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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瑾低着头，盯着书案上等待他抄写的典籍，烛火摇曳，晃得他更加心神不宁，“我只是去偷偷看她一眼便好。”
九离叹口气，没再说什么，离去了。
玉瑾在窗外看着屋内辗转反侧的星彤，知道她也很难安睡。细细打量那间屋子，雅致清冷，配着一衣桃花的星彤有些怪异，不过看得出雪凝尊者对星彤甚好，给她的安排已经是她所能想到给予的最好的了。
他很想带走星彤，离开仙界，到人间去，到荒境去，到没有纷争的地方去。可是，飞鸟罕迹的地方一样也有纷争和危险。师傅说的对，保护她最好的办法不是把她捆绑在羽翼下，应该给她还击的能力，何况她的能力如果真的发掘出来，将不在任何人之下。他凭什么剥夺她的权利和荣耀呢，虽然她的权利和荣耀会把她带离他更远。
正在贪看她的模样，一阵灵力袭来，玉瑾大惊失色，想不到天宫旁边也会有人袭击，如果他今夜没来，星彤会不会有事？
黑暗中两人交手若干，玉瑾渐觉力不从心，于是唤出体内魔晶，一边准备发出灵力惊醒雪凝尊者和附近天宫的天将。
“你对她，倒是有那么几分真心，有那么几分奋不顾身。”雪凝冷冷的声音从对面传来，然后一阵微弱的白光在前方亮起。
玉瑾虚惊一场，有些不豫，也冷冷道，“星彤在这里打扰了，我只是来看看她，没有别的意思。”
“你也知道她的身份了不是？她在这里又怎么会打扰？这里才是她该呆的地方。”雪凝冷笑着，看着玉瑾，好像在看一只蝼蚁。“你的灵力法力或者在小一辈中已经算是拔尖了，不过想保护她，你还没有这个能力。”
玉瑾盯着雪凝，严肃道，“如果你真的是想对星彤好，就不要在星彤身上寻找冷梦的影子。不管星彤过去曾是什么样的人物，以后会多么厉害，她都是星彤而已。”
“你懂什么？你又怎么可能了解那种日夜期盼的心情和不尽的追念之情。”雪凝咄咄逼人。
玉瑾苦笑道，“我怎么不了解。一百年多年前，星彤身份未明之时，我为了怕自己天劫不保，星彤走火入魔，想削去她体内的灵力，结果，她失去了所有关于过往的记忆。或者对你来说，那只是冷梦尊者转世后一段微不足道的经历，但，那是我和星彤之间的全部。”
顿了顿，玉瑾又道，“没有人会一成不变。冷梦就算活着，过了这数万年，也许也早不是当年的模样心性。你又何苦抓着记忆不放呢？星彤现在很快乐，虽然她面临苦恼和成长。为什么你还要拿过去的事情来影响她，你怎么知道那一切不是她想忘记的呢？”
雪凝呆住了，良久，在月下叹息，“这便是她想要的吗？一个真心对她的人。是因为这个，所以，她不愿记起，哪怕她潜意识早已获悉修炼的法门，却迟迟不肯面对？”
转过身离开，空气中飘来冷冷的声音，“你走吧，以后不要过来，如果她想去找你，我不会拦着。但是，这里，不欢迎外人。”
87
星彤拿着那本泛黄的册子发呆，又过了一日，可是她还是什么都没看懂。昨天雪凝尊者给了她这个册子就没理她了，好像她可以无师自通一样，天知道，这些字虽然她都看懂了，却根本不知道放在一起什么意思。怎么会这么难呢？她记得酒仙的方子就很好看懂啊。
想到酒仙，星彤拿起师傅昨日偷偷留给她的铜壶。现在连酒也让她提不起兴致来了，看不进去的另一个很大原因，是玉瑾不在身边，让她觉得每呼吸一口空气都带着思念，又怎么可能静下心来呢？
玉瑾还说等师傅同意了，他要考虑带她去龙宫喝那种美酒，现在自然是遥遥无期了。偏殿罚抄典籍，唉，天知道要抄到什么时候。她记得天帝一向是记性不好的，很多被他罚的仙人都是以百年计算时日。
不对啊，现在师傅是天帝了，嗯，什么时候求求师傅吧，早点让师兄回家。想到这里，星彤觉得轻松点了。
可是，回家又如何呢？她的青果会伤害他，日后玉瑾会不会疏远她呢？他们明明是一个师傅在教的，怎么可能修炼的结果是互相伤害呢？伸手招出青果，她发现经过昨天和空空对峙之后，它的光芒好像又亮了些。师傅说这是她炼出的法器，别人是怎么炼法宝的呢？也像她的这样特别吗？她记得师傅就没有法器，好像雪凝尊者也没有，唉，头好疼，不想了。
吃晚膳的时候，雪凝尊者似是看出她整天心不在焉，头也不抬对她道，“抄写典籍的偏殿位于天宫正殿左侧第三间。”
“啊？”星彤愣了一小会，才会意雪凝尊者今天跟她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告诉她玉瑾所在的地点。“哦！”低下头吃饭，星彤满脸通红，难道她的心思有表现的那么明显吗？
过了好久，星彤又听雪凝尊者淡淡道，“昨天你师兄过来看你了，不过你已经睡下，他瞧了瞧你就走了。”
星彤的心情一下飞扬起来，玉瑾来看她，为什么不叫醒她呢？昨晚她根本没睡着，一直翻来翻去的。半夜还习惯的一直往身边靠，一直靠到地上才发现自己是独自在冷清的房内，让她在地上呆坐半天才爬上床。早上起来，也没有熟悉的轻吻，只有屋外的阳光让她觉得双目刺痛。
玉瑾来找她，是不是说明他根本不介意她伤到他？应该是的。玉瑾对她那么好，从来不会因她犯错就嫌弃她或讨厌她。想到这里，心像长了草，巴不得马上飞身过去找到玉瑾。好不容易磨磨蹭蹭等到饭后，收拾完东西，星彤期期艾艾的对雪凝尊者道，“尊者，我出去一下。”雪凝点点头。
星彤看着雪凝尊者，本来还想说，‘如果晚了，今天就不回来。’想想不妥，便没说，三步并作两步赶紧走了出去。
这是星彤第一次来到偏殿，入目是高高的书橱，繁多的竹简、玉简还有绢帛，说是偏殿，却比他们在九离上仙那里修炼的整个院子还要大上好几倍。穿过密密的书海，终于凭着一豆油灯的光亮，找到她心心念念的身影，那个身影在昏暗油灯下显得那么温暖。
玉瑾在她靠近的时候便有所触动，转身看到她，还是那样温柔宠溺的笑容，“你来了？这两天在尊者那里还习惯吗？”好像她是贪玩的孩子，只是出去玩了两天而已。
星彤看着他，不知怎么，心里觉得特别委屈，眼泪唰的流下来，止也止不住。她扑到玉瑾怀里，紧紧咬住他的衣服，用力抱住他，任眼泪淌到他的衣上。玉瑾抚着她的长发，任她哭着，等到她哭声渐微，才笑着道，“没事的，我不是在这里么？我答应你，只要师傅同意了，我就带你去龙宫品尝美酒，可好？”
星彤抬起头，看着玉瑾，透过泪水看不真切，伸手胡乱在脸上抹着，使劲摇头，她不要美酒，只要能和玉瑾在一起喝清水也是好的。耳边传来一声轻叹，然后就感觉玉瑾伸手拉住她的，然后另一只手从怀中拿出一块干净的白布轻轻帮她擦着。
星彤心里一暖，眼泪又淌了下来。“抱我！”
玉瑾抱着她在书案边的一个矮榻上坐下，星彤却不依的扭来扭去，一边挣脱双手向玉瑾衣内摸去，一边张嘴咬住玉瑾，学着他在他嘴上研磨吮吸。
“小星，不要在这里……”玉瑾轻轻推开她，可是星彤“嗯宁”一声又贴了上来，手上开始解她自己的衣裳。
玉瑾咬牙抱起星彤，凭着记忆摸到暗处的小门，推开门带着她躺到里面的床上。这是留给偏殿值守人员休息的屋子，因他在这里，便给他暂时使用了。到了屋内，他再也按捺不住，跟星彤一起把两人碍事的衣服扯掉，肌肤相亲的刹那，两人一起发出满足的叹息。
床幔之内，春色无边，细碎的呻吟断断续续的，外面的烛火渐息，黑暗慢慢罩住房内，玉瑾抱着她，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体内，星彤迎着他，极尽缠绵。
浓郁的情欲如潮，忽地—
就在最极致的时刻，当他将体内的种子洒到她花壶的那一刹那，一股强大的力量突然向他席卷而来，他突然明白要发生什么，但只来得及对星彤说一声，“别慌……”就陷入黑暗中昏睡过去。
…
玉瑾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星彤在一边守着他，见他醒来，很是高兴，然后就回去雪凝那里了，说晚上再来找他。玉瑾一边抄写典籍，一边想着自己晕倒的事情，看来，他和星彤之间的灵力对比已经发生了变化，现在星彤体内的灵力已经在他之上了。这解释了为什么以前同房是星彤晕倒，而现在是他。
白天来送饭的天人面色有些怪异，玉瑾不以为意，到了晚间，值守之人离开时，看着他，犹豫半天，还是一副为了他好的模样道，“有些事太过，会影响修行，修道之人还是清心寡欲些好。”
玉瑾有些愕然，然后联想到什么，等星彤来了之后，装作不在意的问道，“昨日我晕过去之后，没什么事吧。”
“你还说呢，吓了我一跳。我又不敢把你一个人扔下去找雪凝尊者来诊治，只好赶紧喊人来帮忙。好在师傅和雪凝尊者来了之后说你没什么事，我才放下心来。”星彤不以为意道，似乎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玉瑾苦笑不已，完了，恐怕现在整个天宫甚至仙界都知道他的糗事了。虽然仙界之人已经脱离尘世，但是一个男人在床榻间晕倒，怎么也是个不光彩的事情，可叹的是，大大咧咧的星彤根本没有这种觉悟。现在他只能奢望星彤喊人来之前，记得把他二人的衣服穿好，虽然，他知道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我不是跟你说，让你‘别慌’么？”
“但是，人家还是紧张么！”星彤听玉瑾这么说，再看他脸上有些怪异的表情，这时也发现玉瑾好像有些不太赞同她的做法，“怎么了？我做错了什么吗？”
“也不是，不过，你还记得以前你也晕倒吗？第二天自然会醒过来，所以以后不要去喊人了知道吗？”玉瑾轻轻抱住她道。事已至此，追究毫无意义，何况他本也没想到星彤体内的灵力增长如此之快。好像每次吸收了黑暗灵力之后会促使她的青果激发更多能量，跟空空碰面后，她的灵力又增长许多。
“哦！”星彤仔细看玉瑾的脸色，发现没什么异样之后，才又放心下来，跟他叽叽喳喳说着今天看那个孤本的心得和不解之处。
玉瑾一边跟她解释，一边奇怪，停下来之后问道，“雪凝尊者从来不为你讲解么？”
“是啊，雪凝尊者很忙呢，天天都在那里不知道配什么药，还养了好多药草。”星彤叹口气，“或者她以为我在师傅那里应该已经学到很多，不需要讲解了吧。你看，你不是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吗？还是我太笨了些。”
“你失去记忆之后，师傅不想逼你太紧，所以在修行上对你一向宽松。”玉瑾安慰道，不想说这个猴子一向对修行都没什么兴趣，如果不是她修行法门的确独特没花什么心思，又炼出那样一个法宝，他是怎么也不相信她会是冷梦转世的。
“真的么？”星彤心思简单，玉瑾说什么便是什么，也不再对她是否不善修行深究，看着玉瑾抄写的那些经典，啧啧叹道，“小玉，你的字写的真好。幸亏我不怎么会写字，如果师傅罚我来写这些，我宁可去做杂役。”翻到前面的时候，奇怪的问道，“这个字也不错，不过好像不是你写的。”
玉瑾淡淡瞟了一眼道，“那是紫竹写的，之前他被前天帝罚在这里抄写典籍。”
说道紫竹，星彤有些闷闷的，想到纤纤。看向玉瑾，发现他也有些若有所思，不知是否也想到那个被众人误解，忍受师门驱逐，又不得伴侣善终的孤单女子。“你说，纤纤师姐会去哪里？”
玉瑾摇头，“不知道。”九离上仙把他们两带到天宫，却没有提到纤纤的事情，师傅修炼的地方如今空无一人，也不知纤纤会去那里还是独自寻一处自己修炼。心里叹口气，说起来纤纤这一世命运坎坷全因他而起。
“她会好好的是么？”星彤看玉瑾的神色，心中越发觉得有些慌慌的，脑海中飘过一些画面，好像是赤霞在对她说，‘也不知那个玉君是不是去了趟人间脑子坏了，不仅背后使出卑鄙手段害人，还留下你这样的在身边，赶走纤纤。想当年，纤纤可是仙界众人的良伴之首选啊。’闭目甩甩头，星彤按捺下心中的不安。“不如让师傅把她找来，和我一同在雪凝尊者那里修炼吧。”
“这事以后再说吧。倒是你，在雪凝尊者那里要好好修炼，知道吗？”她以为雪凝尊者是那么容易收留一个人的吗？各人有各人的缘分，纤纤那里，他注定不能给她任何安慰和希望。现在只希望日后她能少些磨难，过些平静的日子。
过了两日，九离上仙过来找玉瑾，面色有些凝重，不过看到爱徒还是笑着先寒暄道，“怎么样，身体没什么大碍吧？”
玉瑾有一刻觉得非常窘迫，想不到师傅第一句话会跟他说这个，在他印象里，师傅一向是不会给任何人为难，常常避开别人忌讳或敏感的话题的。“还，还好。有劳师傅挂心了。”说着，一张俊脸有些微微泛红。被旁人说是一回事，被师傅说感觉又不一样了。
九离看玉瑾有些窘迫，倒是哈哈一笑，“为师不是那古板之人，不过我也知道这事其实和你们的私情关系不大。今天我来，是要跟你谈谈星彤的事情。”
一听与星彤有关，玉瑾马上抛开刚才的尴尬，有些紧张起来，看着师傅，欲言又止。
“昨日我和九悲师弟召集天官天将商讨了一下追讨空空下落和日后仙界的治
理。”九离顿了一会，似是在考虑该如何说，玉瑾看着师傅的侧脸，心里咯噔一下。
“目前仙界由我和九悲师弟暂管，众人封我二人为尊者。九悲师弟负责追缴空空等人，我则负责仙界众人的日常事务，而玄空尊者因为感怀自己在任时出现空空这样的妖孽，搬到仙界边境，准备召集部分仙人共同协助天宫捉拿空空。”
“按理这样大张旗鼓的寻找空空一伙，应该很快就有结果，可是，这个巡查过程中暴露出仙界治理的很多漏洞和问题。至今空空一伙仍四处藏匿，每每刚得到线索，等天宫或玄空尊者寻去，已经人去楼空。”
“仙魔大战后，仙人们只有寥寥三千人左右。而为了更多的解救世人摆脱轮回，也为了充实仙界的力量，避免魔妖余孽作乱，除了已经入仙籍的仙人，还吸纳了很多修行之人、兽等，包括魔妖两界归降的。这样加起来，总人数有近万人。玄空尊者初掌仙界时，打乱各自的门弟编制，按各人的种族和修行类别对仙界进行简单的划分，然后选出族长协助管理。”
“同时，最重要的，当时仙界有冷梦尊者留下的一件法宝亮珠。这个亮珠和地焰之火同是冷梦炼成，作用却较为简单，只是单纯分辨仙人正邪，伸手放在上面，颜色越亮越白，显示灵力越高，修道越深，若发暗是修为不够，若发黑则是心有邪念。而每过一百年，所有仙人都要到亮珠前接受测试。”
“可是，亮珠在仙魔大战中被震掉一个角，流失在人界，而冷梦又转世，虽然医官包括雪凝尊者在内努力修补，却始终在效果上差很多，在五千年前，亮珠终于失去了其作用，变成一个普通的珠子。而仙界在没有强大敌人的情况下，度过了两万多年的平静生活，居住者日益增多，如你今日所见，五千年前，入仙籍的天人散仙便有两万多，而其他的修炼者更是以十万计。虽然仙界地域辽阔，住下这些人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治理过程中，却越来越力不从心。”
九离说到这里，玉瑾心中一动，想到当年他们寻宝时，在巨松之根下见到的那个小圆珠，他有种直觉，那就是当年亮珠遗失的一部分。
“族长们慢慢有了自己的势力范围，管理权限越来越大；天官天将人手不够，常常抽调自愿帮忙的仙人去四处巡视；失去了亮珠，仙人们没有了顾忌，有时就会有悖德之事在暗处发生。今日遍寻空空不得，便说明仙界中已经存在着一股与天宫作对的势力，而且非常隐蔽。”
听到这里，玉瑾已经隐隐明白了师傅的来意。“您是想让星彤修复亮珠，协助仙界管理？！”
“不错，不过那是后话，如今关键在于，要早日找到空空。他身兼三界修炼密法，又得到你的血和妖后的协助。我怕再过几百年，就算找到他，想制住他也不能了。那个时候又是一阵血雨腥风，仙界浩劫。”九离看着玉瑾，“星彤的青果催发以后可以对周围的黑暗灵力进行自动进攻，我们准备把仙界划成十个部分，依次用青果探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