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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有风,月色也美,这么个大好时光,不能白白浪费了。
黄单本来是在趴着刷手机,他靠这个转移注意力,慢慢就不行了,视野里出现一层水雾,“好疼。”
戚丰抬头,精实的双臂从后面抱住他的腰,压上他白白瘦瘦的背脊,“怎么还疼?叔叔亲的舌头都麻了。”
黄单压抑着哭声,“那也疼。”
戚丰的唇落在他布满细汗的脖颈里,低柔着嗓音哄道,“叔叔轻点。”
这句话黄单听了无数次,后面少了几个字“那是不可能的”。
大概是楼上楼下都没人,几面墙都是实墙,戚丰没有什么顾忌,活脱脱就是一个二十出头的热血青年,做起事来特有干劲,骨子里的野性都迸发出来了,完全不像是一个三十多岁,过几年就奔四的老男人。
床是几大块木板钉的,有好几年了,黄单晕晕乎乎的,总担心床坏掉,他也是不容易,在这时候还费心思去想,要是床坏了,该怎么对原主爸妈交差。
起风了,下雨了,风大了,雨也大了,木床在风雨里飘啊飘摇啊摇,噼里啪啦的直响,它颤颤巍巍的,有点晕,还想吐,感觉自己这把老骨头不行了,生命就快要走到尽头。
雨水哗啦啦的砸下来,木床被浸||湿,终于忍不住的发出几声喊叫,短促又喘的厉害。
等到戚丰把事情忙完,床没坏,黄单差点哭坏了。
俩人浑身都在淌汗,谁也没动,就由着那些汗水从身上滑落,掉在席子里。
好半天,黄单打了个抖,汗被风吹干了,有点儿冷。
戚丰去拿桌上的水瓶倒水,再从桶里捞起塑料水瓢舀水兑兑,拽了毛巾给青年擦洗。
黄单全程很配合,要抬腿就抬腿,伸胳膊就伸胳膊。
房里的灯关掉,黑暗没有肆意横行多久,便被窗户那里洒进来的一缕月光阻拦。
黄单没有睡意,他握住男人放在自己腰上的手,指尖按着对方掌心里的薄茧,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意味。
戚丰被青年摸的口||干||舌||燥,呼吸也跟着粗重起来,在他耳边调笑着说,“小东西,你想让叔叔再||搞||你一次,可以直说的。”
黄单没出声,指尖还在按男人手上的茧。
戚丰压了压体内的火,没能压下去,他亲着青年的耳廓,“不想睡了是吧?嗯?”
黄单说,“明天我不上班。”
这话听在戚丰的耳朵里,就是“再||搞||我一次”,他撑起上半身,把手掌盖住青年漆黑的眼睛,感受着掌心下转动的眼脸,下一刻就一口咬||住青年的唇瓣。
黄单嘶了声,身体一下子就绷直了。
戚丰被勾的魂都在发颤,这回可不会轻易放过他,“叫叔叔。”
黄单很乖,哭着喊,“叔叔。”
戚丰的眼底是一片火烧的红,他捏住青年的下巴,把那些眼泪尽数搜刮干净,“你少说了两个字。”
黄单的嘴角抽抽。
戚丰又去咬他,嘴里泛起铁锈的味儿,“说不说?”
黄单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不说。”
戚丰直吞口水,他把人往怀里紧搂,“只要你说,叔叔就给你看一样宝贝。”
黄单摇头,“不看。”
戚丰把青年的手拉到头顶,低头亲他的眉心,鼻尖,嘴唇,“真不看?那可是叔叔家里的无价之宝。”
“以后它属于你了,只属于你。”
可能是一时大意,又或许是男人的无价之宝在夜晚发着光,吸引了黄单的注意力,他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忘了用菊||花||灵。
那个错误付出的代价太大了,黄单很快就受不了的哭喊,手又抓又挠,最后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黄单的意识恢复过来,他动动干涩的眼睛,哭多了,很疼,刚要开口就发现男人坐在床头,眼神空洞,全身就穿着一个四角小裤子,木头一样一动不动,吓坏了。
黄单拍拍男人的手背,“不要紧的,我只是晕过去了,不会死。”
没到离开的时间,他是不会死的,如果死了,就表示已经到了离开的时候。
戚丰先是呆呆的看着青年,良久才有了反应,他露出一个笑容,眼睛却是红的,嗓音嘶哑的厉害,“小东西,你晕了很久,要是再不醒,叔叔都准备殉情了。”
黄单蹙眉,他重复刚才那句话。
戚丰接受青年可爱的谎言,“这么厉害啊,让叔叔也沾点光,陪你一起成为妖怪。”
黄单说,“你不要有阴影。”
戚丰排斥这种压抑的氛围,会让他心口发闷,他有意的开起玩笑,“怕叔叔跟你亲热的时候,硬不起来?”
黄单说,“我怕你难过。”
戚丰唇边的弧度维持不下去了,他一言不发的把人抱住,力道很大。
黄单的思绪飘的有些远了。
第一个世界他就在做||爱的时候死过一次,男人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虽然活着,成为社会精英,自己开公司当老板,要什么有什么,风光无限,其实在那时候就已经疯了。
男人每天夜里都会惊醒,摸摸他的鼻息,听听他的心跳,确定好好的才会躺回去,没过多久又会醒来,做同样的举动。
一天天一年年,从来就没断过。
更严重的时候,俩人做||着||爱,男人却是一脸悲痛欲绝的表情,把他往死里勒,黄单不忍心看,也只是哭,疼到不行了就求饶。
黄单回神,脖子里有一点温热的液||体,他什么也没说,手臂环住了男人宽阔的背部。
“系统先生,下次我忘记了用菊||花灵,你可不可以提醒我?”
系统,“是这样的,由于眼睛以下全部屏蔽,所以在下并不能准确无误的判断出黄先生是否到了需要菊花灵的地步。”
黄单说,“那你凭感觉来吧,判断错误也没关系的。”
菊||花灵有催||情的副作用,即便是系统先生搞错了,问题也不大,他跟男人做一次就好。
宁愿多用,也不能不用。
系统,“好的,在下离开前会时刻注意。”
黄单说,“麻烦系统先生了。”
系统说不客气。
黄单没睡多久天就醒了,他睁开眼睛,对上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你没睡?”
戚丰嗯了声,“睡不着。”
黄单知道他还在害怕,“现在没事了。”
戚丰捧住青年的脸轻轻抚||摸,问出想了一晚上都想不出来答案的疑惑,“之前怎么弄你都没有疼晕过去,这次是怎么了?”
黄单骗他,“我没有很放松,所以比平时更疼。”
戚丰的眉间皱成川字,他长长的叹口气,“叔叔年纪大了,禁不起吓,再有一次,叔叔真不知道会怎么样。”
黄单亲亲男人冒出胡渣的下巴,无声的安抚。
天亮了,戚丰没有多待,他走后没多久,车子的引擎声就从楼底下传了上来。
黄单揉揉腰,慢吞吞的下楼。
打牌都是有输有赢,有赢有输,张父上半夜的手气好到可怕,到了下半夜,他就开始不行了,有时候早早就听了牌,怎么都摸不到想要的牌,别说自己,就是旁边看牌的人都急的要死,却又没有办法。
最后还是让别人抢了先。
张父越心烦气躁,手气就越黑,他黑就算了,还压十块,张母在旁边看着着急,就想着换她上去过过手气。
结果张父就瞪张母,叫她别在旁边站着,看着就烦。
黄单打了个哈欠,发现老两口的脸色都很不好,心里也就有了猜测。
一整个上午,张父张母都没有过一次交流,小卖铺里的气氛很不好,黄单不是个活泼外放的性子,他只管算钱,不管劝和。
下午两点多,派出所的人来小卖铺,说是案子破了。
张父问道,“是不是王东强干的?”
派出所的人点头,“张老板猜的没错,就是王东强。”
张父的心里一点都不奇怪,“果然是他!”
黄单在一旁站着,从派出所的人嘴里得知,王东强跟他老婆串通,给他伪造不在场的证词,这条线索还是他老婆无意间泄露的。
人在绝望的情绪当中,自身的防御体系会被破坏,展示出许多意想不到的一面。
派出所顺着这条线挖下去,挖到不少东西,又接到张父提供的线索,再一结合,确定王东强为了赖账偷拿借据,深夜闯入小卖铺行||窃。
张父的脸色难看,“那烟和现金也是他拿的吧?”
派出所的人说这个没有证据,不能百分百确定,“死者完全可以顺手拿一些东西。”
“张老板,当初你报案的时候为什么不把借据被偷的事说出来?你要是早说了,我们不早就把人给抓住了吗?”
张父支支吾吾,说这些年搞工程,家里已经没什么钱了,借给王东强的那五十万还是从借款公司借的,他哪儿敢往外说啊。
要是让他老婆知道这件事,这个家就别想过一天安宁日子。
这只是原因之一,还有个原因是张父年轻时候也做过亏心事,心虚。
案子破了,张父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他蹲在门槛上抽烟,想着那五十万的债务,跟石头一样沉甸甸的压在心口。
派出所的人说在王东强那儿没有搜到借据,不过银行有他存入五十万的记录,可是他那老婆已经说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说的时候还摸着鼓出来的肚皮,哭的要死要活。
张父恨恨的往地上吐口痰,操||逼|的,王东强死了还摆他一道!
厨房里传出很大的声音,张母不知道又在摔什么东西,在得知老伴借给王东强五十万后不吵不闹,就是时不时的制造出让人恐慌的动静。
知道了这件事,黄单还是没有填,他总觉得进小卖铺的除了王东强,应该还有个人,不知道是不是第一个死的周阳。
这次没有两个机会,黄单必须要等事情水落石出了再填。
几天后,徐伟带人前来,从后面的工棚里搜到一根麻绳,从那上面检测到两个血迹,查证后确认是死者王东强和周阳的。
他们还在王东强的住处搜到一张借据,是他给周阳打的五万块,和传言的一模一样。
凶杀的原因是图财。
两起案子前后都破了,就跟老天爷开眼了似的,突然就顺利了起来。
周阳的父母过来哭闹,说王东强是个杀||人||犯,死了活该,还让他们家把儿子赔给他们。
王东强的老婆躲在楼上不下来,他妹妹妹夫也把小卖铺的门紧关着。
下午他们就走了,走的匆忙,小卖铺里的很多东西都没退掉,门也没锁,被工人们你拿一个我拿一个的给拿没了。
王东强死后,工人们照常在漫天的灰尘里忙的腰酸背痛,谁也没有再议论他的事,日子平淡也枯燥。
炎热终于过去了,秋姗姗来迟。
黄单依旧没有填交这个世界的任务,他不急。
十二月份发生了一件事。
对面那个工程的负责人跑了,起先只是贺鹏那拨人没有发到工资,他们天天在公司门口闹,拿推土的车子推在门口,不让其他工人干活。
他们那么做,让戚丰和几个工头带着的其他工人都没法干活,很快就全停了工。
负责人被人掩护着逃到乡下,还是被几个工人找到了,吃饭睡觉上厕所都盯着,直到把他送进派出所里。
寒风咧咧,一伙人到县||政||府闹,没闹出结果就上市||政||府闹,今天说下周一一定会给个交代,下周一说过几天,一直往后拖。
工人们穿军大衣带着被子去政||府里睡,持久战打了十来天,换来一百的生活费,花光了以后,他们不得不自掏腰包买车票上广州的zjsj总部闹。
有的人没去,在等消息。
去了的那拨人回来了,说总部不承认,还说负责人不是sj的人,只是打了个sj的牌子,这从头到尾就是一个骗局。
sj请来几个保安,怕工地上的材料被偷。
工人们没工资,买东西的次数都少了,整天碎碎叨叨的说没钱吃饭了,小卖铺的生意一下子淡了很多。
黄单天天看着工人们无精打采的身影晃来晃去,那种迷茫和焦虑都把他给传染了。
眼看就要过年了,刘总大发善心,准许工人去工地上拿钢筋卖,四毛钱一斤。
黄单看到戚丰站在路边,就走过去跟他一起闻着冬天的冷气,“我爸说他还好没借钱做,不然就完了。”
戚丰的烟没戒掉,他吐出一口烟圈,“你爸运气不错。”
黄单望着工人们抱着钢筋出来,“不去搬一些?”
戚丰弹弹烟灰,“值不了几个钱的。”
黄单说,“那怎么办?政||府不管了吗?”
戚丰嗤笑,“管不过来的。”
他抽烟剩下的几口烟就把手抄进外套的口袋里面,“风大,回去吧。”
黄单说,“公司里有情况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戚丰懒懒的笑笑,“别担心,搞工程就是这么个样子,风险大的很,你男人不会垮掉的。”
元旦过后,政||府给工人们买了回家的车票,他们口袋里揣着卖钢筋得来的一两百,唉声叹气的离开了。
贺鹏没有什么颓废的情绪,按理说,工人也就只有上万的工资没发,他的损失可就大了。
黄单给他算钱的时候随口问道,“贺工头打算继续留在这里?”
贺鹏按着手里的打火机,“工程都成那个吊样子了,还留这里干什么?喝西北风啊?”
黄单从背后拽了个袋子把柜子上的烟和酒装进去,“贺工头有别的出路?”
贺鹏皮笑肉不笑,“你小子还是这么爱问问题。”
黄单说,“只是好奇。”
“我听戚工头说他会待上一段时间,或许还有转机。”
贺鹏拎走袋子,“有个屁转机啊,等着有人来收烂尾楼,还不如等着天上掉金子。”
黄单拿出手机给戚丰发短信,刚发送出去,当事人的身影就出现在小卖铺门口。
“刚才贺鹏没跟你说什么吧?”
“没说什么。”黄单问道,“你们接工程,会跟负责人签合同吗?”
戚丰的身上没烟味,嘴里有薄荷糖的味道,“签了,合同里写的是楼盖到九层给钱。”
他扯扯嘴皮子,声音模糊,“那个姓杨的孙子现在被关在派出所里,死活就是没钱,什么办法都没有。”
黄单抿抿嘴,“那不就是个骗子?”
戚丰耸耸肩,用着轻松的语调,眼里却浮现一抹冷意,“是啊,就是骗子。”
黄单绕过柜台,“工程烂尾,你们工头会损失多少?”
戚丰说要看情况,如果是包工包料的,钢筋混凝土,塔吊等的建筑材料都没给钱,怎么也得几百万。
现在谁都要不到钱,只能这么着了,逼急了就是一条命。
黄单问道,“贺鹏是包工包料?”
戚丰找了个凳子坐下来,“嗯。”
黄单觉得怪异,几百万啊,贺鹏没理由那么无所谓。
除非……
黄单刚生出的一个念头就被男人的声音打乱,“叔叔养你没问题的。”
戚丰的舌尖裹着薄荷糖,“我留在这里陪你过年,过完年你陪我去别的城市。”
黄单说,“好哦。”
戚丰的音量放的更低,“说实话,叔叔真没见过你这么乖的。”
黄单瞥他一眼。
戚丰忽然说了一句,“你回去问问你爸,他跟贺鹏之前是不是搞过什么工程。”
黄单反问,“怎么?”
戚丰说,“我觉得贺鹏不对劲。”
黄单晚上找着机会,就走到原主爸身边,吸着二手烟把戚丰说的事问了。
张父刚丢下饭碗就吞云吐雾,“当初是有一个工程,就是政||府的那个,还是贺鹏给弄到手的,他说手上的钱不够,一个人做不下来。”
黄单没出声,面不改色的听着。
大概是人死的死,钱也没了,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张父没有再像前段时间那么遮掩,“王东强说他要做,爸跟贺鹏各借了几十万给他,工程搞完了给我们两个分成,都是打了借据,签了合同的。”
黄单觉得这件事更蹊跷了。
王东强死了,他没房没车,问贺鹏借的几十万,还不知道猴年马月能还,更大的可能是不了了之。
贺鹏就不愤怒,不慌?
黄单还发现了个奇怪的现象,警方怎么查不到那个工程?
他蹙蹙眉心,会不会上头有人参与了进来?
张父把烟头丢地上,“现在爸越想越不对劲,王东强又死了,要问个事都问不了。”
越想越气,张父把凳子踢开,站起来背着手走动,“操||逼的王东强,死前还把借据给偷了,要不是查到银行的记录,我说破天都没人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