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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鸢是在宋氏流产后的第五天接到了宫里来的旨意,前往德妃宫中请安。知道消息后,胤禛沉默了半晌,然后说道:“正巧我也没什么事,许久没去看望额娘了,就一起去吧。”
晴鸢点了点头,夫妻俩心照不宣,便一起来到了德妃宫里。
德妃见两人一块儿出现,倒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掩嘴笑道:“你们这对小夫妻倒是感情好的,出双入对,尤其难得的是老四居然也来了,平日里怎么叫都叫不来的人,偏生今儿个这么积极,是怕额娘吃了你媳妇儿么?”
胤禛不由得有些尴尬。随着他年纪日长,要做的事情也越来越多,因此确是有好些日子没来向德妃请安了。今日听到自己的母亲如此调侃,实在是无话可说。
晴鸢见了,急忙笑着说道:“额娘见谅,这些日子爷确实公务繁忙,每天都早出晚归的,很是辛苦,倒是疏忽了对额娘的礼节,这是我们做小辈的不对。今儿个听说儿媳要来见额娘,他便放下一切跟过来了,主要是想见见额娘,还能有什么其他的目的不成?至于儿媳,天下人人都知道额娘对儿媳最好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德妃抿嘴笑着,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自个儿身边,说道:“就知道你是最疼你相公的,不论什么都替他遮着掩着,总是给他说好话。仔细惯坏了他,日后欺负你。”
“额娘”胤禛忍不住出声了,很是无语地看着德妃。她这是在干嘛?挑拨他们夫妻俩的感情吗?天底下哪儿有母亲这么说话的
德妃横了他一眼,也不理他,转头对着晴鸢说道:“孩子,前几日接到消息,说那宋格格的孩子没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本来早就想找你来问个清楚,可又怕你们初逢巨变来不及应对,所以又等了几日,今儿个可一定要跟本宫说说清楚,皇上也很是担心呢”
晴鸢早已料到她找自己来就是为了这个,当下不敢怠慢,急忙一五一十将宋氏流产的情形说了一遍,中规中矩,全都是实打实的实话,没有添加半分虚言。至于当日胤禛失控的事情,自然是闭口不言,权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的。
德妃听了,不由重重一哼,不满地说道:“这个宋格格,原以为她是宫里的老人儿了,跟着老四那么多年,又曾经生育过,是个懂得分寸的,没想到竟也如此的不晓事已经大了肚子的女人了,怎能随随便便在雪天出门呢?这一下子摔出事来,生生就把本宫的孙子给摔没了,真真是可恶至极”
晴鸢抿了抿嘴,不知道德妃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得小心翼翼地说道:“额娘,您也别生气了。宋格格也不是故意的,做娘的哪儿有故意害自个儿的孩子的道理?况且如今孩子没了,最伤心的人就是她,又伤了身子,也是个可怜人,额娘就原谅了她吧”
德妃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道:“也真让他们给说着了。这宋氏,怕真的是个无子的命连着两个孩子都没了,也确实可怜见儿的……”顿了一下,却又拍了拍晴鸢的手,笑道,“也就是你了。若是换了别人,此时不落井下石都是好的,又哪儿会替她说好话?你这人啊,也不知该说你贤惠还是痴傻,真真是……”说着,又是无奈又是欣喜地叹了口气。
晴鸢被她说得有些莫名其妙,忍不住看了一眼胤禛,却从他脸上看不出任何端倪来。心中朦朦胧胧有种感觉,似乎此事与胤禛的失控有些关系,但却又无法准确把握,只得暂时歇了心思,闭口不言。
胤禛心中却是透亮的。德妃虽然身在宫中,对外界尤其是自己孩子的家里发生的事情却了如指掌,他做过些什么必定瞒不过她的眼睛,他对晴鸢所做的事情想必她和皇帝早就知道了。今天叫晴鸢来,除了表示一下自己的关心之外,又何尝没有考验晴鸢的意思在内?看看她对宋氏流产的反应,看看她对自己所做之事的反应,说到底媳妇儿毕竟还是个外人,儿子才是最重要的,若晴鸢露出半点儿对自己不满的心思,原来德妃和康熙心里对她的好印象怕是就要打个折扣了,对她今后的日子将很是不利。正因如此,他才会放下手里的事情陪她一起进宫来,就怕一个不小心弄出岔子,破坏了之前苦心经营来的大好局面。
不过好在,晴鸢的表现十分令人满意,看德妃如今的表情就知道了。只是这里面晴鸢受了多少委屈,却是说也说不清楚的,而他们两人之间……
默默叹了口气,他甩开这些烦人的思绪,正好迎上德妃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他说道:“好了,也站了这么会儿了,不累么?坐吧。”
胤禛苦笑了一下,这才敢坐下来。德妃也不管他,拉着晴鸢的手又道:“看来看去,老四的府里最靠得住的也只有你了。你好好将养身子,今后给老四传宗接代的任务还是得着落在你身上。老四,”她转头看着胤禛,话中有话道,“宋氏的事情也就罢了,是她自己福薄,生不下孩子,今后你可得好好儿对晴鸢,让她早日生下个继承人才是真的”
胤禛心中一凛,赶紧说道:“额娘放心,儿子知道了。”
晴鸢一愣,心中顿时也是透亮,忍不住轻轻一声渭叹。作为皇家,能够做到这份儿上,够了啊还能要求什么呢?别人给她面子,她就该适可而止,千万别把自己太当回事儿了,回头总有哭都哭不出来的时候
她性子里本就渗透了几分郭佳玉的通透彻悟,凡事其实都看得很淡,再加上今日这一番谈话,也算是彻底放下了。不过过去的事情终究不能重来一遍,失去的就是失去,想要找回来却是难上加难,放下,却已回不去从前。
心中还在感慨,却听到外面一声通传,道:“十三阿哥、十四阿哥来了。”话音刚落,两人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口。
“儿子给额娘请安。”胤祯走进来,跪拜道。
“胤祥给德妃娘娘请安。”胤祥在他身边,同样跪拜道。
德妃笑着摆了摆手,道:“起来吧。”看了看晴鸢又道,“你们这些小崽子,平日里也不见多勤快来看看本宫,偏偏听说你们四嫂来了就跑得比谁都快,真是气煞本宫了”嘴里说着“气煞”,脸上却是宠溺的笑容,小一辈的感情好,她看了心里也高兴。
胤祯瞥了一眼晴鸢和胤禛,涎着脸走上前去说道:“儿子最近功课重,皇阿玛说孩儿如今文不成武不就的,狠狠批了孩儿一顿,儿子只好努力学习了,自然没太多时间来陪着额娘的额娘您一向都教导儿子要学好本事,好为皇阿玛分忧解难,自然不会怪罪儿子的是不是?”
德妃被他说得哑口无言,伸出手指狠狠戳了戳他的额头,笑骂道:“小崽子,居然用额娘的话来说额娘”
胤祯吐了吐舌头,这才对着胤禛和晴鸢笑道:“小弟见过四哥、四嫂。”
胤祥也在一旁说道:“四哥、四嫂,好久不见了。”
胤禛习惯了冷冰冰的模样,只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晴鸢却笑着说道:“多日不见,十三弟、十四弟看上去精神倒是挺好,人也长高了。前些日子我听爷说起,你们二位在上书房里表现出色,被皇阿玛表扬了是么?真是可喜可贺”
胤祥温文地笑着,说道:“可当不得四嫂如此夸奖,不过是做对了份内的事情,被皇阿玛表扬了几句,没什么值得夸耀的。倒是四嫂,看上去精神比之前有些差了,这些日子怕是很辛苦吧?”
晴鸢淡淡一笑,道:“还好,确实有点麻烦,却也不存在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胤祯欣喜地说道:“难得四嫂身在外面还记挂着我们兄弟。十三哥说得对,也不过就是做了两首诗,皇阿玛觉得我们有所进步,称赞了两句罢了,实在没什么值得夸耀的。对了,听说四哥的那个小妾流产了是么?”
第二卷 凤栖锦宅 第一百五十六章 认罪
第一百五十六章 认罪
哪有这样说话的?德妃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晴鸢一愣,瞟了德妃和胤禛一眼,发现胤禛面无表情,微合着眼帘,于是小心翼翼地答道:“这……宋格格确实因为意外,滑了胎……”
“活该”胤祯一双漂亮的大眼闪动着诡异,幸灾乐祸地说道,“不过是个小妾而已,也敢妄想跟四嫂争宠”
晴鸢心中一震,看了看貌似天真的胤祯,只觉得心头一阵发寒,急忙低下了头,一言不发。
这种话题本来也不是她能够插嘴的。
德妃低斥了一声:“十四”
胤祯却是嬉皮笑脸,若无其事地对晴鸢涎着脸笑道:“四嫂,好不容易见到你,今儿个就一同用过午膳再回去吧”
胤祥看了看有些诡异的气氛,插嘴笑道:“正是呢。四嫂难得来宫里一趟,就跟弟弟们多说会儿话再走吧。”
德妃也揭过了话头去,笑骂道:“你们四嫂不过是在家将养身子,这才少来了宫中走动。日后等她的身子好了,自会常常进宫来,你们还怕没有见面的机会吗?”
胤祯跑到自己亲哥身边,恳求道:“四哥,你倒是说句话啊额娘疼你,四嫂也最是听你的话,你若是答应了,她们一定不会反对的。”
德妃忍不住又笑斥道:“你这小崽子,难道额娘就不疼你了吗?”
胤祯吐了下舌头,缩了缩脑袋,不敢再言语了,只是用可怜的眼神注视着胤禛。
胤禛不动声色地看着他耍宝,半晌,直到他再也憋不住气,就快要爆发的时候,眼中方闪过了一丝笑意,点点头道:“时候不早了,也省得再回去麻烦。额娘若是不嫌弃的话,收留我们吃个午饭吧。”
想不到他会说出这种话来,德妃先是一愕,随即便笑成了掩口葫芦,指着他道:“平日没发现,原来你也会耍嘴皮子啊好好好,既然你们三兄弟都有心,就在这儿一起用膳吧。”
胤祯听了,欢喜得欢呼了一声,绕到德妃身边不停地说起了好话。胤祥别有深意地看了胤禛一言,胤禛却又恢复了那种冷冷清清的样子,无动于衷,似乎什么都没看到。
晴鸢心中微微一叹。能够得到他们如此的维护固然很好,却又何尝不是种压力?不过此事可没有她置啄的余地,也只能歇了心思,陪着德妃等人说起话来。
宋氏的事情就这样在宫中交了差。康熙帝那边自然有德妃去说,而且他日理万机,对于儿子府中一个小妾的流产其实并不是太在意的,若不是如今他的儿子中育有子嗣的少,怕是连问一声的兴趣都没有。这种事情他见得多了,实在不足为奇,况且儿子们还很年轻,日后多的是机会给自己添孙子,一个两个孩子的流失还是承受得起的。
四贝勒府小小的滑胎风波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过去了。晴鸢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心中也不免有些隐隐发寒。皇子的亲生儿啊就这样没了,却基本上没翻起什么波浪变过去了。虽然这也是有心人刻意压制的结果,但会有这样的结局还是免不了令人心寒,这皇家之中果然是个虎狼之地,一不小心怕是就会粉身碎骨、永世不得翻身啊
心中对皇家的生活又再忌惮了三分,晴鸢如今更加的小心了。因着这滑胎之事也不是什么好事,各府的福晋、夫人们也就没有如平常一般前来探望,正好晴鸢也需要时间好好整理一下思绪,倒也算是歪打正着。又歇息了几天,一直卧病在床的宋氏前来给她请安了。
因为流产的关系,宋氏看起来憔悴了许多,脸上不但没有一丝血色,反倒有些病仄仄的蜡黄。一双眼睛又红又肿,想来是哭得太多的原因,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虽算不上皮包骨头却也可以说瘦骨嶙峋,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半丝风采。晴鸢默默地打量了她一会儿,心中一叹,不自觉地对她生出了一分怜惜。
不管怎么说,一个女人失去了孩子,乃是人世间最大的痛,这宋氏倒也确实有着几分可怜的。
宋氏心头惴惴地看着一言不发的晴鸢。她跪也跪了,头也磕了,若是没事的话晴鸢早该让她起来了。如今却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是余怒未消,还在琢磨着如何惩治她?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心中一寒。这些日子她日夜难安,固然是因为失去了孩子所以心力交瘁,多少也是因为担心着晴鸢会有怎样的反应。当日她伤心过度,一心只想着找个人泄愤,所以在胤禛面前说出了那番话。但当她一清醒下来,立刻便察觉了其中的猫腻,且不说晴鸢不会用这么浅陋的法子来害她,就算是真的,她也不该如此直白就把话说了出来。在无凭无据的情况下,无法证实晴鸢确实对她做了手脚,这便是污蔑。小妾污蔑正室的下场是什么,不用说大家心里都有数。因此,当这些天她冷静下来,仔细思考过后,便时时刻刻都处在恐惧之中。再加上看到这些日子以来,晴鸢似乎根本就没受到此事的影响,胤禛一如既往地宠爱,宫里头的赏赐、补品也是源源不绝送过来,她心中不禁又是放松又是悲哀。
放松是因为晴鸢并未因此事受到影响,应该就不会对她太过严苛了吧?悲哀却是觉着自己的孩子没了,于情于理,就算没有自己的那一番话,身为正室的晴鸢也应该被查一查吧?可却连一点类似的消息都没有,可见胤禛心里是绝对不会怀疑晴鸢,也真的没把她和孩子放在心上的。同为后院女子,却如此厚此薄彼,怎能不叫她心中悲戚?
不过此时,最重要的却是如何平息晴鸢的怒气,在这个宅子里活下去。她咬了咬牙,重重磕下头去,说道:“嫡福晋,奴婢罪该万死,不该在滑胎当日蒙蔽了心智,说出些不知轻重、无凭无据的话来,败坏了嫡福晋的名声。奴婢自知罪不可恕,请嫡福晋责罚”
她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与其被动等待晴鸢惩罚,倒不如自己先认了罪,让晴鸢无法借题发挥,或许还能有一条活路。更甚者,晴鸢想要维持自己贤惠的表象,就不得不表现出一副大度的模样,自己认了罪之后,最多小惩一番,却是动不得大刑的了。
晴鸢也是一愣,没想到宋氏竟会这么爽快自己认罪。不过她本就没有什么兴师问罪的兴趣,毕竟这件事宋氏也算是个受害者,真正需要为此负责的人并不是她,也就无所谓惩罚不惩罚的了。但身为正室,如果不好好惩治一番宋氏,又何以立威?若是日后人人都效仿宋氏,这日子可如何过啊
正在为难之中,宋氏却送了这么个好使的台阶过来,她自然便笑纳了,想了想说道:“宋格格,此事无需我说,你也应该知道,污蔑我害了你肚子里的孩子,这可是不小的罪名,轻了说那是善妒,乃七出之罪,重了说那是害命,是要吃人命官司的。这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饶恕的罪过。”
她的声音不大,却处处透着冷漠和威严,宋氏只觉得心中一阵战栗,难道终究难逃一死么?
面如死灰,她似乎整个人都瘫在了地上,爬不起来。颤抖着翕动着嘴唇,她无神地喃喃说道:“奴婢知罪,奴婢知罪,请福晋责罚……”
晴鸢不忍地看了她一眼,见阻吓的作用到了,便话头一转,转了个弯儿道:“不过,念在你当时没了孩子,受创巨大的份上,我便姑且相信你是一时糊涂,一念之差所以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再说你也是府里的老人了,陪伴贝勒爷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就免你一死。”
宋氏的眼中蓦然有了光泽,惊喜交加地看着晴鸢,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有那么好的运气
“多谢嫡福晋多谢嫡福晋您的大恩大德,奴婢没齿难忘,必当做牛做马来报答您”她几乎是喜极而泣,重重地磕着头说道。
晴鸢微微皱了皱眉头,道:“你也先别谢我。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虽是在伤心过度的情形下乱说一气,却也终究是犯了妄言的罪过,就罚你半年禁足,抄写佛经一百卷,修心养性,忏悔己身,你可服气?”
“服气服气多谢嫡福晋开恩多谢嫡福晋开恩”宋氏喜出望外。
比起被杖毙、驱逐等等的惩罚,这禁足、默经实在是轻松得不像话了尤其是她现在身子虚弱,就算想要出门或是服侍胤禛也是力有不逮,禁足半年实际上等于修养半年,抄佛经也正好可以打发时间,这样的处罚实在是太舒服了,她不由得狂喜。
晴鸢也知这样的处罚实在过轻了。但一来确实无法昧着良心将不属于她的罪过强加在她身上,二来不论如何她总是没了孩子,自己处罚过重很容易落人闲话。她倒不是怕了那些人的闲言碎语,只不过想着没必要为了这点事情给自己找麻烦,于是也就从轻发落了。
挥了挥手,命人将宋氏送回了院子,关上房门派人看守起来,半年时间内这里就是软禁的场所了,除了日常的用度之外,一切人和事都禁止出入。
而在另一边的院子里,听到这样的处罚结果,李氏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即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