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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想到那荷花香粉如此管用,她知道龙茗肯定不好受,可间接害得她也不好过,那时,她几乎笑得喘不过气来,肚子笑得疼的厉害,险些背过气去。最后还是田双把她搀扶回府的,可她一路上还是忍不住想笑,至使别苑的下人还以为她被鬼附身了,刘妈妈急得险些真去找个道士来。
其实,那日,她只是忽然间想到卖胭脂的老大娘曾说过龙茗对荷花香的胭脂过敏的事,还唠叨说,因为龙少对荷花香粉过敏,致使凡是荷花香的胭脂在苏州都不好卖,当时她并不以为意,但那日她忽然想起这句话,也就试了一试,没想到效果竟然如此惊人,即使已经两天了,她想起来还是想笑,看着镜中不知不觉有翘起的嘴角,惜日立刻克制住了,不能笑了,再笑就真的有问题了。
这时,门外传来田勇的声音:“小姐,龙府下人又递来帖子。”
“拿进来吧。”
田勇闻声,躬身进屋,双手递上帖子。
粉色的帖子上散发着淡淡的兰花香,帖子边角印着白色娇柔的兰花,一看此君便是不俗之人,惜日淡淡的笑了,他似乎很喜欢兰花,即使他身上也有这种兰花香,她素手打开帖子,里面又是简单几个字:“万喜楼,酉时见。龙茗上。”
很明显,这是一场鸿门宴。
离经叛道
酉时,太阳西斜,却依旧有些热辣,明月桥上迎面走来三人,一绿衣女子当先而行,白色的绣鞋轻挪,摇曳起湖绿色的裙摆,白色的上装唯有领口及衣襟处秀着黄绿色的细嫩枝叶,点缀着美人的绸扇随着女子纤细的手腕随意摇着,淡淡的掀起了鬓边的发丝,身旁一个女子恭谨的为其撑着一把花伞悠闲的向最热闹的西桥街走去,身后跟着一劲装打扮的魁梧男子,衣着干净,态度恭谨。
前方女子忽然停下了脚步,驻足在桥中央,远眺着人头攒动的前方,簇起了眉头,但不一会儿,嘴角微微露出了一抹笑意,回首低声对身后男子说道:“田勇,帮我取样东西来,”……“快去快回!”
“是”,身后魁梧男子迅速消失在桥头。
酉时,万喜楼。
这里是苏州城内数一数二的大酒家,平日里此时此刻早已客满为患,可今天却一人也无。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被一个有钱的公子包下了。
万喜楼从未被人包下过,不是没有人想包下万喜楼,也不是没有人出不起包下万喜楼的价钱,但是若想包下整个万喜楼光有钱是没用的,因为万喜楼的主人要求,能包下整个万喜楼的人必须身份、威望、金钱都极高,这三样缺一样都不行。
平日里此处来的非显即贵,普通人根本不得入门。
据说万喜楼的老板是在北方极有势力的家族开的,连朝廷平日里都要礼让三分,凡是有点见识的都不敢在万喜楼闹事,而今日却有一人包下了万喜楼。听说是一个年轻的贵公子,听说这个人正是龙茗,而龙茗为什么就满足了万喜楼规定的身份、威望、金钱这三样呢?龙茗为什么包下万喜楼?龙茗到底要干些什么?
其实要说龙茗有钱,人人都知道,龙家的生意遍布大江南北,据传龙家曾为朝廷出过不少力,也在战争中做了很多军方生意,迅速崛起,从此,龙家的生意越来越旺,几乎遍布了大江南北。
若说起威望,也是有的,据传凡是行走江湖的,只要到了苏州,必要拜贴于龙府,俨然龙府公子龙茗是江湖极其有威望之人。
再说地位,众人皆知龙茗是一个商人,顶多算得上巨商,可有人说龙茗不只是商人,他是皇家子孙,更有人说龙茗是江湖龙头老大,可怎么看都不像啊,尤其说他是江湖龙头老大,你看他丰姿潇洒,面容俊美,虽然总是冰冰冷冷的,但那更吸引女孩子的痴心啊,看起来更像是皇家子孙,可若他真是皇家子孙,怎会姓龙,而且怎会屈就生活在苏州作一个商人?
太多的疑问无法解开,不过这些今天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龙茗为什么包下万喜楼?龙茗到底要干些什么?
此事不仅让站在万喜楼门口不许进入的龙茗的小厮小足子想不通,也同时让街上很多茶余饭后的老百姓想不通,所以一些刚吃完饭的,没吃饭的,都好奇的围住万喜楼张望,像是大家一起光看万喜楼的门面就能看透里面似的,万喜楼对面的茶馆被塞了个水泄不通,甚至二楼靠窗的视线好的站位都能卖银子了。其实这视线好的站位,顶多也是能看见坐在窗口的龙茗的脑瓜顶。
万喜楼门口,以十米为半径,也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唧唧喳喳的,大家互相高声讨论着,这龙公子此番包下万喜楼的意图,越讨论越激烈,有人说龙茗要宴请一个大人物,也有人说龙茗只是想显摆阔气,有女子说龙公子简直帅死了,这辈子她非龙公子不嫁,当然立刻有人泼她冷水说她这辈子算是玩完了,有人说龙公子一个人在里面,居然把总是跟在他身边的小足子都赶了出来肯定有很秘密的事情,也有人说龙公子估计是想约会情人,此人刚说完立刻遭到许多白眼,还险些被扁……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此时酉时已经过了。
已经是酉时三刻了,还是没有人来到万喜楼,大家都开始急了。
忽然,一个站在万喜楼对面茶馆二楼,正伸长脖子不停的向对面张望的老妈妈,不知道是体力不支,还是真的看见了龙茗太激动了,居然忽然昏倒了,据说为了这个站位,她花了二两银子呢。可惜了,众人立刻把她送到了医馆医治。
唉……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龙茗好像被人放鸽子了,龙茗到底等待的是谁?会等待这般许久?
时间越久,人们期待得越热烈。
终于……,当太阳要变成夕阳时,东方一角,人群蠢动,不自觉的纷纷让出一条路来,当中走过三人,当前一人,却是一个蒙了面的女子,那女子,身姿娉婷,白色衣衫,湖绿色长裙,白色绣鞋,轻摇绸扇从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从几百人聚集却寂静得连树叶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的万喜楼十米半径下,从容走过。
应该算是从容吧,只差刚进万喜楼时险些绊倒在高高的门槛处……
和着上百人的惊呼……一只手忽然托起了她的手臂……,跃入眼帘的是咫尺之间一双冷笑的眼睛……
酉时已过,万喜楼,三楼。
太阳又偏了一些,就快照不到他身上了,他已经等了她许久!早已不耐烦了,有生以来他还是第一次等待一个人,而且是一个女人,一个他痛恨的女人。
他一口一口的喝着手里的酒,一刻钟前,他叫来一壶酒,冷笑,‘女人你是不是怕了!不敢来了吗?既然你这么喜欢我,总想引起我的注意,那我就让你知道喜欢我要付出的代价!呵呵,只要你能承受,那我就试着接受你又如何!’手指夹紧了酒杯,他的眼神更加冷了,甚至还带了些残酷。
又一刻钟过去了,他猛然摔碎了酒杯,猛然站起,眼神凶恶地欲通过窗口向楼下望一望,可忽然对面传来一声惊呼,似乎是一个人倒下,压在了身后另一个人的身上。另一个人正手忙脚乱的扶着。
看到对面的人张大嘴讶然的看着他,他又再次坐下,喝酒!
又一刻钟过去了,他忍无可忍,这女人肯定是怕了这阵仗不敢现身吧,哼,他又何须再为此等鼠辈浪费时间,居然敢那般戏耍他,却没胆量在众人面前现身,孬种!
可当他刚到楼下,却恰好看见那女人鬼鬼祟祟带个面纱还险些对他五体投地!
他本想冷笑以对,可忽然他伸出了手,要演戏,便要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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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他的声音很冷,却像是具有魔力似的,带着回音,以至于十米以外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惜日只是点了点头,二人很有默契的同时收回了接触的手和手臂。
“请!”龙茗挑起嘴角说了一个字,也没等她,转身自上了楼去。
惜日摇了摇绸扇,消除了些刚刚出糗的燥热。偷喘了几口,鼓起勇气,略过外面无数双渴望探究的眼睛,回身对被拦在门外的田勇、田双示意,在外候着。
便悠悠然提起了裙摆上楼,边走边提醒自己,注意仪态,注意身姿,注意脚步声均匀……
到了三楼,她轻放下提着的裙摆,并用手打理好后,才抬首寻找龙茗的位置。很容易的,便看到了他。
夕阳西下,金黄的光从窗口涌入,洒落在他肩头,即便如此,他也不会让人感觉到一丝温柔,还是那样的冷傲且不可一世。他似乎根本懒得理会于她,自顾自的喝着自己的酒,桌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壶酒,一个酒杯。
看来这场邀请连鸿门宴都算不上。
惜日微微低下了头,一闪而逝的厌恶掠过眸间,她踱向桌子的另一侧,也没看对面之人一眼,撩起裙摆毫不客气的坐下。
蹬蹬蹬几声,一个衣着干净的小二恭敬的上了三楼,快步来到桌前,递上了菜单。
忽然,对面之人轻柔地问道:“吃什么?”
真的是忽然,因为这种声音令惜日禁不住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是问她呢吗?怎么听都不像啊?
惜日讶然看向对面,只见对面,似乎片刻间便换了一个人。
眉宇间透着懒散,全身上下都透着闲散和放松,尤其面容所露出的温柔笑容,竟然让惜日觉得前所未有的可怕,她稳了稳心神,去伸手拿菜单,却怎么也拿不过来,那小二紧紧的扯在手里就是不放,惜日抬眼一望,唉!那小二正瞠目结舌地看着龙茗的微笑。看来被吓倒的不只是她。
她咳了咳,小二没反映,她抬指戳了戳小二手臂,依旧没反映,算了,她干脆站起身双手猛地把菜单扯了过来,这时小二才回过神来,赶快赔了不是。
此举却惹来对面之人一声嗤笑。
惜日装没听见,自顾翻开菜单仔细的瞧了起来,看来今日果然还是鸿门宴。
“松鼠桂鱼、碧螺虾仁、炝白菜、鸡油菜心、西瓜鸡,嗯……,再来一个巴肺汤,好了,先就这些吧。”
小二记下菜名又恭敬地询问龙茗的意思,龙茗却挥挥手,“就这些吧,她说了算。”
连声应“是”的小二,猛盯了她几眼,才赔着笑脸下楼准备去了。
惜日奇怪的望向龙茗,心中不解他忽然的反常,但不好的预感却越来越强烈了。
他神态依旧温柔却不是望着她,而是望着手中的酒杯,似无聊的问道:“你不是苏州人却怎会知晓苏州这几道有名的菜色?”
惜日皱了皱眉,也同样不耐的道:“龙公子,既然今日摒弃所有人在外,如此大张旗鼓的见我一个人,难道想说的就是这些?”
“当然不是,”龙茗眯起了眼睛,似品味着手中青瓷酒杯上的雕花。“只是想和你吃顿饭罢了。”
惜日不以为然。
他微微停顿,挑起眼帘,目光冰冷的注视她,忽然又变成了原本模样,变脸像翻书:“顺便告诉你……”
惜日等待他的顺便告诉,直觉告诉她这才是最重要的。
“若你能通过此关,我答应试着接受你对我的恋慕。”
啊?什么?
惜日不仅讶然的张大了眼睛和嘴,哭笑不得,像是自从听得懂人话以来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
“哼,你不必高兴得太早,若你通不过,死也是有可能的。”
哈,哈哈,面前的不会是一个疯子吧,惜日有种想把对面那个家伙按倒在地,踩成肉泥的冲动。
“不过,这次,若你死了,也不要变成厉鬼来缠着我,若残废了,也不要让我负责!这次只是一次机会,由你自己选择要还是不要,哼,告诉你,不是每个人都有这种机会的。”
啊……惜日极力忍住已经变成拳头的手,颤抖的、咬牙切齿的、目光疯狂的,说道:“当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不能!”
龙茗白了她一眼,他就知道,这女人恋他都快疯狂了,看看,激动成这样。
至此,他二人再无话说,龙茗觉得该说的都说了,只有等待结果了,可不知为何,他看着狼吞虎咽全无刚刚淑女风采的女子,似乎对结果开始有些期待了。
而惜日早已扯下了碍事的面纱,拼命的把嘴塞满,一手抓紧筷子,一手抓鸡腿,一只脚踩在另一只脚上,不让任何身体零部件有空活动,否则她怕自己会忍不住……那就不好玩了……细想想原来自己也是期待的……期待着……期待着看到他彻底崩溃的一天。
龙茗的规矩
二人各怀心思,竟是一时无话。
此刻,万喜楼的外面却乱成了一团。
这女人是谁?这女人为什么带着面纱遮面?她到底长成什么样子?是不是有着天仙般的美貌?龙少为什么对她这么温柔?情人?未婚妻?到底是什么关系?哪家的小姐?和龙少在万喜楼干什么?为什么只有他们二人?等等,等等……
太多的为什么,太多的猜测,太多的可能,人群乱了起来,意见不和者当场吵了起来。
后来,人群中终于有个提着鸟笼子,看起来有些家底的汉子大胆地站出来质问起田双、田勇,田双、田勇一开始冷着脸不答。
本来众人看田勇虎背熊腰的有些忌惮,可见那个提着鸟笼子的汉子开了个头,便都加入了进来,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男一句,女一句的追问个不休,人一多,自然胆气就足了,也顾不得忌怕,问题越问越尖锐,越说越无理了。
直到,那个提着鸟笼子的汉子不怀好意的嘲笑惜日可能是哪家妓院的花魁时,田勇忽然亮出一把明晃晃的飞刀,一挥手精准不误的穿过鸟笼子的缝隙插在了蓝衣男子的胯下,一下子,汉子瘫倒在地上,吓得魂飞魄散,裤子前面瞬间湿了一片,惨嚎起来,那飞刀只插在裤子上并没有伤他,但再多一分力他就废了。
众人一见这场面都心有余悸,再看田勇虎目含怒,浓眉紧皱,都吓得禁了声,一时间,大街上寂静无声起来,除了那个瘫在地上仍惨嚎的男子。
此时,一顶官轿停在了人群外围。
一侍卫打扮的汉子,快步走至轿前低声说道:“王爷,前面路被人群所堵,我们是否绕路回府?”
“出了什么事?去问问。”轿中传来声音。
“查。”
不一会儿,侍卫回到轿旁,恭敬低声回道:“禀王爷,前面人群堵路是因为龙少爷包下了万喜楼宴请一位小姐。”
轿中一阵沉默,忽然轿帘被掀起,一个锦衣公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锦衣公子不是别人,正是索阁。
他紧簇眉头抬首望向人群,思索着:“他又要惹什么事了?”他的声音很低沉,不怒而威,给人一种压迫感,吩咐道:“去看看。”
轿子停在了人群外,他二人来到围得密不透风的人墙外围。劲装男子边推开人群,口中边喊着让路,为索阁开出了一条路。
让路的老百姓本不愿意,但看到这劲装男子是官府侍卫打扮,腰上胯着一把大刀,身后的男子一看便知是当官的,便渐渐地让开了一条路。
在众目睽睽下,二人就欲进入万喜楼,可偏在门口,酒楼的突然出现四个大汉把他们拦下。
“有帖子吗?”当中一人问道。
“大胆,敢阻拦钦差大人入内!”劲装男子怒斥。
“今日万喜楼被龙少爷包场,钦差大人若没有请贴也不能入内。”那人不卑不亢的回道。
劲装男子刚想说些什么,却被索阁拦住。
就在刚才,索阁抬头正好看到万喜楼的牌匾右下角有一个标记,那是一个狼头,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他拦下了侍卫多阿古,后退了几步,对着楼上喊道:“龙茗!下来!”
不一会儿,龙茗几个大步跃下楼梯,看到被拦在门口的索阁,笑着迎了上去:“堂兄,你怎么来了?你的事情都办完了?”
索阁无视他的笑容,指着大街上黑压压一片,“这是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他便看到龙茗身后,楼梯上下来一人,那人虽然蒙了面容,但他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她。
龙茗笑了笑,“堂兄,我并没有做什么,你不是让我给田小姐道歉吗?我包下了整座万喜楼宴请她给她道歉。够有诚意了吧。”
索阁看向惜日,惜日不动声色。
索阁移开视线,面对一脸嘻笑的龙茗,道:“回府!”
那日,若不是有身材魁梧的田勇,惜日想回家都难。
那夜,惜日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苏州城的清晨如往常般,从清清淡淡三三两两的人影晃动直到太阳高照后大街小巷的人头攒动,依旧繁华,依旧热闹,没有什么不同,也没有什么异常。
直到,一个女子带着一男一女出现在大街上后。
几乎是立刻的,人群中开始有人奔走相告着什么,人群的目光都开始瞄向了同一个方向,只见,大家看着的正是出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