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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0 后来,旧欢如梦-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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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培有点怅然,这就是两个曾经相爱过的人再见面的样子吗?怎么客气的像社交场合里的陌生人,连名片都出来了。再看看站在不远处的杨清,漂亮高贵,由头至尾都客气疏远的微笑着,再看看手上拎的挎包,KELLY BAG,有钱都未必买得到,这就是格调,这就是差别。
  回到家,坐在镜子前面一看,吓了一跳,鬼呀。面泛油光,左眼眉毛被汗水泡掉半截,口红已经成为嘴巴上的残留物,整个人因为加班过度显得没精打采,脸色蜡黄。什么也没来得及多想,洗了个澡,早饭都没吃就立马上床睡觉了,半分钟不到,进入梦乡。这就是现实,再痴情的痴男怨女,在社会摸爬滚打够了,也会变的世俗。哀怨缠绵有什么用,还不如一张床来得让人快乐。此刻天大地大,睡觉最大,亏待自己那是笨蛋。
  这一觉睡得很沉,沉到连梦都不忍心来打搅,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母亲一而再再而三的喊:“培培,起床,吃饭了。”挣扎着起床,睡太多,头晕晕的,脚步踉跄的走到厨房里,沈母正在低头做饭,忙碌的背影,专心致志。嘉培走了过去,从背后搂着母亲的腰:“妈妈……”沈母吓了一跳,赶紧挣脱开嘉培的拥抱:“快走开,热死人了,都多大了,还撒娇!”嘉培别了别嘴,谁规定撒娇还要年龄限制的?
  晚上吃饭的时候,馒头就会乖乖的蹲在桌子边,“喵喵”直叫。叫多了,嘉培就会心软,把鱼啊,肉啊扔到地上,每次沈母都会呵斥她:“别扔,看你把地面弄的多脏。”嘉培总是充耳不闻,继续下去,有时还会反驳:“脏就脏呗,大不了我拖地,不就一只猫吗,计较那么多干吗?”
  吃完晚饭,抱着馒头看电视,沈母看到女儿如此颓废的生活,不由得叹息:“你呀,多出去社交一下吧,老呆在家里没意思。”
  嘉培听了,又好气又好笑:“妈妈,我上周才和朋友去完新疆回来,你又要赶我出去,你什么居心啊?”
  “我什么居心,我不就担心你的终身大事,你看看你都多少岁了,再不找个男朋友就晚了。”
  “妈,找男朋友又不是到菜市场买菜,你说有就有啊,我这不努力着吗?你没看我最近都夜夜笙歌去了吗?”
  “那种鬼地方,能有什么好男人,还是要找个正经人家。”
  “妈,我们两有待沟,谈不拢。”
  “我看你是不想谈。”沈母没好气的说。
  接下来就是长时间的沉默,沈母在看她的电视,《家有九凤》,很无聊的生活剧,嘉培看不来,索性去给馒头洗澡。馒头怕水,一进到洗漱间,看到嘉培关门就知道什么回事了,喵喵地直起来,整个身子往门口凑,怎么着也想从门下的那条缝隙钻出去。嘉培倒是不紧不慢的,拿出它的洗澡盆,倒了水,再拿出它的洗澡巾,然后抱它进盆子里,一下一下地洗了起来。
  馒头沾了水,平时圆滚滚,毛茸茸的身子就变得缩水起来,远远看去,像只ET。嘉培替它抹了香波,再清洗一番后,就抱着它跑到客厅里去吹干了。
  此时电视里的肥皂剧正告一段落,沈母在旁边嫌广告无聊,于是问嘉培:“这猫,有多大了?”
  “十岁左右吧。”嘉培也不确定地说。
  “十岁啊,那都成老太太了。”
  “是啊,最近都不怎么爱动了,整天趴在那里睡懒觉的。”嘉培低头看了看馒头,它正眯着眼,享受着吹风筒里吹出来的暖风。
  “想不到它来我们家已经这么久了。”
  馒头的毛发已经吹干,嘉培抱着它,狠狠地亲了一下,然后心底有隐约的不安弥漫开来。十岁,对于一只猫来说,是已经开始步入人生的最后几年了,她不知道它什么时候走,正如她已记不清它什么时候来一样,可是她可以想象,如果一旦它走了,她会是怎样的溃不成军。
  白天睡太多的后果就是晚上睡不着,看电视看到深夜,拿着遥控器按了一下又一下,都是极无聊的电视剧,于是干脆就回到房间上网。打开电脑,第一件事就是登陆MSN。刚开始的时候,嘉培一直没有申请QQ和E…MAIL,尽管她知道自己已经放下,可是某些坚持却在一直坚持着,即使身边人都已经有了好几个QQ和E…MAIL。直到毕业找工作,为了联络方便,才急急忙忙的申请了一个QQ和E…MAIL,可是也没有派上什么用场,到了出来工作,同事啊,同学啊都换成了MSN,她亦顺应历史潮流的抛弃了QQ,用上了MSN,到现在,打开电脑就要打开MSN已经成为了习惯。
  尽管已经半夜一点多了,可是MSN上依旧灯火通明,几个好友,统统在线,此时,耳塞里穿来好友来信的声音,打开来看,是若杏,在南方读博士的若杏。
  “干嘛呢?”
  “发呆。”
  “呵呵,思春了?”
  “没有,工作太忙了,决定发一下呆,给自己的脑袋放个假。”
  “哎,我论文还没着落呢,看来要通宵了。”
  “我昨天刚通宵完。”
  “可怜的小会计。”
  “不说了,下了,88。”
  和若杏聊完之后,就跑到BBS那里去看,半夜三更的,人流量不是很多,一连跑了好几个版,也没遇到什么有意思的帖子,后来看到一个名ID在某个帖子里留有回复,玩性大起,就跟他耍起了嘴皮子来。
  “亲爱的五毛同志,这个长假过得如何?跟党哥哥结账的时候,记得提醒他按三倍结算啊。”
  过了一会去刷新,没想到他竟然回复了自己的帖子“亲爱的美分同志,你好,这个长假我到了贵宝地去旅游,贵国的迪士尼乐园真是一个好地方,我都快要乐而忘返了。”
  嘉培看了他的回复,几乎要失笑起来,自己八百年不来这个版一次,一来就被打成了美分,真是很好很强大。于是她跟着回到“真凑巧,我也到贵国的新疆维吾尔族自治区去旅游了,当地的小伙子真是热情,只可惜本人无福消受。”
  “如果你已爱上了他,为何不干脆留下?最近人民币升值,五毛党这个职业比较有前途,或许,我可以代为推荐。”
  嘉培看了,几乎要哈哈大笑起来,这个御前带刀侍卫,她一早就如雷贯耳了,传说中此人极有口才,整个社区,能辨得过他的寥寥无几。他的回复,逻辑思维严密,让你无处下手找漏洞,且往往引经据典,旁征博引,环环相扣,层次递进,把你的观点打得是一个落花流水。后来有些人辩不过他,就谩骂,什么样的脏话都说过,可是他风度极佳,从不骂人,据说曾经有人当着他面骂“你家祖坟是不是被人挖了?还是你妈妈被人氧化钙了!”结果他轻轻松松地回了一句“昨天清明去祭祖时看了一下,我家的祖坟还是很好的,有劳你费心了。至于我妈,她的确是被氧化钙过的,那人就是我爸爸,莫非你妈不是?”
  虽然此人名声在外,但是嘉培和他却从来没有任何交集,毕竟两人混的都不是同一个地方,如果不是这个晚上太过无聊,如果不是这些版块太过无趣,她想,他们也会像以往一样,失之交臂。
  和沈嘉培告别以后,陆湛鸣一直很平静,平静地陪杨清逛街,平静地和杨清一起回家吃饭,平静的回到两人的家,平静地洗澡,上网。
  回家吃饭的时候,陆父还问了两人的婚期,若是平时,杨清就会说自己还年轻,不急,可是,这次,杨清却意外的沉默,看着湛鸣。湛鸣感受到了杨清的目光,温柔的笑笑说:“爸,你这个问题已经问到小清都懒得回答了。”杨清听了,泄气。
  晚上吃完饭,陪父亲下了盘起,平时下棋就稳打稳扎的他,此时更是思考起老半天来,甚至一度因为思考的过于投入,执白的他拿起黑子就往棋盘上放。结果,好久已经没有输棋的他,这次终于败下了阵来。
  晚上开车回家,银白色的雪铁龙C5,像尾矫健的鱼那般,在车海里穿梭。杨清嫌车厢里太过安静,于是就打开音箱,按钮按下去的一刹那,车厢里就响起了一把干净,忧郁的女声:我等你/半年为期/ 逾期就狠狠把你忘记/不只伤心的/还包括一切甜蜜 要等你;要证明自己我可以纵容你在心里;也可以当你只是路过的人而已。爱到痛之极才需要一段等你的限期;来遗忘自己。
  “换首歌吧,老听这首,怪烦的。”湛鸣淡淡地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杨清听了,没多说什么,马上按下下一首,是王菲的《当时的月亮》只见她不紧不慢地唱到:谁能告诉我,要有多坚强,才敢念念不忘。看,当时的月亮,曾经代表谁的心,结果都一样,看,当时的月亮,一夜之间化作今天的阳光。
  湛鸣似乎也不喜欢这首歌,刚唱到高潮,就马上按下一首了。下一首歌是花儿的《嘻唰唰》,热烈欢快到了极致的一首歌。可是此时轮到杨清不高兴了,嫌它太吵,伴奏刚唱完,又按到了下一首,是许茹芸的歌,《晴天》,对这首歌湛鸣是没什么意见了,只是这哀怨缠绵的女声,实在是让人心情低落到了极致。
  回到家里,已是半夜,杨清简单地梳洗了一下后就上床睡觉了,临睡前,她跑到书房对正在上网的湛鸣说:“早点睡,别闹那么晚。”
  湛鸣那时正在看新闻,随口应了一句就算了。杨清知道,自己其实是说了等于白说的,湛鸣是标准的夜猫子,哪天要是在1点之前就上床睡觉的话,肯定是不舒服了。
  湛鸣看了一下新闻,查了一下资料后就到BBS上,翻帖子看了。半夜的帖子没什么新意思,湛鸣也显得意兴阑珊起来,随手在某个无聊的帖子里回了一个“顶”,结果,却没想到,引来了某个ID的注意。
  湛鸣对于这个叫“不要骨头只要肉”的ID,是没有任何印象的,他看到她回复他时,照例小扒了一下皮,看到是一个注册两年的ID,就打消了马甲的怀疑。然后他又看了看她的回复集,多数是八卦,时尚之类的留言,就更加确定她只不过是一个误闯进了国际版的普通网友而已,于是也心情一时大好地和她开起了玩笑来。只可惜,对方和他聊了两句之后就再无声息了,他看了看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深夜1点44分了,也难怪,并不是所有的夜猫子都似他这般,能熬到现在的。
  湛鸣又再翻了一下其他帖子,看到的主题都不敢兴趣,于是就关了电脑,下线睡觉了。
  嘉培上完洗手间后出来,再跑到网上去刷新时,发现那个御前带刀侍卫再也没有回过自己任何回复了。她以为他只是暂时走开,结果一直刷新到半夜2点多,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后来想想,自己这样的举动也太无聊了,于是就下线,睡觉了。
  回到房间,看到馒头正趴在她的枕头上呼呼大睡,一时心软,没有轰它走,睡了一晚的无枕头之觉,结果次日醒来,整个脖子都酸了。

  第 26 章

  这么些年了,嘉培并不是完全没有湛鸣的消息的。两年前,陆老爷子去世,《新闻联播》里哀乐阵阵,那些经常看到的熟面孔依次出现在葬礼上,湛鸣就站在家属席里,一身黑衣,神情哀伤。嘉培看到了,心里一阵发疼,那个记忆中一直坚强,勇敢的男人,此刻流露出的脆弱让她心酸。于是,她就一路追着下去看,《新闻联播》,《中国新闻》,《晚间新闻》,首播,重播,不断的看,然后是上网,在网页里,在BBS里去看陆老爷子的消息,林林总总的信息中,总会有他的只言片语。后来,她和陈瓷开始了断断续续的联系,再加上一个若梅,她有大把的机会可以向她们打探他的消息。可是没有,偏偏没有,除了那一次陆老爷子的去世触动到了她的内心深处之外,她再也没有主动打探过他的什么了。都已经分开这么多年了,还问来做什么呢,徒添烦恼罢了,她知道得再多又如何,最后陪在她身边的,注定不是他。有些东西,一旦放手就注定错过。回忆是晚上的月光,只能看,不能抓。你握紧,是一手的黑,你放开,会看到冰凉的白。
  只是,在她们偶尔的只言片语中,她还是不能避免地知道了关于他的一些事情,比如知道了杨清的存在,也知道他从海外留学回来了,顶着个博士的头衔,在外交部工作且仕途春风得意,大受重用,年纪轻轻,已是科长。这样的知道很稀,很薄,远远不能满足一个对旧情人余情未了的女人的胃口,可是她对湛鸣余情未了了吗?没有,所以她已经很满足了。或者说,她从来都没有奢求过,所以对于这样的消息,也就听过就算了。
  陈瓷也曾经问过她,要不要回到以前的圈子里,和大家见见面?她听了,笑笑,低头喝咖啡,星巴克的咖啡,味道不怎么样,可是卖得死贵,她极少来喝。陈瓷见她不说话,也就不再过问了,大家的心底都明了,已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了,怎么可能再谈得拢呢?所以,即使嘉培没有吩咐过她什么,她也很有默契地不在院子里的那拨人面前提起她,既然别人有心如此,她何不乐意成全。
  当嘉培知道杨安是杨清的孪生弟弟时,还是吓了一惊的,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世界竟然这么小,小到即使她一心逃离,也仍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捆绑着她,把她和从前的世界联系在了一起。若梅的为人,她不放心,所以一再地对她说,不要在那些人面前提起她,至于她有没有执行,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她的能力有限,哪怕那边的世界因她翻了天,她也懒得去理了。
  湛鸣一直等她,等她想通,等她转过身来,可是,等来的是什么,只是她舅舅电话里的一句:“忘了她吧,重新开始,对谁都好。她已经不想再见到你了。”放假回家,急匆匆的去到她家,发现已经人去楼空。去学校,偌大的一个学校,已经成为空城。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累了,乏了,于是,他转过身,走了。
  杨清是他的第二个女朋友,当初两人是怎么在一起,已经记不起了,只记得最初总是一大帮人在一起玩闹,到后来慢慢的变成单独行动,他们都取笑他俩是一对,杨清也没有反驳,湛鸣见她如此,也只好顺水推舟。反正,杨清也没有什么不好,家世好,人品好,相貌好,和他仿佛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那时,嘉培和他已经彻底的断了关系,缈无音讯多年,许多人都劝他,重新开始,从头再来,总不能抱着过去一辈子,于是,杨清出现,一段新的感情开始了。刚开始,他问过自己,这是自己要的感情吗?他是把杨清当成了寂寞的伴侣还是感情的救生圈?他想了又想,想了又想都一团迷雾,找不到答案。和杨清在一起,他找不到爱情的激情,但是却有细水长流的温暖,刚开始,他在她身上找到了嘉培的影子,但是越到后来越清醒的知道,这个身边人不是沈嘉培。后来,终于在某一天,他大病一场,她衣不解带的照顾他之后明白,生活平平淡淡才是真,曾经困扰着他的问题,找到了答案。只是,有时仍然会困惑,自己的激情呢?那些曾经为爱不惜一切的激情呢?哪里去了?为什么有时会觉得自己是心如死水,波澜不经呢?是因为自己长大了,连带着连心态都老了?
  他记得两年多以前,他刚从国外回来,为了给杨安庆祝生日,一群人聚在蓬莱唱K。结果,杨安的女友无意中提到了嘉培的名字,然后被耳尖的胖子王听到了,生性喜好热闹的胖子王于是嚷嚷着要杨安把嘉培找来,好重拾旧日友谊。那时,他坐在沙发里,和湛海,陈瓷几人玩色子,表面不动声色,心底却早已漏跳了一拍。结果,那个叫若梅的女生就真的跑去找嘉培了,结果,嘉培就真的答应来了。来的过程是那么漫长,漫长到他都可以感应得出他的心跳是如何从波澜不惊,慢慢的变得雀跃的了。然而,命运似乎总是爱开玩笑,若梅出去了一趟之后,就空着一双手回来了。他记得当晚她是这样说的:“培姐是来了的,就快要到门口了,结果姐夫冲了过来,死活不肯让培姐进来。我有什么办法,只好看着他们夫妻双双把家还了。”坐在旁边的陈瓷几不可闻地低咳了一声,仿佛想要暗示什么。他低头看了看色盅,然后开蛊,再然后输了,再再然后把旁边的一杯伏特加当成了啤酒,一饮而尽,算是输色子的惩罚。
  那个晚上,他没有喝醉,可是杨清却死活不肯让他开车,然后他就乖乖地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杨清喋喋不休地训他。他记得那个晚上,天空是如此的黑,天上面连一个月亮都没有,星星也少的可怜。一路上夜风从车窗的缝隙里吹了进来,吹拂着他的脸庞,让他越来越清醒,越来越清醒,直到杨清送到他回家,正要驱车离去回她家时,他忽然低下身,一脸认真地说:“小清,我们搬出来住吧。”
  湛鸣的名片依旧静静的躺在嘉培的名片卡中,她从来不会主动拿出来看它,但是却一直放在最上面,每当需要拿名片的时候,她都会看到它。一直以来,每当她想起当年自己的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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