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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云，你去指那个丫鬟。”韩素馨说道。
流云脸色一白，心中懊悔难当，是自己害了那个姐妹啊，她低头差点哭出来，转身就走。
“算了，你还是别去了。告诉管事那个丫鬟叫什么名儿就是了。”韩素馨顿了顿，又说道。
流云只好将名字告诉管事，待管事走了之后，她跪在地上，说道：“大少奶奶，是燕儿做错了事，求求您放过她吧。”
韩素馨轻轻的叹口气，扶起流云，摇头说道：“流云，不是我心毒。有些事儿，做错了这辈子都无法回头。你说的燕儿我有点印象，是个老实的丫头。可是你要知道，蓝姨娘怀孕，已经是大夫人容忍的极限。若大夫人此时知道燕儿也受宠，若是也怀孕了，大夫人能善罢甘休么？我们大房必定会离散。到时候大夫人受到刺激，燕儿怕是连命都不一定保住。再说了，这事儿总会传出去，到时候二夫人知晓，你猜她会怎样？”
“会怎样？”流云听到韩素馨的话后，顿时心惊肉跳。
第一百九十九章 冬雪漫漫（五）
“那个丫鬟有什么特别？”刘氏疑惑的问道。韩素馨突然对一个丫鬟感兴趣起来，着实让人费解。自从她掌权之后，韩素馨很少关心沈家的事，怎的忽然就容不得一个小丫鬟了。
管事摇头说道：“夫人，那丫鬟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长得只能说清秀，人也老实。不过，我看那丫头魂不守舍的，一定又什么事。”
“那就有意思了，你仔细盘问，看看能问出什么。”刘氏挑起嘴角，韩素馨如此，看样子有什么隐秘。
韩素馨坐在屋里，管事果然去找了刘氏。若刘氏真的问出什么来，一定不会放走燕儿，肯定要揭露真相，恶心婆婆黄氏。
如此一来……韩素馨抿嘴轻笑。其实她对流云说的那些，只不过是一种可能罢了。她真正的用意，就是要让刘氏直接面对公公。
“去大夫人那边。”韩素馨站起身来，乘着刘氏还没弄清事情。她需要做一些布置。
“素馨，快来看看，我这件软毛织锦披风怎样，好看么？”一进门，就看到黄氏穿着一件很漂亮的披风上下打量，汝香替她摆弄。
“很漂亮，娘，您穿这件衣裳真的很合适，一下年轻了十几岁呢。”韩素馨呵呵笑着。
黄氏立即笑颜展开，娇笑：“你这样丫头就是会说话。这衣裳我做了好几天呢，过几天也给你做一身。”
韩素馨点了点头，冲着汝香说道：“你们出去吧，由我陪着夫人就好了。”
黄氏拉着韩素馨坐到床上，问道：“这些日子苦了你，大寒天的，又是女人家的，何必呢。”
韩素馨笑笑，说道：“娘，其实做了善事之后，人的心情就会好很多。都说做善事佛祖会保佑呢。”
“也是，我整日里烧香拜佛，不就是图个平平安安，顺顺利利么。”黄氏笑着，看着儿媳似乎有话说，问道：“可是有什么事儿？”
虽说自己想好了计划，可真要对婆婆说的时候，又觉得开不了口。作为儿媳，要指正公公的荒唐事，多少有些难为情。
“娘，这事儿吧……那个…”韩素馨吞吞吐吐的不知道怎么说。
“倒是什么事儿，你说啊，看着我都着急。”黄氏笑道。
狠下心，韩素馨深吸一口气，问道：“娘，近日你可见过公公么？”
见韩素馨问道沈东桓，黄氏脸色一沉，冷声冷气说道：“现在他的眼里只有那个狐狸精，什么时候有我这个黄脸婆了。休要提他，败坏了我们的兴致。”
“娘，儿媳要说的事儿，您还得知道，这件事可大可小啊。”韩素馨小心的说道。
“哦？他又做出什么丢人的事儿来了？这个冤家，躺在床上都不安宁，非得弄出点事儿来。”黄氏气冲冲的，然后问道：“到底什么事儿？”
“那个，公公他……”韩素馨改口说道：“娘，若是您听了，莫要羞恼，儿媳才说。”
黄氏的心咯噔一下，定定的看着韩素馨：“你说，他又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就算做了，我也不会为他气的伤了身子。”
黄氏虽然这样说着，韩素馨哪里敢大意。这种事，放在谁的头上，都不会高兴。原本纳妾也没什么，关键是，黄氏照顾他这么多年，他一醒来就迎蓝媚儿进了房。都没征得黄氏的意见。这些且不说了，一个躺在床上的人，居然让蓝媚儿怀孕了，可想而知，当时的黄氏有多生气。要不是黄氏狠心忍了，没有追究，否则大房都不知道闹成什么样了。
如今沈东桓居然又宠幸了一个丫鬟，让黄氏情何以堪？难道她连一个下人都比不得？
“娘，那个……公公宠了一个丫鬟。”韩素馨低头说道，声音很小。
“哦，宠了就宠了呗，反正他也做不了什么。”黄氏松了口气，根本没意识到韩素馨说的意思。
“不是，那丫头叫燕儿，破了身了。”韩素馨声音更加小了，这话说出来，她都觉得脸红。自个儿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
“破了就……啊！”黄氏脸色大变，急急盯着韩素馨问道：“你说什么？”
“娘，您不要着急。”韩素馨见黄氏神色不对，赶紧扶着她。黄氏只觉得头晕目眩，手扶着额头，眼泪簌簌的落下来。
“我就知道，他开始嫌弃我了，看不上我了，嫌我人老珠黄了。呜呜呜……”黄氏抱着韩素馨大哭起来。
韩素馨都觉得自己做的不对，如此伤婆婆的心好吗？可是这件事，必须要给公公一个教训，同时也让刘氏载个跟头。虽然不能将刘氏怎么样，但也要让刘氏知道，她韩素馨不会让大房受欺负，让刘氏多少顾忌一些。
“娘，您先别哭，此事儿，二婶娘已经知道了，咱们必须要合计合计。”韩素馨拍着婆婆的肩膀，低声说道。
黄氏屏住呼吸，抹掉泪，继而又哭道：“连刘氏都知道了，而我却不知道，难道他要天下人都知道，只瞒着我一人么？沈东桓这个狼心狗肺的，我真是瞎了眼了。”
见婆婆会错意，韩素馨无奈的说道：“娘，不是，现在估计只有我和二婶娘知道此事，连蓝姨娘都不知此事。您听我说，二婶娘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羞辱您。所以儿媳来找您商量。”
“对，对，你说的对。那个狼心狗肺的做什么我不管了，以后也不管了。但是，我不能因为他，让刘氏给我泼脏水。素馨，你快说，你有什么主意？”黄氏骂骂咧咧的说道。
“娘，我想这样……”
“夫人，燕儿被大老爷宠幸了，而且有了破瓜之痛。这丫头最快，告诉了大少奶奶的丫鬟流云。怕是大少奶奶也知道了。”管事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哈哈哈，黄氏真是为他人做嫁衣裳，蓝媚儿不负我的希望，现在又多出一个丫鬟。黄氏这脸还往哪儿放。”刘氏得到确切消息后，就差放声大笑了。
韩素馨急的要处理燕儿，说明她不想让黄氏知晓。这么说来，黄氏毫不知情啊。这简直就是一个好机会。现在么，先去羞辱黄氏？她立即摇头，既然韩素馨要卖掉燕儿，不如直接告诉沈东桓，就说是黄氏忌恨燕儿。如此一来，沈东桓必定恼怒黄氏，大房离心，日后就好利用了。
刘氏越想越觉得燕儿真是神来之笔。带着丫鬟，刘氏急匆匆的向大房而去。
此时的韩素馨已经回到自己的院子，叫流云仔细盯着二夫人的举动。
“大少奶奶，二夫人果真去了大夫人的院子了。”流云进来说道。
“走，咱们也去凑凑热闹。”韩素馨冷笑。
“哎哟，弟妹，今日怎的到我院子来了？莫不是有什么高兴的事儿找我了？”黄氏仿佛很巧的出门，就看到刘氏匆匆而来，脸上带着笑意。
“大嫂，还真别说，还真有喜事儿。”黄氏眉开眼笑。
黄氏故作惊讶，问道：“弟妹，这话从何而来，哪里来的喜事？”
见黄氏果真一脸莫名其妙，刘氏就更加欢喜了。等一会你听到这个消息，不知道是不是该哭呢？
“大嫂，此事我得先去见过大哥再说。”刘氏笑着说道。
黄氏脸微微一变，沉声说道：“弟妹，你这就做的不对了。大房如今我当家，有什么事儿该告诉我。”
“大嫂，不是我不告诉你，此事还得大哥做主呢。”刘氏见黄氏阻拦，越发的相信她不知道实情。等下告诉沈东桓，就说你黄氏要赶走燕儿，沈东桓还不暴跳？
见刘氏如此得意，黄氏心中冷哼，果然与素馨说的一般无二。让你先嚣张，等一会看谁打脸。
“如此的话，那好，先去见过你大哥。”黄氏迟疑的说着，转身取了披肩穿戴好，然后朝沈东桓的屋子走去。
“主母！”几人进了屋子，就看到蓝媚儿托着肚子，艰难的起身施礼。
“哎哟，你都大着肚子，就不用见礼了。瞧这模样，怕是个哥儿。哎哟，大嫂，恭喜了，您马上就会有个儿子了。”刘氏欢笑的说道。
黄氏心中咬牙切齿，面上装作若无其事。虽说蓝媚儿生个儿子是庶出，却要叫她娘，叫蓝媚儿姨娘。但这心里总是不痛快。
“谢二夫人吉言。”蓝媚儿低声说道。
“别谢了，说不定啊，这都不是第一个呢。”刘氏意味深长的笑着，让蓝媚儿疑惑不解。
刘氏阴阳怪气的幸灾乐祸，黄氏不答话，在前面走着。虽说韩素馨做了一个局，让刘氏往里面跳。但心里哪能痛快。等此事过了，就赶紧看看那个叫燕儿的丫鬟，是不是有了身孕。
进了屋，就见沈东桓躺在榻上，捧着一本书看。
“你们怎么来了？”沈东云见妯娌两个出现，放下手中的书。有丫鬟上前，将他扶起来，身后垫了软垫子。
“大哥，我这不是恭喜你来了么。”刘氏找了凳子坐下，笑嘻嘻说道。
沈东桓一愣，看向黄氏，黄氏气恼的扭过头，也不看他。沈东桓这才看向刘氏：“老二家的，你到底想说什么？”
刘氏刚要开口，就看到韩素馨挑起帘子走了进来，然后说道：“爹爹，二婶娘怕是给您来添乱来的。”
第二百章 冬雪漫漫（六）
刘氏瞪大了眼睛，厉声喝道：“素馨，你在说什么？长辈说话，岂有你说话的份。”
“这是我的儿媳，与我家老爷说话，用得着你教训？”黄氏立即不悦，冷声说道。
刘氏鼻孔哼了一声，韩素馨来了又能怎样，等下看谁丢脸。
“大哥，我听说有人……”
“爹爹，方才我听说有人说闲话，说爹爹宠幸了一个丫鬟，二婶娘，莫非您是为此而来的？”韩素馨急忙插话，笑问道。
刘氏愕然，顺口说了一句：“是啊。”之后，立即觉得不妥。韩素馨这话说的好像什么来着，对，好像我是非来的。
“二婶娘，您这就不对了，我爹爹宠幸谁，那是咱大房的事儿，您这是做什么？”韩素馨笑着说道。
黄氏一脸惊讶，看向沈东桓，生气的问道：“老爷，您真的宠幸了一个丫鬟？”
沈东桓被韩素馨戳穿，正尴尬不已，心中恼怒是哪个嘴长的说出去了。
“夫人，此事听我说。”沈东桓不知道怎么解释，心中极快的想着推脱。
“老爷，您这事儿就做的不对了，若是喜欢哪个丫鬟，明说就是了，难道我就不能容人么？难道我就那么好妒么？”黄氏说着说着哭了起来。
沈东桓一脸羞意，连忙摆手：“不是，夫人，我真的……”
“爹爹，这有什么丢人的，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您若喜欢，告诉娘就是了。您看，连二婶娘都来道喜了。二婶娘，您这是什么意思啊，这点小事都要道喜，莫非您想参和我家里的事？”
刘氏傻了眼，这是什么情况啊。韩素馨不是要赶燕儿走么？忽地，她感觉自己好想上当了。
“我，我就是来道喜的。”刘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莫非说来看黄氏笑话的？没见黄氏那宽容大度的，让沈东桓都愧疚不已么？
“弟妹，你方才不说到底什么事儿，原来就是这件事。我还以为真的有什么喜事，如此看来，你就是想要通过老爷看我笑话，然后让我夫妻堵心吧。”黄氏掉过头来冷冷说道。
“没有，没有，大嫂，我就是来……”她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大老爷不过宠幸了一个丫鬟，还不至于让沈家二夫人亲自来道喜吧，又不是续弦。
沈东桓看到刘氏有些慌乱，也反应了过来。
“老二媳妇，果真是来看热闹的？哼，想不到你还不死心，想要我夫妻两个闹个鸡犬不宁？你这个女人，怎的如此无耻？”沈东桓立即破口大骂，要不是起不了身，恐怕就要站起来训人了。
刘氏一脸黑线，真的被韩素馨给算计了。那黄氏必然也知道，方才都是装给我看的。这两个女人戏演的可真好！
“大哥，此事并非如此，今日我听说素馨要将那个叫燕儿的丫鬟卖到青楼去，我才积极忙忙的来找你，给你通个气。”刘氏立即说道，韩素馨做了这件事，就不信她还能抵赖。
“二婶娘，您这话说的真是冤枉素馨了。我怎的不知道被爹爹宠幸的丫鬟叫燕儿。还有，您刚才不是说，是来给爹爹道喜的么？怎的就变成通气了？莫非您真的是给我娘下眼药的？”韩素馨立即说道。
“刘氏，没想到你这么阴毒。此事我真的不知道，若不是你现在说，我还真的被蒙在鼓里。”黄氏铁青着脸，冷冷说道。
将自己给装进去了，刘氏暗暗叫苦。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韩素馨和黄氏有备而来，挖了个大坑让我跳啊。
“大嫂，到底你知不知道，我且不说，素馨让管事的发卖燕儿，这可是真的。大哥，素馨这是不孝啊。”刘氏极力的将自己摘出去。
韩素馨立即跪在沈东桓的面前，低声抽泣说道：“爹爹，儿媳绝对不敢做如此大逆不道的事儿。我也未曾叫那管事的来，再说了，那管事是二婶娘的亲戚，若是叫他做事，岂不是我自己将把柄递给了二婶娘，儿媳也没这么蠢啊。”
“是啊，如此说来，必定是二弟妹故意如此的，不但想要离间我们夫妻关系，还要破坏咱们儿媳情分，实在是太恶毒了。”黄氏立即附和道。
刘氏没想到韩素馨居然矢口否认，竟然睁着眼睛说瞎话，推到自己身上了。
“哼，刘氏，我大房对你一再忍让，没想到你变本加厉，破坏大房的安宁。虽然我躺在床上，但还没死！你给我滚出去！”沈东桓大声痛斥，拿起身边的枕头向刘氏扔了过去。
刘氏没有防备，被砸了个正着，气的站了起来，狠狠的对韩素馨和黄氏说道：“你们真是好算计！”说完就走了出去。
黄氏和韩素馨对视一眼，内心里高兴不已。总是吐了一口恶气。不过，韩素馨心里暗叹，现在对付刘氏，也只能用这种小伎俩了。
“好了，你也起来吧。”沈东桓看对韩素馨说道。
韩素馨起身，退到黄氏身边，拉了拉她的衣角，然后说道：“爹爹，娘，儿媳还有事儿，先出去了。”
黄氏冲着她点了点头，递给韩素馨一个信心满满的眼神。
从屋子里出来，韩素馨笑笑，接下来就看婆婆的了。
屋子里，黄氏挨着沈东桓坐着，就这么不吭声，看的沈东桓心神不宁，想要说什么又不敢说。
“老爷，咱们已经二十多年了，您还记得您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么？”黄氏悠悠的问道。
沈东桓叹口气，回想着说道：“当然记得，那时候我去京城觐见圣上，路上看到你的模样，就惊为仙女。打听了你的姓名之后，就上门提亲了。”
“老爷还记得啊，那时候你曾对我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女人能代替我呢。”黄氏灿然一笑，接着神色暗淡起来。
沈东桓羞愧的看着这位结发之妻，看到她的脸不再像当年那般光滑，两鬓也有了几根白发。忽然，他想起了自己病在床上时候，黄氏衣不解带照顾自己的情景。
他忽然觉得愧对于她，愧对于誓言，他没有做到合格的丈夫。
“其实，你若纳妾，我也不会反对的，多一个人照顾你，我该高兴才对。可是，我总是觉得很难过。自从你好些了之后，我就想着能和你一起，像当年那样骑马驰骋，你抱着我还爱着我。”黄氏戚戚的说着，眼泪不住的流下来。
这句话不是韩素馨设计的桥段，黄氏有感而发，说着说着，不禁伤感起来。
沈东桓听着，心猛然一颤，是啊，当年她是那么的美，站在人群里，一眼看到的就是她。她为我付出了这么多，我又怎能再负她啊。
“夫人，都是我不对，我不该如此自私啊。你放心，那个丫鬟我只宠幸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