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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林广本来就是一个比较随性的人,他听秦海说得真诚,也就不再忸怩,伸手接过酒壶,说道:“既然小秦你这样说,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学生实习的事情,我会尽快向系里汇报,具体如何,还得看系里的意见,我一个人是做不了主的,你要理解这一点。”
“我完全明白。”秦海道,“李先生能给带句话就行,如果贵系不同意,我再通过其他渠道来联系,不过,那时候可能出面的人物来头就会比较大,反而弄得太过隆重了。”
“我会尽量说服系领导的。”李林广承诺道。
看着李林广拎着装了20斤白酒的酒壶兴冲冲地离去,秦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温馨的微笑。他能够想象得出,这20斤酒能够给老先生带来多大的愉悦,如果有可能的话,他愿意每个月都来给老先生送一回酒,李林广这样的老先生是值得享受这种待遇的。
直到李林广的身影绕过街角,再也看不见了,秦海才上了车,启动车辆,离开红泽,向自己的家乡姜山县驶去。
第八十三章艰难的贷款
北溪市政府,柴培德的办公室。
柴培德听完宁中英向他汇报的有关承接浦桑汽车配件生产任务的情况,又向随同宁中英一起前来的冷玉明了解了一下有关的技术细节,随后便陷入了沉思。
“柴市长,如果情况如同宁厂长他们说的这样,这对于咱们北溪市来说,可是一件大好事啊。”秘书徐扬在旁边轻声地评论道。
领导的秘书并不只是帮领导拎包倒水的,像徐扬这种跟随柴培德多年的秘书,其实就是柴培德的幕僚,在许多时候是要参与决策的。他知道宁中英与柴培德的关系,因此并不忌讳当着宁中英的面发表自己的看法。
听到徐扬的话,柴培德点了点头,说道:“小徐说得对,这件事如果能够办成,对于北溪市的工业将会带极大的促进。浦桑国产化的事情,我过去也听说过,只是觉得我们北溪的工业基础和浦江相比,差得很远,这样的事情无论如何也不会落到我们头上来。想不到宁厂长跑了一趟浦江,不但能够拉来这项业务,而且能够拉到30多个配件的任务,这可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老宁,你刚才说,这项业务有多少产值?”
“如果全部拿下来,一年有4个亿。”宁中英不无自豪地说道。
“好家伙,4个亿!”柴培德感慨道,“去年咱们全市的工业总产值才17个亿,你这一下就拿回来4个亿的产值。现在北溪市和下属各县的工业企业大多数处于任务不足、亏损严重的状态,有了这4个亿的业务,不知能救活多少家企业呢。”
“所以我这不是急着就赶过来向柴市长汇报了吗?”宁中英笑呵呵地说道。作为一位老厂长,他自然知道4个亿的产值对于北溪市意味着什么,这是足以和市政府讨价还价一番的本钱啊。
柴培德道:“产值是非常诱人的,但责任也是非常重大的。浦桑国产化是一项政治任务,做好了是名利双收,做砸了可就是政治错误,老宁,你对这一点应当有思想准备吧?”
宁中英道:“我有充分的思想准备,如果没有一定的把握,我是不敢随便接下这个业务的。”
“这么说,你们对于有关的技术问题,已经胸有成竹了?”柴培德追问道。
冷玉明与宁中英对了一下眼神,然后答道:“柴市长,技术上的事情,谁也不敢说是万无一失。但我们厂对于这些配件的核心技术问题进行过分析,认为经过一些努力都是可以攻克的,只是还需要给我们一些时间。”
“时间按国产化办公室的要求而定,我没法给你们更多的时间。”柴培德道。
宁中英道:“除了时间之外,我们还需要一些前期的研究经费。”
“这是肯定的,你们需要多少?”柴培德问道。
“初步计算,在200万左右。”宁中英答道。
“200万!”柴培德瞪圆了眼睛,“老宁,你没搞错吧?你们厂的固定资产总额也不到200万吧,你光研究经费就敢要200万?”
宁中英道:“柴市长,你不能这样想。如果我们厂把这4个亿的任务接下来,花200万作为前期的技术投入,又算什么多呢?冷科长他们匡算过了,建一个一般规模的材料实验室,差不多就需要这么多投入,这也是我今天来向柴市长求助的原因。”
柴培德不说话了,200万的资金投入,听起来的确是挺大的一个数目,但相对于4个亿的业务来说,又的确不算大。宁中英说过,这些技术问题都是浦江的那些大企业都没有解决的,青锋农机厂即便是找到了一些窍门,但必要的试验肯定是要做的,花上200万建实验室以及做实验,也是合情合理的。
“可是,我上哪给你筹200万去?”柴培德按着脑门子发愁。
宁中英小心翼翼地提示道:“能不能跟银行打个招呼,我们从银行贷款。”
柴培德没有回答,徐扬在一旁替他答道:“宁厂长,这个恐怕有点难度。现在全国都在紧缩银根,据说是有经济专家提出要搞什么软着陆,就是压缩全国的信贷规模。为了给几家企业跑贷款的事情,柴市长都亲自去找过十几回银行了,那些企业的贷款要求都不算高,有的是十几万,最多的也就是30几万,可是银行都不答应呢。”
“我记得当初韦宝林不是想贷一两百万来搞洗衣机吗?”宁中英问道。
柴培德没好气地应道:“他不就因此而被送去养老了吗?怎么,你也打算回去养老?”
冷玉明赶紧替宁中英开脱,说道:“其实,一开始也不一定需要200万,有四五十万先打一个底也可以。我们先解决一部分技术问题,向国产办提交产品的样品。得到国产办的认可之后,就可以签合同,这样就可以利用对方的预付款来做后续的工作了。”
“四五十万……”柴培德像吃了苦瓜一样,脸上带着愁容,琢磨着如何与银行打交道。
“要不,咱们把工商银行的邹行长请来一块商量吧。”徐扬又给支了一招。
柴培德点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老宁,我把邹永达给你找来,你直接跟他谈,如果你能够说服他,那么市里可以给你担保,让他把款贷给你。如果你说服不了他,那我也没办法了。银行是归条条管理的,我们块块还真拿他们没辙。”
“条条”和“块块”是行政管理领域中的俗称。所谓“条条”就是指由中央垂直管理的部门,从上往下像是一条线一样;而所谓“块块”就是指由地方管理的部门,因为地方都是一块一块的,所以称为“块块”。人们常说的“条块分割”,就是指这种中央垂直管理的部门与地方管理的部门之间无法协调的矛盾,柴培德现在面临的问题,就是如此。
工商银行北溪市分行的行长邹永达接到徐扬的电话就匆匆赶来了,一进门,没等柴培德说什么,他就先开始堵柴培德的嘴:“柴市长,我可事先声明,如果是谈贷款的事情,我是真的没有权力,绝对不是不给您面子。现在总行给我们下属分支行的指令非常严格,谁超额度发放贷款,直接就是就地免职。我个人当不当这个行长倒是无所谓,关键是免了我的职,你也拿不到贷款,这不是误了你的事情吗?”
“我说邹胖子,你装得这么可怜有用吗?我还不知道你手里有机动额度?你装这可怜是给谁看的?”柴培德毫不客气地呛了邹永达几句。但从他对邹永达的称呼中可以看出,他这种呛声只是一种姿态,在实际上他还是不愿意与邹永达直接撕破脸的。
邹永达嘿嘿地笑了两声,说道:“柴市长,你是明白人,我手里有机动额度不假,可这是用来救命的。万一哪个企业发不出工资,工人要闹事了,书记一发话,我们银行系统能不拿出钱来救急?这点额度,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能拿出来用的。”
柴培德自然知道银行里的这些规矩,他用手指了指宁中英,说道:“邹行长,这位是平苑县青锋农机厂的宁厂长,你应该见过吧?今天请你过来,是因为宁厂长他们有个涉及到国家政治任务的项目,需要你们银行提供点支持。我今天就是当个见证人,不帮你们任何一方,你们自己谈谈,如何?”
邹永达转头看看宁中英,马上满脸堆笑,上前握手道:“是宁厂长啊,老朋友了,老朋友了。前一段时间不是说您退居二线了吗,怎么,这次是老将出马,来市里跑贷款来了?”
北溪市也就这么大,青锋农机厂在北溪市也算能排得上一点点位置的企业,所以邹永达与宁中英也是相互认识的。宁中英与邹永达握了握手,简单地说了一下自己复出的事情,随即就转入了正题,他说道:“邹行长,这一回的事情,还真得麻烦你帮个忙。我们其实也不需要占用太长时间的贷款,三个月,最多半年,我们就能够如数归还全部贷款。邹行长随便哪个手指缝里挤一挤,也就帮我们解了这燃眉之急了。”
“宁厂长,你这就让小弟为难了。你看,刚才我连柴市长的面子都不敢给,你这……唉,看在宁厂长如此困难的份上,要不你说说看,你们想贷多少?”邹永达吞吞吐吐了半天,最后憋出来这样一句。
其实,邹永达在接到徐扬电话的时候,就已经有些心理准备了。柴培德亲自叫他到市政府去谈话,显然是为了贷款的事情,他当然不能一点面子都不给。他事先已经打算好了,如果柴培德要三五万块钱,他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但如果对方要求的更多,他只能是死扛着不松口,因为他的确是没有更多的额度了。
“200万,邹行长觉得如何?”
宁中英一张口,就让邹永达感到震惊以及怒不可遏。
第八十四章为生产企业保驾护航
“200万!宁厂长,你是来消遣我的吧!”邹永达恼火地大声喊道。
如果宁中英说的是10万或者20万,邹永达充其量只是想办法找理由拒绝,绝对不会发脾气。但宁中英一张嘴就是200万,邹永达感觉到自己是被宁中英当猴耍了,尼玛,开玩笑也分清场合好不好,这是当着副市长的面,你这样说大话,副市长知道吗?
“200万不行的话,50万可以吗?”宁中英被邹永达的态度弄得有些尴尬,似乎自己真的有点给脸不要脸的意思,他怯怯地把金额缩小到了四分之一,再次征求邹永达的意见。
“没有!”邹永达虎着脸,全然没有了刚才的客气模样。
柴培德在一旁抹不开面子了,他说道:“老邹,你还是听听宁厂长他们的情况,然后再做判断也不迟。”
“我不管什么情况,我没有这么多额度。”邹永达犯了倔,一口咬定没有额度。
宁中英也急了:“老邹,你这个人怎么这样?你连我们为什么要贷这笔款都不问,银行是你家开的啊!”
邹永达反驳道:“宁厂长,我不是开银行的,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分行行长。可是你们一个小小的农机厂,总资产恐怕连100万都不到吧,你要贷200万的款干什么用,你这不是耍我玩吗?”
“我们要贷200万的款,是因为我们接了4个亿的业务,我们需要做前期的技术研究。4个亿的业务,花200万实验经费还不应该吗?”宁中英说道。
“4个亿?宁厂长,你可别吓我,我管了这么多年的银行,都没见过4个亿,你确定你不是数错了有几个零吗?”邹永达一脸不屑地说道。
这就是那个年代企业领导之间的谈话风格了,涉及到利益之争的时候,谁都不是善茬,你一言我一语,丝毫不留情面。不过,如果你认为他们下一步就要老拳相向,或者割袍断义,那就错了。他们吵完之后依然能够坐在一起抽烟喝酒,然后互相骂几句“tmd”就化干戈为玉帛了。
“冷玉明,你跟邹行长讲讲咱们的业务,免得他不信。”宁中英把任务交给了冷玉明。
“好的,邹行长,你别着急,我给你解释一下……”冷玉明慢条斯理地开口了。
听到冷玉明说话,邹永达也不便再呛声了,他掏出一支烟来给自己点上,随手又分别给柴培德和宁中英各扔了一根。柴、宁二人嘿嘿笑着接过烟,分头点上,然后都静静地听着冷玉明介绍浦桑项目的情况。
“你们是说,你们要给浦江汽车厂搞配套?”邹永达有些听明白了。冷玉明说得很细致,加上旁边还有柴培德做证,由不得邹永达不相信。他深深地吸了两口烟,说道:“这件事如果能办成,倒是对北溪的工业大有好处啊。”
“对罗。”宁中英道,“这项业务如果能够搞成,北溪电镀厂、北溪矿山机械厂、姜山化肥机械配件厂,一大把企业都能够受益。到时候大家都挣到了钱,能够把欠银行的贷款还清,不就减轻了你邹胖子的负担吗?”
“可是,就凭你们厂的技术实力,能拿得下来?”邹永达还是有点将信将疑。
柴培德道:“这一点邹行长倒不必怀疑,他们有一些技术储备,另外还有可能借助京城那边的专家来帮忙,希望还是比较大的。现在的难处,就是前期的设备投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邹永达又吸了几口烟,然后说道:“实不相瞒,如果是10万元以内的贷款,我想办法挤挤,应当能够给你们挤出来。50万……这个额度太大了,你们打死我我也拿不出来啊。”
“10万怎么样?”柴培德看了看宁中英,征求着他的意见。
冷玉明替宁中英回答道:“10万不够,我们有一些金属材料性能的实验,需要一整套设备,加起来就得三四十万了,再加上实验材料,50万是最起码的,甚至还可能不够。”
“没有!”邹永达斩钉截铁地答道,“我绝对拿不出50万来,拿出来就意味着我要透支了,省分行就会先把我的账给封了。”
话说到这个地步,大家的底牌也都互相都看清了。柴培德用抱歉的目光看着宁中英,说道:“老宁,邹行长都这样说了,估计是真的没办法了。要不,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宁中英道:“也只能这样了。不过,邹行长,你说能拿出10万来,10万我也要,凑出多少算多少嘛。”
邹永达苦着脸道:“唉,就是这10万,都是从我牙缝里省出来的。这样吧,宁厂长,你们回头到我们那里去办下手续,不过,千万别说出去,我这可是看在柴市长的面子上,才挤出这10万的。你们一说出去,别的企业都该恨死我了。”
“一定一定。”宁中英连声地答应着。
邹永达站起身,说道:“如果没别的事情,那我就先告辞了,行里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办,唉,今年总行紧缩银根,我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柴培德和宁中英等人也都站起身来,象征性地送了两步。邹永达再三说着“留步”,然后在徐扬的陪同下离开了柴培德的办公室。
来到门外,邹永达对徐扬问道:“徐秘书,你看宁厂长他们说的事情,靠谱吗?”
徐扬道:“应当是靠谱的,我看柴市长对他们很有信心。”
“浦江市的企业,会找咱们北溪市来做配套?而且一下子就是4个亿的产值,这也太夸张了吧?”邹永达嘀咕道,其实他说这些话也只是为了和徐扬套套瓷,对于宁中英他们到底能不能承担到这笔业务,他并不是特别关心。
徐扬同样随意地回答道:“也不奇怪吧,浦桑汽车的国产化配套,本来就是一个全国性的任务,既是经济任务,也是政治任务,找咱们北溪协作也正常嘛。”
“等等……”邹永达突然脑子里一个念头一闪,他追问道:“徐秘书,刚才宁厂长他们说,找他们搞协作的那个单位叫什么?”
“好像叫浦桑汽车国产化办公室吧?”徐扬答道。
“浦桑,国产化……哎呀,我差点忘了这件大事。徐秘书,你们这里什么地方能打电话吗?”邹永达问道。
徐扬有些奇怪,不知道邹永达为什么突然要在市政府大楼里打电话。工商银行离市政府并不远,邹永达完全可以回单位再打电话的。
心里虽然有疑惑,徐扬还是把邹永达带到了旁边的办公室,指给他一部办公电话,然后自己稍稍走开几步,给邹永达留出打电话的空间。
也不知道邹永达给谁拨了个电话,又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等他放下电话的时候,脸上居然有了一些喜色。
“怎么样,打完了?”徐扬问道。
“走,咱们回柴市长办公室,我有办法了。”邹永达面带得意之色地说道。
徐扬不明就里,把邹永达又带回了柴培德的办公室。一进门,邹永达就邀功一般地说道:“柴市长,宁厂长,我刚才想了一下,宁厂长他们做的事情,非常重要,对咱们国家经济建设和自力更生,都有重大的意义。我们金融系统原本就应当要为生产企业保驾护航的,对于这样重要的工作,怎么能够袖手旁观呢?”
一席话说得柴培德和宁中英莫名其妙,柴培德试探着问道:“邹行长,你的意思是说,你可以给宁厂长他们增加一些贷款额度?”
“是啊。”邹永达说道。
“能增加到多少?”柴培德又问道。
邹永达道:“宁厂长他们需要多少,我们就提供多少,再大的困难,我们想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