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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清梦,两徘徊清穿 十三党+四爷-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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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章 交待
  “宝儿,大哥过几日便要走了,你也要回宫去,这宅子还有阿玛的一些田产,要不,卖了吧?”罗延泰拿着账本跟我商量要怎么处置阿玛的遗产。
  阿玛出殡的第二天,胤禛派人来接我回宫,我说要在家守孝三年,来人战战兢兢地回去了,第二天,苏培盛亲自来宣旨,说是皇上恩典,准我为父守孝三个月,而罗延泰也要在三个月后立刻回去复职,连丁忧也不许。
  我环顾整个院子,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我虽不甚熟悉,却仍觉得那样温暖。我摇了摇头,说道:“其他的都变卖了吧,这宅子,还是留着吧。”
  罗延泰抽出房契交给我,便张罗着变卖家产的事情去了。如是过了几天,阿玛的遗产已全数变卖,府中下人也分了银子遣散了,只有兴伯,说什么也不肯走。兴伯自小就是阿玛的书童,和阿玛感情深厚;后来又一直是家里的管家,也算是我和罗延泰的长辈了。我跟罗延泰商量,就让他和他儿子继续住在府里,又将阿玛的遗产分了四分之一给他,供他养老。
  所有的事情处理完,又送走了罗延泰,已是孝期过完的半月,雍正二年的正月底了。胤禛差人来接了几回,都被我找理由挡了回去,我知道再拖不过了,便想着回宫前去看看明蕙。
  廉亲王府的大门紧闭,门口两个守卫也是懒懒散散的靠着门柱聊天,如今的允禩人人避而不及,从这门可罗雀的情状可见一斑。
  塞了银子给守卫,他们才慢慢悠悠地通报去了。等了一刻,大门洞开,明蕙亲自迎了出来。她急急地跨出门槛,我匆匆地步上台阶。
  “明蕙!”
  “玉筝!”
  我们同时喊着对方的名字,两个人的手紧紧交握着,笑着看对方,却都是未语泪先流。
  明蕙一路把我拉进客厅,边走边说:“玉筝,真的是你!头先侍卫来通报,我还当自己听错了!你怎么……”明蕙顿了一下,紧握了我的手,低声道:“听说你阿玛……人总有这一遭的,你想开些。”
  我抹了一把眼泪,极力微笑道:“谢你关心,我没事。只是刚出孝期,原是不该来串门子的。”
  明蕙用力地拍了我的手,漫声道:“费得这些规矩!”
  我也笑着点点头,明蕙还是当年那爽朗的性子,只是多年不见,她脸上也漫上了褶皱,华发染上一层薄薄的霜色,让人不得不感慨时光的无情。
  我轻轻抚上明蕙的脸颊,“明蕙,这些年,你好吗?”
  明蕙冷笑了两声,“好!打四十七年起就没这么好过!”
  “明蕙……”
  明蕙的脸沉了下来,愤恨道:“别看爷封了个亲王,可爷哪里是个什么亲王!给爷安排差事,也不过是把爷绑在那位子上,方便那人寻了错处去!九月里太庙那档子事,那是多大的事,就罚跪了整整一天一夜!十一月里指责爷当年给额娘办的丧事太奢靡,这是多少年的事了,他都能翻出来说,还说我们爷‘专事狡诈明矣,不务尽孝于父母生前,而欲矫饰于殁后’!十二月,十二月又说外祖在世时‘居心不正’、‘自恃长辈,每触忤皇考’;还说马尔浑和吴尔占‘互相倾轧,恣行钻营’,下旨撤了安郡王爵,不准承袭,本已将属下佐领分给了我们爷和老十三,谁知没过两日,又寻了爷的错处,将爷的佐领也给了老十三!”
  明蕙越说越激动,声音也高了好几个调门,我拉着她,还没劝出口,她又说道:“爷不管做什么都是错,不做也是错,就连别人做的也归到爷的头上!老十四放去守灵,老九也发到西宁去了!我们一步步地让,他一步步地逼,我看,就等着哪天,这雍正皇帝一高兴,就将我们的命统统拿了去了!”
  “明蕙!”我厉声喝她,紧紧攥着她的手,沉声劝道:“明蕙,祸从口出,这样的话,以后莫再说了。”
  明蕙奋力甩开我的手,冷冷道:“哼,别人都怕他,我可不怕他!”
  “明蕙,我知道你的心情,可是你也要顾全你这一大家子人啊!且不说你和八爷怎样,可你好歹要为弘旺多想想啊!”
  提到弘旺,明蕙的表情立刻柔软下来,静了半晌,她怅然道:“这孩子许是投错了人家啊!玉筝,不管前边是什么,我跟爷都不怕,只是弘旺这孩子……”
  明蕙伏在我肩头,哀哀哭了半天,我心里亦是难过,忙换了无关紧要的事,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说着。
  聊了一会儿,明蕙突然问:“玉筝,当年你突然被先帝尽足,这事闹得沸沸扬扬的,大家都说是因为你抗婚,这是真的吗?”
  明蕙的一问又将许多往事勾起,我愣了一会,笑道:“我自己都忘了。”
  “看来是真的了?”明蕙拉着我的手,不依不饶道:“为了老十三,值得吗?”
  我摇头,“不是为了谁,只是我那时不愿意嫁人。”
  “那如今呢?”
  “如今?”我微微笑了起来,“如今不是挺好的。” 
  明蕙长叹了一声,“玉筝,你也不小了,难道你真打算一辈子就这样了?”
  我乐呵呵地瞅着明蕙,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笑,最后,她无端端冒了一句:“我看那人对你倒是上心的。”
  明蕙絮絮说起来,我不想听,打了个岔,问起小喜。
  我没想到小喜也在廉亲王府,明蕙唤她来见我,小喜一见到我旧呜呜哭了起来,害我又流了一通眼泪。我和小喜到她房里叙旧,树儿陪着他媳妇儿回娘家去了,只见到了小喜的女儿--白鸽。
  “格格。”小喜唤我,“格格当年给起的名字可是鸽子的‘鸽’?”
  “是啊。”
  小喜指着自己的女儿,笑着嗔道:“你看,娘都说了是鸽子的‘鸽’吧!”
  我听得糊涂,拉着小喜问:“怎么了?可是不喜欢这名字?”
  “嗨,格格,您不知道,这丫头,非说那鸽子的‘鸽’听起来小气,自个儿给改成哥哥的‘哥’了。”
  听小喜说完,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又看了看白哥,她亭亭立在那,一双眼睛炯炯地亮,显得倔强而刚毅,由衷地赞道:“嗯,是个有主意的姑娘呢!”
  我看着白哥,心里欢喜,拉着她问道:“今年多大了?许了人家没?”
  小喜和白哥被我这一问,都微微变了脸色,一时尴尬在那,我忙干咳了两声以作掩饰,“你看,我来得匆忙,也没准备什么礼物,”说着,撸下腕上的玛瑙手串塞给白哥,“这个就当是姨娘给你的见面礼吧,你可别嫌弃。”
  白哥忙着推辞,小喜知道我的脾气,和颜对白哥道:“收着吧。”
  我对竹儿使了个眼色,她静静退了出去,白哥立刻会意,也跟着出去了。
  “格格,您的样子真是一点也没变,还是那样好看。”小喜用力地看我,恨不得将一双眼睛贴在我身上。
  我笑着嗔她,“你都快要抱孙子的人了,还跟我这般逗趣呢!”
  小喜也是笑,“奴婢哪里是跟您逗趣啊,格格是奴婢见过最好看的人了。”
  笑过,我敛神说道:“小喜,我有事交待你。”
  小喜看我神色凝重,郑重地点头,“格格吩咐的奴婢一定照办。”
  还未说话,我已是连声叹了好几口气,“小喜,要是有一天,八福晋不住在府里了,那你们一家也别在廉亲王这当差了,寻个理由让王爷放了你们。家里的老宅子,现下兴伯在看着,你们到时若是没地方去,就回老宅子去住。”
  “格格?”
  我打断小喜,继续说道:“小喜,什么也别问,牢牢记住我的话。还有,我跟你说的这些,你跟谁也不许说,包括你的家人,知道吗?”
  
                  第七十一章 酒醉
  从廉亲王府出来,天已开始暗了,我带着竹儿慢慢逛着正阳门外这久违的街市,依然是繁华似锦,热闹非凡。就是这一条街,我在这里认识了富贵,认识了允祥和允禵。
  从豆蔻到而立,二十年间,多少欢喜悲愁,几番起落周折,历历在脑中辗转,待要细细忆起,却又转眼即逝。
  不知不觉走到客云来,我拉起竹儿,“走,姑姑请你吃饭。”
  伙计引着我们上了二楼,我一眼看到窗边的一张空着的桌子,便走了过去,才要落座,伙计急急忙忙拦住我,“这位大姐,劳您驾,坐那边那桌吧。”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那里的一张红木桌子漆得油光锃亮,再环顾整个堂内,都是这般摆设,就只有靠窗的这张桌子,是竹子做的,一如二十年前,只是显得更加陈旧。
  “不了,我就坐这。”
  伙计挡在我和桌子之间,道:“大姐,您还是坐那边吧。”
  “这桌子不也空着,为什么不让坐?”我被那伙计阻拦地有些恼。
  他为难地说:“大姐,实不相瞒,这桌子被人常年包下了。”
  我缓了语气,跟那伙计打商量,“小二哥,我只是想在这坐一会儿,吃一碗酒酿圆子,包了这桌子的人眼下不是没在吗,你就给通融一下吧,我吃完就走。”
  那伙计也是一脸愁苦,“这怎么能行呢?”
  我固执道:“若是银子的问题,只要你说,多少银子我都可以给。”
  “哎呀我说这位大姐,您就别为难小的了吧。”
  我又要开口,那伙计看向我身后,露出满面纯光的笑容,对我说道:“要不您问问这位爷吧,就是他包了这张桌子。”
  我欣喜地回头,看见来人,不由得呆住,是,是允祥。没想到,他会包下当年我们相识时一同吃饭的桌子,心里忽地变得暖暖的,那一刻,我耳中听到了桃花一朵一朵绽放的声音。
  允祥看到我,愣了一下,缓缓地轻柔地微笑着说:“来吃酒酿圆子吗?一道吧。”
  我呆呆地望着他,痴痴地笑,那个“好”字就在嘴边,却激动地半天发不出声。
  “阿玛。”
  一个稚气的童声响起,允祥转了头,我也跟着看过去,一个中年妇人怀抱着一个两岁左右的小男孩走过来,小男孩伸长了手攀着允祥的脖子,扭骨糖一样缠着他,一声声叫着“阿玛”。
  “唔,甘珠尔。”允祥接过小男孩抱在怀里,他的腿不堪重负挪了两步,却扔是抱着他的甘珠尔。
  我眼睛有些模糊,看不清眼前这对亲密的父子,只知道那个被唤作“甘珠尔”的小孩,是后一任的怡亲王弘晓,是现在的怡亲王最宠爱的孩子,是允祥和云姝儿的孩子……
  “玉筝?”云姝儿惊讶的轻呼伴着她上楼梯的脚步声传来。
  我瞬间已逼退了眼中雾气,用尽全力勾起唇角,笑得绝美而动人。
  云姝儿的眼睛在我和允祥之间打了个转,继而优雅而大方地微笑,“今儿个真是赶巧了,玉筝,咱们也有些日子没见了,一道用饭吧。”
  我极力维持着笑容,不让它有一丝破绽,平静道:“不打扰王爷、王妃一家人用膳,奴婢告退。”
  眼睛瞟向允祥,他的嘴微微张开,“宝儿”两个字似要隐约唤出,然而终究是凝在唇边,没了声音。
  我挺直了脊背,一步一步走下楼梯,忽然觉得自己真是矫揉造作,我挺直脊背是要给谁看呢?一家人,他和她才是一家人啊,允祥的那个家,那个宝盖头下面,哪里有我的那一画呢?阿玛说得对,终究只是我的痴妄啊!
  步出客云来,我抬头仰望,才忽然发现,如今的客云来已加高到三层,内外皆是装修得富丽堂皇,没了当初的清雅,想必,那一碗酒酿圆子也早已变了味道吧。
  
  宫里的马车停在府门前,我淡淡扫了一眼便进了门,倒没想到苏培盛等在客厅里。一见到我进来,他噗地就扑跪在我跟前,“姑姑,您就当可怜奴才们,跟奴才回宫去吧!”
  “好。”
  “姑姑,万岁爷说了,今儿个要是不把您接回去……”苏培盛说到一半,猛地抬头看我,眨了两下眼睛,“姑姑刚说什么?”
  我笑呵呵地看着他,“我说‘好’。”
  苏培盛一面起身,一面喜道:“姑姑菩萨心肠,这下奴才们的日子可好过了!”说完,他自觉失言,忙干笑了两声。
  我看着他一番表演,也觉得挺可乐的。
  看着金钉朱漆的宫门开启又关上,我的心也变得坚定。
  “姑姑,万岁爷吩咐,若是您回来得晚了就先歇着。”苏培盛跟在我身后讨好地说。
  “皇上这会儿安置了吗?”
  “万岁爷最近批折子都是批到深夜,这会子应该还没安置。”
  “既然这样,劳烦公公先去通报,我收拾一下便过去谢恩。”
  “姑姑,这个……”苏培盛看了看手里抱着的一坛酒问道。
  我笑了起来,对他说:“这酒公公可抱好了,明儿个皇上准保赏你一个大红包!”
  “啊?”苏培盛满脸疑窦,看我不理他,嘟囔着走了。
  暖阁内亮如白昼,烛火放出的热量温暖了春夜那一丝浅薄的寒凉,似乎也温暖了人的心。
  胤禛攥着我的手,我顺从地坐在他身边,微笑着看他。
  “还当你真不打算回来了。”胤禛绷着脸,责怪却是没半分力度。
  我笑吟吟道:“不回来,我还能去哪呢?”
  胤禛自得地点头,又问:“怎么还专程带了一坛酒回来?”
  我笑而不答,起身去唤苏培盛将酒倒好端进来,然后就让他带着其他人守到外面去。
  胤禛宠溺道:“搞什么古怪?”
  我依旧只是笑,执起镶金琅壶在两只金杯里各斟了酒,透明澄澈的液体从壶嘴流出,在金杯中凝成一汪琥珀的颜色,飘散出又人的馥郁芳香。
  胤禛执起酒杯轻抿了一口,顿时瞪了眼睛,急急又抿了一口,而后直勾勾看着我,眉目间全是诧异。
  我侧头看着他,吐气如兰,“这酒,我出生时阿玛亲自酿的,皇上尝出是什么酒了吗?”
  “筝儿……”胤禛惊喜地唤了我一声。
  我伸手环上的腰,慢慢靠进他的胸膛,低低地说:“胤禛,我想有个家。”
  胤禛抬起我的下巴,一双眼睛直在我脸上打转,直到我轻轻笑了出来,他猛地拉我入怀,双臂紧紧复紧紧地搂着我,一叠声地叫我的名字,竟像个愣头小伙子。
  我轻轻推开他,将他放于桌上的杯子填满递给他,自己执起另一个杯子,扬眉笑问:“是不是该喝杯交杯酒呢?”
  整杯入口,只觉得这酒酸而辣、苦而涩,一路从喉咙烧到胃里,不由得咋舌,“这酒怎么这样烈!”
  胤禛看着我一个劲儿地笑,笑了半天,我恼恨地扬手去捶他,他顺势将我带进怀里,灼灼火光映进他的眼睛,也映红了我的脸。
  胤禛一把抱起我出了暖阁,朝后寝殿走去,宫女、太监全都识趣地退下,我们就这样大模大样地穿堂而过。
  兽香不断,烛影摇红,帷幄低垂,罗裳轻解。身下锦衾光滑而微凉,背上激起酥麻的粟粒,胤禛的吻落在我唇上,越吻越深越炙热,身体渐次变得滚烫。酒气兜头兜脑地上来,只觉得那女儿红的后味清而甜、醇而甘。
  发丝浸了汗水粘在脸上,胤禛的手指轻柔地将它们一一拨开,又在我肩臂上油走,我只觉得倦极,枕着他的手臂深沉睡去。
  
                  第七十二章 封号
  醒来时身体带着些微的疲惫,帐内挂着各色绣龙纹的荷包,淡淡的玉兰花香从中飘来,倒是让人安神。身上盖着绣了万福万寿的大红毡,此外皆是明黄颜色,明黄毯、明黄枕、明黄的纱罗帐。拉开纱罗帐,天色已微明,床前掐丝珐琅烛台上寿字龙纹方烛燃了大半,烛泪凝在烛台座上,似红色珊瑚。这便是我的新婚之夜、洞房花烛了吗,这一方空间,会是我今后的家吗?手伸到宽阔龙床的另一边,那还残留着胤禛身体的温度,今后,这个男人便是我的丈夫了。
  穿好了中衣却不见外氅,心里发急,扬声道:“谁在外头?”
  竹儿带着一队宫女捧着洗漱用具和衣服鱼贯而入,每个人脸上都是喜气盈盈的。
  竹儿展了衣服替我穿上,是一件新衣,紫色镶黑宽边绣满玉兰的旗袍。我忽然想起件事,便对竹儿道:“首饰匣子里有一枚紫色的玉簪子,你去取来。”
  我望着镜中的自己,乌黑的发丝绾做一个垂云髻,一枚紫色玉兰花簪横别期间,簪头中央坠下缕缕流苏,轻轻敲打在鬓边,更衬得一张脸欺霜赛雪的白,颊上两片绯色愈加明显,一双眼睛似一汪凝脂中两颗黑宝石一般晶莹闪光。
  我从镜子里与竹儿对着笑了一下,问道:“皇上呢?”
  竹儿含笑道:“皇上正在早读,瞧姑姑睡得沉,特地吩咐不让吵醒姑姑。”
  我面上一烧,心里又些暖暖的,挥退了众人,带着竹儿往前殿走去。
  暖阁之外,苏培盛满面带笑跟我打千,一口一个“主子”的称呼我。
  我亦是笑,“公公今儿怎么这般高兴?竟是口不择言了?”
  苏培盛笑意更厚,感激又讨好地说:“万岁爷今儿个心情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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