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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化菩提+我们都是好孩子-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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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合同给我。”
  米艾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你你……”疯了?
  “不过我有一个要求,发票给我开两张,一张按正常价格来,另一张给我。”
  意思是多出的余款他来承担?顾不上先前的隔阂,她端起杯子连喝两大口咖啡,苦得直皱眉:“你可想好了,那不是小数目,也不是几千块的小钱。”
  点点头,苏杨扯了张纸巾自然而然想去擦她嘴角的咖啡汁,手伸到半空停住,艰难一笑。“擦擦,都沾上了。”
  没接他手里的纸巾,她重新从抽纸盒抽出一张。
  “合同是不是还要修改?可以明天拿来。”
  “不用。”才不想平白无故增加见面的机会,掏出计算器咔咔两下算好,填到合同金额一栏。“我希望三天之内打款到我们公司。”牛嘛,看你牛到哪儿去!
  果然他微微皱眉:“时间太短了点,下个星期行吗?”
  “下周一之前。”
  “好。”
  “签字。”不管了,他愿意出钱是他的事,跟她没半毛钱关系!
  细细读一遍合同条款,苏杨抓起签字笔干脆利落地签上大名,笔端点点她的签名,由衷赞扬:“比以前写得好看多了。”
  “谢谢夸奖,还是比不上苏总您的书法。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晚上有空吗,请你吃饭。”
  “没空,我有约会~~”
  “米小姐,”他少见地油滑,“我是你的客户,最起码应该请客户喝杯茶吧?”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单是您自己找上门非要我接的,不算。”跟她讲歪理?也不看看她做哪行的。“再见,苏总。”拎起公文包优雅出门。
  他沉默地跟在身后,进电梯前抓住她胳膊,在她的瞪视下复又松开。“交货的时候我希望你能来,给我打电话,我也会到场。”
  “没必要吧,到时候我们同事肯定会按质按量送货,您这边采购部监督就行了。”
  “我想见你。”
  “……”想见她?那么中间长长的那四年他都干什么去了?米艾抬高下巴冷冷笑,“可我不想见你。”可是电梯门合上的一霎那,她还是忍不住朝外张望。
    走廊墙壁是白色的,头顶射灯的光线细碎,那道深色的影子立于其中,像个被伙伴抛下的孩子,形只影单,如此寂寞。


第二十九章 成人的世界

  做销售能做成这样,也算登峰造极了,放眼望去,哪个销售员敢当着客户面乱抬价格,然后逼着对方付款,饭也不请吃一顿的?
  变态呗。
  米艾觉得自己真有点变态,不,她就像只被挑衅的公鸡,扑棱着翅膀飞过去想狠狠啄两下,偏那人是泡沫做的,不觉得痛,倒把自己的喙啄断了。
  莫梓彧却很兴奋,摸着下巴哈哈笑:“我要像你这样,早发成世界首富了~~”
  要像她这样,也别在华腾待了,直接转行混黑社会去吧。
  “啧啧你也下得了手,以后我怎么好意思在他面前晃?”
  “我说这单给你你又不要。”怨得了她吗?
  “没想到他会答应?”
  “嗯。”米艾没隐瞒,“你说让我自己去的时候我就在想法子,不去吧肯定不行,经理会骂我,后来回办公室我就想起这个,他要不干,正好。可我没想到他愿意。”
  “唉~~”他叹气,“辛辛苦苦好几年,被你一刀宰到解放前。弄那么多提成你好歹请他吃顿饭吧?”
  想也不想摇头:“干嘛请?”
  “如果我请他吃饭,你去不去?”
  “不去。”
  他笑一声。“上次问你的问题还没回答我,你到底想要什么?”
  要什么?沉默片刻,她指指书柜上的电子钟:“你能把时间调回去吗,我想回到从前。”
  “你心里还有他。”
  此话已经听他说两遍了,上次还是疑问句,这次干脆弄个肯定句,米艾有种心事被洞彻的恼火,气鼓鼓瞪眼:“有没有关你……什么事啊。”屁字好悬冒出来。办公桌的纸张底下露出烟盒一角,她翻出来,“抽一支行不?”
  莫梓彧劈掌夺回去:“你个女的你抽什么烟。”
  “那你怎么抽?”记得以前他不沾烟的。
  “事情多呗,烦~~”他从抽屉里摸出打火机,点燃一支狠狠吸一口,“我哥也是,这么大摊子交给我,也不怕把我累死。”
  于总前阵去意大利公干,据说以后可能常驻那边,国内的事务自然落到亲弟弟兼副总肩上。“烦的不是这个吧,”米艾笑得神秘,“听说最近你跟某位大明星走得很近哦。”
  “哪儿听来的野史?”
  “公司上下都说。”故事女主角是个刚出道的电影演员,年轻漂亮,跟别的星们不同的是,她有个有钱的老爸,不必为了生计问题拼死拼活,也就不涉及时下流行的那些个潜规则,尚属纯洁花儿一朵。“哎说说,是你追她还是她追你,或者两情相悦?”
  “情你个头,”白她一眼,“我爸跟她爸一起做过生意,我俩小时候就认识。”
  “啊啊青梅竹马?”内幕啊内幕~~
  “算不上,她很小就去澳大利亚了。”
  “那你们中间有没有联系?”
  “有,很少,逢年过节打个电话……我说你老问这个干嘛?”
  “关心你嘛~~”当然也有八卦的成分在。“你也老大不小了连个正经女朋友都没有,我都替你着急。”
  “跟我妈似的,”莫梓彧喷笑,被烟呛得咳一声,“说话腔调一模一样。一打电话就问:女朋友呢,什么时候带给我看看呀?现在好了,整天问我跟那瞳怎么样怎么样……六十多了孙子外孙女都有了,带孩子去呗,老着急我干什么。”
  “就剩你一个打单身啊。真的,我听说那瞳很不错,人正派不闹绯闻,再说你们从小认识知根知底的,你别错过了。”
  “你跟媒婆似的,有那功夫还不如想想你自己。”
  “我怎么了?”看他重新点燃一支烟,米艾竖起巴掌在鼻子前扇扇,“少抽点!”
  他呵呵笑,把烟架在烟灰缸上,舒舒服服地翘起二郎腿。“26了吧孩子,不小了,认识你这么多年,看你做老姑婆我心里真不好受。”
  说得好像女人26打单身是罪过似的。“您都29了莫总。”
  “嘿嘿还没满。”他颇自豪,“男人越老越值钱,女人越老可就……”杀人的眼神凌空而来,他楞是转个弯,“越有韵味啊。说真的,你怎么想?”
  她装糊涂:“你说工作啊,好好上班多挣点钱,准备买个小房子住。”
  “他手上戴了个戒指,我记得你以前也有一个。”
  这人……就不能不提这事儿吗!米艾扭头瞄一眼电子钟:“呀我得走了,约好跟明月吃饭,迟到了她会发飙的。”
 
  不是不愿意跟莫梓彧聊这些,只是她自己也搞不清自己现在的想法。之前突然听到苏杨回来的消息,满心满肺全是恨,恨不得跑过去痛打他一顿,直到看见那枚戒指,心口涌上来的是震惊,无措,委屈,还有一点点喜悦……很多很多,说不清。
  可她宁愿他变成陌生人,当初能狠下心离开四年,现在回来是什么意思?
  “就是那个意思呗,”小青在电话说,“别说你不知道啊,我隔这么远都能懂。”
  “那是他的想法,跟我没关系。”
  “是跟你没关系~~那是谁四年都不找男朋友啊?”
  米艾一口白牙咬得咯咯响:“老娘我喜欢单身怎么滴!”
  “那你打一辈子单身吧,你妈念死你。”
  “我妈才不念我。哎你有没有准备结束单身生活啊,蒋哥哥都苦守寒窑八年了。”说起来有意思,蒋哥哥就是大一时追小青的那位,最开始很高调,小青气得不鸟他,这人一看美女脾气硬,就把姿态慢慢放低慢慢放低,低到现在,只求佳人点个头。
  “早告诉他了不可能,他愿意守我也没办法。”
  “这样的人才值得相信嘛,明知道不可能还一直等下去。”
  “可我对他没感觉。”
  “再试试呗,说不定相处久了就有感觉了,怎么说身边有人陪不寂寞。”
  “我才不寂寞,我有我妈跟外婆,还有一家店。”
  家里连个男人都没有,叫什么日子?米艾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劝她了。“其实他也挺不容易的,这么多年就把心思放你身上,你说你……唉。”
  “嗯?我也知道,可我跟他真的不可能,没办法。”她笑一声,“造化弄人吧。”
  轻轻巧巧的四个字险些把米艾的眼泪唤出来,世界上总有那么多无奈的爱情,你爱上的不爱你,爱你的你又不爱,总是造化弄人。小青去贵州支教两年才回的老家,在苏州河畔开了一家茶楼,名字叫:静好茶庄。除了她们俩,谁也不知道这名字的由来。
  “喂喂喂你又干嘛呀,”电话那头大叫,“说话,说你的事。”
  “有什么好说的。”
  “就没想过接下去怎么办?”
  “不怎么办,他是他我是我,当初他要分手就别想着还能回头。”
  “是吗,好好想想,你们之间是谁先提出分手?你说他四年不跟你联系,到底是谁不接他电话不看他的邮件?”小青问得犀利,“公平地讲,人都有自尊,特别像苏杨那么傲气的人,你拒绝他一次他就不会来第二次。”
  “那你意思还是我错了?”
  “不,只是让你站在他的角度想想。先不管对错,如果你能站到他的立场考虑问题,就会明白他有他的原因,这么想也许你的怨恨会少点。顺其自然好不好,别因为以前的错误否定现在。”
  
  是因为记恨曾经的错误,所以否认回来后的整个苏杨吗?
  也许。
  小青有颗玻璃心,看什么都看得透彻,可是玻璃易碎,所托非人时就会掉到地上成碎片。人生或许真有命中注定,两个月前米艾听莫梓彧说,远在法国的陆昊有了第一个孩子,是个女儿。不知道小青知不知道这个消息,因为米艾不提,她也从不问,仿佛生命里从来没有陆昊存在过。
  只有那间名叫静好的茶楼。
  这般沉默,这般无怨尤,不知是对现实的屈服还是沉淀一切之后的从容,米艾宁愿相信后者。
  
  卓业的款项如期到帐,这么一个爽快大方的上帝自然让经理受宠若惊,交货时亲自上阵,做下属的只得硬着头皮作陪。
  下午送货,到了那边仓库,远远就看见苏杨已经等在那儿了,经理热情洋溢地上前握手寒暄,米艾装孙子,点头哈腰叫声苏总,眼看他就要伸过手来马上一口气说:“哎呀不好意思还让您亲自过来您看货很多我得过去核对一下失陪。”举着送货单蹭蹭蹭跑开了。
  核对货物时一直没有朝那边看,只听到经理很夸张的笑声,哦哈哈哈~~别人的附和,对对对,偶尔有苏杨的轻声慢语。四年不见,他还跟从前一样话不多,这么寡言的人怎么能当一个公司决策者?
  等到所有都清点完已经五点多了,经理提议吃饭,大概他就掐着这个时间。米艾暗暗祈祷对方领导还有事要忙,可惜很失望,苏杨欣然点头。送货的两位司机要回公司复命,所以只有四个人赴宴,米艾跟自己头儿周经理,苏杨跟他公司的采购部张经理。
  
  张经理健壮身材,大嗓门,一口过度儿化的北方口音,眼瞅着就是酒量不错的主。果然甫一上桌他便端起酒杯,话说得漂亮:“今儿辛苦二位了,我先干为敬。”
  可怜米艾话没说上两句就得喝酒,喝光且不说,还得谢谢人家瞧得上她。等头儿敬完酒,就得她这小虾米上场了,笑容真诚地走到最高领导前,给空杯满上:“苏总我敬您一杯,感谢合作,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哪里,你随意。”
  小人物不敢随便随意,压低杯沿碰了碰杯,仰头一气喝下。喝得太急,辛辣的液体从喉咙流到胃里,一阵火烧般难受,米艾忍不住侧头咳了两声。
  苏杨下意识拿开嘴边才喝一半的酒,另一只手欲接过她的杯子:“别喝那么急!”
  “没事没事。”手腕一偏躲过他的触碰。
  伸出的手不着痕迹落回桌面,苏杨笑笑,一口干掉剩下的酒。
  两位经理何等道行,对此没有表示丝毫惊讶,周经理马上笑眯眯地接口:“苏总好酒量,我们米小姐看见您可是太激动了。”
  “见笑了。”米艾做羞涩状,端起杯敬张经理,“这杯我敬您,您是前辈,以后很多地方我还得向您学习。”
  张同志外表粗邝心却不粗,哈哈两声:“你太客气了,今儿喝酒图个高兴,认识一下做个朋友,我们就不搞那一套,都随意,随意!”
  果然接下来他不再拼命劝酒,只点到为止,周经理爱护属下也不劝,苏杨自然更加不会,等到饭局结束,米艾居然奇迹般头脑清醒脚步稳健,暗叹权力真是个好东西,说给谁面子谁就有面子~~
  先送两位醉醺醺的经理上出租,周经理大着舌头嘱咐路上小心,她小鸡啄米般点头,心里恨得痒痒,头儿也是只狐狸,过两天肯定会旁敲侧击问起她跟苏杨。目送车子驶远,她伸手招来另一辆:“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等等,”苏杨朝司机摆摆手示意不用,“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
  他不吭声,把刚拉开的车门又关上。
  米艾重新打开:“我说了自己打车。”
  “我说了送你。”
  一大一小两只手掰着车门不放,司机左右看看不爽了:“搞么子,到底上不上咯?”
  “上上,”用力隔开苏杨的胳膊,她钻进去催促,“走吧师傅。”
  深夜的马路空旷无人,后面那辆车的大灯照得车厢里一片通明,师傅频频往后视镜里看,实在忍不住了:“哎小姐,那车一直跟哒呢。”
  米艾半晌没说话,有气无力地往后看一眼。“您慢点行不行,我不着急。”
  “嘿嘿,是男朋友不,吵架了?”
  “……嗯。”
  
  车停在路边,一直跟着的奥迪也徐徐停下。米艾把早准备好的零钱塞给司机,慌忙往巷子里逃,听见背后有门关上的声音,犹豫片刻还是止住步子。
  苏杨松了口气,还以为她会甩下他一路疯跑,不然他就得上演半夜狂奔的戏码。前方黑乎乎一片,他有些疑惑:“怎么不让师傅送进去?”
  “里面在修路。”
  哦,难怪。“那我送你。”
  “不用,我自己能走。”
  “太黑了……”
  米艾忽地扭头盯住他:“苏杨你别这样行不行?”
  往前的脚步硬生生顿住,昏黄路灯下他脸上的脆弱清晰可见。“你想让我怎样……”
  怎样?还能怎样?“别来打搅我好吗,最起码别在工作之外打搅我。”
  “我只想看看你。”
  “可我一点都不想在八小时之外看我的客户。”
  客户。艰难地弯了弯唇角,苏杨转回车里发动引擎,方向盘一打拐进巷子里。米艾怔怔地站在一旁看着,他降下车窗:“走吧,我看你走。”
  似乎有什么堵在胸口,她背对着他说:“你以后……别酒后开车。”
  苏杨呆忡片刻:“米艾?”
   她回头,很想展开一个完美的职业笑容,可是怎么也笑不出来。“没别的意思,只是对客户的关心。再见。”脚下的路高高低低,在这儿住了三年,每次独自晚归时都有点忐忑不安,但是这一次,强烈的车大灯照亮整条巷子,她第一次感觉原来夜路也不是那么可怕。


第三十章 去哪里寻找童话

  公司规定每隔一段时间必须对客户进行回访,以延续将来的合作,不过苏杨这位上帝就免了吧,米艾再怎么敬业,也说服不了自己对着话筒柔声细语询问前男友对她的服务满不满意。幸好头儿也没过问,只有一次在办公室开玩笑:“我们的目标是什么?是发展新客户,守住老客户。”说完之后目光貌似不经意地在她脸上停留一秒。大概这老狐狸猜得到种种,暗示手下工作归工作,不可感情用事。
  苏杨这尊客户要不要守,她清楚得很,就算恶语相向他也会死贴上来,否则不可能宁愿自己掏腰包也要把单交到她手里。他的性格她最了解,表面看起来好打商量,真要认定了的十头牛都别想拉回去。
  是想借故联系,或者想补偿?
  也许都有。钱这个东西说起来俗,但是俺们都是俗人,不然为什么那么多离婚的男女为了家产分割绞尽脑汁?这一单米艾做得五味杂陈,提成里头还有他的血汗钱呢,却对人不理不睬,怎么说都有种罪恶感,好像旧社会地主把长工搜刮一遍却连个申诉的机会也不给。
  而现在,这个长工真的乖乖地任人为所欲为,连地主自己都不忍再下手。
  不服气?
  不,服气,只是有如鲠在喉的感觉。
  有了牵绊才会有藕断丝连之说,很明显苏杨懂这个道理。时间是一部能雕琢人的机器,从前的他沉默寡言,不圆滑不喜讨好别人,只管埋头做事,现在的他依旧稍嫌沉默,但却褪去了青涩,甚至学会了利用,一通业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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