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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不用担心,我有啊!”惜瑶迫不及待地打断我的话,抢先表态。
“是……我没用。”张幄难堪地垂下了头。
“不仅仅是钱的问题。”我失笑,摇了摇手,示意她稍安勿躁:“况且,你们三个老的老,弱的弱,病的病。没有一个是经得起劳累的。就这一条,也不适合长途奔波。最少也得等张幄的身体完全复元。”
“那得要多久?四哥一旦应承下来,萧家的意思是要尽快完婚。”惜瑶被我说得有些急,俏脸发白了。
我侧头想了想,手轻轻触到怀里的那张地图,忽然有了主意,拉了惜瑶的手,淡淡地微笑:“既然张伯母的安排,张幄的复元都需要时间,那我们就得拖。”
“拖?怎么拖?”张幄仿佛看到了一线希望,急急地看向我。
“就样吧,惜瑶,你马上回宫去先答应萧家的婚事。”
“要我答应他?小雪姐姐,你疯了?”惜瑶一脸莫名地瞪着我:“我要是肯答应,还来找你们做什么?”
“你听我说,反正是推不掉的,不如先答应。但是,你得提一个条件,”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堂堂的一个公主,怎么也得嫁个将军吧?让他这次随军出征,得胜回朝了再嫁不迟。”
“林姑娘的意思,莫非是想借刀杀人?想让他在战场上枉送了性命?”张幄的脸突然就白了。
“可是,我听说这次我们是必胜的,万一他没死,反而真的胜了怎么办?”惜瑶摇了摇头:“我不想冒险。”
“呃,我还没这么毒。况且,战场上的事,我怎么预测得到?”我失笑:“我们只要一个缓冲的时间。不管这仗多么容易打,调拔军队粮碥,两军对垒,几个月的时间总还是要的吧?”
“是,”惜瑶不笨,明白了我的意思,慢慢安静了下来,凝神细听。
“咱们就争取了这几个月的时间,先把张伯母送出京去,找地方安顿下来。张幄也可养好伤,事先想好逃走的路线,安排好一切。只等大军班师回朝,萧佑礼回京,你们再开溜不迟。”我左右瞧了瞧他们两个,淡淡地笑:“不知道你们觉得如何?”
“一切,全凭小雪姐姐做主。”惜瑶双眸闪亮,抿着唇浅笑:“那我就先回宫了?”
张幄起身透她出门,目中流露出复杂的光芒,有不舍,有心痛,有感激,也有自责。。
想不到君惜瑶小小年纪,平日里虽然娇纵刁蛮,可是在婚姻大事上却毫不含糊。立场坚定,敢爱敢恨。只凭着一股初生牛犊的热情,就敢跟着张幄去闯天下。真是既可爱又可佩。
反观自己,患得患失,既想要爱情,又想要自尊:里子面子都想占了。自持写了几本言情,就认为对感情无所不知口摆出专家的态度,成天猜人心思。。却弄得自己很不快乐。
唉!无知才能无畏一突然发现,懂得太多,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事。。
昨晚一晚没睡,刚刚又是上课又是出谋划策的,劳心劳力,现在上下眼皮直打架了,懒得到书房去了——反正,也没谁规定,每天一定得去那里报到吧?
他昨天居然把我当成别人,想想就有气——让他抱着他的回忆和幻想去生活吧。本姑娘不侍候了!
回到房里,一眼瞧到桌上摆着的那几颗箩卜,忍不住手痒,拿起刀又雕了起来——哼!总有一天,让我雕出一个漂亮的章子出来!
“小姐,你没在书房?”喜儿推门看见我,显然有些吃惊。
“思。”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还用得着问?
“你干嘛呢?”喜儿好奇地探过头来瞧。
“别吵,在雕花呢,回头刻坏了,你赔我?”我头也不抬,专心地刻着手里这朵梅花。
喜儿弯着腰静静地立在一旁,专心地瞅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发话了:“小姐,不是这样的,你拿刀的姿势不对。”
“你会刻?”我讶然地抬头,瞧见她一脸的跃跃欲试,索性把刀和萝卜都往她手里一塞:“拿去,好好教教我。”
“瞧清了,两手要稳,眼睛要看准。。”喜儿轻笑,左手执箩卜,右手握刀,眼神专注。一边柔声讲解,一边示范,居然连图样都不需要,五分钟不到,一朵栩栩如生的梅花便绽放在她的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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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给你。。”喜儿笑盈盈地把那朵梅花章递了过来,却触到我狐疑的目光。
“是你吗?”我冷冷地望着她,忽然觉得一阵心寒。。及习惯的图案那么熟悉?
“什……什么?”喜儿的笑容渐渐僵住,伸出来的手,慢慢开始颤抖,血色迅速从她脸上褪去,变得惨白。
“偷刻章子的人,是你。”我深深吸一口气,淡淡地瞧着她,只觉得好心痛:“喜儿,自从你来到我身边,我可曾亏待过你?可曾真正地把你当下人看过?”
“小姐待喜儿很好,情同姐妹,无话不说。”喜儿目有愧色,垂下头,双手绞着衣角,呐呐地低语。
“好有什么用?反过来算计我。”我冷笑。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身子,忽然又心生不忍一毕竟她只有十七岁,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况且,事情已过去那么久,我何苦再追究?
“算了,你收拾收拾东西,看是想回林府,还是回家,自己决定吧。”我轻叹了一声,和衣倒在床上,觉得全身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
“小姐,求你别赶我走!”喜儿忽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嘤嘤低泣:“是,章子是喜儿刻的,可是喜儿真的没打算害小姐,不信,你去问王爷。。”
说到这里,她猛然意识到说漏了嘴,急慌慌地住了口。一脸惊惶地看着我。
“王爷?这么说来,君默言早就知道是你做的了?”我忽地坐了起来,深思地瞅着她。
君默言知情不举,放过她,瞒着我的理由还用猜?我冷笑连声:“一笔写不出两个傅字,说吧,你与傅云涛是什么关系?”
“云涛哥是我的堂兄。”喜儿见瞒不住了,惨白了脸,低低地吐出实情。
“不用说,那个要你刻章的人,就是林书雁了?”我略加思索,那些疑点慢慢地连成了线,大脑在这一刻突然变得灵光了起来:“你跟她其实早就认识了吧?所以,你早就知道我不是林书雁?还有,你跟君默言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哼,你们可真厉害,装得一点也不相识!”
“我的确在未进王府前就认识了林小姐,那是因为她喜欢研究金石,常常跟爹爹来讨教些问题。可我跟她并不熟。所以,起初我并不知情。。”,喜儿偷偷地抬头瞧了我一眼,又忙忙地垂下头去:“直到那天小姐呆在报馆很晚都没回府,王爷不放心,差我去找,遇到了林小姐,才明白……”
“她以什么理由要你刻章?”我忍住气,淡淡地问。
“她说喜欢我爹刻的这套十二生肖图章,想要收集一套。可是她现在的情况却已不方便露面,所以委托我。”喜儿怯怯地瞄了我一眼,一脸的后悔:“这种事她以前也做过,所以我并没有怀疑。可问过爹后,才知道章子在小姐手里。我又不敢跟王爷说实话,怕查出林小姐的事,小姐无法自处。只好偷偷刻了一套给她。谁知道。。”
“谁知道她却拿来嗦使人害我,结果王爷发现,第一个就找上了你。于是,你把林小姐和我都供了出来,对不对?”事情的真相原来竟是如此简单。
君默言与林书桐显然先后都查出了真相。只是互有要维护的人,所以竟有志一同地保持了缄默。
只是,林书雁收到了林书桐的警告,才没有继续搞鬼,一场闹剧很快就结束了。而她也许还因为这件事才被林书桐送到雪峰山的娘娘庙里?
“恩,对不起。”喜儿垂着头,纳纳地低语。
“你爹也是君默言安排进的林府?目的是为了追查二十年前的旧帐?”我心里沉甸甸地,布满了阴霸。
为了一件往事,处心积虑了十几年,谋十了十几年——他的心机,又岂是一般的深?那复仇的决心又该有多大?而他心上的伤痕,又该有多深?
“不是!这一切纯属巧合。早在林老太爷还在世时,我爹就进了林府了。已经有三十多年了,那时王爷还没出生呢!”喜儿急急地拉住我的手:“爹小时家贫,生下来就被爷爷送人了,跟大伯家一直没有联系的。直到五年前,一次偶然的机会才跟云涛哥相认的。”
“所以,你五年前就认识了王爷?可为什么要装着素不相识?”我微微松了一口气,却很快又泛起新的疑感:“这并不是一件多重要的事,为什么不能提?”
“我…”喜儿哑然,无言以对,目光闪烁地道开我的视线。
“我懂了,你爹虽然不是他安排进的林府,你却是在他的授意下特意接近林小姐的?”这个时候,写过言情小说的头脑就派上了用场,我很快就推断出了结果一一而且,相信离事实不会太远。
是,喜儿长相清秀,乖巧机灵,最重要的是,她识文断字。这简直就是为林书雁量身打造的一个贴身婢女。假以时日,林书雁有什么理由不信任她?
所以,什么与端木梦影的婚事告吹,退而求其次才娶的林书雁,其实根本就是一个幌子。
君默言的目标,从一开始就锁定在了林书雁的身上 他只是故意绕了一个弯子,巧妙地利用舆论,迷惑了林征鸿。。
喜儿,一直就是君默言放在林书雁身边的一颗棋子。难怪每次有什么事情,他都能在第一时间知道——象上次书房盗料,扭伤脚,跟萧佑礼的两次冲尖。。
“可是,王爷虽然是有要我看着小姐的意思,却并没有害过你啊!如果他有这个心,那我是绝不会帮他的,你相信我!”喜儿几乎是急切地扑到我身边,热烈地替他分辩:“王爷是真的对你好。真的,我认识他五年,从来也不曾见过他对谁有象对小姐这么好。”
“五年?那你也认识萧若水了?”我心中一动,明知道不该问,却管不住自己的嘴:“你觉得他对我,比对萧若水好?”
“呃。。我跟王爷也不是很熟,一共也就见过几次。萧贵妃的事我只听说过,没见过。”喜儿一脸为难,轻轻瞟了我一眼,垂下头,吱唔其词。。”
“那,他真的曾经打算带着她私奔?”我好奇得快死掉,忍不住再次追问。
“小姐,我真的不知道。”喜儿一脸内疚地看了我一眼,扭着衣角,不知所措地呆立。
“算了,你下去吧。”我就知道,问到关键地方,就会回以官方的标准答案——无可奉告。。。
“是,小姐。”喜儿迟疑地走到门边,怯怯地回过头来,可怜兮兮地瞧着我:“小姐,你还要我吧?”
“那得看你还出卖我不?”我懒懒地挥了挥手,有气无力地倒在床上:“我要一个奸细做什么?”
“不会的,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喜儿把头摇得跟拔浪鼓似的,拼命表白:“小姐要是不信的话,我发誓!皇天在上。。”
“得了吧,别发誓了,我不信那些的。”我轻撇嘴角,冷冷地嘲讽:“老天爷不长眼睛的,要不然,我也不会在这里。”
“小姐。。”喜儿还想再说。。
“得了,我要睡了,你下去吧。”我不耐烦地翻了个身,拉高被子和衣盖住头,不打算再跟她罗嗦下去。
“那,我不吵你。”她轻轻地带关上门,慢慢地退了出去。
我仰躺在床上,心里乱糟糟的,心情也越发地郁卒不已——并没有因为解开一个迷团而感到轻松,反而陷进更深的烦恼之中。
君默言苦心积虑,花了几年的时间来布局,显然是不打算放过他的仇人。而我,很不巧地做为他仇人的女儿在他的预谋下嫁进了他的家门,怎么能指望他在这种情况下对我付出真心?
既使他后来发现我不是林书雁本尊,可这说不定反而更引起他对我的反感——认为我为林府效力,是克格勃,打乱他的复仇计划,不怀好心地接近他。
他讨厌我,不是最起码和最正常的反应吗?
我苦笑——作为一个替身,我显然落进了两边不讨好的境地。
我究竟该如何去面对这一团乱麻的关系,从混乱中为自己寻找那条最正确的道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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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我左思右想,面对这一团混乱和君默言似是而非,若有似无的情感。表面看起来,只有离开才能快刀斩乱麻,远离是非,是最好最明智的选择。
可是,在深夜碾转反侧时,我不断地问自己——离开了就真的解脱了吗?我会甘心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离开,是也许暂时的逃避的确可以在短时间内缓解我的烦恼。
但是,问题却依然存在,不会因为我逃走了,它就消失。因为我的离开,却使我再也没有解开迷团的机会,将会带给我更深的困惑与痛苦。
而且,可以预见…在我今后的人生路上,必然还会遇到更多更大的挫折和困境。难道我每一次,都只能用逃跑来解决问题?
冷静下来,经过几天反复的思考,我反而比较理解和佩服君默言了一一那么多常人难以想象的挫折与打击,他不但在逆境中生存,而且让自己强大到教对手害怕。
如果他也象我这样,不肯直面人生,只会一味的逃避,那君默言还会是今日我看到的那个君默言吗?
我突然有点明白,他为什么要把大凉山的马贼叫做“莲天帮”了想必当年的他也是有恨,有怨,有痛……有不甘的吧?所以,他不服输,他要逆天而行,与天斗,与命运抗争……
我想,他这一生,不管最后是否成功达成他的心愿,都应该是无怨无悔的吧?因为至少他努力过了,奋斗过了……
那么我呢?我是不是也应该博一博?至少,我应该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就算走,也要走在明处,怎么也不能这么糊里糊涂的一走了之吧?
想到这里,我翻身坐了起来,披衣下床。在冲动那只魔鬼的怂恿下,一个箭步走到那个秘密机关前,蹲下身子,一咬牙,就打开了那道暗门。
也不管现在已经是半夜三更,我这样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会不会惊世骇俗,吓坏人?
黑灯瞎火地摸到男生的宿舍里,这可是二十五年来头一遭。我鼓足了勇气踏进了他的秘室,满以为一定会看到一个睡眼迷蒙,惊讶万分的君默言。谁知迎接我的竟是一室的寂静。
这么晚了,他不睡觉,跑到哪里鬼混去了?我满心疑惑,正想四处查看,耳边却传来了隐约的金属碰撞声。
神经病!半夜三更不睡觉,竟然跑出去练功?
既然我都已到这里了,哪有半途而费的道理?
我哧声冷笑,顺着暗道又跑了上来,打开通往书房的那道门,刚走出暗道,从书橱边探出头,一道寒光已夹着冷风急掠而至。
“小心!”伴着君默言的低喝,我下意识地一缩头,叮地一声,一枚飞镖擦过我的耳际,直插入身后的木板,发出翁翁地低响,勿自颤抖不休。
来不及弄明白发生什么事,眼前一花,两条交错的人影,已一前一后向我扑了过来。我只觉腰间一紧,身子不同自主向前一倾,已生生撞进了一具温暖熟悉的胸膛。
“抓紧了!”君默言低声轻叱,脚尖轻点,已带着我连换了三个位置,躲过了对手一连三次的攻击。
房中一片幽暗,窗外一泓清呤的月光衬着积雪,反射出幽微的银光。刀光交错着剑影,伴着偶尔相撞发出的脆响,显得隔外的诡异。
“有剌客?”我恍然,伸手紧紧环住他的脖子,心突然就提到了喉咙口——糟糕,真不该这时候跑出来给他添乱!
君默言轻哼一声,并不答话,目光冷凝,脸上平静如水。一手扣住我的纤腰,另一手运剑如风,挑、刺、转、披……在满室的书架间穿梭自如,竟然没有撞到任何物品。
“默言,小心!”我眼尖,从君默言的肩膀后已瞄到书橱后寒芒一闪,一条黑影迅若奔雷般电掠而至。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