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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寒最后一次回头，深深望向身后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而后，他大步向前，仿佛行走在虚空中的阶梯上，渐渐消失在天际中。
天宇浩浩，他的步伐无比坚定，仿佛留下了震撼天地的脚步声，一步一步，踏上了无垠星空。
第三卷 星空为王
第401章 踏入星空
苏寒没入了天幕，进入了茫茫浩宇，庞大的真极星，渐渐远去，化为一颗蓝色的光点，消失在视野中。
他在大梵慈悲轮中飞速的穿梭着，不久之后，真极已经完全不见，四方黑暗下来，时隔许久，他重新遨游在宇宙间。
星辰一颗一颗，从金轮外呼啸而过，阴冷与枯寂的气息侵入了金轮中，苏寒盘坐，这是一次漫长的行程，真极与少阳星之间，相距太远了，即便有司空大圣耗费无数时间摸索出的一条星宇路线，亦要沿这条路线穿梭不知多久才能到达。
他习惯了孤独，这是比荒岛还要死寂的地方，他独自咀嚼这种寂寞到极点的感觉。
他亦在不断的感悟，修行，轮转需十年，但轮转的终点仍未到达，那缕飘渺的圣境，仿佛离他很近了，却始终不曾抓在手中。
闲暇时，他会取出那四块四块碎陶片，四块陶片，拼出了一张破碎的脸，不知它是哭或是笑，是苦或是乐，它与苏寒一样沉默，坐看了世间多少变迁，仿佛化成了一尊永恒的佛，不言，不语。
“这究竟是什么？”
苏寒曾想过无数次，想要猜测碎陶片的来历，但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些破碎的陶片究竟是什么，它不知出自何人之手，亦不知本体为何物。只有那张破碎的脸，万古不变。
可能，无数年前，亦是一个与苏寒一般孤独的人，在时光长河中一点一点聚集了枯寂的泥土，亲手捏出了这张破碎的脸。
他将四块碎陶片沉入了心中世界，以光暗交织的混沌浸润陶片。一缕混沌光，仿佛与陶片上的混沌色融为了一体。
大梵慈悲轮以无法分辨的速度，不停在浩宇中穿梭，足足两个月后，苏寒才穿过了真极所在的星域。广袤的真极，需要一个人以一生的时间，不停的走，不停的走，但真极在宇宙中，如海中的一粒沙，只不过真极孕育了生命，因而不凡，成为一整片星域的中心。
生命，是这片浩荡宇宙间唯一的奇迹，超越一切。古来皇者大圣，可翻天覆地，可将浩宇中的星辰打碎，他们无所不能，贯通古今，却无法塑造出一条鲜活的生命。
苏寒在另一片陌生的星域中继续向前，所有光，所有声响，全部消失了，他目睹过一个又一个庞大的星辰，却从未发现生命的迹象。
宇宙是死寂的，苏寒心中世界却萌动出生机，他不断修行，在解悟两部母经无上的起源玄机。光明经与黑暗经各九卷，通篇悟透，不知需要多少时间。那才是真正的大成，可超越圣境，超越次皇，与皇比肩。
数月过去了，宇宙间的时光流逝的飞快，苏寒有正确的路标，否则，在这片茫茫无尽头的宇宙中，谁都不知道前路在何方。他默默的计算，所有路程只经过了三分之一。
前方极尽处，又是一片陌生而广袤的星域，苏寒记不得这是自己经过的第几片星域。星辰化成了河，不知几亿万颗，一道隐隐的光明传来，那是一颗硕大的星辰，散发出大日一般的光和热，宛如这片星域唯一的中心，所有化为银河一般的星辰，都围它而转动。
大梵慈悲轮在星河中不断光速一般的前行，苏寒从金轮中眺望远方银链一般的星群。骤然，一缕奇异的气息，被他敏锐的捕捉到了。
这缕气息不知在宇宙中飘荡了多久，亦不知它的源头，但苏寒感觉到了一种隐隐的同源气息。心中世界那一片蛰伏的黑暗，开始萌动，与这缕神秘的气息，生出感应。
“这是与黑暗同源的气息，它来自何处？”
这一缕气息飘荡在宇宙中，极为微弱，若非苏寒身修黑暗经，很可能就此错过。
苏寒将这缕捕捉到的气息团握在掌心，他细细的感应，许久之后，他感觉震惊。
这一缕气息，仿佛是从一个生命体上飘散出来的，经久不灭。
“何人发出了这种气息！这片星域中还有生命星辰吗！”
这让苏寒感觉极度的惊讶，广袤的宇宙间，一颗两颗生命星辰，并不算超凡的奇迹，但散发出这缕气息的人，强大到了极致，且他修过类似与黑暗经的起源古经，本道中融入了黑暗的本源气息。
苏寒沉吟了许久，继而，大梵慈悲轮脱离了星宇路标，寻找这缕气息散发的源头。
这很危险，但仿佛是冥冥中的一种召唤，一尊不知名的存在，曾经修过类似于黑暗经的古经，且很明显，已经到了大成的状态，这缕气息的黑暗本源飘渺，却有精纯至极点的感觉。
不久之后，苏寒又感应到了一缕气息，与先前那一缕气息显然一样，他循迹而去，在无数星辰中飞速穿梭。
大梵慈悲轮不知前行了多远，一颗庞大的星辰，出现在极远处。顿时，苏寒心生感应，这里，仿佛就是那一缕缕气息的发源地。
这颗星辰在亿万颗星辰中，显得很超凡，它静静的悬浮在广袤的星域间，仿佛一座庞大的堡垒。
越来越近了，苏寒的心猛然一动，他看到星辰上起伏的山脉，勾勒出波澜壮阔的河山轮廓，这仿佛是一颗生命星辰。
但很怪，他并未感受到一丝生命的波动，仿佛整颗生命星辰上的生命，全部陷入了沉睡。只有那一缕神秘的气息，在不断萌发，散向四方的宇宙中。
轰！
大梵慈悲轮落在了这颗星辰的一角，这一瞬间，苏寒无法形容心中的感受。
浩大的生命星辰，仿佛诞生过万族，继而衍生出灿烂的文明和文化，这里的族群创造了一个繁荣的大星。
但眼前的世界，却是死寂的世界，所有生命都消失了，起伏的山脉，如同一条条枯萎的脉络，数以万里长的大河，彻底干涸，仿佛枯竭的血脉。
这颗生命星辰，不知存在了多少岁月，它亦如一个老朽的人，耗尽了最后一点精力，灵气与资源彻底干涸，不再适合万族生存。生活在此的生命，或许亦无法找到另一处容身之地，他们全部灭亡在枯竭的星辰上。
生命在这里消失可能有数十万年了，依稀还可见到一座座古城的遗迹，庞大的古城，如同一个个曾辉煌过的国度，所有的生命全部灭绝，只有坚固的古城，又历经了数十万年的时光，屹立至今。
“灭绝的生命星辰……”
苏寒在金轮中不断的飞驰，星辰诞生了生命，生命存世短暂，会飞速的逝去。修士追求永恒，渴望永生不灭，与天地同寿。但他们不知，这片天地，亦有走向终点的时候。
一切都没有价值了，时光磨灭了这颗星辰的所有，那一座座耸立在死地中的古城，仿佛一块块坚硬的石头，道痕无存，不朽的圣阵早已经消失。
苏寒在一座废弃的古城中滞留了片刻，时间过的太久了，灭亡在此处的生命，皆连尸骨都风化，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苏寒进入宝轮，继续寻找散发那一缕不灭气息的源头，他飞越了无数干涸的土地，穿过群山大川，蜿蜒的枯河，前方，那缕气息猛然浓重起来，仿佛蛰伏着一团类似的气息，正缓缓的撒播到四方。
那是一片雄浑的大山，仿佛一尊横卧在大地上的巨人，层层山岭的中心，有一片开阔的谷地，这里似乎繁衍过一个兴盛的族群，他们强大且智慧，几乎将群山都改变了模样，一片片雄山被人以无上圣力切割分离，万座大山围绕这片古族繁衍的母地，如同一座无匹的巨阵，吸纳天地间游离的灵气，滋润万物。
轰！
这片谷地的中心，那一团神秘的气息浓重到极点，苏寒顿时警觉，这就是神秘气息的源头。
浓重的气息中，仿佛仍有绝世强者化道时所留的道火在跳跃，一颗晶莹的头骨，悬浮在这片死寂了数十万年的大地上，所有气息，皆是这颗头骨所发。
“这是一尊无上存在坐化的地方！”
很令人难以想象，圣境的强者坐化，至多只会留下额头一片慧骨，但谷地中这块化道地中的绝代人物，竟然留下了一整颗完整的头骨，可想而知，他生前强大到了不可猜测的地步。
“这是一尊皇的化道地吗？”
晶莹的头骨，血肉都消弭了，它双眼变的空洞，仿佛悲哀的注视着这片哺育了自己的母地，一点点走向灭亡。它生前手段通天，修为强绝，却无力逆改天数，无力挽救这片母地，挽救这颗生命星辰。
它不愿离去，整颗星辰都陷入了死亡，所有的族人皆一个个悲惨的死去，即便皇，亦不可改变这一切。它留在自己的故土，孤寂的度过生命中最后一段凄凉孤独的岁月，默默坐化在此。
生命，由生到灭，皆是如此，无人可以改变。当生命走到尽头的时候，纵然为皇，也只能一天天看着自己的白发脱落，看着气血一点点消散。
大梵慈悲轮落在了谷地中，此时，那颗晶莹的头骨轰然大作，一片残缺的烙印，显现在虚空间。
第402章 少阳
烙印如同光幕，在头骨外围缓缓的旋转，时光可带走一切，连这些烙印亦不完整了，只留下残缺的一段。苏寒远远望去，心中顿时惶然，这好像是坐化的绝世强者所留的道统！
这尊皇没有带走任何东西，他生于母地，死于母地，化掉了自己的肉身，化掉了本道，所有道统传承亦烙印在母地的虚空间。
但很可惜，时间太过久远，烙印残缺的严重，最为珍贵的皇者古经已经看不到踪影，只留下了几道蜿蜒在光幕中的纹络。
苏寒尝试勃发出一缕自身的气息，想要勾动光幕中这几道留存至今的纹络。纹络如同天成，这尊皇的道统不知来自何处，但很令人讶异，他所修的，与黑暗经极其同源。
哗……
光幕如水一般的流动着，那几道蜿蜒的纹络飞闪在空中，苏寒以一缕气息勾动它们，纹络没入了苏寒手中，仿佛有一段古朴的经文，浸入脑海。
这并非文字所留的传承，一切玄机都隐在几道纹络间，苏寒心中世界的那一片黑暗，在此刻颤动起来，迅速暴涨，将另一团光明笼罩住。
他就地盘坐，感悟这几道光幕中的纹络，灭绝的古星，不知时光流逝，他不知盘坐了多久，那几道纹络在脑海中分解了，似乎亦化为了一团黑暗，缓缓落入了心中世界。
轰！
神池中，璀璨的道心急速转动，附着在道心内的一缕本道，亦在此刻汇入了心中世界，汇入了那一团分解开来的纹络中。黑暗的阴影更浓了，仿佛完全压制了光明。一尊小小的身影，如苏寒一般，盘坐在了心中世界间。
苏寒睁开双眼，他以黑暗经分解了这几道纹络，融入自己的本道，化出一尊小小的身影，盘坐在心中世界，仿佛在孕育一尊黑暗的魔胎。
唰……
头骨外的光幕，随着几道纹络的消失，而迅速崩散，只剩一团仿佛与黑暗同源的气息，仍环绕着晶莹的头骨，在不住的转动，散发。
虚空一震，仿佛有若隐若现的音波传出，苏寒一退万丈，却未发现危险的气机。
“化魔天功，留于你……”
那颗晶莹的头骨，空洞的眼眶间仿佛有晶莹的光在幻灭。这是一尊皇坐化后所留的宝骨，但苏寒沉吟了许久，悄悄退走，这不是任何人可取走的东西。
苏寒钻入了大梵慈悲轮，宝轮升空，围绕这颗死寂的生命星辰足足转动了一整圈，此处绝灭的太久了，除了那尊九天十地无敌的皇者所留的化道之骨外，没有任何东西保存下来，皆成为尘烟。
苏寒静心下来，凝视心中世界那片黑暗中的小小影子，这宛若一尊魔胎，已经将要成形了，苏寒可掌控它，甚至恍惚间可察觉，魔胎化出了骨骼血脉，如一个刚刚落地的婴儿，血肉纯净，没有杂质。
光幕上的烙印中没有文字，却有一种意境传承下这门罕世的术。苏寒驾驭大梵慈悲轮重新回到星宇路标中，向极尽远处的少阳星而去，与此同时，他亦在不断的锤炼这尊魔胎。
幼小的魔胎，被心中世界无边的黑暗所浸润，这是它的母地，亦如母胎。魔胎生出了九窍，生出了神池，仿佛亦有血肉与骨骼。漫长的浩宇路程中，苏寒每日都在注视这尊魔胎。
化魔天功，显然是与真极无上之术，一道化两身有异曲同工之处，但天功更加完善，孕育出一尊纯净如婴胎般的魔胎，仿佛孕育出了第二个自己，从入道门起开始修行，吸取所有精华，抛弃一切糟粕与错路，一步步臻至完美。
苏寒以血碑上凝练出的神藏阵图，灌注入魔胎中，真正的自己，已经跨入了轮转境，这尊魔胎却如初始修行。待魔胎成长，逐渐进入十龙境，火劫境，道心境，甚或更高的境界时，这无疑是另一个强大的自己，远超一道化两身。
时光就在不断的修行中流逝，大梵慈悲轮不知疲倦，数月间，又跨过了数片星域。前后一年多时间，无休无止的光速穿梭，穿越无数空间节点，漫长的星宇路标，将要到达终点。
极远处，又是一片广袤的陌生星域，苏寒在宝轮中起身，司空大圣留下的图标显示，少阳星就在这片星域中。
宝轮在无数星辰中光速前行，这是一片伟大的星域，只因诞生了一颗生命星辰，因而显得不凡。
终于，星宇路标到达了真正的终点，一颗土灰色的生命星辰，出现在前方。
“这就是少阳星吗……”
距离越来越近，苏寒亦可感受到这颗土灰色星辰中强烈的生命波动。这颗星辰无法与真极相比，但亦有一洲之大，真正徒步涉足，需要无尽岁月才能走完。
噗！
大梵慈悲轮没入了一层厚重的气层中，生命的气息更加强烈，数千里外的少阳星，仿佛这一整片星域蓬勃跳动的心脏。
苏寒收起了大梵慈悲轮，他在空中急速下落，最终，双腿重重落在了陌生的少阳星上。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就感应到，这颗生命星辰的历史可能久远的连真极都无法比拟，灵气几乎要干涸了，连天道仿佛亦不全，已经完全不适合修行。
司空大圣当日从古教中脱身，急于回归真极，他并未过多涉足这块大陆，所有的一切，皆要苏寒去摸索。
苏寒御空而起，飞行了数千里，这颗生命星辰将要枯竭了，有很多生命，却都不旺盛，四周皆是山野，草木都带着一种枯黄色，有野兽在山间出没，猛虎只有五尺多长，捕猎三尺的野鹿。
这颗生命星辰在许久之前，或许亦繁荣过，但随着时间，它进入垂暮。在这种环境下，修士会被压制，很难有超人的突破，司空大圣曾经说过，整个少阳，似乎连圣踪都没有，诸古教的绝顶强者，只在次圣境。
又是千余里之后，视野中终于出现了人迹，这是一群正在劳作的修士，他们正沿一条枯竭的玉脉，拼命想挖掘出残留在岩石缝隙中的玉矿。
这条玉脉很大，但早已经被采掘空了，不知多少代人在这里采玉，几乎将整条玉脉都从地底给翻了出来。资源贫瘠的严重，此地的修士只能在这条枯竭的玉脉中再全力挤榨出一些可用的残玉。
玉脉如一条深谷，数百人在劳作，他们不停不息，深谷的边缘，堆着两堆只有三尺来高的玉矿，显然是这些人一整天的收获。
苏寒俯身捡起一块玉矿，有价值的宝玉早已经被采光了，这些都是残留在玉矿石壁中的废玉，拳头大的玉矿中，只有两寸大小一块杂玉。若在真极，这种杂玉，就连没落世家与山野小门派都不屑一顾。
苏寒摇摇头，贫瘠的少阳星中，难道真的有上古传下的仙方，有可起死回生的神药吗？
“你是何人！来偷我们的玉矿！”
一声大喝，打断了苏寒的思路，远处有几名修士大步走来，面色都很不善。
“我只是看一下。”苏寒有些无语，他在真极有一条隐秘的血玉脉，身上的乱空盒中，纯净的血玉堆积如山，此刻却被人诬为偷玉贼。
“说的很轻巧，看看？”这些修士上下打量苏寒，他隐匿了气息，如一个平凡的俗世人，几名修士眼神中的戒备顿时松懈。
苏寒将手中那一块可怜巴巴的杂玉抛回原处，想要找对方询问一些事情。
“我们祁家的这条玉脉，早被无数人窥视，你来自何处，将偷窃我们的宝玉全部拿出来！”
“只是看一下，玉矿已经放回原处了。”苏寒打消了询问的念头，这几名修士言语举动均很蛮横，让他感觉不快。
“将你身上东西全部取出！让我们看一看！”
几名修士凶神恶煞，围住苏寒，都在卷袖子，似乎想要动手，愈发让苏寒无语，对方几人中，修为最高的只在火劫境，却傲气的如同几尊大圣。
“你不取，我们只有自己搜了！”
一名十龙境的修士一步跨来，探手抓向苏寒，其余几人亦一拥而上，苏寒仅用一分力，一巴掌将他们全都打的倒飞，一起吐血。
“你你！你！”
那名火劫境修士一口吐出十几颗牙齿，惊怒交集，他们在此处霸道惯了，从未有人敢于冒犯，此刻却被一个陌生人一巴掌打的满地找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