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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竟有似笑还嗔的神色,也完全没有意识到店里多了一个人……
沈淮情不自禁的会想,要是相亲对象是小五就好了,他倒很心甘情愿的为宋家的政治联姻做些“牺牲”。
想到这里,沈淮又不由的笑起来,小五今年才十九岁,才是燕京大学二年纪的学生,就算要谈婚论嫁,现在还太早了些。
“你是谁?”
沈淮看小五看得入神,完全没有意识的有人走到身边来,把他偷窥小五色迷迷的神态全看在眼里。他就听着耳边一声娇喝,惊回头就看见一张薄怒的俏脸正盯着他看,严厉的质问:“是不是看得很过瘾?”
“我就是看这边开着门。”沈淮一时间叫她呵斥得心里发虚。
小五转回头来,看到沈淮跟那女孩子站在门口,呀然一声,差点从木梯子上摔下来,好不容易扶住梯子,爬下来,拍着胸口,说道:“吓死我了;我还说大年初一不会有人过来买书呢。”
那女孩子显然没有打算放过沈淮,见沈淮伸脚也要跟着进来,蹙着秀眉瞪着他:“怎么,刚才色迷迷的站门口还没有看够啊,还要走近了仔细看两眼才肯走?”
小五这才知道沈淮站门口看她有一会儿,她偏偏全神贯注的想心事没有注意,粉嫩的脸腾的涨红,跟喝醉似的,连耳根子都染成鲜丽的脂红色,看沈淮的眼眸子从瞳孔深处都透着娇羞来。
沈淮刚要跟那女孩子解释误会;小五倒先拉住那女孩子的手,低声说道:“成怡姐,人家就是过来看书的,你这么凶,小心晚上相亲叫人家看不上你哦。”先一步把成怡拉到柜台后,还趁着成怡不注意,朝沈淮狡黠的挤了挤眼睛。
沈淮头皮顿时麻了三分,万万没有想到晚上还没有到呢,先在谭石伟的书店跟相亲对象遇上。
小姑没有唬他,成怡倒真能算得上相貌出众的漂亮女人,大大的眼睛跟及肩的秀发,淡妆略加修饰过的面容娇丽迷人。
身材高挑,气质不凡,大大的眼睛,及肩的秀发,红唇粉润优美,都叫人感觉要是能娶到这样的女人,能算是艳福不浅。
只是她警惕而严厉的眼神,叫沈淮意识到这突如其来的相见,叫他已经丢了好几分。
他这时候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偏偏也不知道小五打什么心思,不替他介绍、解释一二,大概是觉得好玩,帮他从成怡嘴里套些话吧——他只能硬着头皮从书架随意挑出一本书,拿到手里翻来看。
见沈淮低头从书架里拿书看,成怡薄怒稍退,也知道小五长得清媚迷人,脸蛋子嫩得掐一下就能出水,给男人色迷迷的多看两眼也正常。
这个长得蛮精神,却一脸猥琐的那个青年死赖着不走,而这里又毕竟是对外营业的书店,只要这家伙没有更出格的举动,她也没办法真报警赶人。
成怡站在柜台里,跟小五抱怨起来,说道:“你还跟我说相亲这事呢,我都头痛死了。今天是晚上,我是要给赶鸭子上架了,不去也得去,要不然我爸妈就跟我脱离父女、母女关系。我现在就赶着烧香拜佛,就想着那个畜生今天上街给车撞瘸了见不得面才好。”
“呸呸呸。”小五连啐几口,拦着不让成怡胡说八道,说道,“成怡姐,大过年,你怎么就咒人家啊?我见过沈淮的啊,我看他挺配你的。”
“你小女孩子一个,哪有什么看人的眼力哦,你那是给他的假象迷惑住了。”成怡牙尖嘴利,说话利索,没注意到沈淮站书架后恨不得把脸埋到书堆里去,她把打听到的情况,一骨脑的倒给小五知道,说道,“我有个同学,正好毕业后进到淮海经济学院工作,家里说要帮着介绍,我就托她打听来着。你要知道那家伙以前干的事,就知道他上街给车撞残废了,那都是便宜他的。我又托人打听他在法国留学时的行径,你猜怎么的?”
小五疑惑不解地看到站在书架前的沈淮一眼,她不知道他给成怡的印象会这么差。
成怡回过头看了一眼,以为沈淮在偷听她们的谈话给小五看见,她白了沈淮一眼,说道:“看什么看,要不要借块毛巾给你擦擦嘴?”
她最恨这些眼睛色迷迷瞎看的登徒子,对这些人也是不假颜色,看到沈淮头回过去,才继续跟小五说道:“你以为宋家以前不待见他,是偶然的吗?公子哥们在外面能干的丑事、坏事、绝事,他基本上一个不落的都干了。要不是人见人厌,在国外混不下去,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会一声不吭的回国来?回国后为什么只留在名字都没有听说过的地方,也不回燕京来发展?”
沈淮心里苦笑,他昨夜才从宋彤跟宋鸿军那里知道成怡的一些消息。
成怡从人民大学毕业后,已经在英国留学过一段时间,她跟谢芷也认识。
不过成怡要是想打听他以往的劣迹,自有她的消息来源,都根本不需要谢芷跳出来搬弄是非,当然,谢芷也绝不可能会说他的好话——因为有些事就是曾经发生过的“事实”,就算醉酒给宋孙两家诲莫如深的不给提及,以之前“沈淮”张扬出去的恶劣,也十足是一个恶棍加浪荡子。
而刚才他痴看小五的那一幕,就算他心思纯洁,没成怡想的那么猥琐,但要是这时候表明身份后,想来只会叫成怡愈加鄙夷他——沈淮对此也只能苦笑,无可奈何。
沈淮也不欲解释什么,跟小五示意了一下,将手中书放下,就打算离开书店。
看着沈淮不作分辩的就要离开,小五都替他觉得难过,不由得跟成怡争辩起来,说道:“成伯伯都赞同你跟沈淮在一起,他总归不会看错人吧?”
“唉。”听小五提到这个,成怡就倍觉心寒,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现在还小,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不会每一个爹娘都是无私的。”
第三百二十一章字见根性
沈淮走回到小姑家。
孙亚琳跟宋彤已经起床了,两人单穿着薄薄的绒线衣,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正一边嚼着蕃薯干一边看电视。
孙亚琳看到沈淮走进来,神情不振,不解地问道:“怎么了,在街上耍流氓给抓现行了?”
沈淮顺手拿起一本杂志,砸孙亚琳身上去,说道:“我这人见人爱的样子走出去,需要耍流氓吗?”
“沈淮从小就是这么不要脸的。”宋彤哈哈大笑。
沈淮挨着孙亚琳坐下来,他走回来,手脚冰凉,鼻尖都给冻红,屋里开着暖气,叫人感觉舒服,也难怪孙亚琳跟宋彤窝在客厅里不愿意出去。
沈淮从宋彤那里,抓了一把蕃薯干过来嚼,将刚才在巷尾书店遇到成怡的事情说给孙亚琳、宋彤听……
孙亚琳不屑地说道:“那跟耍流氓当场给抓住有什么区别?伤天害理的事情做多了,总归是要遭点报应的。”
宋彤热心的凑过来帮忙出主意:“圈子里的公子哥,喜欢成怡的人多着去了,你要能把成怡娶回家,挺长脸的一件事。成怡之前还想报读谭教授的研究生呢,可惜谭教授早早就退了休,不再带研究生;不过要是谭教授能帮你说两句好话,我想总归还是能起些作用的。”
沈淮跟宋彤都是在农场里出生,打小摸爬滚打在一起;他回京后,给丢到京郊的八十七中寄宿读书,也就跟小姑家来往密切些。
宋家小辈里,年纪比沈淮小的有六七人,也只有宋彤把他当哥哥。
沈淮给沈山夫妇接去法国后,性子很拧,之间跟宋彤、跟小姑一家子也有七八年时间没有主动联系。不过那份亲情还在,再见面宋彤待他也没有生疏之处。
不过宋彤看问题就没有孙亚琳一针见血,孙亚琳打个哈欠,跟沈淮建议道:“吃力不讨好的去讨成怡喜欢做什么,只要成文光愿意你做他的女婿,就比什么都管用。你想啊,成怡能打听到你以前劣迹斑斑,成文光对你的情况会一点都不清楚?现在宋家需要你跟成文光的女儿结婚,难道成文光就不需要自己的女儿跟宋家子弟结婚了?赶着宋鸿义早就给成怡否定了,又跟其他家的女孩子在谈,宋家暂时还没有其他合适的人选,让你捡到狗屎吃。你也不要苦瓜着脸,这桩买卖,怎么看都不像是你会吃亏。”
沈淮嘿然一笑,将蕃薯干丢孙亚琳脸上去,说道:“你怎么骂我,我也打不过你;但是,人家成大小姐跟你无怨无仇的,你说人家是狗屎,你就不怕我在她跟前摆弄你的是非?”
“她也要打过我才成?”孙亚琳摆出女流氓的姿态,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口气。
下午五点钟时,小姑特地从外面赶回来。
她就是怕沈淮嘻嘻哈哈,不重视相亲这事,监督他把胡子刮干净,洗了个头,还拿出电吹风帮他吹了个发型。
沈淮本来要算清秀小生,但给他小姑一打扮,卖相就直奔三十岁过去;要不是他坚持原则,死活不肯换上那身藏青色的呢子中山装,卖相还能再老上几岁——宋彤跟孙亚琳她们没良心的笑得直打滚,也不说破沈淮在巷口书店早就见成怡碰上面的事情。
宋乔生还住在组织部最早的部委大院里面,也是老式的四合院住宅。
作为党内中央委员级别的高级官员,宋乔生享受的政治及生活待遇,倒不比老爷子差多少。虽然是落雪的寒冬,庭院里摆栽的木石很有几分奇趣——倒没有特别的奢侈之处,不过还是能从石雕花窗以及一些老式家俱上能略窥出几分低调的奢华来。
沈淮随小姑他们赶到二伯宋乔生家,赶巧谢芷跟宋鸿奇也开车回来。
宋鸿奇在燕京另有住处,这两年也不跟父母住在一起,加上他跟谢芷确定婚期之后,谢家自然会掏钱在燕京购置豪宅给他们安居——唯有宋鸿义刚刚参加工作不久,暂时还住在四合院里受着拘束。
听着车声,小姑父唐建民走到院子里来,告诉沈淮,老爷子跟成文光都已经过来了,他们正在书房里跟他二伯聊着天,要沈淮、宋鸿奇也进去跟着聊天。
沈淮没看到成文光妻子刘雪梅以及女儿成怡的身影,低头跟小姑说道:“要是人家临阵退缩,连一面都不想见,这板子总该不会打到我身上来吧?”
宋文慧掐了他一说:“不管怎么说,你给我好好表现就是;你妈死得早,你的婚事,我不管谁管?”
沈淮听小姑这话,心里一热,与宋鸿奇跟着小姑父一起进书房。
在老爷子八十岁寿宴上,沈淮给成文光敬过酒,但当时的印象不深刻,只记得他当时穿着一件天青色的短袖衬衫,跟戴贺等人坐在一起,是个言语很少的人。
沈淮走进书房,就看见老爷子坐在临露台木门的单人沙发上,成文光、二伯宋乔生以及大姑父宋建散坐在老爷子周围谈话。
在他与宋鸿奇跟着小姑父进门之时,他们便停下谈话,眼睛一齐转到他的脸上来。沈淮微微一笑,招呼道:“爷爷、成叔叔、二伯、大姑父,你们在聊什么呢?”
“你说我们能聊什么?”老爷子拍着身边的空位,要沈淮跟宋鸿奇坐他身边去,拍着沈淮的肩膀,跟成文光说道,“沈淮这些年很少回燕京,所以跟文光你们也不熟悉。不过啊,你不要看他人长得一表人材,说实话,这小子比鸿军、鸿奇、鸿义几个,还要不让人省心。”
成文光哈哈一笑,说道:“年轻人里,除了鸿奇比较稳重外,能有几个让人省心的?像我年轻时,也有少不更事的时候。我爸脾气大,教育我,就是把我绑树上拿武装带抽,越是如此,我越是跟他顶着干。我还记得宋伯伯你帮我求了两回情呢。这经历的事情多了,我也才慢慢知道,我以前真是让我爸太不省心了。我爸走了有十年了,我就时时想我跟爸的关系,就想着现在对年轻人,我们做长辈的,还要宽容一些。再一个,沈淮这两年在东华,还是做出一些成绩了嘛。”
成文光仿佛一个开通的长辈,宽容的看待子弟曾经所犯的错误,还循循善诱的鼓励子弟放下以前的包袱、轻松前进。
也许是经历的事情太多,沈淮虽然脸上诚恳动容,但他的心也硬,哪里会给成文光的这番话轻易触动什么?
孙亚琳的分析很准确,宋家需要跟成家联姻,以此增强宋系内部的凝聚力,但作为成文光个人来说,也有他的索取。
成文光此时已经是中央候补委员,也许三年后换届时当选中央委员也没有太大的疑问,但他想再进一步,摘取政治局委员甚至更核心的位子,那他就需要在宋系内部至少获得跟宋乔生同等的支持力度才行。
沈淮能看得出,他二伯宋乔生也是务实之人,要是他跟田家庚竞争淮海省委书记没有失利,他当然可以要求宋系的支持力量主要集中他身上,以争取再下一代领导集体班子里有他的一席之地;这也最符合宋系整体的利益。
竞夺淮海省委书记失利,二伯宋乔生外放地方的时间要给拖后三四年,这带来的严重后果,就是直接削弱他进入再下一代领导集体班子的可能性。
这时候二伯宋乔生要是还继续强求宋系的支持力量,都集中到他身上,无疑会引起其他人的不满。
老爷子作为宋系的灵魂人物,更多的需要平衡派系内部的利益,也不可能自私到一定要自家子弟上位。
对宋系来说,当前最为务实的办法,就是放弃再下一代核心领导集体班子的争夺,而是争取能多一个政治局委员的名额,这样也能保证宋系在国内的政治地位在未来二十年间不下滑。
无论是从年龄、资历、人脉,还是从政覆历来看,成文光都是一个合适的人选——这时候就需要彼此能给予更多的信任:联姻这种手段虽然古老,却又不得不说,很有效。
沈淮早就把这些细节想透,心里也有既来之则安之的念头,一副洗心革面的姿态,坐在旁边聆听长辈的教诲。
也唯有在长辈鼓励的目光转过来时,沈淮才时机恰当的插一两句话,不急不燥的表达一下对时政的看法,不抢长辈交谈的节奏,但不至于让他们注意不到自己的存在。
既然成文光并不需要道德、人品都信得过的女婿,沈淮自然表现得温文尔雅、稳重有礼,心想着这桩婚事若谈不成,只要板子不落到他头上来就好,也能借机改观一下老爷子、及二伯对他的看法。
大家都希望这桩婚事能成,宋鸿奇也给宋乔生告诫今天不能抢沈淮的风光,他这时看着沈淮的表演,再想想八月中沈淮控制、主导局面的手段,也不得不说,别人想抢沈淮的风光真的很难——
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但成怡始终没有露面,成文光也是不急不躁,说道:“老爷子常说一句话,我也很认同,‘文如其人,字见根性’——成星最近在装修新房子,想要我帮他写一副字,离吃饭还有些时间,我是不是该把这个任务交给沈淮来完成?”
这时候宋鸿军也赶了过来,他颇为兴奋的按了按沈淮的肩膀,示意告诉他,成文光对他很满意。
第三百二十二章你冷我热
老一辈人物多习字,崇尚书法,宋乔生的书房里也是纸笔墨砚皆全。
沈淮铺纸提笔醮墨,看着窗外,他小姑站在院子里打电话,或许是在问刘雪梅跟成怡怎么还不过来。
沈淮能背诵如流的诗赋也不是特别多,写的诗赋太短不成,要是字写完了,成怡还没有过来,岂不是大家脸上都难堪?他没有怎么练过草书,但是写行书的速度也快,还是只有写隶书能拖延时间。
沈淮先在心里默了一遍曹操的《短歌行》,才落笔于纸;老爷子、成文光、宋乔生、宋建、宋鸿军、唐建民、宋鸿奇等人就站在旁边看他写字。
沈淮落笔触纸从容不迫,似乎要把所有的意态融入字中。
旁人多少能欣赏得来书法其趣,看得津津有味,也不觉其慢: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呦呦鹿鸣,食野之萍;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沈淮写到“明明如月”时,感觉眼前光线稍暗,抬头就见成怡几乎是给她妈推着才肯走进书房来。
沈淮朝着昨天在崔家遇到的刘雪梅微微一笑,打招呼道:“刘阿姨,你们过来了?”
但见成怡俏脸如霜,沈淮也只当是跟她第一次见面,主动的问候道,“你就是成怡吧,我是沈淮。”他见成怡的眼睛里没有他所想象的震惊,心知小五应该已经跟她说过他的身份。
谢芷也从刘雪梅身后走进书房来,瞥目看到沈淮手里提着笔,才知道他们一群男人挤在书房里除了闲谈还兼着看沈淮做书法表演——她之前并不知道沈淮写有一手好字,但看萱纸上的数行隶书古朴拙然,笔锋直透纸背,暗暗心惊:这个不学无术的家伙,什么时候能写这么好的一手字?
“你别看到美女就忘了正事,该是你的跑不了;我们都还饿着肚子,就等你写完字快吃饭呢。”宋鸿军催沈淮快把字写完。
“啊,‘明明如月’接下来是什么?给你一大打岔,笔在手里就忘了接下怎么写了?”沈淮拍着脑袋,一时间提笔忘字,问宋鸿军接下去怎么写。
“老爷子、成叔、我爸他们都盯着你看呢,你这个都能赖我头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