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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淮手底下能用的人手,赵天明、戴泉、宋晓军、王卫成等人,几乎都把精力扑在这一块,而在香港及东南亚,宋鸿军等人的主要精力,也放在这一块上。
胡家及金石融信与计经系,这么深入的参与淮海湾经济产业发展,是沈淮早初所没有预见的——这使得淮海湾的整体开发,比沈淮预计的要早好些年。
这对东华,对淮海省也是好事。
淮海湾整体开发启动得越早,对承接更大规模的产业转移,就越有利,深度及广度将更大。
东江证券案,徐沛、李谷不是看不到将赵秋华他们一举掀翻掉的可能,但大家都保持着克制,得到自己应得的利益就收手。
包括淮海融投的成立,也让赵系参与进来,沈淮代表梅钢系让出那么大的利益,说白了大家心里都清楚,保住大局才是大家最大的利益。
不过,沈淮此前一些的规划,就需要适时的进行调整。
至少在沈淮的计划里,靖海公路的扩建,本应该会拖上两到三年才有可能实施,但现在实际已经由淮海融投负责牵头,进入前期筹备阶段。
靖海公路扩建,往大里说是要进一步的打开沿淮海湾区域竖向的交通瓶颈,而就对霞浦县的工作来说,就必然牵涉到沿靖海公路两侧、霞浦旧城区西片的改造。
这一点又远远早过沈淮之前的计划。
沈淮早初计划是等临港新城建成到十三四万人口居住规模之后,再将县委县政所属的机关、学校、医院等单位往新城迁,将旧城区的企业都迁入各个产业园之后,然后再启动大规模的旧城区改造,他希望中间能有三到四年的缓冲期。
现在这一步要提前启动,这对霞浦县来说,也是好的机遇,沈淮不可能放弃。
霞浦县旧城改造,应该由城关镇班子负责,但这个班子谁来领导,是沈淮头痛的问题。
赵天明、戴泉、宋晓军、王卫成他们精力有限,这么一项重要工作,沈淮自然要考虑他能信任谁、交给谁,他还是要更深入的挖掘地方上的资源——霞浦县的旧有官场派系,南浦即城关镇这个小圈子,长期以来是被陶继兴、葛永秋等人压制的,沈淮就在想,有没有必要、有没有可能从这里挖出些能用的人手来。
杜建他都能用,他还会过多的纠缠别人的恩怨跟纠葛?
第八百零七章怀恨在心
这时候,丁秀又从屋里走出来,看到女儿趴在院头跟沈淮说话,责怪地说道:“蓉蓉,你怎么这么不懂事,沈县长这么忙,你还硬凑过去尽打岔?”
“沈大哥都没有烦我?”罗蓉嘟起嘴,回头跟她妈说道。
“喊个人也没有分寸,你这个孩子也真是的。”丁秀走近过来,跟沈淮道歉道,“平时我也没有时间管教这孩子,任起性来没大没小的,都不让人说两句,打搅沈县长您工作了。”
“没什么,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有个人打打岔,也挺不错的。”沈淮笑道。
沈淮态度温和,丁秀却不这么想,她这些年受到太多的男人纠缠,也为此吃了不少苦头,人近中年,生活也是一团糟,她也知道自己女儿年纪虽小,但长成这样子已经引得一些人的觊觎——新县长再怎么神秘,那也是个男人,是男人就没有不吃腥的,丁秀就怕女儿跟新县长走得太近,最后连骨头渣都给吃得不剩,跟自己一样落成现在生活混乱的境遇。
只是,丁秀也不敢将戒备心表现的太明显,一个朱鹏就把她家折腾成这样子,这个叫朱鹏看了如老鼠畏猫似的新县长,谁知道他手里的能量有多大?
不过朱鹏刚才站在门外所说的话,也在丁秀心里反复。
在那些多觊觎她的男人里,朱鹏确实不是最过分的,而之后的折腾也是有缘故的——丁秀看了沈淮一眼,心想朱鹏刚才在门外哀求的口吻,心里想:难道在医院那次给这个新县长留下不好的印象,对朱鹏未来的影响真有那么大?
沈淮见丁秀站在院墙那头,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嗯,丁主任,你有什么事要说?”
丁秀见女儿缩回头来吐舌头,心知大概是刚才的谈话中叫沈淮知道她家的一些情况,心里想,她一个小小的镇妇联副主任,在堂堂的县长面前,算哪门子主任啊?
不过沈淮以职务相称,倒是很快的界定了彼此的距离,丁秀迟疑了一下,说道:“朱镇长似乎还站在门外没有走。”
沈淮眉头微蹙的看了丁秀一眼,他抿起嘴想了一会儿,终究是起身穿过客厅,走到玄关口,打开房门,看着站在楼梯洞里的朱鹏。
沈淮此前都没有跟朱鹏单独打过什么交道,毕竟城关镇一块的工作由葛逸飞跟赵天明分管,没有紧急的情况发生,他无需要过问题;更多的是在一些会议场合与朱鹏有些接触,会偶尔问一些城关镇的情况,但这些接触都是蜻蜓点水,没有什么深度,他对朱鹏这个人,自然也谈不上什么了解。
官场就是如此,很多人眼睛只盯着上面,沈淮还算克制的,但也没有办法将全县两三百个乡科级干部的脾气都摸透。
此时的朱鹏,有如丧家之犬,在看到沈淮打开房门之后,眼睛都露出些意外的喜色。
沈淮岔腰站在门口,问道:“朱镇长倒是坚持不懈啊。城关镇的事务,是葛常委跟赵副县长分管的,要不是什么紧急事情,你找我直接汇报,好像有些不合适啊?”
朱鹏也有自知那晚在医院里给沈淮留下的印象很恶劣,沈淮虽然一副冷冰冰的口吻,但至少比刚才连房门都不打开、直接赶他走要叫他看到更多的希望。
朱鹏也不清楚丁秀给沈淮怎么说的,也不清楚他这时候该不该去解释这些年来跟罗戴民、丁秀的恩怨,他眼睛往客厅里瞄,意思还是想进屋“汇报工作”,这样能叫他稍从容些,但又不确定沈淮的心思,进退之间显得很犹豫。
“你进来说话吧。”沈淮往屋里走,他既然决定给朱鹏一个机会,就不会介意让朱鹏跟他到院子里坐着说话。
大概是丁秀知道避嫌,这会儿拉女儿进屋去了,隔壁院子时就剩下一张空竹榻摆在那里——沈淮也不问朱鹏要喝什么,让他先到院子里住,他拿水壶沏了一杯嵛山茶端出来,看到朱鹏眼睛往桌上的文件上瞅。
这些文件都是霞浦县旧城改造的规划设计方案,城关镇也有参与,目前邀请三家设计单位,但最终的方案还没有定,沈淮希望前期能把各项工作做得更细致些。
看着沈淮端茶过来,朱鹏诚惶诚恐的抬起屁股过来接茶杯。
沈淮坐到椅子上,朱鹏将茶杯放在桌角上,也没敢坐实,虚着半片屁股,身子往前倾,说道:“还是前几天在医院里,才知道沈县长你也住咱们小区里。一直想着上门拜访沈县长您,又怕沈县长您日理万机,打扰到沈县长您休息?”
朱鹏稳定心头不安的情绪,琢磨着把话头打开来。
“哦,我此前也不知道朱镇长你住这边;朱镇长,你家住哪栋?”既然放人进院子,沈淮也就不再板着脸说话。
城关镇党委葛逸飞,同时也是县委常委,他是知道沈淮住这边的,毕竟常委之间的联络方式及地址,都是要互相通告,以出现什么状况,能随时联络上。
至于之前葛逸飞没有跟朱鹏提及他的新住处,还是说葛逸飞跟朱鹏有提过,但朱鹏此前克制着没有过来登门,沈淮也不甚关心。
“27栋,南门进来往拐到角边上那栋。”朱鹏说道。
城南小区作为城关镇牵头建设的集资房小区,县里很多机关、企业员工都有参与,总共建有三十多栋楼,放在大城市不算什么,但放在旧城人口才五六万的霞浦县,就要算一个超大社区。沈淮习惯走小东门进出,确实跟没有机会跟朱鹏碰上。
听朱鹏说他家住17栋,沈淮就觉得有些奇怪,问道:“城南小区集资搞一期建设时,你好像是在城关镇当常务副镇长负责这个工程——怎么,27栋,好像是三期的?”
在沈淮之前,霞浦的经济发展只能说是稳健,压根不可能有什么项目跟新浦钢铁、新浦炼化及临港新城比,但在不多的几个有亮点的建设项目里,城南集资房社会,要算一个。
听沈淮这么说,朱鹏也要知道沈淮之前对他是有注意的,但沈淮的这个问题,他也觉得不好回答,细思觉得沈淮在这个问题背后隐藏更多对他更多的探究,他要是稍不注意,可能最后那点希望就会湮灭。
“当时考虑县城应该往南发展,在城南开发区跟旧城区之间,留下大约有八九平方公里的空地,搞集资房,也是考虑给城南开发区搞配套,拉人气,是陈兵市长在霞浦县里提议推动的,城关镇只是牵头做些执行工作。”朱鹏心知有些情况,沈淮心里是清楚的,但他不想给沈淮造成贪功,甚至贪陈副市长功劳的坏印象,还是多费了些口舌头,将这些来由解释了一遍,“当时葛书记刚刚当书记,手里头的工作很多,而当时的党委副书记、镇长,也是现在的县政协副主任祝成得了甲肝,需要静养,工程建设缺个跑腿的,陈兵市长便叫我站起来试一试。不过,一期还没有建成,我就给调往岔桥当镇长了,中间隔了四年,一直到前年,才调回城关镇,所以也是前年底才住进来。”
沈淮点点头,知道哪里出问题了。
九二年时,城南集资房社区在霞浦县绝对要算重点工程,一般情况下,不会更换工程负责人——在这个当儿,朱鹏给调离城关镇,但在官场并没有受到严重打压,说明当时他离开,是有些其他因素的。
这个可能涉及到个人的往事,沈淮犹豫着是直接问朱鹏呢,还是说等到明天问杜建。
朱鹏似乎倒是看明白沈淮的犹豫,说道:“九二年的时间,我前妻跟我办离婚,影响很不好。葛书记当时就觉得我不适宜继续留在城关镇,也是出乎关心爱好,跟县委建议我去岔桥镇工作。”
沈淮手支着下巴,不说话的看着朱鹏:九二年的时候,朱鹏才三十二三岁,当时他就是城关镇常务副镇长,在同龄人里绝对算得年轻有为,他前妻跟他闹离婚,显然背后是有很大的曲折。
朱鹏把话说到这份上,不把这背后的曲折说出来,那今天晚上的谈话就没有什么意义——沈淮耐心地等着他往下说。
朱鹏也将宝押在最后这一出上,不敢放肆的跟沈淮对视,说道:“我离婚这件事,也跟我与罗戴民的个人恩怨有关,这也是我今天过来要跟沈县长您反省的。当时,罗戴民是镇上的助理,丁秀是下面居委会的妇女主任,我当时还兼着计生委的工作,在工作上跟丁秀有些接触,外面也因此有些不那么好的传言。也不知道罗戴民是喝了酒之后受人挑唆的缘故,跑到当时我的办公室里,大闹了一场。后来,我把我的婚姻、工作调动,都狭窄的归结到罗戴民的头上,一直对此怀恨在心;再调回到城关镇,就自私的利用手里的职权,对罗戴民进行打击报复,失去作为一名党员的基本原则跟人格。沈县长您叫人认识到这些错误,这些天,我想到这些事,想到自己的狭窄胸怀,就觉得愧疚难当,对不住县里跟沈县长您对我的信任,我。”
朱鹏说到最后的声音如哽,沈淮也只当他是在演戏,但不过他所说的一些事还是合乎逻辑的:罗戴民生性懦弱,酒后却又是闹事的性子;朱鹏当时那么年轻,就有望担任城关镇镇长,惹人忌恨也是正常——而忌恨朱鹏的人,暗中拿男女之事挑唆罗戴民出来惹事,以此将朱鹏从城关镇逼走,闹得朱鹏家庭破散,都是合乎逻辑的。
当然了,具体是不是这么一回事,沈淮还要找人核实一下。
沈淮站起身来伸了伸懒腰,无意间发现丁秀就贴在隔壁屋的窗前听着这边的一切。
丁秀跟只吓着的猫似的躲开,沈淮又回头看了朱鹏一眼,心想朱鹏当年跟丁秀,未必真就是清白的。
第八百零八章交接
过两天,沈淮又到陶继兴的办公室里,找他谈朱鹏的问题。
一般乡镇不设常务副镇,城关镇作为县委县政府机关所在地,较为特殊些。朱鹏从城关镇常务副镇长,调任岔桥任镇长,恰好那年陶继兴调来霞浦担任县委书记。
虽说大体上都是书记掌握组织人事,事实上也受很多条件的限制。
比如说新省委书记钟立岷,到淮海省任职才半年时间,目前主要还是平衡赵秋华跟徐沛之间的关系。
这段时间省里及下面地市的一些人事调整、调动,钟立岷更多的是在被动的听从徐沛、赵秋华、戴乐生等人的意见,他个人还没有把地方上的情况都熟悉过来。
当然了,钟立岷作为省委书记,也不可能说完全给徐沛、赵秋华他们牵着鼻子走。省里及地市很多的人事调整,其实是被他压制下来的,甚至包括东华的常务副市长一职,都空缺了有三个月的时间。
这么个重要职务,到底谁会填上去或者省里谁会空降下来,谁都不清楚;沈淮也琢磨不透钟立岷书记心里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而陶继兴刚调来霞浦担任县委书记的那段时间,情况就跟这个差不多类似。名义上,朱鹏是在他手里调到岔桥担任镇长的,但实际上跟他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当时更主要的是来自葛逸飞的提名。
“朱鹏在城关镇是搞城建,到岔桥后搞花木种植,都很有些想法。”陶继兴虽然不把朱鹏视为嫡系,但对朱鹏的印象不坏,说道,“九四年的时候,岔桥镇的书记出问题,给拿下来,当时也没有合适的人选,就由朱鹏兼书记、镇长。岔桥镇花木园圃种植规模就进一步的扩大,九五年底的时候,全镇花木种植产值就过了两千万,到今年发展应该更好;其他农副产品种植也都搞得有声有色。”
岔桥搞花木种植,是有历史传统的,但早年不成什么规模,朱鹏到岔桥后,还是做了相当多的工作。
除了较大规模的农户种植外,岔桥镇目前还形成好几十家中小规模的花木企业,今年输出的苗木产值有可能达到五千万。
岔桥镇位于靖海公路霞浦县段北端,靖海公路扩建改造启动后,县里还计划在岔桥镇投资建设一座专业的花木市场,进一步的培育那里的花木苗圃种植产业。
这对一个没有什么工业规模的农业乡镇来说,成绩相当了得。
现在国内区县到乡镇这一层次,干部队伍里严重缺乏的就是像朱鹏这种有基层工作能力跟经验、发展视野又相对开阔的人。
陶继兴又笑道:“岔桥的花木经济能上去,也是很大程度上依赖梅溪、新浦的强势崛起啊,仅这两地对岔桥苗木的需求就超过六七成。这也就让很多人看到,地区有产业发展的龙头,对周边的地区发展拉动到底有多大。我前些天下乡镇,了解农副产品养殖的一些情况,有人就跟我简单的举了一个例子:以前,霞浦县的养殖生猪,相当一部分都是运往渚江南岸的平江等地。动输方式也很传统,猪贩子骑着一辆二八的自行车,将生猪捆绑在后车架子上,骑车再坐汽渡过江,卖给平江当时的屠宰户或屠宰站,一天起早几乎要半夜才能回来,这么走一趟也就能赚二三十块。夏天的时候,长途运输的生猪容易热死,那就要折大本了,一年下来挣个四五千元,在乡镇就要算收入极高的。现在啊,经济发展起来了,市里及县里的猪肉消费大增,县里养殖的生猪,供应县里及市里,都已经有所不足,这两年全县的生猪养殖规模就增加了五成还多,价格也有较大幅度的上涨。一头生猪运到县郊或新浦屠宰,只需要走上半天,却能赚上四五十块钱。猪贩子勤快一些,一年赚一万多甚至两万,都很正常的。而直接涉及的养殖户、屠宰户以及乡镇检疫屠宰站的干部职工,收入翻一番也都是少的。全县的个体工商户的数量,这两年也是成倍的增长——从这里也能看到,你这两年虽然把主要精力放在新浦,但全县都能获得相当大的直接利益。”
消费存在链条传递效应,从去年起,大幅度的提高全县中小学教职工的工资收入,包括政府及企事业机关工作人员以及新浦大量聚集的从业人员存在较高的收入水平,通过消费环节层层传递下去,最终带动最末端的人群收入增加。
这也使得今年全县农民的人均年收入,在前两年的基础之上增长一倍,成为可能。
不过,沈淮过来找陶继兴,倒不是关注全县农副产业的发展问题,他的问题还是在于朱鹏这个能不能用上。
朱鹏身上的缺点也很明显。
九二年因为作风问题被调离城关镇,这对很多官员来说,就是一个致命伤。
任何想提拔他的领导,都需要考虑,他要是再出现相关问题,就要连带的背起“带病提拔”的责任来。
“朱鹏在岔桥干得还不错,怎么又调回城关镇来了?”沈淮问道。
沈淮毕竟还没有正式接替陶继兴把书记的职务也兼起来,直接去调阅当时朱鹏调回城关镇的常委会研究记录,不是很方便,有些事情直接问陶继兴,更能得到准确的答案。
陶继兴说道:“那是葛永秋后来想把城南那一块做起来,缺乏合适的人手,大家就商量着把朱鹏又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