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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扬转念又想到一个问题:沈淮是在什么时候知道省委钟书记要找他谈话的?是他在来沂城之前,还是在他来沂城之后?或者说省委钟书记是早就把跟沈淮见面谈话的事安排进行程,还是到沂城后,知道沈淮跟胡林在沂城,心血来潮找他们过去谈话的?
有些人喝了酒,头脑会有麻痹之感,有人酒劲来得快,有人酒劲来得慢;高扬算是酒量好的,但他酒量再好,刚才喝了不下一斤茅台,也有三分醉意渐涌上来,只是叫突然生出来的这事一惊,吓了一身冷汗,人不仅清醒起来,脑子甚至比平时转得更快。
高扬当然知道两者之间有极大的区别,而且照眼下的情形来看,更可能是前者。
要是省委钟书记到沂城后,听到江华、熊文斌,或者其他什么人,在他跟前提到沈淮与胡林在沂城,心血来潮,临时起意想找他们过去谈话,那胡林就不应该事先一点消息都没有;江华书记那边也不可能一点消息都不事先通知这边。
沈淮至少在他们这边酒席开始之前,就知道见面的事情,而听沈淮刚才跟钟书记秘书傅威通电话的语气,钟书记那边显然是才知道胡林在沂城,才临时起意让他们一起跟沈淮过去。
省委钟书记跟沈淮约好在沂城见面?
想到这种情形,高扬后背上的汗毛都要竖起来。
不过,也不能排除沈淮到沂城后,知道省委钟书记在沂城视察,才千方百计的通过钟书记身边的人,安排这次见面——要是沈淮确有事想见钟立岷,熊文斌下午都陪同在钟立岷,也有机会单独递话过去。
到底是哪种情形,高扬一时也揣摩不清楚,他见胡林以及周益文脸上的都有疑色,想来他们一时间也难肯定,但能肯定的是,沈淮在这边酒席开始之前,就知道这次见面,所以从酒桌开始才坚持滴酒不沾。
想到酒,高扬又头痛起来,省委钟书记喊他们过去谈话,他们不能不去,但是他们满嘴酒气的过去,又成什么体统?
想到沈淮刚开始说的话,高扬头皮也是发麻,沈淮刚开始看着是好心,提醒让他们少喝酒避免给钟书记撞上,实际还是冷眼看着他们往坑里面跳——也不能说这坑就是沈淮挖的,从头都尾,都是他们配合着胡林一心想要把沈淮、宋鸿军给灌醉了。
不想高扬这时候头脑清醒得很,也没有什么走路不稳、需要人扶的醉态,看余薇、戚靖瑶都脸色酡红,心想夜里陪同投资商在酒桌上喝些酒也很正常,只要没酩酊大醉,想来省委钟书记也能体谅地方的难处。
余薇与高新彦对望一眼,没有说什么,跟在沈淮之后往前走:虽然大家都说钟立岷是平衡派,但钟立岷好歹是省委书记,只要钟立岷支持宝和船业参与新浦港的建设投资,胡林他们就不大可能会公然不择手段的恶意打压他们。
赶到西区钟书记下榻的那栋楼,迎宾馆的总经理,同时又是市政府副秘书长的沙建新站在楼前等他们过去,说道:“钟书记回来后,没有让其他人陪同,就苏秘书长、江书记、熊副市长他们陪着,简单的吃了些东西,这时候在二楼露台上聊天呢……”
“你上去跟江书记说一声我们到了。”还保持着清醒的罗晓天跟沙建新说道。
沈淮刚才在宴会厅催他们走得紧,罗晓天没机会到厕所吐一下。
虽然他感觉不太糟糕,就是手脚有些麻,但他心里清楚,一斤茅台不到十分钟灌下肚,对他来说也有些过量了。
沙建新虽然是市长岳秋雄的人,但同在沂城官场,罗晓天想着让他上楼请示、拖延一下时间,自己跟高扬,就有机会到洗手间将喝进肚子里的东西扣出来,洗把脸、漱下口,也能让身上的酒气淡一些。
沙建新也闻得罗晓天身上的酒气太浓了一些,正要上楼去请示,替他们拖延一些时间,就听着里面楼梯有几人说说笑笑往楼下走,紧接着就见江华侧着身子在前,护着钟立岷下楼梯来。
省委秘书长苏唯君以及岳秋雄、熊文斌等人,跟在后面走过来。
钟立岷走到楼厅里,看到余薇,又不确认的看了沈淮一眼,问道:“沈淮,这位是宝和船业董事局主席余薇余女士?”
“是的,钟书记。”沈淮说道。
“钟书记,您好;怕打扰您工作,刚才就没过来拜访钟书记您,还请钟书记不要怪罪。”余薇看着样子钟立岷是下楼来迎接她的,便走过去与钟立岷握手。
“余女士真客气了,宝和船业到淮海来投资,帮助地方建设、发展经济,要说拜访,也应该我去拜访余女士你。”钟立岷声音爽朗地说道,又看向胡林,笑道,“胡林你怎么到沂城后,也不跟我打声招呼啊?”
胡林与他父亲胡致远在广深及香港地区生活近二十年,钟立岷也曾在广深任过职,钟立岷认识到胡林,口气亲切的拿他当小辈称呼,实在不奇怪得很——其实也就沈淮少年时间就到海外,然后又给安排淮海一隅,不然像宋鸿奇他们那样长期留在燕京生活,省部级甚至更高层的官员,能当面亲热喊叔叔伯伯的,没有一百,也要有八十。
只是表面上喊得再亲切没用,谁都知道钟立岷跟胡家的关系并不亲近。
余薇扮演的是投资商的角色,现在省市都重视招商引资,故而钟立岷亲自下楼来迎接一下,也没有什么奇怪。
半天没露面的沂城市委书记江华,这时候也热切地说道:“下午钟书记到沂城港视察,刚知道余女士你在沂城,就想着就港口建设及发展问题,听听余女士你们专家的意见呢。”又看着沈淮热切的而笑,“不过说到在港口建设跟发展上的专家,沈淮你等会儿可是要为沂城港建设跟发展,多提些意见啊。钟书记不提这个要求,我也会揪住你不放。不然,你跑过来撬沂城墙角这事,我可没有那么容易放过你……”
江华的话,惹得大家一阵笑,就好像真是钟书记心血来潮,想找余薇了解港口发展的问题,就好像真是谁都没有怀疑钟立岷有故意安排与沈淮在沂城见面的可能,只是他内心的不安跟烦躁,在看到满身酒气的罗晓天时,眉头轻轻一皱,也没有说什么,大家说说笑笑,又热热闹闹的往楼上走。
说是把大家喊过来闲谈港口建设发展,但到露台坐下说话也有讲究——余薇虽然给胡林逼得那么不堪,但她这时候跟胡林都是客,是投资商身份,自然安排坐在钟立岷身边说话;江华又客气的安排沈淮靠省委秘书长苏唯君坐,沈淮则坚持高扬是东华市里领导,他要跟着东华市里领导走,高扬没办法,只能给沈淮揪住坐到里面去,想躲在外面也不成。
高扬在宴会厅是给吓了一下,人也清醒了一些,但一斤多茅台下肚,那么多的酒精还在他身体里发挥作用,酒劲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退掉?
等他给沈淮拉到省委秘书长苏唯君身边坐下,没听着别人说几句话,酒劲就又开始上涌,禁不住的乏起困来,手脚本也有些麻痹的感觉,这时候涌上来的酒劲,那才是真要了他的老命。
听着钟立岷、苏唯君、余薇、江华、沈淮谈话,高扬都有些耳鸣目眩,甚至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脑子里也有些迷糊,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飞快的搅着脑汁,诱惑他趴在桌子上睡一觉。
手掐大腿都有些不顶用,高扬只能狠着心咬自己的舌根一下狠的,苦苦煎熬,跟不断汹涌上来的醉意、困乏做最后而残酷的斗争,才勉强支撑住不在省委钟书记跟前出丑——也不知道支撑了多久,高扬喝着浓茶,就在他觉得好过一些,酒劲就要熬过去之际,就听见身边“哗啦”一阵响,转身就看见坐在外围的罗晓天,不知道怎的连人带椅子滚倒在地上……
罗晓天摔倒之后,就陡然惊醒过来,慌不迭的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大家的眼睛都盯着他,脸涨得跟猪肝一样红,都不知道要怎么替自己解释。
沂城市长岳秋雄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晓天待客就是热情,陪客人总是先把自己豁出去。晓天,你先去休息吧。沙主任,你扶一下晓天,不要让他再摔着了。”
罗晓天脑子一阵发木,见江华也是眼神严厉的示意他先去休息,只能手脚冰凉的叫沙建新扶着先离开,但他们走下楼没多久,就有呕吐声传来,那浓郁的酒气顺着楼梯口飘过来,叫大家闻着直皱眉头。
高扬这时候才彻底的吓醒过来,但心里也清楚,刚才虽然熬住没有出丑,但醉态必然也都落在钟立岷、苏唯君等人的眼里,那也意味着只要钟立岷在淮海一天,陈宝齐私下许诺直接提拔他任副市长的可能性就无限接近于零,替罗晓天心感悲凉的同时,又暗恨自己怎么就没能狠狠心,在进沂城之前掉头回去呢?
第八百六十八章留下来说话
罗晓天刚给人搀扶着下楼,在楼梯里就吐了出来。虽然有工作人员很快的过来清理,沈淮他们在二楼也是能隐隐约约的闻到一些刺鼻的腥臭味。
一直都谈笑风生的沂城市委书记江华,这时候脸色也是禁不住有了变化,皱起眉头,将站在楼梯口看罗晓天下楼的秘书喊过来,低头吩咐了几句,又跟钟立岷检讨道:“晓天同志平时工作都很认真的,喝酒的事,我会严厉批评他。”
钟立岷说道:“批评就算了;下回让他注意一下。陪同客人,要有热情,但热情也不是光喝酒。投资商过来谈投资,更关心的是投资环境建设得好不好。这个投资环境,包括基础及配套设施建设得好不好;包括地方上配套的招商引资政策到不到位,行政申批程序简不简化,又包括社会治安,包括能不能给投资商派遣的管理及技术人员,提高稳定安适的生活、工作条件;当然,热情接待也是需要的;沂城市委市政府,要好好的,全面的学习一下,做工作不要狭隘了。”
钟立岷说着不批评,只是这一番话叫江华听了心里绝不轻松,甚至可以说钟立岷只是在客人面前,给他们留了一些面子没有厉声呵斥而已。
高扬虽然熬住没有出丑,但听省委书记这番话,背脊也是冷汗直冒,转念又想他是给沈淮拉到省委秘书长身边而坐,没有办法脱身,只能苦苦熬撑,然而罗晓天坐在外围却没能离开去厕所吐一下,那多半是有其他人贴身缠住他,要他在省委钟书记面前出丑。
高扬也不想去看沂城到底是谁想把罗晓天往死里坑,他又不是第一天混官场,怎么可能不知道官场的凶险?像罗晓天这样稍不谨慎就给坑得连骨头渣都不剩的人,他半辈子也不知道见过多少,只是轮到自己遇上,才额外兔死狐悲。
但看胡林漠不关心的坐在那里,也没有要替罗晓天说句话的意思,高扬心里更是不好受。
沈淮明知道坑在那里,还冷眼看着他跟罗晓天往里跳,绝对谈不上地道,但高扬从来都没有想过沈淮会对他们地道,而且事情总归是胡林斗气引起的。
要是胡林这时候能站起来说一两句话,说罗晓天是在他的强劝之下、推辞不过才喝这么多的,整件事说不定就说说笑笑的过去了。
钟立岷就算这时候以长辈的身份数落胡林几句,还能叫他伤筋断骨不成?
胡林不吭声,那罗晓天留给省委钟书记的恶劣印象就不可能扭转,他们跟胡林不同,一旦给上级领导落下恶劣的印象不能逆转,就意味着后半辈子再怎么努力,都不可能有机会往上提拔。
而且,钟立岷虽然没有严厉斥责,但明确要沂城市委重新学习招商引资的精神,这个叫江华脸色微变的批评,分量绝不算轻,罗晓天不要说以后难得提拔重用,高扬都怀疑他沂城市常委的位子有没有可能保住。
叫罗晓天这事一闹腾,搞得大家也是兴趣阑珊;苏唯君看钟立岷眼睛似有乏意,稍倾过身子,看向钟立岷,征询地问道:“钟书记今天辛苦了一天,今天是不是该早些休息?”
钟立岷虽然对苏唯君不信任,但苏唯君作为省委秘书长,钟立岷为表示他在淮海不拉帮结派的立场,很多重要工作都是让苏唯君协助。
钟立岷看了看枯瘦手腕上戴的老式腕表,说道:“今天与余女士谈话,时间不长,但我所获良多。今天我就不再继续占用余女士你时间了,有机会我再当面跟你请教。”
余薇自然知道钟立岷这么说只是客气话,刚要客气地回应两句,就见钟立岷的视线往沈淮那边看过去,听他朝沈淮开口说道:“沈淮,你跟文斌再留一下,淮电东送以及淮海湾经济区发展规划,我还有事情要问你们……”
余薇整晚上都在想着怎么才有可能叫省委书记钟立岷能对她有好的印象,然后又叫罗晓天的事情打岔,差点把这事给忘了,眼下看来,钟立岷在沂城的日程安排里,就有跟沈淮、熊文斌谈话这一项。
虽然余薇还猜不到钟立岷找沈淮、熊文斌会谈什么事情,但看在座众人的反应,也绝对知道钟立岷找沈淮的这次谈话,绝不简单,她心里情不自禁的暗自感慨,幸亏刚才没有给胡林的施压打垮。
戚靖瑶也难掩愕然地看了胡林一眼,看得出胡林眼里同样有着难抑的震惊。
虽然此前有猜测,但有猜测是一回事,猜测得到证实又是一回事。
没有人会轻视沈淮的地位,即使钟立岷在他的省委书记办公室里,甚至在视察东华时单独找沈淮谈话,都不会引起太大的惊讶。
钟立岷偏偏选择在沂城视察期间,将沈淮喊到沂城来谈话,又让熊文斌参与谈话,这背后所蕴藏的故事或者说是想象,那就太耐人寻味了。
钟立岷约沈淮到沂城来见面谈话、又让熊文斌参与,到底是为什么事情?
戚靖瑶瞬间想到一个可能,但同时也给她的这个猜测吓住:难道省委书记钟立岷在赵秋华、徐沛之间的搞平衡从来都是伪装出来的?
这么想,也绝对不是什么空穴来风。
田家庚在淮海时,将熊文斌、吴海峰从东华调离,打散梅钢系在东华市一级的权力构架,大家心里都松了一口气,心想总算有人叫这么蛮横的家伙得了些教训。
然而梅钢系在东华的根基到底有多深厚,戚靖瑶她到东华工作多年,更有深刻体会;梅钢这次联合淮煤、省供电总公司、江东省电力集团,意图推动淮电东送这么大规模的项目上马,亦是明证。
更关键的,沈淮这人太会借势,搞到现在,无论是赵秋华还是徐沛,在省里都没有理由不大力支持淮电东送项目。
钟立岷调任淮海省委书记,他空有省委书记的头衔,到淮海后手下无可用之人。
省常委班子、省直机关以及地市都叫赵秋华、徐沛所代表的赵系、计经系所渗透把持,淮海地方上的中间派势力是不少,但都看到钟立岷即将到站,没有什么大的前途,即使不会去随意忤逆省委书记的权威,但也不可能一条道走到黑的跟着钟立岷走。在这种情况下,钟立岷也就不得不在赵秋华、徐沛之间搞平衡的关键原因,即使他想做什么事情,有什么决策,下面没有人帮着推动,搞个三五次半途而废,他即使作为省委书记,权威也会严重受损。
现在要是钟立岷的什么决策,梅钢系在下面帮着推动、执行,那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比如说,钟立岷要是这次能将淮电东送项目完全抓到自己的名下,也能顺着这根藤,手就能伸到淮西市、东华市、省电力、水利、交通、航运等体系的深处去,将他的权威竖立起来。
要是下面能梅钢系这么强的执行力量支持,钟立岷又怎么可能甘原意继续在赵秋华、徐沛之间搞平衡?
而对梅钢系而言,要是在省里有钟立岷的支持,陈兵在东华能进常委,而熊文斌在沂城就可能直接提拔党委副书记、市长,就能确保梅钢在淮海湾经济区的话语权能与赵系、计经系分庭抗礼,而不再仅仅是局限于东华一地;更进一步,宋文慧都有可能再回淮海。
想到这里,戚靖瑶也是骇然色变,胡林为余薇及宝和船业投资新浦港的事情,急冲冲地赶过来施压,却未曾想沈淮的视野早就远远超过新浦港,再想想刚才酒桌上的斗气,心想叫别人看在眼底大概是越发的可气吧?
既然熊文斌都有可能提拔为沂城市委副书记、市委,如果说这笔投资注定是沂城的,沈淮、熊文斌他们怎么可能会一心将投资从沂城撬走呢?
戚靖瑶往沈淮看去,沈淮正在点头回应钟立岷单独留他与熊文斌谈话的事情,似无意地看了她一眼。从沈淮从容淡静似敛笑意的眼睛里,戚靖瑶才陡然间明白过来:所谓亲自赶到沂城赔礼道歉、挽留余薇回新浦投资,从头到尾不过都是沈淮设的骗局而已。
戚靖瑶莫名的一阵心虚,近乎慌乱的避开沈淮的眼神,但想到自己这几天跳前跳后的表演在沈淮却是一个小丑,她那张粉白的美脸也禁不住红烫起来。
这时候,钟立岷站起身来,客气的要亲自再送余薇等人下楼,大家自然也是忙不迭地跟着站起身来——也许是为钟立岷单独留沈淮、熊文斌二人说话,太叫大家感到突兀了,戚靖瑶都能注意到江华、岳秋雄、苏唯君等人,起身之间都显得有些惘然跟错乱。
戚靖瑶心知苏唯君等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