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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后几个男人无比兴奋地狂嚷:“我赌两千!”
“我赌五千。”
“我下一万……”
安以风走到吧台,把刚刚坐在她身边的男人赶走,又把高脚凳移到近得不能再近,坐上去。
他刚坐稳,一阵幽香从她身上飘来,似花香又说不出是那种花,清淡又袭人的香气,闻着就让男人心驰神往。
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渴望,伸手搂着她的纤腰,脸贴在她香肩上贪婪地嗅着她的味道。
“我真是爱死你了。”
她象征性地躲了躲,娇笑着看向他。
“你来找我的?”他问。
“不是,昨天十二点左右有个女孩儿在这附近被人奸杀,我来看看能不能遇到可疑的人。”
“发现目标了吗?”
她很认真地点头。“就你像。”
他的眼光不自觉下移,半敞的领口里深深的乳沟清晰可见。“你穿成这样子,正人君子都让你引诱得想犯罪了。”
“安以风,你要是正人君子,这个世界就没有流氓了。”
他侧身在她耳边说:“要不……明天我让人帮你把那个人找出来,你今晚就别浪费时间了……”
她装作没听懂他的暗示,很认真地问:“你知道是谁?”
“我手下天天在这混,查这种事还不简单。”
“你果然是有史以来最好的线民。”
“那还用说!对了,昨天给你的电话你查了吗?”
“查了,两个警司涉嫌其中,廉政公署明天就会来彻查这件事。”
“办事效率这么高,不像你们警察的作风。”
“我有捷径可以走……”
“捷径?”
“是因为……”她的视线移到面前七色调和的鸡尾酒里,长长的睫毛轻垂,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问题。
他能理解她的为难。毕竟他们之间的身份很尴尬,有太多话题都是敏感的。
他若无其事地笑笑说:“美女,能不能赏脸让我请你吃顿夜宵?”
司徒淳抬起脸,眼中溢满感动。“不能!我晚饭还没吃。”
“那就先吃晚饭,再吃宵夜。”
他站起来,她紧跟着起身挽住他的手臂,像个小女人一样依偎在他身边。“我坚决不吃方便面。”
“那你想吃什么?”
她连一秒都没迟疑。“我知道一家日本料理很好,单间很幽静……”
“好!”安以风走了两步,忽然站住脚步恍悟般垂首看看她略显浓艳的装扮。“你确定你是来查案的,而不是来找我请你吃晚饭?”
她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一本正经地回答:“不确定!”
他搂着她的肩,将她整个人都环绕在臂弯里。
她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很温柔,却用冷硬把柔情保护住。很聪明,却用木讷把聪慧掩饰起来。
她不会对他要求什么,却能猜到他想要什么。
她明明为他做了很多事,却不会说出口。
所以,他对她的爱,一天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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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理店在市中心的繁华地段,有意施了浓妆的她再看不出女警的痕迹。
所以他们毫无顾忌地相拥走在匆忙回家的行人中间,向着料理店的方向慢慢地走。
没办法,恋爱中的男女就是连压马路这么无聊的事,都觉得甜蜜。
“等一下!”司徒淳拉住安以风,扯着他的手臂跑进一间便利店,仰头看着里面的电视机。
电视上播的是一个警界的高级官员在接受采访,高谈阔论着要如何集中警力打击黑社会,维护社会治安。
安以风不屑地撇嘴,他最受不了这种把实现不了的诺言说得天花乱坠的高官。
转脸看见身边的司徒淳正聚精会神且一脸敬重崇拜地盯着电视看,更是不爽。忍不住愤然地喃喃自语:“真TM的烦人,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他女儿玩够了,再甩……”
他话还没说完,司徒淳猛抬腿,用膝盖狠狠撞向他的下腹。
他捂着剧痛的下腹,大声抗议:“你这女人怎么这么野蛮。”
“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吃醋啦?”他笑着搂住她的腰,吻吻她的脸:“我就是说说,你放心,我安以风一定对你忠贞不二。”
“男人的誓言就是一时的失言!或许你对我的激情很快就会消退,或许我们会发现彼此不合适,然后坦然地分手,彼此毫无牵挂……”
“或许你会把我抓进监狱,也或许你会辞职跟着我混黑道。”
“不管我们的结果如何,安以风,我希望你能遇到真正适合你的女人,好好珍惜她。”
“小淳。”他抱着她,真想把她揉进身体,确保她不会离开他。“你能不能辞职跟着我?”
她转移了话题。“我饿了,去料理店吧。”
“为什么不能嫁给我?”安以风放开手,看着她闪烁的目光,再想起韩濯晨的话,心头的滋味难以言喻的苦涩。
“我们在一起才一天。就算你敢许下一生的承诺,我也不敢接受。”司徒淳对他温柔地笑笑,用纤细的手指摸了摸他的唇:“安以风,我辞了职跟着你,你就要对我负一辈子的责任……”
“如果我愿意负责呢?”
“我们都还年轻。”她不经意瞄了一眼电视机,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安以风没再说话,沉默着向前走。
司徒淳追上他,挽住他的手臂问:“你在生我的气吗?”
“你觉得我是那种心胸狭隘的男人吗?”他语气明显不好,脚步越走越快。
“我们能见一次面不容易,过一分钟就少一分钟……”
安以风骤然停住脚步,伸手揽住司徒淳的肩膀,旁若无人地吻上她的唇。
他们能在一起真的不容易,吻一次少一次!
……
料理店是纯粹的和式风格,隔间不大,但很精致。一面是画满樱花图案的和式拉门,另一面是一个小窗,垂着白色的帘子被卷起,刚好可以看见外面公园的碧湖。正是六月,一汪碧水间,莲花正茂,清香悠远。
屋内,青白色的榻榻米一尘不染,正中摆着一张只能容下两个人的红木小桌。
他们刚在桌前坐稳,女服务生恭谨地端着餐具进门,一样样小心地摆上,还将精雕细琢的紫砂壶摆在桌上,乌龙茶独有的香气溢出。
安以风好奇地看了看桌上考究的餐具,问对面的司徒淳:“你经常来这里?”
她点点头。“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的确比夜总会有情调。”安以风又看看四周的陈设,不解地问:“你们警察一个月薪水那么少,消费层次怎么这么高?”
司徒淳闻言合上菜单,尴尬看着他。“如果你不习惯,我们换个地方吧。”
“我没说不习惯……”安以风立刻会意过来,笑着对她眨眨眼睛。“你不会怕我付不起帐吧?”
“我吃什么都无所谓。”
“你放心,你天天来这吃,我都请得起。” 安以风顿了顿,环顾一下房间。
他对警察的收入了解一些,一个这么年轻的女警,工作时间不会太长,怎么会经常来这么高级的料理店消费?
除非有人请她……
“以前谁经常请你来这里?”他忍不住醋意问。
“我……”司徒淳想了好一会儿,才说:“我爸爸。”
“哦。”他几乎忘了,不是每个人都和他一样,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他一向不爱过问别人的家事,没再多问。但司徒淳似乎有意表明自己的诚意,很坦白地告诉他:“我的妈妈几年前病逝,哥哥也因为意外死了。我爸爸很疼我,总会给我最优越的生活条件。”
“你爸爸做什么的?”他问。
她犹豫一下说:“警察。”
“噢!他如果知道你和我在一起,会不会打折你的腿?”
司徒淳看看他,笑了:“他不会,他舍不得。但他一定会打折你的腿。”
“不是吧?他到底是警察,还是黑社会老大啊?”
“怕了?”
“怕?小淳……我死都要爱你!”
她低头喝茶,笑意已经在她嘴角蔓延。
吃完料理,安以风悄悄抚摸着她的手指问:“一会儿去哪?”
“不是吃宵夜吗?”
“想吃什么?”
“你决定吧。”
“去你家吃泡面好不好?”
司徒淳了然地看了他一眼,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我说了由你决定。”
“那别喝茶了,走吧。”安以风话音刚落,电话响了。
他看了一眼电话,是韩濯晨。
“晨哥,有事吗?”他问的时候心里默默祈祷,千万别有事。
“你上次不是让我打听个人吗?刚刚有人看见他刚带了个女人进了粤华酒店,房间号是1129。”
“消息准吗?”
“你放心!你要是想现在动手,我帮你把保镖引开。”
“现在?”
“有问题吗?”电话里的声音顿了顿,平静地说:“那下次有消息我再通知你。”
“不用。”他知道有些机会来之不易。“我刚好在附近,现在过去。”
“我派人在酒店门口接应你。”
“我十分钟到!”
安以风挂断电话,对低头喝茶的司徒淳说:“我有点要紧的事,你能不能在这里等我。”
她淡淡地问:“能不能不去。”
“我半小时就回来。”
她续了一杯茶,没再说话。
第 10 章
安以风清楚的记得,武侠小说里有位大侠这样说过:你没被人杀过,不会了解被杀的痛苦。
如果有机会,他想告诉说这句话的人:你没杀过人,也不会了解杀人的痛苦。
多年来,他的噩梦里总会出现第一次杀人的情景,一个男人痛苦地扯着他的衣服,震耳哀求凄厉惊悚,那双努力睁大的眼睛里全是绝望的哀求……
他手中的刀捅进他的身体,明明没有很用力,整把刀就剩下刀柄留在外面。
血溅满他白色的T恤,红得骇人。
他拔出刀,拼命推那个人,那人的手怎么也不松开,他白色的T恤被撕破。
上面还残留着血色的指痕,戚然控诉着他的狠毒……
好长一段时间,安以风没出门,反复陷入杀人和被杀的幻觉里,反复洗着身上血腥的味道。
最让他无法忍受的是,一听见警车的叫声,他就有种深陷牢狱的恐惧……
从那之后他喜欢上黑色,尤其是黑色的皮夹克。
因为死人的血染不红黑色,死人的手也没办法抓住他光滑的夹克,最重要的是,浓重的牛皮味道能掩盖住血的腥味……
恰如今夜,他杀了人后可以若无其事离开犯罪现场,去见他想见的女人。
去拥抱那温暖柔软的身体,享受闻闻她身上甜蜜的香气……
想起她纯净无暇的美丽,他再也抑制不住渴望她的冲动,加快脚步从走出酒店后门,跑向接应他的车。
终于,安以风见到了司徒淳,在他最想念她,最想要她的时候……
黑色的短裙勾勒出司徒淳诱人的身体,凌乱的卷发不遗余力在挑逗着他的激情,而她冷酷无情的脸彻底将他推入无间地狱。
他真的很渴望去拥抱她,对她说一句:“我爱你!从不后悔。”
——假如司徒淳手里的枪没有对准他的眉心,并且义正言辞地警告他:“安以风,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为呈堂证供……”
这种时候,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沉默,毕竟“我爱你”三个字不能成为呈堂证供。
他笑着伸出双手,阴寒的手铐锁紧他的双腕。那手铐仿佛是万年的寒冰打造,贴在皮肤上,刺痛让他完全失去知觉。
好在韩濯晨提醒过他,他也深思熟虑过。
所以,尽管他有被欺骗,被愚弄,被伤害和陷入无底深渊的感觉,他还可以冷静地面对,不至于愤怒到发疯。
“转过身。”司徒淳冷冷地说。
他麻木地转过去。如果可以,他挺想给韩濯晨打个电话,问问他:棺材买了没?不超过一百万的他绝对不要!
她从他的腰间搜到枪,抽走。
安以风当然知道这把枪会给他带来什么,单凭子弹的型号,枪上的指纹,他就必死无疑。他应该出其不意地转身,抓住她的手腕,抬脚踢向她的小腿,再用手铐将她砸昏,拿着枪逃走。
以他的身手,他成功的机率超过百分之八十。
但他没有,因为他……他累了,累得连抬手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走!”
他感到生硬的枪口顶了一下他的后腰,明白了她的意思,迈着僵直的腿走向不远处的街道。
刚走到街上,一辆黑色的车冲过来,停在他身侧,几个人冲下车。安以风认识他们,他们都是韩濯晨的手下,负责来接应他的。
司徒淳见状,手上的枪立刻指向他的后脑,沉声警告欲冲过来的人:“退后!”
韩濯晨的手下看向安以风,见安以风对他们使个眼色。
几个人相视一眼,迟疑一下,打开车门。他们刚要上车,司徒淳突然说:“把车留下。”
几个人又看看安以风,见他点头,几个人立刻撤离现场。
“上车!”司徒淳用枪抵了抵安以风的后腰,指了指副驾驶的位置。等安以风坐进去,她才坐进驾驶室,目不斜视地开车。
安以风由始至终没有说话,也没有反抗,只是安静地坐在车里,看着车窗外夜幕下的城市。
窗外的风景和昨夜的一样美,七色的光在眼前连成光束,如同闪烁在黑夜的彩虹!
他清楚地记得,昨夜在巴士上她问过他:“你最喜欢什么东西?”
“一个特俗的东西,彩虹!”
“为什么?”
“因为它出现在雨后,洁净,清高,它出现的时候天最蓝,阳光最柔和……”
她在他怀中仰起脸,凝视着他的眼睛。“如果我没记错,我捡到你钱包那天,恰好是雨后。”
“是的,我看见了彩虹,很美……”
那日,碧蓝的天,和煦的光,他期待的彩虹没出现,却出现了一个和彩虹一样洁净的女孩儿,出现在他触手可及的世界。
她甜笑着靠在他怀里,用手指着窗外的霓虹灯说:“这像不像彩虹?彩虹不是只属于阳光。”
他诧异地看着她,她的黑眸里荡漾着七彩的光。他痴迷地吻着她的眼睛,以为自己找到了属于他的彩虹,属于黑夜的彩虹。
没想到,有些东西,得到很难,失去却那么容易。。。。。。
她也属于天空和光明,甚至比彩虹还渴望而不可及,欣赏都是一种奢侈,都是致命的。
爱情,没试过不知道,试过他才明白:太有趣了!
昨夜,她穿着警服靠在他怀里,热情地说着爱他。
今夜,她穿着性感的短裙坐在他旁边,冷漠地送他去警局。
司徒淳在亮着红灯的十字路口紧急刹车,没有系安全带又处于神游状态的安以风无可避免地撞到胸口。
内伤加外伤,痛在一个位置加剧。
他彻底怒了,对着视线紧盯着前方的司徒淳大吼:“你到底会不会开车!”
她眼神还望着前方。
她的脸色很苍白,双唇被咬出深深的齿痕。
她握着方向盘的纤细手指在不停地颤抖……
他忽然开始心疼她,用被铐着的双手帮她把无意中咬住的发丝拉开,轻轻摸了摸她唇上的齿痕。
她没有躲避,一动不动地坐着,连绿灯亮了,她也没有动。
时间在流逝,星辰在沉暗。。。。。。
“你爱过我吗?”他轻轻地问。
“有意义吗?你十分钟前刚杀了人,你抚摸着我的手指上都是血腥,罪恶……”
“我洗手了。”
安以风见司徒淳的手臂在眼前一晃,右脸一阵火辣辣的剧痛。
虽然司徒淳打这个耳光用了全力,可他丝毫不觉得疼。因为他明白,这个耳光是一个女人在打一个让她彻底失望的男人,而不是一个警察在打罪犯……
他明白,她是爱他的,她希望他是个能让她托付终身的好男人,能让她爱得无怨无悔。可他是个死有余辜的坏人,他连跟她约会时都能抽空出去杀人。
“对不起。”当这三个字从他口里说出来,他真想嘲笑一下这个世界:这TM是什么世界!她要把他送上法庭,要他的命,说对不起的人还是他。
而她的表情偏偏还是一副:说对不起也没用,我不会原谅你的。
他用双手抱住她放在方向盘上的手,刚要哄她,后面的车不耐烦地按着喇叭,打散他们最后的浪漫!
司徒淳挥开他的手,脚胡乱地踩着下面。
“这是什么破车!”她低咒。手在方向盘狠狠地砸着,车子还是一动不动。
为了这台韩濯晨新买的越野车,安以风不得不提醒她。“你踩的刹车。”
他的话刚说完,她猛地踩了一下油门,车子一个前冲,他很不幸地,又撞痛了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