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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底,他只是个二十岁的青年。按照现代人的观念,刚二十岁,什么都不懂,什么都要学习……
白路抱着小孩问话:“跟我走,我养你好不好?”
小孩不回答。张开肥白小手指向空中月亮,张嘴说句话,好象在叫妈妈。
白路苦笑一下,越发想打电话,想找个人聊一下。可是,为什么不带电话?
房间里有好多手机,起码十几二十部。为避免麻烦,白路没有使用其中的任何一部,把小孩放回房间,轻轻拍打一会儿。等小孩闭眼睡去才走出房间。
他告诉自己。不就是杀人么,谁怕谁?
如果是对战中,不要说是二十人,就是二百人。他也会杀的一个不剩。
可现在不是。六间房屋里一共有二十一个该死的成年人。
到底下不了狠心。
房间里的女人一直在呜呜的叫。想要告诉身边男人有危险。可男人处于昏迷中,完全听不到她的声音。
白路在院子里站上好一会儿,一面告诉自己要杀死所有人。一面又说好多人,很为难。
肯定为难,二十多个成年人,如果真的凭空消失掉,他就是下一个被通缉的人。
走到外面院子,隔着玻璃窗往里看,昨天见过的那个小女孩睡的很实,尽管一腿残疾,睡过去之后,面上却是挂着淡淡的笑,也许梦里有另一个美好世界在等着她。
白路看上好一会儿,猛地张大嘴巴,想喊,却没出声,眼里有泪花闪现。
他越发想要杀人,实在想杀人,不杀难以平复心中的怒气。可若是只为了自己的怒气而杀人?
你没见过那许多可怜的残疾小孩,当许多个父母的心头肉残缺着出现在你眼前,你才知道什么是震撼。
你想杀人,人都会想杀人。在激愤之下,也许你能杀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可是二十多个无法反抗的人在你面前,让你一个个去杀……
白路自嘲一笑,心中做个决定。然后朝前直跑,快速翻墙而出,跑过水塘上的道路,跑到外面住宅区。想都不想,随便翻一家墙院进去,偷部手机出来,给王某墩打电话。
很意外,十分意外,这个经常打不通的电话竟然通了。不但通了,约莫十秒钟之后,王某墩接听:“喂?”
白路说:“是我,有来电显示么?打回来。”
白路挂电话十秒钟之后,电话响起,接通后是王某墩,问道:“出事了?”
白路说:“我想杀人。”
王某墩说:“那就杀。”
白路又说:“二十一个人。”
王某墩顿了一下,问道:“得罪你了?”
白路说没有,一个都没有,他就是想杀这二十一个混蛋。
王某墩沉思片刻:“没有人发现,那就杀。”说的好象是杀死二十几只苍蝇一般。
白路说:“我制住他们,都捆起来了。”
王某墩笑了下:“下不去手?”
白路说是。
王某墩停上好一会儿,长出口气说:“我和你爹,这么多年加一起也没杀过二十个人。”
白路没接话。
王某墩问:“你想怎么办?”
白路说:“我在给你打电话。”
王某墩又停上一会儿,轻轻说话:“其实,你有答案。”
是啊,我有答案,生命是世上最珍贵的东西。不说牲畜,单说人,十月怀胎,近二十年养育才能成一个人。死了就都没了,变成骨粉,或是变成肥料。
电话那一头,王某墩问:“还有事么?”
白路笑笑:“记得,你欠我二十万。”不等王某墩说话,挂上电话。
把电话还回去,去到下一家再偷部手机,打给邵成义。
他一直在给自己做选择,像硬币的正反面那样做选择。方才那遍电话,如果王某墩不接、或是打不通,他就决定回去杀人。可电话通了。
通了以后要解决这件事情,再给邵成义打电话,如果老邵不接,他就回去杀人。
老邵接了,沉声问:“谁?”
连续两次选择,老天都不让自己杀人,白路长出口气:“半夜两点,干嘛不睡觉?”
第八百一十八章我只是个人
“路子?”老邵问道。
“恩。”白路应了一声,苦笑下说:“问你件事儿。”
“出事了?”邵成义问道。
白路长出口气:“算是吧,给你个立功的机会。”
听到这句话,邵成义马上清醒过来,跳下床,来到写字台前拿笔拿纸,沉声道:“说。”
“不用这么紧张。”白路突然想哭,因为这一个古怪情绪,停上好一会儿没说话,歪头看天上月亮,突然说:“你打过来。”摁掉电话。
下一刻,电话响起,老邵问:“你怎么了?这是庐城号码,你在庐城?”
白路说是,又说:“给你个功劳,要不要?”
难得的,老邵没关心功劳,也没训斥白路,反是关心问话:“你怎么了?”
白路说:“怎么都没怎么,要不要功劳?”
“你在庐城,我想要也要不到。”
“可以卖人情。”
“先说下,是怎么回事。”
“怎么都没怎么,第一,把咱俩的通话记录抹去,咱俩没说过任何话;第二,案件是你破的,你的卧底破的,和我无关;第三,办案过程中,无论看到什么,都和我无关。”白路轻声说道。
“你别乱来。”老邵急喊道。
“我不乱来,如果我乱来,不会打这个电话。”白路叮嘱道:“不论你把消息通知谁,必须保证和我无关。”
邵成义沉默良久。小声劝道:“你别乱来。”
白路不理他说什么,多重复一遍:“所有事情和我无关。”
“到底什么事?”
白路说:“庐城西北方向,查这个手机号,在这个手机号往前有个水塘,水塘后有个院子,里面有二十多个流浪乞讨残疾儿童,还有二十多个成年人控制他们,我把功劳给你,或者你拿来送人情,我只有一个要求。无论看到他们是什么样子。都和我无关。”
老邵第三次说道:“你别乱来。”
白路笑笑:“老邵,给你打电话,我是在赌博,别让我失望。”说完这句话。挂上电话。先把手机还回去。再走回那间大院子。
打过这个电话。白路依然不开心。走近水塘的时候突然蹲下,忍啊忍,到底没忍住。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白路啊的狂叫一声,从没有过的悲伤涌上心头,比小奎尼离开那时候,比小弯弯离世那时候,都要悲伤许多倍。
白路觉得自己特窝囊,特没有本事,明明想杀了那许多人给孩子们报仇,可到底下不了手。
有了一滴泪,就有第二滴,白路坐到地上,满心都是悲伤。
他埋怨,为什么有那么多坏人,为什么有二十多个坏人?
他埋怨,为什么下不了手,明明都是坏人,为什么不敢杀人?
他埋怨,为什么总是一个人面对这一切,想找个人商量一下都难!
二十岁的青春,二十岁的经历,纵沾染人命……可毕竟不是杀人狂!
白路哭了,心中特别想帮助那些小孩,可为什么就是不能痛快利落的去帮忙。要来了又去,换车再换车,还要偷手套,带上女人的丝袜,为什么,为什么啊?
在地上坐了好一会儿,擦干眼泪,看着不远处的水塘,涩笑一下:“原来,你在笑我。”
站起身,走回那间院子。
既然报警,就没必要再问是否有人有冤屈。只冲他们都知道虐残孩童出去乞讨一件事,就没有无辜之人。
找间大屋子,把所有大人拽进来。
一共二十一个人,轻易躺满房间。白路阴冷的看着每一个人,到现在这个时候,他还是想杀人。
可惜不能够,杀二十一个人,那是超级大案,自己一定要倒霉。况且也下不了这个狠心。
低头看过每一个人,经过这会儿折腾,有许多人醒过来,呜呜的胡乱挣扎。
有人醒过来,白路再不肯说话,走到房屋一头,抓起一个人的胳膊,用膝盖一顶,喀嚓顶断一根。再抬起条腿同样顶一下,喀嚓又断一个。
那人嘴里纵是塞再多袜子,遇到这种疼痛,也是哇啊的大叫不止。只是有了阻碍,声音传不远。
白路很反感这人的嘶叫,抬脚踩向其肚子,只一下,那人瞬间弯成虾米,再也叫不出来。
从房屋这头开始,无论男女,无论岁数大小,每一个人都是断掉胳膊断条腿,额外的,有人肚子被踩上一脚,有人脑袋挨上一拳,都是同样痛苦。
整个过程用不到十分钟,房间里接连响起喀嚓喀嚓声响,在这个大半夜,听着很是恐怖。
白路做的很专心,一定要保证每个人都断手断脚,然后还要很痛。
等面前这帮家伙忍不住疼痛,不停地呜呜乱叫之后,白路闪身离去。
翻出院墙,慢慢走向街口,满心的不开心。
临出街口的时候,脱掉衬衫、手套、袜子,团在一起往回走。没走出多远,听到警车的鸣响,在黑暗角落停步,看着两辆警车开向方才那个街区,再慢慢往回走。
走了半个多小时,去停车的地方开车回宾馆。
先把偷来的汽车送回去,再回到宾馆楼下,先攀上二楼,又爬回自己房间。
进屋后,把手里的衣服放进包里,脱光了躺在床上,心里还是不愉快。
两个多小时后,扬铃在外面砸门,白路去开门:“干嘛?”
扬铃大叫一声:“怎么不穿衣服?”
白路低头看看自己:“忘了。”关上房门。
扬铃在门外大声喊到:“赶紧吃早饭,然后出发。”
白路说知道了。先去洗澡,然后穿衣服,背着小包下楼。
因为知道前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见此时的白路兴致不佳,丁丁凑过来说话:“世界上的事就这样,谁也做不了谁的主,都是天注定。”
白路看她一眼:“你想说什么?”语气特别淡,好象什么都不无所谓。
丁丁思考片刻,猛掐白路胳膊一下,恨声说道:“活该。”回去继续吃饭。
饭后。大家坐上大巴车出发。上路没多久。何山青举着电话来找白路:“老邵找你。”
白路接过:“喂?”
“你在哪?”老邵问道。
“干嘛?”
“他们说二十一个人,无论男女全部断手断脚,有个别几个人被打晕,到现在还没醒。是不是你做的?”
“你有病么?”白路气骂道:“告诉你!和我无关!”把电话还给何山青。
何山青问:“怎么了?”
“没怎么。”白路起身走到最后一排位置。把坐在这里的人轰到前面。他躺下睡觉。
何山青还想过去问话,被林子拦下:“算了,他现在不爽。”
“我还不爽呢。”何山青嘟囔一句。坐下去玩手机。
因为庐城的突发事件,每到一地,大家除去上厕所和买饭之外,坚决不肯休息,哪怕大半夜,也要坚持着开回北城。
这一番急行,隔天下午四点,终于进到北城市内,
先送高远回家,再送大家回去龙府小区,然后跟司机结帐。
回家后,白路依然提不起兴趣,回房间就睡。客厅里聚着许多人,元龙、明臣都在,互相询问到底怎么了,白路好象全没精神一样。
丁丁说:“时差时差,睡两天就好。”
一屋子人看看丁丁,只能认同时差这个说法,元龙和明臣离开。白雨和周衣丹多待一会儿,在晚饭后回家。
白路躺在床上装死人,晚上八点多,扬铃进屋:“干嘛不开电话?”
白路哦了一声,指着桌子上的手机说道:“帮我开。”
扬铃打开电话,两分钟后,短信提示音接连响起。
扬铃拿起手机看一眼:“邵局找你。”
白路说:“你接。”
扬铃叹道:“三哥接过了,你关着电话,让我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哦。”淡淡一个字,白路再不说话。
扬铃说:“我看你手机了啊。”白路没说话。扬铃多说一遍:“我真看了。”白路还是不说话。
扬铃琢磨琢磨,反正问过意见,便是查看短信息。
没看几眼,扬铃说话:“邵局可能有事,给你打了十三遍电话,还有个固定电话,打了八遍,丽芙和沙沙也打了,还有珍妮弗一个,天啊,都是女人的电话。”
白路伸手道:“给我。”
扬铃递过去电话,白路握住后说道:“出去吧。”
啊?扬铃看看他,起身离开。
白路拿着电话看上好一会儿,给邵成义打电话。刚一接通就是老邵的大喊大叫:“大案子,你怎么查到的?”
白路说:“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老邵笑了下:“我知道你在说什么,就是下手有点狠,那帮家伙还没进警局,先送医院了。”
白路继续问:“你说的是什么?”
老邵知道他在想什么,换话题说道:“刚收到的消息,有三、四个孩子有医治好的可能。”
白路终于不淡定,问话:“三个还是四个。”
老邵真想逗他一下,问,你不是不知道么。可到底忍住,低声说:“三个,有把握的有三个。”
白路说:“尽管治,差多少钱我给。”
老邵笑了下,心头也有点酸,赶忙换话题说道:“他们省厅督办,欠我个大人情,谢谢你。”
白路淡声说话:“还认识外面省厅的人,真厉害。”话语中尽是冷淡和无所谓的感觉。
老邵想了下:“你先休息,有什么事给你打电话。”
白路恩了一声,挂上电话。
第八百一十九章明臣自由了
没过一会儿,林子进屋,坐到床边跟白路说话:“我叔说,你不够意思。”
白路看他一眼。
林子说:“老邵一个副局,就没在外面混过,能认识什么人?他把这消息卖给上面了,现在有很多人知道。”这个外面是说的外地。
白路还是不说话。
林子叹气道:“我大老远跑去吉城,又跟去庐城,你嘴怎么就这么紧呢?”
白路说:“你说的什么,我不懂。”
林子笑了下:“没事,我叔跟我发牢骚,让我跟你发一下。”说完起身离开。
白路不是不想告诉林永军,首先,林子家有根,有点故交遍天下的意思。庐城那件案子给林家的用处远远大于送给邵成义。
可白路不想让林子、高远等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所以告诉老邵。
虽说事情并不隐秘,稍一动脑就能猜出是他做的,可白路绝对不会承认。宾馆监控里,当天晚上,他哪里都没去。
至于老邵那里,相信不会出卖自己。其实说出去也无所谓,白路同样不承认,他在十分努力的自欺欺人和掩耳盗铃。
等林子出屋,沙沙和花花拿着冰淇淋进屋,笑嘻嘻说:“哥,吃不?”
白路看看她俩,好象姐妹花一样好看,最棒的是学习也很好,一个第一,一个第二,从来都让人省心。
坐起来接过冰淇淋,笑道:“这几天还好吧?”
“挺好的。对了,玲姐说让我俩去试镜,你说我们去不去?”沙沙问道。
白路笑了下,真没白疼大妹子,知道找话题宽慰自己,吃口冰淇淋说:“想去就去。”
“那我俩就去了。”沙沙想了下说道:“你说,万一一不小心,我俩变成大明星怎么办?”转头认真跟花花说:“咱俩得练习签名了。”
花花笑着说是。
沙沙又对白路说:“等我变成大明星,我养你。”
花花接着说:“我也养。”
白路哈哈一笑:“你俩养狗呢?”
说起养狗,白路晃晃脑袋问道:“燕子睡了?”
“好象睡了。燕子姐总是休息的很早。”花花说。
白路恩了一声:“上去看老虎。你们去不?”
“去。”俩妹子说道。
于是三个人去到楼顶。
算算时间,将近一周没见,老虎们很想这个家伙,见白路出现。呼啦呼啦围过来。片刻时间。白路身边挤满肥肥笨老虎。
白路坐在地上,抱抱这个拍拍那个,努力地招呼到每一个笨家伙。
刚玩上一会儿。电话响起,是王某墩,问他在哪,回来没有?
白路说回来了。
王某墩问:“杀了没?”
“没。”白路简单回道。
王某墩想想:“出来喝酒,小王村路烤肉店。”
白路挠挠头,说声好。
再跟老虎玩一会儿,锁上大门,沙沙花花回房睡觉,他出去喝酒。
小王村路最里面有家烤肉店,据说是东北风格,就是铁炉子铁钎子小矮桌子,一人一把生肉自己烤。
王某墩坐在最里面,身边是一箱老啤。桌子上摆着一大堆肉串。
白路坐到对面:“没钱吃饭了?”
“还有两千。”王某墩回道。
白路拱下手:“佩服,去越南是真花钱。”
“就是就是,越南物价太高了。”王某墩顺嘴胡说八道,说完一伸手:“再给点儿。”
白路歪头看着王某墩:“我刚坐下,饭没吃酒没喝,你先要钱?”
“早要晚要有什么区别?”王某墩伸着手说话。
白路站起来拍拍兜:“就二十,一会打车回家。”
“我靠。”王某墩认真看看白路,转头喊道:“老板,别的东西不要了。”
“你真是我叔。”白路坐下喝酒。
两杯酒下肚,王某墩问:“你那个事儿?”
“就那样。”白路随口回话。
王某墩点点头:“没事儿就好。”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没什么话题,也不怎么吃东西,就是喝。很快喝光一箱,王某墩把帐算了,起身道:“走吧。”走到外面仰天长叹,只看背影,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