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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开莲花不俗?”力昭托了托眼镜框。他一千度的近视眼,当然看不清车里的人。铁河好笑。
“那人的确不是你我这等俗物。”铁河拍了拍方向盘。他和力昭买了这样同一款车,只是颜色不同,他选了铁灰,力昭选了炫金。虽是一样的俗物,还是有不一样的品味。
车子驶出地下车库,很快的上了公路。
“什么来头?”
“JamesKim你听说过没?”
“JamesBond就有。”
“那千叶文化总该知道吧?”
“列去年传媒业前三甲的集团。”
“嗯,就是那位。金子千。”佟铁河看着力昭。力昭虽然散漫,但脑子好使。
“艺术家?”
“作家。”
“哦,卖字的。”
铁河斜他一眼,刚要说什么,忽然电话响了,他看一眼号码,赶紧接通,道:“妈!”
“下班你不回家呆着又去哪里了?”佟夫人的声音清脆而轻快。力昭对铁河做了个杀鸡抹脖的手势,无声的笑了出来。
铁河无奈:“妈……”
“你少废话。我问阿端你做什么去了,阿端说你去运动。是吗?”
“是……”铁河心想最近母亲是不是太有空闲了,今儿一天打几通电话过来了?
“最好是!难得有空闲,你就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好了。再说什么运动不能带着阿端一起?为什么老让她一个人在家里?”
“那个……”
“儿子啊。”
“哎?”
“刚刚我打电话过去,听着阿端的声音不对。你们又吵架了?”
“没有的事儿。您也太敏感了。”铁河无奈的说,不就过年的时候闹了回,母亲的记性还真好,就忘不了了。
“总之你留神一些。我可告诉你,你不准欺负阿端。我还指着她抱孙子呢……”
力昭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咦?”
铁河瞪着力昭,力昭忙说:“关阿姨,是我,力昭。是我约小铁出来的。”
“力昭啊,你这么快回北京了?”
“是,阿姨。”
“对了,力昭,啥时候阿姨过来,抱你的宝贝闺女给阿姨瞧瞧……”
铁河笑着说:“好了妈妈,我在开车,回头给您电话。”然后不等佟夫人出声,他就把电话免提按掉。“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
“我忍得住嘛我!”力昭笑着,“mama…boy啊,这么多年都没变过。”
铁河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多年的兄弟,很多事,彼此之间想装糊涂都难。他专心的开着车子,半晌,两人都无话。
“你怎么认识金子千的?”力昭忽然问。
。
正文 第五章 枝与蔓的绵密 (十)
l9’labell9l9’“年前,潘家的Party上,金子千是潘太的表弟。那晚飒飒也在。”他清楚的记得那个晚上。Party上看着自飒和金子千贴面热舞,回家见到自端和顾惟仁……他抿了抿唇。
力昭若有所思。
铁河看他一眼,方向盘向右一打,转了个弯。
“力昭,飒飒开心,你应该高兴才对。”
力昭看着车窗外面。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压的城市喘不过气来似的。他心里一阵刺痛。
她开心,他应该高兴,没错;可是,她开心和他毫无关系……
“铁子。”
“嗯?”
“我如今,看不到她,心疼;看到她,也心疼。”
“……”
“也许,我从开始就错了。”力昭仍是看着窗外。
铁河的喉咙动了一下。
从开始……从哪里开始,就错了呢?
他有些明白力昭的意思。
可那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他不敢往下想。
有些东西,总是躲在记忆的暗角里。他不想去寻找。就当它们不存在。
“哦,差点儿忘了告诉你件事。”力昭似乎提起了一点儿精神。碰见自飒是意料之外的事,他忽然间就乱了阵脚。想到这里,胸口又闷了。他深吸一口气。
“什么事?”铁河见力昭说的郑重,微微侧了脸去看他。
“莓果要回国了。”
前面是红灯,铁河踩下刹车,有点儿突然,他的身子往前稍倾。
他问:“什么时候?”
“不清楚,大概下个周?会联络你的,跟我要了你的电话。”力昭微笑,“说是回来公干,想必借机假公济私,见见你。”
铁河笑了。
这一笑,让力昭忽而怔忡。这么轻松的笑,这两年,就算是他们哥们儿相对,他也很少看到了。真好似一瞬间,回到了他们读书的时候。那个时侯,笑也随性,哭也随性,打也随性,骂也随性……那是可以恣意挥霍时光的时候,属于他,属于自飒,属于佟铁河,还有一段,也属于苏莓果。那是他们的最美的时光。
他还记得那一年他们的相识。
他比铁河大两岁,也不是同一所大学的。但都曾是从Eton升学,也都是手里握着几个大学的offer挑挑拣拣。铁河开玩笑,说要选能跟他对抗的地方儿呆着。他们的大学,每年春季都有赛艇会,这笑话儿是这么来的。铁河运动一向比他强,还真让他挤进了赛艇队,不过没有正式参加过比赛罢了。倒是另一项传统赛事上——葡萄酒盲品(Blind…Wine…Testing)——两人还能遇到,因为都是各自大学品酒会的成员。他是天生好酒,在大学里呆着,K书的时间不如泡酒吧来得多,他贪杯,喜爱那种极致的快感;铁河的好酒,仿佛只是好那酒液停留在口中的香——所以他总觉得,铁河喝酒,是品鉴多于享受。对酒是这样,对女人也是。
品酒会是PolRoger赞助的。获胜方将获得一次PR酒原产区Epernay度假的机会和每人一瓶年份香槟,最佳品尝者另奖一瓶PolRoger顶级香槟“丘吉尔爵士”。
他参赛,已经连续赢了两年,很自信还会赢下去。所以早早跟飒飒夸口,要带着“SirChurchill”和她去Epernay旅行。甚至比赛前一天,还打电话给铁河,说我要赢你。铁河在电话那端笑的不行,说别耍嘴皮子,赢得了再说。
他也笑。说什么赢不了,喝酒总要赢你一把的。
结果第二天那场舌尖儿上的对决,还真是栽了。
其实比赛规则很简单,就是每队三名队员,在40分钟内,对红白各6瓶葡萄酒进行品尝,然后准确的说出每款酒的葡萄品种、所属国家……等等,之后提交一份详细的品尝记录,包括口感、香气和复杂程度,由评审根据双方表现计分,决出胜负。
宣布比赛结果之前,力昭看了一眼铁河——他正在和身边的一个华裔女孩子耳语,神态轻松。那女孩子也是参赛者之一。力昭笑了笑——又换女朋友了啊,够勤的。他心念未已,比赛结果就公布了。他们输了。
他有些无奈的和队友拥抱,然后去祝贺对手。场面有点儿啼笑皆非。两个队一共六个参赛者,一半是黄皮肤,还都是认识的。
他看着眼前的女子,也就是当天的“最佳品鉴者”,从她比赛中的表现,他判断这的确是个中高手。
铁河笑着说:苏莓果。她父母是GW的高级酿造师,等于GW酒窖里泡大的,从小就跟着出国,哪儿都不去,专门去葡萄酒产区玩儿……
后来当然是铁河跟佳人同游Enpernay去了,相伴的还有“Sir…Churchill”——酒倒罢了,但是这般快意,实在是让人羡慕——他就被飒飒狂取笑一番。
笑归笑的,后来四个人经常在一处玩,看两人的态度,是认真的。但也不长久,最后竟变了朋友。玩还是会一起,只是无关风月了——他私底下问过铁河。可铁河这个人,他要是真的不想说,怎么逼都没有用的……
力昭看着铁河——跟他说莓果要回来,竟然笑成这样,说开心吧,又不全是,还有些意味深长的意思——他不由得哼了一声,说:“真搞不懂你。”
铁河心情不错,回了句:“你那脑子,搞懂我?瞎耽误工夫呢。”
“恶心我?”
铁河笑。
541已经在前面了。
列位看官:这一段文有点儿纠结,因为涉及后面的情节,修改当中觉得很多地方不是很好处理,已经尽量注意,看起来可能还有不顺畅的感觉~~请各位多包容,有什么想法请给我留言。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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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章 枝与蔓的绵密 (十一)
l8’labell8l8’“惟仁的结婚礼物,你有什么想法没有?”铁河端着一杯咖啡,坐下来在自端的身边。自端正坐在沙发上,托着下巴看电视剧。
自端“嗯”了一声。
结婚……礼物……她没动。
早上两人饭桌上的对话,言犹在耳。虽然他事业上的事,她真的从来不过问。可他和容芷云合作,她“真的”不生气?
才怪!
自端有心不理他。
但铁河靠的很近。她闻的到咖啡的香气和他身上的清爽味道。
铁河看着屏幕上战火纷飞,皱了皱眉,“我以为你只看韩剧。”
自端转过脸来,很认真的说:“我也看国产剧。”她大大的眼睛在明亮的镜片后眨啊眨的。
铁河笑了笑。
“不过这剧拍的很烂。”自端好像是叹了口气。
“那你还看。”
“飒飒跟我说过,是董亚宁投资的。”
佟铁河听了这个名字,哼了一声。
自端知道他和董亚宁不太对盘的。
于是她又加了句:“又没有事做。”
铁河看她,好像真的很无聊的样子。自端手里抱着一只小狗靠垫,很舒服的拥在怀里,腿收起来,整个人倚在沙发里,放松的很。
铁河小口的啜着咖啡,“既然没有事做,出去旅行吧?你好像有阵子没出去旅行了。想去哪里,我让陈北替你安排。”
自端眼睛望过来。他的手肘撑在膝上,身体前倾。薄薄的毛衫贴在身上,勾勒出宽阔的后背上肌肉的形状——他有一副好像能背负起所有的肩膀。他一定知道,她没心思想什么结婚礼物、更没那个意愿兴高采烈的去观礼吧,想到这里,眼眶忍不住有些发热。她的目光转回电视剧上,可是精神怎么也集中不到那儿去。眼前交替出现着几个背影,重重叠叠的,最后,印成一个……自端吸了吸鼻子,那时候,佟铁河的背,好像也没有如今这么厚实……
2003年,那年的春天格外的热。记忆里似乎没有再经历过那么嘈杂和令人窒息的春天了。伯父突然被免职,家里阴云笼罩。后来,事情的发展已经远远超过了她的想象,令她觉得异常憋闷,便跟家里说要去西山住几日。理由是要写毕业论文。伯母知道她的心思,就让她去了。
在西山的日子,与世隔绝一般,她的作息晨昏颠倒。
她只是竭力的让自己不去思考。
然后有一天早上,她忽然被人叫醒了。是佟铁河来了。
就像是凭空掉下来的一个什么东西,他带着清晨的露珠的味道,还有青草香,出现在她的面前。开头并不出声,只是看着她。
她很镇定。因为知道他为什么而来。
这么久了,她仍能清楚的记起那个早晨,有些清冷的阳光,包裹着面前的这个男人,俊美的仿佛中世纪的骑士——多么的神奇!他们认识了二十多年,她从未认为他俊美;甚至在婚后很久,也并未觉得他俊美。只是在那一刻,她忽然脑海里有那么一个念头。而这个俊美的男人,就要和她订婚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镇定。
镇定的看着他,镇定的听他说话,镇定的回答他的问题。
其实,他也没有说多少话,重点是:阿端,你是不是真的愿意?
他样子冷冷的,眼神冷冷的,语气的也冷冷的。
她说是的。没有犹豫。对已经决定去做的事,她从不回头。景家女儿要嫁给佟家儿子,已经是绝对无法挽回的事实。而她,除了那个人,再要嫁给谁,于她,已是无关紧要。佟铁河,他至少,是她认识的人。虽然,和他从来没有多少交集。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和这个人,以这样一种连结,走完这辈子。
她只记得他定定的瞅着她,过了很久,他说,那好。那好我们结婚。
读。
正文 第五章 枝与蔓的绵密 (十二)
l6E22’labell6E22l6E22’事情就这么定了。不久以后,举行了订婚仪式。婚礼定在5月。她安安静静的等待着做五月的新娘。可是因为SARS的大爆发,差点儿就结不成婚了。整座城都笼罩在一团浓重的阴影里。而她被隔离在学校。那些日子,她除了睡就是吃。与外界唯一的联系就是一部手机。伯母想让她回家,可是她拒绝了。
那样挺好。
她甚至自私的想过,其实不如就这样,和这座城市一同沉寂下去。
那天下午,她拥着被子坐在床上,呆呆的看着夕阳穿过窗子,铺在地板上。四周静寂的像是一座坟墓。这栋宿舍楼本来就位置偏僻,一出事,很多人都跑掉了。留下来的人很少很少。就像是躲在洞里的老鼠。靠着储备粮食生存的老鼠。多多少少都有些神经质,焦虑不安的。
她叹了口气。接着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近到她以为走到了自己的门口,忽然消失了。她的心脏忽然“砰砰”的剧烈的跳起来。
她从床上跳下来,抓起外衣套上,又轻又快的跑到宿舍门口,耳朵靠近门板,凝神细听——什么声音都没有。可是心跳越来越急。她按住胸口,平息了一下呼吸,突然打门。
外面果然站着一个人。
一个男人。
佟铁河。
一点儿也不好玩的、板着脸的、似乎对这扇忽然打开的门和衣衫不甚整齐的她都感到很不满意的佟铁河。
她愣住……
很久很久以后,她回想起来,问过自己,在那一刻,是否失望。答案是不。她并不曾真的期待门开了后,有什么样的奇迹。对她来说,奇迹只有一个,却早已知道,在她的生命中,那是永远的过去了。可是,失望却没有。因为,站在自己面前的佟铁河,让她感到了自己还在人间。
“你……怎么来了?”她甚至忘了问好,只是呆呆的看着他,手足无措。
“我来带你回家。”他淡淡的说。然后,他站在走廊上,等着她在门内换衣服。
她急急忙忙的换上仔裤衬衫,根本来不及收拾一下自己这间小小的宿舍——到处都堆积着书籍,衣服,饼干、薯片和杯面摞在桌子上,还有散乱的丢在这里那里的碟片。唯一让她觉得还不错的是,虽然乱,但是并不至于脏。他是很爱整洁的人,她是知道的。但他进来,还是微微的皱了皱眉。
好像对她拒绝回家早有预料,他并没有坚持,只是说:“家里人都很担心你。”他坐下来。坐在她的椅子上,这一坐,顿时显出那个椅子的局促。就像她。配合着他,总有些局促。
“我没关系的。”她小声说。
他打量着室内,点点头,似乎是相信了她的话,“那么……”
“好。”她立即站直了。
他看着她,“我还没说是什么。”
她的脸忽然热起来——她以为他要走了。
“我出去一下。”他站起来。
他把外套脱下来,搭在椅背上。天气热,他穿的仍是整齐,就有些受不了了这温度。随后他便出门了。半个小时以后,他回来。带着他的助理陈北。陈北抱了两箱饮料,他则提了两大袋东西。陈北满头是汗,跟她打过招呼,放下饮料便出去了。
略站了站,也都是无话可说。
要走的时候,他拿起外套,看着她的眼睛,说:“婚礼……延期到7月里,你知道了?”
她点头。非常时期,尽量避免聚众。
“需要什么就跟我说。”
她站在门口,默默的点头。
“真的不回家?”
她又点头。
“OK,那我走了。”
他转过身去,她才开口。
“谢谢。”
他摆了摆手。
“进去吧。”
她摇摇头,让他先走。直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那一端。她才回了宿舍。望着大堆的东西,忽然觉得心里很安宁。他甚至,连“那个”也替她买了。佟铁河细心起来,也能很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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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章 枝与蔓的绵密 (十三)
l5’labell5l5’她没有问他是怎么闯过学校的封锁线的。在她心里,他一直是无所不能的。他想要去的地方,还没有去不了的呢。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学校里到处流传着一些这样那样的传说,神奇的男孩子、神奇的女孩子,像是在战火纷飞的背景下想方设法想见。只是那些爱的痴迷的人,她和佟铁河都不属于。
晚上,她的同学过来跟她借“粮食”,跟她讲起了最新的笑话。说是有两个男人硬闯门禁,跟门卫打了起来。 其中一个身手好棒,一个人撂倒几个保安,眨眼就不见踪影。全校上下都紧张坏了,拉网式的搜查,也不知道到底去哪儿了,竟然搜不到。谁知道后来他们大摇大摆的要从正门出去,被监控镜头捕捉到,门卫将人扣住,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