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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不好意思啊,我手滑,将药杵掉了…。”秋叶红若无其事的说道。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开什么玩笑,掉东西有往上掉的?先掉到半空中?
“慧兰。”王华彬从一堆药方中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道,“没有鸡血藤了,你去药库拿些。”
秋叶红抿抿嘴,恩了声,转身走了。
药库也是一个帐篷,地势略高,秋叶红上去了,并没有进门,而是看着望着另一边的坡下深深吸了口气。
不管别人怎么说,反正她是不信的,范成那样的人,是个一眼就能看透的人,做奸细?他不可能……
死都死了,还被泼上这污水,范成这个暴躁的汉子,在地府只怕也要气得骂人吧?
“唉…”两声叹气同时响起。
秋叶红吓了一跳,目光往坡下一看,才发现一个沟壑里,半躺着一个男人,他双手扶着在脑后,翘着二郎腿,似乎在享受漠北难得的正午阳光。
听见声音,他也抬头看过来,嘴里还叼着一根枯草。
“孙小将军。”秋叶红愣了愣,有些意外。
第一百八十四章 遇袭
第一百八十四章遇袭
来到这军营后,他们还没打过照面。毕竟因为有些事隔阂着;互相都不自觉的回避了。
秋叶红略有些尴尬,觉得常理上来说这样失意的状态任谁都不愿被人看到的;何况他们之间还有些过节。
“我是来取药的…”她忙指了指营帐,解释自己是无意的。
孙元至并没有说话,而是抬手示意她自便,自己则转过视线,继续望天。
秋叶红忙进去翻了王华彬要的草药出来,见孙元至已经站起身来,正面向她这边,似乎有话要说。
“富姑娘”他开口说道,声音有些沙哑。
他喊得是富姑娘,不是郡主,秋叶红嗯了声,收正神色看向他。
“孙公子有话但说无妨。”
“你可还记恨范成?”他抿抿嘴说道。
当初的打架事件…秋叶红咧嘴笑了。
“算不上,我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大家扯平了。”她笑道,“孙公子多虑了。”
听她这一句多虑,孙元至眼中闪过一丝意外,旋即有些黯然。
“早知道富姑娘是个爽快磊落的…”他带着几分自我嘲笑道,然后拱手弯身,“郡主。”
叫郡主了。也开始说正题了。
听完他简单的说了范成死的前因后果,秋叶红一瞬间沉默。
“你…不信?”孙元至看到面前的人默然无声,有些怅然的道。
“孙公子,我信不信的有什么所谓?”秋叶红苦笑一下,“你,高看我了……”
她只是个郡主,半亲不亲的,随时都能被炮灰的皇家子弟,连自己的身份还没办法说服太皇太后彻底相信,证明别人的清白?简直是说笑。
孙元至定定看了她一眼,郡主,他只记得这是个郡主,却忘了这是个什么郡主,郭郡主,要继承的是大将军家的血脉,大将军啊……
孙元至便笑了,再一次拱手道:“是我糊涂了。”
秋叶红点点头,没有再说话,转身低头而行。
孙元至又出声唤住她,“富姑娘…“
秋叶红停下脚回头去看。
“我方才的话,没别的意思,就是…”他抿了抿嘴唇,“就是想找个人说说……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没有你想的哪个意思。”
秋叶红便笑了,转过身想了想,道:“我虽然不懂这些军事,也说不上范成这次的对错罪过。但我觉得有一点至少是真的,他不会是奸细,也不会是叛臣。”
孙元至看着她,露出一丝笑。
眼前这个姑娘穿着一件有些发旧的粉红长袄,简单的挽个发鬓,只插着一根银簪子,恍如初见。
看她一笑过后转身要走,似乎觉得这一别便再无相见的机会,孙元至忍不住迈上前两步。
“如果我那时未成亲,你是不是……?”他低沉声音问道。
秋叶红并没有再回头,脚步略微迟疑一下。
“孙公子,这世界从来就不会有如果,所以,也没必要知道假设的结果。”她淡淡答道。
与其假设恨不相逢未娶时,倒不如悔当初相逢。
如果重来一次,他还会不会愿意在那个下午,走近那个驿站的马棚,看着眼前这个姑娘璀璨一笑。
那一刹那,没有任何理由的掀起了心底的悸动,
如果可以重来一次,会后悔吗?寂寥的夜里。也会辗转反侧的问问自己。
想反悔,随时都来得及。可是如何才能后悔,却不知道,也不舍得。
拥有那刹那间的感觉,纵然只能得到无边的失落,但他依旧庆幸,这一生有了一件难忘的事,难忘的人。
“很高兴今生能遇到你,”看着那个已经远去的身影,孙元至负手淡淡道,“来生我会早一点。”
看着眼前的马儿喘出最后一口气闭上了眼,王华彬也忍不住闭上眼了。
“花粉散吃了几服?”秋叶红叹口气,挥挥手,示意小兵们将死马拖走,不忘嘱咐,“远远的,深埋了。”
“三天六服,完全没有用”王华彬紧紧皱着眉头,将嘴唇咬出一道血印,“怎么可能……?”
“如果有青霉素链霉素注射试试就好了…”秋叶红忍不住嘀咕道。
“什么素?”王华彬听到了问。
秋叶红摆摆手,说没什么。
“王小哥,你们过来看看,”两个兽医喘着气跑过来,“那边,貌似有好几匹马也有肺痈的症状……。”
秋叶红心里不由咯噔一声,肺痈,好像没有传染性,怎么?
这是三匹壮年马,此时刚被送过来。耳搭头低,看上去很没精神,出气不均,咳嗽连连。
“前几天还好好的…”牵马来的两个将士大声说道,“是不是感染风寒了?你们快点给熬点药吃……”
王华彬围着马儿仔细诊脉。
“如何?”秋叶红站在马首抬手看唇色,一面问道,看着眼前三匹马均是唇舌暗黄。
正看着,一匹马打个了喷嚏,溅了一个兽医官一脸白色浓涕。
“吔…真晦气…”那兽医官用袖子摸了,低声说道。
“试试百合汤吧。”秋叶红建议道。
王华彬转头示意她详说。
“百合贝母白术茯苓…”秋叶红答道,一面那手数着,“再加桑白皮,杏仁……恩,还有八钱桔梗。”
“再添些天冬没药葶厉子。”王华彬想了想说道。
旁边的几个兽医官也捻须琢磨了点头,另有一人还建议加些蜂蜜,更好的润肺滋阴,清热解毒。
“不管什么,快些熬了吃,俺们还有事做,这马跟了俺们大半年了,换了马可不习惯。”将士们听的不耐烦,大声催促道。
兽医官忙应着让人抓药熬了去,请那两位将士到帐子里吃杯茶。
“你们这的茶味太浓。俺们可吃不惯。”两个大兵哈哈笑道,同时醒了两下鼻涕,“真臭!”
这里的确味道不怎么好,这样的话他们听多了,包括秋叶红在内的几个兽医官都没什么反应。
“哎,对了。”
就在王华彬和秋叶红转身要走时,一个大兵想起什么似的喊道,“还有,给我马儿弄点消肿去浓的药来。”
消肿去浓?秋叶红怔了怔,回头看去。
“诺,我的马。”一个大兵指着其中一马。“前两天崴了脚一下,后腿有些肿……。”
一个兽医官闻言已经看去了,伸手按着马儿的后腿,果然见浮肿一块,并不起眼。
“……这几日走路都有点不利索…”大兵接着说道,一面抬手抽了马儿一鞭子。
马受惊嘶叫一声,抬蹄走了几步,果然见有些跛行。
兽医官恩恩几声,自给他拿活血化瘀的膏药去。
“慧娘?”已经走出去的王华彬发觉人没跟来,扭头唤道。
秋叶红望着马微微跛行的马皱着眉头,没听见,王华彬又唤了声,这才回过神,跟了上去,期间还一步三回头。
“怎么了?”王华彬问道。
“没什么。”秋叶红收回神笑了笑道,又皱起眉,“大哥,你说会不会不是肺痈?”
这也真是王华彬的疑虑,“那会是什么?哮喘不是,肺黄肺热不是这个季节,肺寒吐沫则无沫……。”
的确是,秋叶红点点头,看着他明显消瘦的身子,忙安慰道:“晚上看看书再说,大哥别急。”
说着话,看着落日西沉,富文成和那对侍卫已经等在营帐门口。
“我走了。“秋叶红习惯的给他挥挥手。
“路上小心,每日别来那么早,天寒地冻,仔细受凉。”王华彬嘱咐道。
秋叶红笑着点点头,接过富文成递来的大斗篷系好,跳上马车,晃晃悠悠的在十几人的簇拥下出了军营。
“都是咳嗽不停,都是流脓鼻涕,还会流血鼻涕……”坐在马车上,秋叶红不忘皱眉思索,“如果不是肺痈。还会是什么…”
前世里养马的人已经不多了,农村里出力的牲口主要是牛再不然就是经济的猪羊,她也就偶尔跟赛马场打交道,看的也不过是崴腿骨折寄生虫之类的……
学的有关疗马的知识还都是当年姥爷教的,实践并不多,最拿手的是治疗跛行……。
“跛行!”秋叶红忽地脑中灵光一闪,有一种病会导致跛行,很严重的病…。。
忘记了自己身在车内,立刻就站起来,一头撞在车顶,发出咚的声音。
“哎呀。”只撞得她眼冒金星,捂着头只呲牙。
“怎么了?”富文成打起帘子问道。
随着夜幕起来的夜风卷了进来,秋叶红捂着头呲牙咧嘴的说道:“没事,没事,我想起一件事……。”
富文成才要问什么事,就见秋叶红双眼瞬间暴瞪。
“小心啊!”她发出一声比方才的痛呼更尖利的叫声。
伴着这声痛呼而来是刺耳的弓箭破空声,密密麻麻闪着寒光的羽箭铺天盖地的射了过来。
富文成一个鱼跃跳入车内,将她护在x下。
马一声嘶鸣,车剧烈的晃动起来,随后歪倒了,显然马儿被射死了。
秋叶红紧紧抓着富文成的衣襟,听外边已经是喊杀声一片,马蹄骤烈,呼喝声四起。
不断有箭射在车厢发出噗噗的声音。
是抢劫?还是谋杀?
秋叶红手心发凉,感觉到她的颤抖,富文成低声安抚,“别怕,有爹在。“
车帘子掉了下来,富文成的目光落在厮杀的外边,眉头皱了又皱,怎么觉得侍卫们突然少了很多……
“慧娘,抓好爹。”富文成一把将她抱起,“咱们走。”
第一百八十五章 是你亲女
第一百八十五章 是你亲女
富文成一手拔出长刀,跃入厮杀的阵地中,人到处刀光血影,杀出一条血路,他的目标是一匹马。
很快就有一个裹着头巾举着刀杀过来的汉子被富文成劈成两半,让出了一匹马。
天黑下来,看不清来者是什么人,但听话音不像汉人。
“快上马。”富文成将秋叶红送到马前,回身击退围上来的四五人。
秋叶红忙揪住缰绳,因为心慌连着三下都没登上马蹬。
就在这时,平地冒出来的一匹马冲到他们身边,马上一个人大手一捞,一个附身就将秋叶红拎了起来。
“爹…。”秋叶红只觉身子骤然离地,头晕目眩中,已经被人架到马背上。
刀光剑影中,只见富文成一下被十几人围了起来。
“哈,乖女儿,好久没叫爹了!为父甚是想念啊!”一声哈哈大笑从头顶传来。
秋叶红晕头转向的抬起眼,朦胧夜色中看清这人的面容,纵然高帽护住了大半个额头,也留着一圈胡茬,但依旧能一眼认出此人正是她的那个便宜爹,门子冉。
“门侍郎果然不愧为天朝第一马球高手;”一个女声笑道;”这一手追星赶月真是漂亮……”
门侍郎哈哈笑了两声;待要说话;觉得脸一痛。
“老不死的…。”秋叶红伸手在他脸上挠了下;只可惜因为兽医习惯;没有留长指甲;攻击性不够高。
“小娼妇!”门侍郎大怒;扬手就是两耳光。
秋叶红嘴边立刻流出血来。
“好了好了;把人给我;咱们快走…”先头说话的女人纵马靠近;一面伸手。
身后厮杀声越来越激烈。
“乌兰姑娘带路就行了,人我来看着。”门侍郎笑道。
老滑头;乌兰心内恨恨道;且看你得意;到了境内再收拾你。
于是催马前行;才没走两步;就听四面马蹄声大作;喊杀声四起;随之而来的是星星般的火把铺天盖地。
“怎么回事?”门侍郎大惊;带着一丝希望看向乌兰;“是咱们的人?”
乌兰抬手用短弓射出去两箭,击退围上来的两个侍卫。
她用蒙古话骂了声,一摔马鞭子,“是你们的人!中埋伏了!”
说着话,她已经靠近门侍郎,扔下手里的弓箭,摸出一把腰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砍向门侍郎。
另一手就抓向秋叶红。
门侍郎不愧是马球高手,硬生生的一个附身躲过致命一刀,还用手里的马鞭子给了乌兰一下。
“臭*子,早防着你!”他怒骂。
合围之势已经形成,乌兰见势不妙,无心与他纠缠,打个呼哨招呼人撤。
“贼人受降不死!贼人受降不死!”四面响起高呼声。
黑漆漆的夜色里,骤亮的火把刺的人反而不辨东西。
“都让开,你们郡主在我手里,谁敢过来,我就砍掉她脑袋!”门侍郎大声喊道,一面纵马跟在乌兰等人身后突围。
喊了两声之后,见无人投降。
“放箭!”一声令下,羽箭如流星般射来,当下就有十几人倒下马去。
乌兰大声的咒骂,一弯身子躲在马腹下。
“放……”首领模样的将士又一次喊道。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人丢来一个刀柄。
“大胆贼人……”他大怒,瞪眼一瞧,见富文成跳到眼前。
富文成胳膊上各有一处伤,血染红了衣袖,双目暴瞪。
站在那首领身旁的是皇帝指派的一队侍卫中的一个,自然认得他,忙拉住发怒的首领,低声解释。
“你再敢放箭试试!”富文成贴近他,红着眼喝道。
那首领打个寒战,后退一步。
“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是朝廷早已经下令捉拿的奸党,放跑了,你有几个脑袋负责……”他恢复声势,大声喝问。
四周已经举起弓箭的将士们都看过来,此人顿时觉得更没面子。
“放……”他挺起胸膛,再一次举起手。
“放你的头!”富文成大怒,一步上前就掐住了他的脖子,将这个比自己块头大三倍的汉子单手举了起来。
“反了……”那首领瞬时青紫了脸,发出野鸭被掐住嗓子的干叫声。
四五侍卫忙上前抱住富文成,乱乱的劝说。
就在这一空档,乌兰冲出一条血路,门侍郎将秋叶红抓在身前,跟着冲了出去。
“跑了!”将士们大喊。
富文成扭头看到,将那首领贯在地上。
“……。反了…反了…我要绑了你见大人去…。。”首领连声咳嗽,不忘大声威胁。
他的话没说完,就见富文成推开几个小兵,抓了自己的马,沿着门侍郎逃的方向追去了。
乌兰冲出去,这里的地形她还是很熟悉,三下两下的就摆脱了危险。
她这才收住马,回头再看已经没了门侍郎的踪影。
“这个混蛋!别再让我看到你。”乌兰啐了口,这一趟真是损兵折将,竟然中了汉人的埋伏,白准备了这么久。
“呸。”乌兰悻悻又无奈的啐了口,扬鞭催马向西而去。
在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门侍郎才拖着秋叶红从沟壑里走出来。
“臭*子!等我见了那日松大人再和你算账!”门侍郎晃了晃胳膊;觉得手上刺痛。
秋叶红一口咬在他捂着自己嘴的手上。
“找死!”门侍郎大怒;挥手就是一耳光。
一阵得得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秋叶红立刻扯着嗓子喊救命;门侍郎撕下衣襟就塞她嘴里。
“慧娘。”富文成的焦急的声音传了过来。
秋叶红立刻挣扎着发出呜咽的声音;就凭富文成的耳朵;一定能听得到。
“呸;狗皇帝还有良心;给你派个真格的护卫;倒忠心的追过来…。”他将秋叶红往身边拎了拎;嘿嘿一笑;“来得好;我正愁没马走呢,顺便看看,这个人能忠心到什么地步!”
马蹄声近;门侍郎就站在土沟上;看着富文成急奔了过来。
“慧。。”夜色里他们站的位置低;富文成一时没看到;确定听到这边有声音;才要又喊。
“呔;那小子!”门侍郎主动招呼他。
富文成看到他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