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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又让自己如此绝望的人。
“陛下,您父皇把社稷交托给您,你一走了之,这合适吗?”李纲耐着性子,站在了道义的最高峰,质问皇帝,也在质问李邦彦和白时中,这句话,任何人都无法反驳,孝义二字,被这句话诠释的完美。
钦宗皇帝哑口无言,不知如何说,而此时白时中站了出来,指着李纲怒喝道:“李纲!我问你,你觉得京城守得住吗?!”
历史上和现实中,总会有这种人,他们对外面非常懦弱,对内部却极端血腥强硬,大到各个朝代晚期的当政者,小到某些窝里横的普通人,他们在某些情况下大怒时的嘴脸非常好玩。
李纲冷笑一声,反问道:“天下城池还有比京城更坚固的吗?京城是太祖皇帝亲自营建的,你是想质疑太祖皇帝营建之城池不够坚固?更何况宗庙百姓都在这里,舍此而去,到哪里可以安身立足?就别说此时金军临近开封,这时出逃,能跑得过金军的骑兵快马吗?”
每一句话都直接戳在白时中的心窝子里面,白时中无法反驳,可是他是进士出身,他本身的才华是无法否认的,这些人最强大的能耐就是颠倒黑白,所以,他转而开始对开封城防上的漏洞进行批判,当然,他承认这些不是太祖的错误,而是后来的后人因为某些原因而造成的。
这个后人,大家都知道说的是谁。
二百 面对乱局,李纲下定决心
对于这种责问,李纲对言语反驳从来都是不屑一顾的,他一向喜欢拿事实说话,于是他陪着一个负责城防的太监去实地考察,身边都是城防方面的专业人员,之后,李纲确认虽然现在的城墙比之太祖皇帝的良苦用心的设计是差了不少,但是整体而言绝对是大宋最强的一道城墙。
他打开了一百多年前赵匡胤为开封城墙准备的兵器库,惊喜地看到堆积如山的精良兵器,堆积如山的守城器械,堆积如山的箭支,他不由得感叹,先人为后人把一切都考虑到了,而后人失去了先人的危机意识,这才让国势到了今天的地步,他似乎看到了赵匡胤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李纲回来报告说没问题,把所看所见所闻所想都告诉了赵桓,赵桓沉默了,坐在椅子上思虑再三,还是决定相信实地考察的李纲,这才问到谁可为将守卫开封。
李纲说,我朝惯例是文人统兵,地位越高越好,平日里朝廷用高官厚禄养宰执大臣,这时宰执大臣们应该站出来,比如白时中、李邦彦,他们是宰执,应该由他们出战。
白时中顿时就斯巴达了,他本能地认为这是李纲在害他,他一下子爆炸了,他根本就不懂兵,也不知道怎样打仗,连刀剑都拿不稳,他只会读书看书害人,对于别人来害自己这件事不太擅长,也不是很习惯,他立刻要扭转形势,从来都是我害人,你还敢害我?打仗我不懂,颠倒黑白是我压箱底的绝活!所以他非常愤慨地反问:“李纲,你敢出战吗?”
这句话是李纲梦寐以求的,他当然敢出战,他在边疆小县城可不是白白待着收税的,混乱的局势要求他至少会一点自保的武艺,至少懂得一些排兵布阵之术,西南边疆小县城的那段岁月,是他最宝贵的沉淀期,他如饥似渴的学习着书本中学不到的知识,比起六年前,他已经进化了,他拥有了最起码的自保能力,成为宰执之后,他带领开封也具备了最起码的自保能力。
从五代十国以来就没有阻止过像样抵抗、屡次兵不血刃就沦陷的开封城,终于第一次组织起了像样的抵抗,在李纲这个文弱书生的带领之下。
他顺势要求宰执的身份,他说,身份不到,命令不通,我现在只是兵部侍郎,没有职权,别人不听我的,要我出战可以,但是我要更高的权威,这样我才能顺利的指挥一场战斗;于是李纲被封为尚书右丞,相当于副宰相,在金军马上临城的紧要关头,坐火箭迈进了宰执行列。
别人想要做宰相,奋斗的时间是按照年来计算的,他做宰相,奋斗的时间是按照天来计算的。
但是别人做宰相的时间也是按照年来计算的,他做宰相的时间是按照天来计算的,准确的说,如果他守不住城池,他也会成为大宋在位时间最短的宰相,或许,也就短短三五天,历史潮流之中,他用自己的勇气和意志逆流而上,这个宰相是他用生命为代价换来的。
李纲要留下来抗敌,要保卫首都,要保卫大宋朝和汉人的尊严,他要用自己脆弱的身躯和强大的精神来对抗强悍的敌人,但是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他这样强大的精神和勇气,准确的说,百分之九十五的人都没有这种勇气和精神。
赵桓的皇后和儿子属于这百分之九十五,他们跑了,偷偷跑的,紧要关头,皇后和儿子抛弃了他们的丈夫和父亲,偷偷跑了,这个消息是内侍送来的,慌慌张张,消息已经被封锁了一阵子,这个内侍是偷偷跑出来的,算算时间,皇后和皇子已经跑了有一段时间了。
赵桓顿时就崩溃了,他是个年轻人,一个很年轻的年轻人,初出茅庐,有一股锐气,但是要注意,他所面对的是什么局面,他所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敌人和帮手,他本身的能力又到了什么程度,所以,他崩溃了,毫无意外的崩溃了,面对着李纲和其他人,他流露出了和父亲一样的怯懦,慌慌张张的开口道:“你们不必再挽留了,朕已决意出京到陕西去,到那里招集西军收复都城,绝不能再留在这里。”
他就是要逃跑。
家人都跑完了,他们都要抛弃我,那我还留在这里做什么?等死?这是他的心声。
他要和自己的家人在一起。
到此地步,李纲还能怎么办,难道能像寇准那样紧紧抓住赵光义的袍子,说啥都不放你走吗?还是继续学习寇准,做古今第一人,强迫真宗皇帝到前线抗敌?寇准是少年天才,是赵光义赏识的臣子,是真宗的肱骨之臣,他李纲算什么,一个被整个朝廷厌恶的火箭队队长,一点威信和成绩都没有,他只能跪倒在地,声泪俱下,继续给皇帝分析后果。
你是皇帝,你是臣民的心理支柱,你走了,你让你的臣民和你的军队怎么办?他们是为了你,是为了保护你才留在这里的,你走了,他们为谁奋斗?他们怎样奋斗?失去指挥,失去心灵支柱,多强的军队都会崩溃,你是开封城最后的希望,你无论如何都不能走!更何况你走了,军队也要跟你走,我拿什么守城?我凭什么守城?
你要收复,你收复什么?以金人的残暴和贪婪,燕京城就是东京城的前车之鉴,百万子民,百年珍藏全部都会毁于一旦,什么都不剩,那个时候你再收复首都,还有什么意义?
你是皇帝,你是这个国家的至尊,你是这个国家的主人,你是最强力量的掌握者,同时,你也是最艰难任务的承担者,你掌握了这些权力,你就要为此付出代价,你父亲跑了,他不做皇帝了,他为此付出了代价,你呢?你付出了什么?你付出了什么?!
陛下!我的陛下!你留下来!你留下来!我为你守城,我为你战斗,我向你发誓,我一定死在你前面,我一定死在你前面,而且就算我死,我也一定会让你活着离开这里,你是皇帝,你是汉人的皇帝,你是我们的图腾,你不会出事,我拿我的性命担保,你不会出事!
声嘶力竭,句句泣血,垂泪不已,赵桓沉默了,犹豫了,他慌张的身形安稳了一些,他看着哀求他的李纲,他无法说出自己要走这句话,李纲说的是对的,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反驳李纲,他是皇帝,别人都能走,唯独他不能走……
或许是老天看着李纲哭得太可怜,稍微垂怜了他,赵桓的两个还没有逃走的叔叔燕王赵俣、越王赵倔来了,他们力劝赵桓不能走,赵桓又一次安静下来,他想了想,提笔写了两个字:“可回。”押上御印,交给内侍,让他们追上皇后,都召回来,我不走,我是皇帝,我不能走,你们是我的家人,你们要陪着我,你们也不许走。
皇帝不走了。
李纲的哀求起效了。
然而这只是李纲的一厢情愿,到了晚上,钦宗陛下又变卦了,理由很可能是内侍追上了皇后和皇子,但是他们执意要走,不管不顾赵桓,没有经历过打击、意志力脆弱的赵桓再一次动摇崩溃了,他回想自己是怎么当上的皇帝,是他老爸拿他来挡灾的!现在李纲等人说啥都不放他走,明显地也是在拿他挡灾,他就那么倒霉啊,谁都能欺负他算计他?他可是皇帝!
我可是皇帝!
妻离子散,大家都抛弃我,你们又死死拖住我,拿我当盾牌!
还有没有天理了!
他再也忍耐不住,连夜下旨传令给宰执大臣们,告诉他们自己在明天凌晨时分出发,国家托付给李纲,让他当东京留守,李棁为副,这个都城谁爱守谁守,反正别再来烦我,我是皇帝,不是吉祥物,不是肉盾!不是你们手里的筹码!我是个自主的皇帝,我不是傀儡,我也有权力,我也有身为人的权力,你们谁都别想利用我!谁都别想挟持我!
我就是要走!
李纲得到消息的时候也是半夜,他见不到皇帝,只能等到天亮,他在煎熬,好不容易煎熬到了天亮,宫门一开,他就冲了进去,眼见宫内的侍卫太监宫女都在打包各种各样的物件准备离开,他顿时意识到,如果他不能劝说皇帝留在这里不要离开,那么宫里面的人一旦离开了,整个开封的人心就散了,就没有守的必要和成功率了。
那么多人一起走,速度能有多快?金兵铁骑轻装南下,不到三天就能追上他们,他们在野外,手无寸铁的百姓拿什么反抗?除了死还是死,不是吗?
李纲抬起头,看着宫里的人抬着箱子背着包袱不断地往外跑,满脸惊慌失措,满脸绝望和胆怯,李纲的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手紧紧地握成拳头,他站在这里,他面对这一切!
李纲下定了决心!
二百零一 他是英雄,你是懦夫
李纲下定了决心!
他要发动兵变!
他利用了宫中卫士和皇家卫士的家人亲眷都在东京城里无法逃走这一点,成功的煽动了宫中卫士和皇家卫士不愿离开京城,丢弃自己的家人而逃走,等到白时中和李邦彦发现这一切的时候,他们才意识到,往日被他们深深鄙视的丘八们,提着刀剑,对他们怒目而视之时,他们从心底里感到恐惧。
这世上最强大的政治力量,永远是武力,一切阴谋诡计在纯粹的武力面前都是脆弱不堪的。
“愿以死守!”
这是宫中卫士们的吼声。
李纲在这些卫士的欢呼声中,走到了白时中和李邦彦这些拥有高贵气质的文曲星面前,冷冷的看着他们,把他们看的脸头都抬不起来,才冷声道:“陛下之意已定,敢有异议者斩!”
李纲再次进化了,他比寇准更加具有勇气和行动力,寇准只是强拉着真宗皇帝上了前线,而他是用士兵和刀剑逼迫钦宗皇帝进行抵抗,更牛,更狠,更加出格,但是对于赵桓来说,才当了几天皇帝,丧尽胆气的他,是无力反抗的,赵桓傻了,由着李纲摆布,对宫中卫士和守城禁军们亲口宣布不逃了,这换来了更加巨大的欢呼。
李纲带着赵桓登上了宣德门城楼,命令文武百官士卒将士都聚在楼下,他和吴敏在片刻之间草拟出一份圣旨,上面写的都是对金军开战的宣言,看着城下黑压压一片人头,他站在城头大声宣读宣战诏书,慷慨激昂,每一句都换来了一声士兵们的承诺。
士气激发起来了,但还不够,必须得有奖赏,奖给谁,怎么奖,都由李纲作主,同时,白时中罢相!
历史的大潮流和金兵席卷而起的恐怖风暴都没能摧毁李纲的抵抗意志,瘦弱的身躯死死的钉在开封城墙上,死死的钉在那里一动不动,任凭大潮如何逆流,任凭风暴如何吹打,他就是一动不动,大宋的宰相李纲,在这个时刻,他可以和寇准比肩了,他站在城墙上,看着城下黑压压一片的凶悍金军,下达了抵抗的命令。
宋靖康元年正月初八日,大宋朝其他的地方正在欢度新年之际,李纲正式展开了他一个人和金兵的战斗,他一个人打响的东京保卫战,他一个人的战斗,他把自己的生命当作燃料,更加剧烈的燃烧起来,别的人是星星点点的亮光,而他是一团火,不仅有亮度,还有温度,在深沉浓密的黑暗之中,一团火焰熊熊燃烧,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这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他所散发出来的光芒,岳翻看到了,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岳翻缩在角落,瑟瑟发抖,深沉而浓重的黑暗所带来的寒冷让他恐慌至极,而突如其来的光明和温度却让他侧目不已,他回了头,诧异地看到在深沉浓重的黑暗之中,那团火焰正在热烈的燃烧着,那样热烈的燃烧,丝毫不管不顾身边的黑暗。
那是以生命为代价的燃烧,岳翻清楚,这种燃烧是以生命为代价的,他没有勇气点燃自己,更没有勇气和这深沉的漫无边际的黑暗作斗争,但是那团火焰做到了,他燃烧着自己,拼命的嘶吼着,伸出自己的破碎的爪子,一爪一爪又一爪,要把这深沉而浓重的黑暗撕碎!
李纲!这团火焰名叫李纲!
岳翻认识这团火焰,他认识这团火焰,这团火焰的身影倒映在他的瞳孔之中,他甚至感觉到自己内心深处,那被浓重黑暗所包围的微不足道的小小光明,正在慢慢的壮大,慢慢的加强,那微不足道几乎看不到的光明,似乎正在成长……
我……我想和他并肩战斗……我……我真的……真的好想……
岳翻的手,竟然不受控制的朝着那团火焰伸了过去,他渴望光明,渴望温度,渴望未来,即使周身都被浓重的黑暗所压迫,所挤压,心里最后一丝光明也在苦苦挣扎,但是看到了这团火焰,他似乎感到了共鸣,这种共鸣他很清楚——周侗,林冲,鲁达,岳飞,张英,张叔夜!他们身上的光明,和这团烈火,是同样的,是一模一样的!
为什么,他们都能发光发亮,而我只能缩在墙角瑟瑟发抖?为什么他们都能对抗黑暗,而我只能被黑暗侵袭?为什么他们都能站着,而我只能蹲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到底在哪里犯了错误?我怕死?仅仅是因为我怕死?哪有人不怕死?人或者就一定会怕死,这是真理!难道不是真理吗?我胆怯?胆怯是每个人应该有的权力,每个人都应该有胆怯的权力,这是人的本性,我如果违背了人的本性,那我还是人吗?
仅仅是如此?仅仅是这样我就要一直缩在江南不闻不问不动弹?
我有兵,有将,有粮,有钱,该有的我都有,不该有的我也有,我麾下的武将集团是整个大宋最强的素质最高的武将集团,我麾下的文人们也是具有实际能力和高超谋略的文人,我该有的都有了,我具备了和金人一战的能力,虽然仅仅是一战,但是至少我战斗了。
我比起其他人来说,我战斗了,我很用心的战斗了,哪怕我战败了,哪怕我战死了,我也都战斗了,我无怨无悔了……
真要这样做,才能让我也具备同样的温度和亮度?真要这样做,我才能化身为火焰,点燃自己?
李纲,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你有这样的信念和意志?到底是什么,让你有了这样的意志和信念?你到底为什么才能做到这样,放弃自己的生命,以自己的生命为赌注来挽救国家?到底是为什么,你能够这样舍弃自己的一切,全心全意地为宋付出?仅仅是为臣之道吗?
我不会为宋尽忠,我也不会为了赵氏皇族尽忠,我觉得他们不配,他们根本不配,而你又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们这样折辱你谩骂你,猜忌你怀疑你,限制你禁锢你,你却还要心甘情愿地为他们付出生命?宋何德何能有你这样的臣子?赵氏皇族何德何能让你为他牺牲?李纲,你告诉我,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好吗?!
你告诉我你的答案,我或许就能得出我自己的答案,你告诉我你的答案,或许我就不会这样的迷茫,你告诉我你的答案,或许我就能摆脱限制我的一切,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为什么!为什么你心甘情愿的付出生命!那是你最宝贵的财富!宋给了你什么!你如此的尽忠,你如此尽忠!?
岳翻紧紧抱住自己的脑袋,趴在桌子上,桌上全部都是情报,最新的情报,金军兵临东京城下,宰相李纲率兵死守东京,金兵不得进,与此同时,皇帝赵桓召集天下兵马进京勤王,为国御辱。
为国御辱?
你要我为赵桓效忠?为了赵氏皇族效忠?
朋友,有一点你要清楚,我不是纯粹的大宋人,我也不是纯粹的赵家臣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