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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不提还好,一提,戚丰就炸了,他瞪着罪魁祸首,话到嘴边又没往外蹦,感觉一旦蹦了出去,自己这张老脸也就没地儿放了。
小朋友有个深爱多年的初恋,很痴情,人结婚了还放不下,妥妥的心理正常,思想健康,出这事这还真不怪他,怪自己。
是自己脑子里多了肮脏的心思。
戚丰闭了闭眼,这事越想越怪,不能想了,他开展示柜拿了瓶矿泉水,一股冰凉贴上掌心,快速顺着血液弥漫全身,体内的燥热瞬间得到压制。
黄单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男人。
戚丰是铲平头,发梢硬邦邦的,黄单摸过,知道有点扎手,他的眼角垂下去。
耳边徒然响起声音,“你看哪儿呢?”
黄单回神,他蹙了蹙眉心,有些懊恼,男人的屁||股太翘,自己总会下意识的去看。
戚丰拧盖瓶盖喝水,“身上没带钱,晚点给你。”
他见青年没拿小本子,挑了挑眉毛笑,“不记个帐?”
黄单说,“不用记的。”
青年说的认真,没有半点虚假,戚丰愣住了,他想要说什么,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戚丰接了个电话,脸色就变了变,他按掉通话,快步离开。
黄单猜测是周阳的父母到了,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不幸无论搁在谁身上,必定都会很难过。
张父背着手回来,“志诚,你进屋拿几包硬中华给我,算了算了,拿两包软中华,三包硬中华吧。”
黄单进了里屋,早上烟草公司的人来过,一条条的烟堆放在小床里侧,他一眼就看见了自己要找的烟,因为贵,所以是单独放着的。
外头传来张父不耐烦的声音,他有事要办,很急,“志诚,你在磨蹭什么?”
黄单趴在床上,手在里侧的木板柜子底下翻找,“马上就好了。”
张父又催,黄单在他进来前拿了烟出去,“爸,我在屋里看到了老鼠,很小一只。”
“老鼠?”张父皱眉,“上次不是打死两只了吗?怎么还有?”
黄单,“……”
他只是随意找个借口,目的是想让原主爸妈整理一下东西,自己也好借机翻动翻动,没想到这里真有老鼠。
原主的记忆里没有相关的片段,老鼠的事应该是在他来之前发生的。
张父找袋子把烟放进去,“下回再看见了老鼠就喊你妈。”
黄单哦了声,原主他妈是个能人,老家楼上有蝙蝠,她把门窗一关,一拍一个准,打老鼠也不在话下,“爸,你中午回来吃饭吗?”
张父说不回了,他拿了车钥匙把车开走。
黄单的脚踩在门槛上,眼睛望着车子的方向,很快就看不到了,他不难猜到,原主爸去了公司。
端午节马上就要到了,是一年里面的其中一个要钱的节日。
这次死了人,警方干预进来,兴许公司会有什么变化,张父指望着上刘总他们那儿走动走动,要是有钱了,分到他头上的能多一点是一点。
隔壁渔具店的老板出来,给了黄单一个橘子,“小张,你爸这回没准能要到钱。”
黄单边剥边说,“希望吧。”
老板是个年轻人,大家都叫他小齐,穿着老气,其实只比原主大一岁,他原先在原主爸手底下做事,后来单干了,能开渔具店,是原主爸在里面为他打通的关系。
本来说好的跟原主爸合伙,结果店开起来,那件事就成了个屁。
原主爸心里有气,白忙活一场,好面子所以才没把这事摊开来说,不过他经常在渔具店里白拿鱼料,换个渔具什么的也都是不给钱的,靠这个来让自己舒服点。
黄单收回打量的视线,掰了一片橘子塞嘴里,他蹙眉。
小齐的声音模糊,“这橘子酸了点。”
黄单差点就把嘴里的橘子给吐了,不是酸了点,是酸的要命,很不好吃。
小齐吃掉最后一片橘子,拍拍手笑着说,“再等几个月,橘子多的吃不掉,有特甜的。”
黄单强行咽下嘴里的那块橘子,手里的就没再吃,他知道当地的农民都会种橘子,一种就是一大片,吃不完。
小齐说,“你爸去公司了吧?”
黄单嗯道,“可能是。”
小齐走过来,音量小很多,“听说那小孩的爸妈一下火车就开始哭闹,到公司更是哭天喊地,哎,可怜哦,那么小的年纪就死了。”
黄单看他一眼,“你是怎么知道的?”
小齐说是公司一个朋友给他打电话说的,“这会儿八成闹的人仰马翻了。”
他拽着桌子把叮在上面的苍蝇们晃走,这才靠着边沿说,“人不是在工地干活时出事的,投资方不会管,公司也是,想要拿出赔偿,难。”
有人来买鱼料,小齐慢悠悠进了店里。
黄单没在外头多站,他拿出手机想给戚丰打个电话,又觉得不是时候,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下午黄单去了公司,主任是一个电话一个电话的打,也不顾忌他,就在自己的位置上跟电话里的人聊周阳的事。
黄单听到挺多东西,譬如周阳的父母哭着喊着要为儿子讨个公道,要不是警方及时赶到,他们会在公司门口和门卫们拉扯起来,免不了有个磕磕碰碰。
又譬如戚丰跟公司里的人发生争执,差点动拳脚。
这场风波在周阳的妈妈哭晕过去后才得以消停,只是暂时的。
黄单接到快递员的电话去拿了快递,在门口遇到一人,对方很有礼貌的自我介绍,他也礼貌的打招呼,“徐警官。”
徐伟笑着问,“你这买的什么?”
黄单说,“书架。”
“难怪这么大一件。”徐伟亲和的说,“需要我帮忙吗?”
黄单摇头,“不用的。”
徐伟发现青年的排斥挺强,这让他想到另一个人,对方的排斥藏的深,青年没藏,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耽误你一点时间,我想跟你聊聊,问你几个问题。”
黄单把书架搬进办公室,主任不在,不清楚上哪儿溜达去了,他喝口水,“你问吧。”
徐伟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来,“21号那天晚上你家被偷了现金和烟,周阳在案发前去过小卖铺。”
黄单没回应,等着下文。
徐伟说完那句,想看到青年的情绪变化,对方却不让他如愿,“据说周阳和你发生冲突,你坐在门口哭了很长时间。”
黄单澄清道,“不是,我跟他没有过任何冲突,那是我们不小心撞到了一起,我哭是因为我被撞疼了。”
徐伟皱皱眉头,似乎对这个解释并不满意,只要他一认同,那么掌握的信息就会被推翻。
黄单的语气里听不出东西,“徐警官,你不会是要把周阳的死怀疑到我身上吧?”
徐伟很官方的说道,“在凶手没有抓到之前,每一个看似不相关,微不足道的信息都有可能是关键的线索。”
他的食指点了点椅子扶手,“同样的,每一个在死者身边走动的人都有嫌疑。”
黄单点头说,“也是。”
徐伟噎住,觉得青年是个奇怪的人,情绪起伏非常细微,他在问完几个问题后,就前言不搭后语的问了句,“你跟戚丰是什么关系?”
黄单抬眼,“徐警官为什么这么问?”
徐伟笑了笑,“别误会,我只是好奇,戚丰之所以照顾死者,是因为死者是他带出来的一批人里面年纪最小的一个,被他当做弟弟对待,那他照顾你的理由是什么?”
黄单的眼皮跳跳,“什么意思?”
徐伟还是在笑着,“根据调查,戚丰在外面不止一次的表现出对你的与众不同。”
黄单笃定道,“是不是贺鹏说的?”
徐伟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你只要回答我就行。”
黄单把戚丰跟张瑶的遇见经过说了出来,这是真的,后面的他跟戚丰的朋友关系,投缘,聊的来,这些部分都是假的。
至于戚丰对他的特殊,他知道原因,不能说的,说了不会有人信。
徐伟跟黄单聊了好一会儿才离开,走时还把自己的手机号给他,“有问题随时联系我。”
黄单存了下来。
医院的停尸房里面,一对中年夫妇老泪纵横。
周阳是家里的老小,他上面还有两个姐姐,一个嫁到外地,马上就要生了,在医院住着赶不过来,还有个跟男的跑了多年,至今没有回来,也没联系。
重男轻女的迹象在周家也存在,要不是周阳死活就是不肯读书,还闹着离家出走,老两口就是砸锅卖铁,也会让他进大学的。
对老两口而言,儿子是跟着戚丰一块儿出来打工的,离开时活蹦乱跳,现在却死在他乡,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他们根本没法冷静,把那些气和怨都撒在了戚丰身上。
戚丰跟周阳的父母讲理也讲不通,听不进去的,劝说更是苍白无力,他一声不吭的承受着老两口的痛苦和悲伤。
“阳阳,你走了,爸妈怎么活啊……”
周母扑上去,手攥着白布,趴在儿子的尸体前痛哭流涕,哭的快背过气去。
一旁的周父佝偻着背,用干枯的手抹着眼睛。
停尸房里弥漫着难闻的气味,分不清有哪些味儿混在了一起,让人吸一口气都很不舒服。
戚丰站在后面,生平第一次觉得死亡很可怕,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周母要去碰儿子,周父拉着她,老两口的哭声令人绝望。
戚丰掩上门走了出去,他低着头,一下一下地啪嗒按着打火机,周阳的死让他意识到,一个人能做到的事情有很多,做不到的更多。
他把打火机摁住,另一只手拿了手机拨号码,那头是青年的声音,“喂。”
“打错了。”
戚丰按掉,过了会儿又打过去,“你在哪儿?”
黄单说,“公司。”
戚丰走开几步,“警方找过你没有?”
黄单说找过了,“有个徐警官问了我几个问题,他人很温和。”
戚丰骂了句,“你是不是傻,小心跳进别人挖好的坑里还高兴的鼓掌欢呼。”
黄单,“……”
他把键盘往前一推,人趴到桌上,“你在医院的停尸房吗?跟周阳的父母在一起?是不是哭过了?”
戚丰有种青年在关心自己的感觉,但那只会是错觉,他的口气突然就恶劣起来,“叔叔的事也轮的到你管?”
黄单说,“那你也别管我的事。”
戚丰瞪着嘟嘟响的手机,这是干什么?跟他来劲了?他再次拨过去,以为对方会生气的按掉,却很快就接通了。
这一刻,戚丰不知道说什么,那头也没出声,他俩竟然默契了一回,拿手机听着彼此的呼吸声。
黄单说,“主任回来了,我挂了。”
戚丰叫住他,“叔叔是在停尸房,周阳的父母情绪有些失控,还有,叔叔我没哭。”
黄单说,“晓得了,你注意安全。”
戚丰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哼声,挂电话挂的还真利索,一下都不犹豫。
他继续按打火机,这通电话的效果出乎意料,把他心里的焦躁不安都给抹平了。
周阳的父母不能让儿子死的不明不白,老两口离开医院就去了警||局,求警方把凶手绳之以法,这样儿子才能死的瞑目。
徐伟安抚了几句,朝戚丰所站的位置扫了眼。
戚丰视若无睹。
徐伟不在意,直接走过去,冲戚丰友善的笑了笑,“死者的家属有住处吗?”
戚丰说了个旅管名字。
徐伟说,“戚工头脸上的伤是?”
戚丰的颧骨有块淤青,周父打的,他没躲,这会儿徐伟问起,他眼皮都懒的抬,“你们警方早点把案子破了,老两口才能安心。”
徐伟眼神阻止往这边来的下属,“实不相瞒,要想把案子破了,就目前掌握的线索远远不够。”
戚丰说,“那是你们警方的事。”
徐伟还有话要说,确切来说是试探,观察,戚丰已经到外面接电话去了。
案子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破的,周阳的父母被警方做了很长时间的思想工作,主要就是安慰。
戚丰一直在外面等着,周阳的父母出来了就招辆出租车把他们带去旅管。
或许在周阳的父母心里,戚丰这么做,是想让自己的心里好受些,也有部分原因是不想接的工程因此受牵连。
戚丰没有心思去揣摩老两口的想法,他走出旅管时,天都快黑了。
另一边,黄单在柜台那里忙的恨不得多长一双手。
张父还没回来,张母说他跟几个老总在一块儿打麻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黄单给一个工人找零,他下班回来连口水都没喝,就站这儿忙,歇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门外进来个人,是贺鹏,他吃过晚饭了,扎在裤腰里的褂子扯出来,满脸的汗,一滴滴的往脖子里淌,被那一头油腻腻的头发一衬,整个人都显得很脏。
让人看了,会忍不住想拿刷子把他上上下下的刷一刷。
黄单不喜欢贺鹏,总觉得他的眼神太浑浊,那里面藏了很多东西。
贺鹏买了瓶绿茶,咕噜咕噜喝下去好几口,他打了个嗝,混着酒菜味儿,“空调没开?”
黄单说,“没有。”
贺鹏咂嘴,“这么热的天竟然不开空调?挂墙上当摆设呢?真是的,这么热的天开空调多舒服啊。”
黄单忽略掉他的叨唠。
贺鹏去架子那里翻翻,从左翻到右,再从右翻到左,翻了好一会儿才拿了包蔬菜味的饼干拆开,咔滋咔滋的吃着。
“你爸呢?”
黄单说,“跟刘总他们在一起。”
贺鹏把两条腿放在凳子上,“端午快到了,你爸如果能要到钱,就可以接活儿做了。”
黄单暗自观察,“嗯。”
贺鹏东一句西一句的跟黄单扯,黄单发现他跟原主爸很像,不知道哪句是真的,聊天很费脑。
张母喊黄单吃饭,贺鹏还是没走。
菜上桌,张母客气的说,“小贺吃过晚饭了吗?没吃就在我这儿吃一点。”
贺鹏说没吃。
黄单的眼角一抽。
张母给了好脸色,没办法,话是自己说的,不乐意这三个字只能咽到肚子里去。
于是桌上就多了一副碗筷。
贺鹏跟张母聊起来,黄单很少参与,他主要是在听。
一盘鱼几乎全进了贺鹏的嘴里,他得瑟说自己吃鱼从来不卡,话刚说完没多久,就被鱼刺卡到了。
张母都替他尴尬。
黄单看贺鹏在旁边干呕,拿手指往嘴里抠,他碗里的几口饭顿时就不想吃了。
贺鹏抠的脸红脖子粗,带着根鱼刺走了。
晚上十点多,戚丰来小卖铺买酒,多给了两块钱,是白天那瓶矿泉水的钱,“你爸回来了吗?”
黄单奇怪,怎么今天好几个人都问,“还没。”
戚丰哦了声,“走了。”
黄单把人叫住,“你那儿有红花油吗?我看你左边的脸伤的不轻,是周阳的父亲打的吧?”
戚丰没回头,哑声说,“少管别人的事,你只要把自己管好就行了。”
黄单看着男人离开,他抿抿嘴。
事情还没完,他总觉得这件事比自己想象的要复杂,周阳的死,可能跟他的任务有关联。
后半夜,黄单听到车子的引擎声,张父回来了。
他打了个哈欠坐起来,留意着楼下的动静,先是张父的拍门声,而后是张母开灯,碎碎叨叨的声音。
张母问张父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张父的心情很不错,哼着《千年等一回》,他说吃过晚饭后就换了个地儿打牌,赢了两千多,还说端午节能要到一笔钱。
之后就是张父洗漱的声响。
黄单躺回床上,把目前掌握的线索整理整理,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周阳的父母每天都在公司和警局跑,这事还上了新闻。
电视台的记者过来采访,小卖铺都被摄像师傅拍下来了,包括在柜台算钱的黄单,死者的工头戚丰,还有他的老乡们。
就连工地的工人都托周阳的福,灰头土脸的上了回电视。
新闻出来了,徐伟一伙人还是没查出名堂,无头苍蝇似的乱转,逮着什么人和事就叮上去,结果就是白忙活一场。
案子的棘手程度让他们烦闷。
在这节骨眼上,黄单接到原主初恋的电话,说是要跟闺蜜来看庐山,问他有没有时间当个导游。
黄单说他很忙,腾不出时间。
原主的初恋说到时候出来聚一聚,还说几个同学也会过来的。
黄单把小卖铺被偷,发生命案的事说了,他刚要说真的去不了,瞥动的视线就停在了左边的拐角,那里的地方有一个烟头,是南京。
工人们发现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