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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去想她到底以什么样的心情、什么样的眼神在看着他。好几天了,他虽然见不到她,但是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心上。
他把车子直接开进了车库里。她开车门,下了车,站在旁边略等了等他。他觉得自己的腿脚都麻麻的。蜷的。两个人走车库的通道往屋子里去。楼梯间里的灯光有点儿暗。两个人走路的姿势都有点儿小心翼翼。
铁河目光低垂,看着走在前面的自端:她穿的是薄底短靴,很轻巧。窄窄的裤脚收着,显得小腿细长。靴子尖不时的碰到铁制楼梯上,发出“笃笃”的声响,这儿空间大,会产生带着金属质感的回音。他看的有点儿入神,一段短短的旋转楼梯,这样走着,竟有些别样的意趣。
就铁河的电话忽然响了,走在前面的自端脚下就是一绊,他急忙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毛衣后襟,牢牢的,老鹰捉小鸡一样,她的动作,顿时由前倾转作后仰——佟铁河手快,已经将她扶稳,待她站好,他的手仍推在她的背上,另一只手才不慌不忙的拿起电话来。
他先吐了一口气。
“二叔,”佟铁河站住了,他看了自端一眼,“这么晚了,您还没休息……”
堙自端的心正怦怦跳的厉害,半侧着身子,正好看清楚佟铁河的脸——只见他脸上的神情,阴沉沉的,只是跟他的二叔在讲话,语气里没有特别的表现。她抿了抿唇。佟铁河听着电话,扶在她后背上的手垂下来,搭在了楼梯扶手上,他应着二叔,目光从自端身上转开,落在下面那些车子上,灯影下,安安静静的,像藏在首饰盒里的宝石一样……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真好在二叔通常给他电话,只是要他答应一个“是”或“不是”,并不需要他说太多。
自端陪着他站了一会儿,便往上去了。
佟铁河感觉到她离开。
他站在楼梯中央,听着上面通往大屋的门开了又关上,四周寂静下来,只听到听筒里二叔那低而清晰的声音。他觉得自己像是在一个密闭空间里的小兽。倒是不想在这里听电话——车库里通风好像有点儿问题,他觉得闷,有被围堵在路中央时的味道。这样想着,想要快点儿离开这个地方;好容易等着二叔说完了,刚抬脚走了两步,又来了一通电话,只是这回,一开口,他已经没有好语气。
“这么晚了,有话快说。”他松开了两颗扣子。那边邓力昭似乎预料到他心情不好,言语少有的简练。他已经进了屋,大厅里只亮了一盏顶灯,没有人,餐厅里也是暗的。他抬腕子看了下时间,已经一点多了,料着陈阿姨早就休息了,自端是一副懒得跟他多说的样子……他想到这里,捏着电话的手就使了点儿劲;说了一晚上话,好像也喝了一肚子茶水,可是嘴巴里真是干。干的他心火直冒。
力昭在电话里跟他说他女儿的百日宴——要在平时,他大约会调侃几句:这哪儿是百日宴,这是双百宴吧?可是这会儿他没这个心情。只是应着——仿佛前几日他们是讨论过这个问题的,他还说会带自端去;说的时候,他还留意了一下自端的表情,照例是别扭的样子——想必是不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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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嘴角一沉。往楼上走着,走到二楼的时候,没有停下脚步。他得去她那里。
力昭倒是没问他自端会不会去。他想必是有这个自知之明,根本没存这个念想。
佟铁河觉得自己的喉咙跟被砂纸磨着似的。只是此刻他急需的不是一杯水,而是别的什么……他站在自端门前,看着橡木门上的铜制门柄,耳边是邓力昭那有点儿锐利的音调,眼前竟然出现了邓力昭那个可爱的女儿的样貌。
他的手按在门柄上。
邓力昭那个可爱的女儿,他见过一回。那是在盘古,他约了人吃饭,进去的时候,邓力昭的太太郭晓庆在,就只有她一个人,带着带着保姆和女儿,正在吃晚饭。他过去打招呼,先叫了声“四嫂”。
郭晓庆见了他,很客气,和他寒暄几句——郭晓庆的样子是很清秀的,大概是因为生了女儿,稍稍有点儿发福,于是,呈现出一个标准的养尊处优的少妇的模样,安静的时候,婉约可人;他们言谈间,她也没有废话,很是干脆利落——佟铁河便有种错觉,觉得眼前的郭晓庆不是邓力昭说的那一个——他不是第一次见郭晓庆,在他看来,郭晓庆的确不是力昭描绘的那种夜叉精。佟铁河想着,这其中的差异,应该就是外人没有办法了解的。他不由得会联想到,在别人眼里,他的阿端又是何尝不是温暖柔和的女人……有些面孔,独独对着那一个人展示;郭晓庆对邓力昭,该是这样的。
他和郭晓庆说话的时候,在保姆怀里的那个小女婴不停的抖着她的小胖腿。他看着,觉得这小家伙真是像极了邓力昭,尤其那对眼睛,想必长大了,又是一个祸害人的……他微笑。许是那孩子领会到了他目光里的善意?谁知道呢,小孩子都是小精灵。竟然对着他张开没牙的小嘴笑了,穿着白白的绒衣服的小女婴,像只北极熊宝宝,让他想伸手拎起来拍几下……他有点儿尴尬,怎么现在只要看着小婴儿,他就会有些奇怪的念头冒出来,绝自己忽然就变了个样似的。他想要移开目光,但见着小女婴那花骨朵一样的小手挓挲着,小胖腿翘着,弯弯的小身子,在保姆怀里扭动着,只管去揪自己的袜子……
保姆看到,刚想要阻止,郭晓庆在一边笑着说“让她玩吧,大不了费点儿事给她穿,”又跟佟铁河解释:“她就是不喜欢脚上有裹着东西呢。若是给她穿鞋子,一准儿会哭个不停;就是穿着袜子,也要三分钟揪下来一次……都是力昭给惯的毛病,总由着她性子。”语气里,满是宠溺;仔细听听,虽是在埋怨力昭,可当着人说出来,又另有一重味道——佟铁河领会的到。他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才这么小。”铁河笑道。想着自己家那个妥妥,还不是给钢川宠的没边儿了。都是可爱至极的小女孩儿。难怪钢川,难怪力昭,他也想伸手过去拉一拉小女婴的小手儿——可是大庭广众之下,西装革履的,又实在是担心破坏形象,于是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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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晓庆看出来,只是微笑,说:“不耽搁你了,瞧着你约了人。”
“没关系。”他的目光从小婴儿身上收回来,点头。
郭晓庆拍拍女儿,指着铁河,柔声细语的说:“懿珊,跟二叔摇摇手……”
小女婴邓懿珊显然不知道什么是“二叔”,不过,在妈妈的帮助下,摇摇手却是知道的,她果真对着佟铁河摇了摇手……
此时佟铁河眼前,小懿珊和力昭那相似的眼睛,在重叠。他眯了眯眼,跟邓力昭说,上回不是跟你说了,要是阿端有时间,我和阿端一起去的。
邓力昭在那头沉默片刻,说好吧,没外人,就咱们哥儿几个聚一下。然后他顿了顿,说那行吧这么晚了你早点儿歇着,回头再联络。
佟铁河就推开了房门,里面,自端已经换好了衣服,正在书桌前忙着什么。看见他进来,只是抬了一下头。他对着力昭说好,到时候我们早去。他以为邓力昭就要收线了了,不料力昭在那边似乎是犹豫了一下,他听出来,便说,还有什么话要说快说。语气急躁了。
邓力昭便说,铁子,我越想越觉得这不是个事儿。我忍半天了,本来不想说,邱潇潇那厮这回太不地道了啊……
铁河嘴角一沉,说你这么晚打电话,要说的是这个吧。他看了一眼在忙碌的自端——她的心神并没有在他这里。
邓力昭说,你就当我是狗拿耗子好了。你和阿端最近,没什么吧。
铁河在沙发上坐下来。能有什么。他说。
没什么就好。邓力昭好像放心了似的,只是又补了几句,说,听说邱家老爷子发火了——发火谁不会发,这个姿态是起码的。
铁河“嗯”了一声。
邓力昭问,你就这么着,让他莫名其妙摆一道?
铁河又“嗯”了一声。说,力昭,挺晚的了,你快洗洗睡吧。
邓力昭说你那脾气,我才不信你是能忍的。
你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佟铁河淡淡的说。
我不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我是瞧热闹不嫌事儿大的。邓力昭接着铁河的话。
两个人一言一语的,都知道这不是开玩笑的事儿。一时间,谁也没有再说话,都好像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往深了说。
佟铁河看着面前的大理石茶几,整块的、黑色的大理石,有着淡黄和乳白的细密花纹。很好看。他抬起脚来,踏着打磨的油光水滑的侧面,用了几下下力气,那茶几一动不动,可他脸上、额上、背上的毛孔却像是被瞬间疏通了一般……他吐了一口气,说,不早了,你该问的也问了,该说的也说了,该干嘛干嘛去吧——至于那件事,嗯,他不是给弄成了休假嘛……
佟铁河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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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端抬头,看向佟铁河,只见他懒洋洋的,穿着拖鞋的脚,踏着那几吨重的大理石茶几的侧面——那是他很得意的一件东西,用起重机吊上来的,好像就为了让他没事儿的时候坐在那里踏两脚,一种特别的运动似的。此时他姿态是闲适的,语调也缓缓的,只是……她直直的看着他的背影,等着他下一句话。
佟铁河把手机按掉,攥在手里,半晌,他轻轻的说:“那就让她好好儿休假吧,能休多久休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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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章 云与波的凄迷 (十二)
“佟铁!”自端站了起来,她快步走到了佟铁河的身侧,“你这是什么意思?”她忽然间头皮发麻。她没听到过他这样说话。这么阴狠,又这么松快……她知道他的意思。所以更加不安。因为着急,她的声音都有点儿变调了。
佟铁河握着手机的手,指节摩着下巴颏儿,很慢很慢的,半晌没出声。
“佟铁,你回答我。”她音调高了一些。
“我什么意思,你应该知道。”
就自端吸了一口凉气。
她应该知道……他不赞成放过杨丹。一直不赞成。他说如果换了是他,他不会等这么久。
那天晚上他生气的样子,历历在目的;而且他说过的,他说你尽管去做,但是惹出事来,不要指望我帮你——她一意孤行,果然惹事,家同不痛快了,小姨发怒了,一家子亲戚都对他和她有看法了……他一直忍着脾气,在家人面前护着她,替她化解小姨的不满……她比任何时候都明白,今天,她面对的那一派祥和,是因为婆婆,更是因为他。因为他护着,因为他撑着,因为他要她,还是佟铁河的乖媳妇、好太太……六年了,六年来,他们两个,就是那样的演戏……
堙她就像一直在推着一块大石头上山。每一天,往上挪一段;山路崎岖,看不到尽头。她总是很努力,偶尔停下来歇一歇,再继续推;可这一回,她推不动了,她卡在半山腰上,甚至想着,就这样算了,和石头一起滚下去吧,也好,就不用这么累了。这个时侯,他伸出了手……他帮她推了一把,让她暂时度过一关。可是,那只是在人前,这会儿,他才真的在跟她算账。
自端凝视着佟铁河的侧影,心一点一点的痛起来——是的,今晚,他忍着,她又何尝不是在忍着?这几日发生的事,她面对的,又岂止是这一桩?他……他怎会知道,她面对的那一场又一场的战争?那是什么样的战争?没有终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来……
自端手里空空的,她想抓点儿什么东西。她心慌的时候,总想抓点儿什么东西在手里。
她的眼眶在发酸,她得努力睁大眼睛,在重重的暗影里。那暗影越来越浓重,越来越高大,裹着他,也裹着她。她此时是撕不开、挣不脱的。可是心里清楚,那些东西,她先不管,她是不能让他再去动杨丹。
如果有错,是她的错。她不该多事,不该插手。不该让潇潇也卷进来……甚至不该那么木之觉也,没有察觉潇潇的心意,让潇潇帮了她;不是帮杨丹,是帮她。这是她的错。所以她认了。不管谁说什么,不管谁对她什么态度,她都认了。
他说得出,做得到。她就算再摸不准他的脾气,也知道,他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是没打算转圜。
自端让自己的语气沉下来,“佟铁,小姨和家同都不再追究了……你不满意我,尽管对着我发脾气,但你不要再动杨丹。杨丹她……”自端抿了唇。她不能说出来那些。话到嘴边,她必须咽下去。“佟铁,杨丹也不容易。”
佟铁河沉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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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丹也不容易。这话,听在他耳朵里,怎么就那么刺耳——她倒是很能体谅杨丹。
心里像是有个漩涡,开始疯狂的旋转,他知道有些东西要被卷进漩涡里来了。卷进来,搅碎。
“而且佟铁,你说过的,你让我尽管去做。”
“你怎么那么听我的话。别的事,怎么没见你听?”
“佟铁,你不要再节外生枝……”
“要说节外生枝,不是我先来的。”
“事情已经过去了,佟铁,你再这样,会被人说……”
“会被人说什么?你介意被人说,就不会生事。”
“佟铁!”
“阿端,我说过……我还说过,别有事没事,就见邱潇潇。”佟铁河慢条斯理的说,“对吧?”
自端看着佟铁河。
“杨丹的事,你,竟然就去麻烦他。”他把“麻烦”两个字咬的格外清晰。
她心里一沉。
潇潇,他矛头直指潇潇。
铁河说着,他的手指,在手机表面滑动着。手机已经给他握的温热。他没听到她回应,于是继续说,“我才知道,阿端,合着我的话,你别说一句都没听进去,就是一个字,也没往心里去吧?”
他竟笑了一下,“你做的可够漂亮的。只怕这会儿,我佟铁河三个字,已经成了笑话了。”
他转过头来,看着自端。
自端是背着光的,他看不太清楚她脸上的表情,虽然,他很想看清楚。已经憋了好多天的话,他终于说出来。刚刚和母亲姨母们在一处,他把自己的情绪完全控制住了。对着他,她冷漠,他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都好像在打水漂——她未必领情,他仍旧想要那样做,不必她领情——直到在停车场看到她的身影之前,他都满腔的怒火;他甚至打算袖手旁观,看着小姨给她难堪……一看到她,他知道不行。这是他老婆。
她那柔顺的样子,骗过了所有的人。可是骗不过他。他知道她心里没觉得做错。就算是此时,她嘴上说着“要气就气她”,她也没觉得自己做错了。她只是看着妈妈的面子,她只是在努力提醒自己,她是这家的儿媳妇,甚至,只是为了达到她不让他再去踢一脚杨丹的目的……就是这样。
他一口闷气顶在喉间,喉咙是在剧烈的疼。他抬手戥了一下发紧的喉咙,依旧看着紧张焦急的她。
这会儿,她站这里,到底是被他的一句话,逼出了真性情——着急,上火,跟他急……他看着。真是少见。可还是为了别人的事——他心里生出一拨儿又一拨儿的狠劲儿来,真想着把她身上裹着的那层冰拿着锤子砸成碎片,看看她,在那冰层下,还有没有热乎气儿,还是不是个女人?
还是,她是个女人,只是,单单对着他的时候,不是?
佟哥哥,她不爱你……
滕洛尔最后说的这句话,这几日,像是刻在了他的心上。他想要抹掉,想要去除,却是怎么也抹不掉、除不了。
那句话钻进他心里,扎了根,才几天,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他明明白白的知道,和被人明明白白的指出来,这是多么悬殊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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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见过了滕洛尔,可是,她沉默了,没有一点儿表示,没有一点儿反应。
他在等着她发火,他等着她质问,可是没有,这些,都没有;反而因为杨丹,她一再的和自己争执……在她心里,他都不如一个外人?她到底在想什么?
心里是有一些相当可恶的念头在跳耸,可是他都按下去。
毕竟,一直到今晚,她还在他面前,她还愿意和他一起面对他的家人,她还肯跟他争执……
自端一字一字的析着佟铁河话里的意思。潇潇、惟仁……佟铁河冷冷的目光投在她身上,她觉得沉重无比。
他说,他佟铁河三个字,成了笑话……笑话……因为潇潇,因为潇潇帮了她的忙,是嘛?潇潇令他的骄傲和自尊受损了,那,她景自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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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章 云与波的凄迷 (十三)
她觉得难受。
他的话,让她难受。难受的厉害。
滕洛尔,李多娜……对着她们的时候,她是那么的弱;她知道自己弱——她有什么,她除了是他合法的妻子?她们能那么理直气壮的来找她,明目张胆的跟踪她,给她看照片,看他们的亲密……甚至,还要跟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