
虽然她明知这话是南坊大屋里传出来的。
被四明王氏悔婚后,她需要喘息的机会,需要让坊民们不记得坊主被羞辱却没有彻底反击的软弱。
尽管她是在等待反击的最好时机。
她没有忘记四明王氏在唐坊扎下的根有多深,深到了谢国运就算建了两座箭楼扼住了进坊海路。也无法和王世强在东海上一较高低。
所以明知道三郎在排挤二郎,她也只能先自保为上。
她明白。三郎之所以一改“阿姐的事她自己能摆平”的习惯常态,并不是没有合理的原因。
他突然在家里摆出了“他是男人他是一家之主”的姿态,忙着给她看婚事,忙着替她安排听话老公,让她下半辈子在他的羽翼下舒舒服服过日子,不就是因为悔婚这件事?
他不就是发现她被欺负后没有马上反击,她管不好自己的事情,没能耐把悔婚的羞辱十倍百倍地讨回来,所以他才更加认为,她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只能由他来保护吗?
对他们三姐弟最熟悉的王世强,何尝不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当然知道坊里的形势,知道只要他一撤回对她的支持,坊中这样的改变就是理所当然。
因为三郎已经长大了。
那一年,他已经十七岁了。
而她,也该学会选择下一个阶段的盟友了。
开坊的这些年,因为不知道如何才能管理好突如其来的三万坊民,因为对王世强及时伸出援手的感激,她不自觉地就使用了最方便方法,她依靠着和王世强的口头婚约得到了一个强有力的夫婿做盟友。
他有足够的经验和能力,能帮助她建坊,也能为她管理唐坊提供各种中肯的意见,甚至有了他的支持,她就能在坊主之位上稳坐不移。
现在,她也应该要继续向前了。
于是,她还来不及为王世强的离开而伤心,就不得不投入到这一场因悔婚而产生的变动中去,以求保住坊主之位,一步一步推进她接下来的计划。
因为她绝不可能重蹈覆辙,为了重新获得四明王氏的支持而再次接受王世强。
她只是私下骂了三郎一通,明说了她压根没看上许家那会打老婆的六兄弟——她还没忘记当初火并时,那几兄弟敢上来拖她离开的狠劲——但她也能看出,季辰虎想让她在坊里找个女婿就近出嫁的意思,并不是开玩笑。
从此。对许家兄弟,她只能视而不见。
他们同样也避她唯恐不及,不约而同都当对方不存在了。
免得季辰虎又想起这桩婚事。
但要论起拳脚功夫和统领坊丁的本事。季辰虎第一个会差到深山里接她回坊的人选,仍然是许家兄弟。
尤其是老大和老四,正是季辰虎的左膀右臂。
她今天在庄子里,总不能当成不知道,不为他们上山早作安排。
期通奴旁观着,发现她一一安排了庄丁去接应坊中进山的人,看起来她居然是没有护卫。打算一个人去驻马寺的意思。
他也不劝说,站在一边沉默不语。
他等着,等着她来求他派人保护。
虽然他手下一百个虾夷战士已经是全派出去了。但他身边却还留着有十一个部民,他们不久前刚刚从扶桑商人手里买回来,其中一个还是他的侄儿。
按这些日子来的习惯,他们花了三个月时间养好了伤。他正教着他们说宋话、学种田。学用铁器,教他们学着使用酒精给伤口消毒,再撒药包扎。
在他心里,他们都是部族里的勇士,是巫师们下过鬼神咒的战士,庄子里那些宋人,据说是从什么中土北方来,这些人既不信神灵。也没有按时供奉巫师,他们的本事当然和虾夷部族的勇士不能相提并论。
陪她上一次山。十一个人足够了。
而且,只要她开口借人,他就能有机会提出更多的条件:
比如她建在山下的打铁工坊,还没有让虾夷人接触过,她的火器工坊连唐坊坊民都不许进……
她当然比期通奴更沉得住气,一个字不提借人的事,她先跟着劳氏去了换衣的板屋,老老实实换了一身山里生蕃们女子常穿的手编粗麻衣裳。
斯通奴皱着眉,看着她脸上用草汁简单抹了避邪图符,腿上换了桉树皮靴,腰上的短刀都换了兽骨刀。
除非是同一个部族里的部民,可以根据巫师所画的图符细节来认别身份,深夜山林里的外人根本认不出她是乔装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