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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回铺垫,方想行唱死狐狸的大计,听得前面传来长喝:“蜀卫河到了,过了桥,便是西卫地界,大家加快脚程了!”
蜀卫河?我和冯婆婆对视一眼,当见到婆婆眼里的警意时,我确定,小海所倏然感受到的,婆婆亦有所觉。
“公子!”我跳出车,亟欲提醒秋长风加强戒备。陡听河水轰鸣作响,登时大惊,踅足又向婆婆和小臭冰的车轿奔去。
仅是响声,已知那水受巫力所驭。巫力之水,正是冯婆婆和小臭冰的至畏之物,小海不能轻忽。
但我走得急,对方更快,桥之两畔,水如倾天之柱立起,再向桥上行伍当头泼下。
“莫慌莫乱,每人抱头护身,原地蹲下!”在人群爆出惊呼时,秋长风喊声安彻全场。
我拈指默决,欲使那水倒向回噬,却受到来自左右两股巨力的抵制。
“少问他人闲事,莫陷无关纠缠,巫族小儿,速离此地,否则恶果自食!”水柱里,浮出那披发老叟形影。另一侧,亦有一与其形容相近之人浮现。
破!我提了两成气力,向左右推去。
水柱泻如迷雾,顷刻尽散。
婆婆。我脚不敢停,须护到婆婆身前才能安心。
“小海!”这是秋长风的声音,就因知道是他,我更觉诧异:他如此急切如此……惊恐作甚?奔忙间回首一望,却见两柱巨浪齐头并进,目标所向,仅是一人——我。
想来,对方被小海惹恼,以致他们全力以赴要灭我而后快。
“小海!”仅仅瞥到秋长风各掷一道符帖抛进那水柱中,我扬起的手臂伙同整个人便被扑来之物牢牢压住,从头到脚,密不透风。
只听得水声泻流,闷哼迭起,夹杂老叟叱骂:秃驴的符帖之力又加强了……合该先灭了那秃驴……
复归平静,也只是转瞬之间。旋即,哗声再响——
“公子!”
“国君!”
“小海!”
身上的重压之物被掀离,我甫透出一口气来,却……被眼前景象愕住。
盈寸间那张脸,颜色苍白,双目紧阖,唇泛青紫。方才压住小海,或者,护住小海的,是他,秋长风?!他为何要做这种事,他明知我有巫力在身……
“小海,秋公子是风寒入体,你快扶他进车轿调息。”冯婆婆在我耳根上提醒。
“……是,风寒入体,快进车轿调息。”我念念重复,仍拉不回震愕中的心神。他为何要做这种事?他明明知道的啊,明明知道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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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风寒入体……怎么可能是风寒入体?
蛊家术力,由来就比巫术更要来得阴邪。受巫水所袭者,普通凡人化身为冰,中低巫者巫力尽失,若非秋长风一身深厚浑远的内力,此时的他,已是……不堪设想。
“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
就算不知道,我也从未想过,那个能将小海护在身体之下的人,是他。怎么会是他?怎么能是他呢?
“小海,你已为他驱去‘风寒’,他无事了。”冯婆婆轻轻揽住我。
“婆婆,怎么会是他?怎么能是他呢?”
“小海……”我的颤栗,婆婆感觉到了,她拥紧了我,“你在害怕是么?你怕他对你太好,你便逃不开了是么?”
“不能是他的,婆婆,不可以是他的!”
冯婆婆是这世上最了解小海的人。我的颤栗,我的无措,的确源于惧怕,最深切的惧怕。
那么久以来,我都把秋长风放在那个冷血寡情的位上,纠缠也好,亲近也好,对他,对他每言每行,小海都有最合理的解读和诠释,而且,深信不疑。
但是……他为何要做这样出人意表的演出?为何要做挡护小海的那个人?为何?
他对小海戏弄嘲耍,我可听而不闻;他对小海轻贱蔑视,我可视而不见。
我不介意他将深睡的小海扔到冰天雪地,不介意他在小海受人挟制时浑若无事,甚至,他可以在小海面临危境时置之不理,掉落深渊时落井下石……
惟独,他不能这样,不能这样!
唉~~
冯婆婆为她的小海叹息了。
更远的叹息从幽邈夜空传来,我知道,那是小海自己心底的声迹。
惧怕着,挣扎着,逃避着,无奈着……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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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瞌睡虫不遗余力的勾引中,小海脑袋垂歪到床沿,本想着就此向睡意示弱,却让来自鼻尖唇角的搔痒叫回。
睁开眼,正与秋长风的墨眸盈盈相对。
“看护本公子还要打盹瞌睡,真是不合格的丫头。”他道。停在我鼻上的手以轻捏为罚。
我仍保持着先前以颊侧躺的姿势,未言未动。
他的眸睫距我如此之近,近到我可一直望进他睛瞳深处,我看得见他此刻隐藏在墨色后的绿意,看得见他淡然幽漠之后的笑意,还看得见他平寂静澜下的……情意。
“你喜欢小海么?”
他眸光一闪,“臭丫头,你做梦了是不是?”
“如果你不说,我就当你不喜欢,还会把你过往的所有亲近都当成一位公子哥儿对小婢的狎戏调弄,还会……”
“……傻丫头,你当本公子很闲么?”他大掌绕我颈上,将我唇儿送进他嘴里,细吮慢吻,“如果不是喜欢, 怎么会这样吻你?”
“公子哥儿对暖床的丫头都可以这样吻……”
“笨丫头,你可见过我有暖床的丫头?”
“公子哥儿对红粉知己也可以这样吻。”
“蠢丫头,你倒给我找几个红粉知己来看看。”
“你去青楼妓馆的时候我又没有跟着,如何找?”
“……臭丫头!”他咬住我唇角,“我的确不能告诉你我从来没有去过那些地方,但本公子的洁癖你会不知道?你以为,我会允许她们碰我?”
“那,你真的喜欢小海?”
“你不必一再强调。”
“为什么会喜欢?”
“那正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
“喜欢小海让你很不喜欢?”
“臭丫头!”他另一只手臂倏然将我揽抱上榻,讨过一个且重且深的吻过后,“听你的语气,你似乎很得意!”
不得意。但是,如果逃避无用,面对又如何?我只是……想试试。
他将我裹进他的被里,密密实实抱住,“那些巫人没有伤着你罢?”
“不是巫人。”
“嗯?”
“是蛊人。”我闭了眸,倦意浓浓,瞌睡虫儿又兴风作浪,“他们是比巫人更厉害的蛊人,你要小心……”
“想睡就不要说话了,真不知谁是病人。”一个落在额头的吻,伴我睡去。
在那一日到来之前,不妨如此,不妨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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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长风的伤势,使我们西卫属国境内的第一道重镇卫水城停顿了些时候。他身份不同往日,对外,自然说国君偶感风寒,暂事休养。
落脚卫水城,为策周全,宿在了城首府邸。可想而知,城首举府必然草木皆动,极尽盛隆。更要让人称道的是,城首大人见得国君精神好转,又眼观六路地体察出国君枕前空虚,竟然找了四位美婢前来侍奉左右。
美婢们到时,小海正在后院看着那锅人参鸡汤。鸡汤分成四盅,冯婆婆、秋长风、小臭冰,还有小婵玉,各有所需,人人有份。婆婆等人就在后院亭里享用,我端着另一蛊甫踏进门,即被一位神情凉淡的丰丽美人拦下,“这位姑娘,国君跟前有咱们,你可忙你的去了。”
我瞄了瞄一字排开的四位风情各异的美人,再望向门口的费家兄妹。
费得多道:“是城首送来侍候公子的。我想说你这几日累坏了,让她们替你一下也好。”
“公子呢?”
“正在睡,你也去睡一下,想必已经是操累坏了罢。”
我没有异议。有人代劳,何乐而不为?
把汤递进费得满手中,我重返后院,一家四口由后门步出,上街玩耍去了。
初时的打算,是午时前返回享用这府里的精美食馔。走到中途却丢了小婵玉踪影。左右是有惊无险,婵玉娃儿不过是在面人摊前流口水而已。但经此一事,打道回府时,已是晚晌工夫。
小海拎着几串面人,才优哉游哉地踏进后院,迎面四人突围拢而来:“姑娘,您可回来了!”
这……城首的四美婢是也。得美人如此盛情,小海不免受宠若惊,“几位姐姐,有何贵干?”
“唉呀,不敢当不敢当,姑娘是贵人,哪能和奴婢们称姐妹?您快去看看,国君王颜大怒,叱了城首,城首又骂了咱们,城首已下令,您若再不回来,就把奴婢们撵出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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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有这等事?美人有求,不好不理。我把手里零零碎碎东西尽塞给了小婵玉,安步当车,踱向据四婢所说此时正怒火冲天的秋长风下榻所在。
“你以为本王不晓得你们在作何想么?”侍卫的毫不阻拦,使我无声无响地近了那间卧室门外,秋长风的冷怒之声隔闼传来。
“你们放任闲杂人等进到本王卧房,还特意让小海目睹此状,是想她明白什么?本王何时给了你们如此重托?本王何时又让你们以为可以插手本王的情事了?”
狐狸在骂人。
我推开房门,脑袋探进,两脚在外以备着随时溜之大吉,“公子,你何时会把人骂完?”
费家兄妹显而易见地松下一口气,秋长风墨眸一亮,伸出手:“过来。”
“你会骂小海么?”
“又在谈条件?”
“小海不要被骂。”
“你尽快过来我便不骂。”
“你不骂我才会过去。”
他挑了挑眉。
我正不解其意,费家兄妹已到近前,一人一只胳膊,将小海架起,送出,抛掉,然后,阖门不见。
呜呜呜,小海又被出卖了,小海像只断腿鸟儿一样被扔进狐狸怀里,呜呜呜……
“假么假势的哭什么?还怕人不知道你傻是不是?”他笑啐,圈着我坐到靠椅上,“这一天去哪里了?”
“逛街。”
“也不言一声?”
“公子在睡啊。”
“不是吃味?”
“才不是!”我头摇得快,声出得准,触到狐狸前主子笑乜的眼神时却赧了双颊,“小海没有吃味,没有!”
他拍了拍我的头顶,“好罢,没有就没有,我当你没有就好。”
他敷衍的语气惹恼了小海!我眉儿一横,唇儿一抿,“只为着小海没和公子言一声,您便对一干人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该不会是……”
“不会是什么?”
眼神有避闪之势哦,我得意咧笑,“公子以为小海又一声不响的走了是不是?原来,你这么喜欢小海啊。”
他剑眉险恶高挑,目内凶光毕现,“你很得意?”
“嘿嘿……”想不到,在狐狸面前占得上风,如此令人愉悦喔。
只是,美好时光太短暂,下一刻,我的笑便被他尽数吞没。
“如果此地不是他人的府邸,我会吃了你这个欺主犯上的丫头!”他贴着我的唇狠道。
“你已经不是小海的主子……”
“还顶嘴,是想本公子反悔自己的决定?”
“……”就是说嘛,美好时光总是短暂,不是主子的狐狸仍是不能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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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桌上,意外多了两位客人,虽皆是小海认识的熟人,毕竟还是意外。
娄揽天和水若尘。
前者见了小海,自是笑侃无拘,调谑戏乐,直至秋长风一撇淡睨投过去,谈兴方偃。
后者倒是一反常态,精致面颜上对小海无嘲无蔑,一个浅浅颔首就算将招呼打过。
四大公子虽都是江湖上盛名远播的风流公子,但四人每回相聚,撇却秋水公子对秋长风揣的那点心思,均无关风月,张口闭口,非政场大计,即江湖要事。
“清风这次去江南,与南燕国君可达成了以黑金易粮的协议?”娄揽月问。
“虽然有点藉机拿乔,不过,结果不会意外。”秋长风答。
水若尘亦自信一笑,“南燕多粮,西卫多煤,以物易物,算是各得其所,南燕国没道理将这个机会拒之门外。须知多粮丰产的,非南燕一地。”
闻了这话,娄揽月杏核般的眼珠子一气叽哩骨碌地兜转,“说得正是啊,中歧国、中玉国皆是粮产大地,且与西卫路接壤,路途要近得多,清风你为何远上江南?”
“明月的父亲不也到了江南?”
“吾父是为给南燕国君祝寿,难道清风你也是?”
“不可以么?”
这一次,虽少了一位长天公子,所涉谈资仍不出固有范畴。我虽极渴望撇开那些会让人消化不良的东西,与婆婆他们一道儿用膳去,但是啊,唉~~
“茄泥。”
“喔。”入口即化,好吃。
“鱼片。”
“喔。”酥脆香辣,好吃。不过……“已经很多了啦,公子不要夹了。”
那只往小海面前小碟添菜的银箸方歇了下来。
“小海,怎么还叫公子?难不成你尚不知道清风已是属国国君了么?”娄揽月的嘴是不能闲着的,如果不是在吃饭,便是在说话,亦不会忘了一物两用,善尽其事。
“小海知道,明月公子。”
“既然知道,便要改口喽。国君乃一地属王,威严仅次天子,下面同样有一群言官谏官盯着,即使国君有失言失行之处,那些人俱会当口直谏,还要记录在史册供后人评点。若让他们听到你称唤国君不当,必定会跪请清风把你发落入狱,棍笞鞭策……”
“明月!”秋长风低喝。
晚了,小海已经没有胃口了。“我饱了,我不吃了。”
我掷筷稍一抬步,便被他握腕拉回,圈到了膝上,“笨丫头,他胡说两句你就信,也不怕给本公子丢脸?
小海才不笨!我委屈,“小海如果不小心叫出‘公子’,不会挨打哦?”
“没人敢打你。”
“可是他们连你都敢骂啊。”
“谁说的?”
“明月公子……”
“他的话如果能信,猪能上树!”
猪能上树,肥肥的猪扯着肥腿的腿爬树哦……忍不住想象那滑稽景象,我笑了出来。
秋长风眼光略暗,气道:“知道自己傻了是不是?还不吃饭!”
“小海真的饱了……”
他抬指,拈去我粘在唇角、颌上的饭粒,“将那碗饭吃净了才能走!”
“不要……”见他一眉待挑,小海好识时务,“吃就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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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碗饭被逼着吃入了小海肚子,小海的脑袋也被迫灌进了诸多大事。
除了秋长风何以在江南出现,还有——
江湖上近来多了一股不明势力,已经分去了天叶堡的三成力量,坐大之势不容小觑。
朝廷上近来连摘了几位一品大员的乌纱,此事引发朝野哗然,对龙心所向密加猜测,众说纷纭。
赵贵妃之兄因贪污下狱,贵妃为兄力辩清白,被皇帝丈夫赐一杯鸩酒了却如花人生。此事,许是天子将整顿皇亲国戚不良奢靡作风的先兆……
小海越听,越明白……
与秋长风的不可能。
我永远不可能如水若尘那般,谈起那些事时,犀利准断,神采飞扬。
我永远不可能改变自身习性,在他们的世界里左右逢源,如鱼得水。
那是一个比巫界更复杂更可怕的天地,拥有比巫人更贪婪更具**的人群。小海逃开巫界,避开巫人,不是为了陷进更大的涡漩。
更莫提,我和秋长风,有一个时刻迟早都会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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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因注定不能长久而倍觉珍贵。
相聚,因早晚天各一方而倍感珍惜。
“怎么这么乖,没和你婆婆共车,反选了本公子?”
“对呀,小海好乖。”我把他的腿当成坐垫,胸膛当成靠枕,捧一块甜瓜大啃。
他低笑,以鼻尖蹭了蹭我的颊,“丫头,你的小小心思本公子会不明白?”
“什么小小心思?”
“你成心做给秋水看的不是么?”
“……咦?”他不说尚没有想到,经他一提,竟也不能否认呢。想到钻进公子车轿时,不经意瞥见秋水公子那张染了阴霾的姣美颜容,小海心底似乎……有一丝窃喜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