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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孪生兄弟,你呢?“春拓问着秋人。
“巡视兵棚。”
“喂……”春拓见他就这么走了,还真是气馁,“我是想约他去射野牲啊,真无聊!”
花穆笑意盎然地拍拍他的肩,“我陪你去吧!”
“当真?”
“咱们就当比赛,如何?”花穆向来对自己的骑射相当自豪。
“没问题!”
沉若怜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被一堆丫鬟在脸上涂上浓浓的彩妆,又被人莫名其妙地推上花轿,听闻着外头喧天锣鼓,伴随着她一路摇摇晃晃地到了秦谷关。
此刻的她彷若一个无感无心的女人任凭命运的摆布,连未来的路也都是别人帮她挑的,她竟连拒绝的机会也没。
自前几天的某个夜里,相国与夫人来见她,告诉她打算由她顶替柳千金远嫁大漠,她已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未来了。
出生在妓院,从小也在那儿长大,看着那里的女人甚至自己的母亲为讨生活而出卖肉体,过着生张熟魏的生活,她没理由批评她们,因为她知道她们全是出于无奈。
就拿娘来说吧,上了年纪的她还这么践踏自己的身子不就是为了养育她?娘给她读书、上学堂,并教给她女人该有的三贞九烈,告诉她自己会走上这条路全是不得已,要地谨记绝不能步上她的后尘。
因此母亲总是将她藏匿在后院,甚至去念书也是隐名埋姓,不让别人知道她是在勾栏院长大的女孩儿。而她也知洁身自爱,从不踏进前院做生意的地方,因此从没人知道“玉蔷楼”后面有她这么位闺女。
十七年来,她可说是看尽形形色色的男人,对男人只有一句话形容,那就是“恶心龌龊”,对他们也早已无感免疫,她不相信世上会有真爱,并立誓将来永不嫁人,安养母亲终老。
哪知道就在月前,柳舜喝醉了走错地方,竟误闯后院撞见了她。从那时起,他就三不五时前来纠缠,令她防不胜防。他几次见她无心于他,便开始动起歹念,派人将她强掳至府中,差点儿失了身!
如今她虽保住了清白,但为保全母亲与玉蔷楼内所有姨娘、姊妹们的性命,得冒着欺君大罪代嫁至辽国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辽——只听闻那儿的男人个个长得虎背熊腰,一脸大胡,动作粗俗无礼,一想到这儿,她便忍不住惊慌起来……
“小姐,下轿了。今晚咱们要在这关口的行馆过夜,明儿个得换上马车赶路。”
相国夫人派给她的丫鬟如意是个长她一岁的姑娘,知道她的身世,却从不以异样的眼光看她,让她自在不少。
若怜头盖红帕,怯怯地下了轿门,在众多仆役的跟随下随着如意进入驿站后方的行馆内。
直到进入休憩的屋里,如意才将她头上的红帕拿下。“您休息会儿,明儿个一早还得赶路呢。”如意为她沏了壶茶,又道:“愈近关外,好像就愈干燥,您喝点儿水再歇着吧!”
若怜端过瓷杯,轻轻对她说:“谢谢。”
“您不必对如意客气。到了遥远的大漠后,咱们身旁的男仆与护卫军都得撤回,就只剩我们两个汉女,照顾您是我该敞的。”如意笑着安抚,也能体会一个女人莫名其妙成了替身的可悲。
“我出身妓院,知情者都对我抱着异样态度,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若怜终于问出心底疑问。
如意却笑了笑,“我也是苦命女子……谁不希望出身好?何况我横看竖看,您都是这么温柔可人,如意可是打从心底喜欢您。”
若怜闻言更是感动,她眼眶含泪,动容地说:“谢谢你,如意。”
“我现在是您的丫鬟,别对我客气。您休息,我下去了。”如意曲膝行礼后,恭敬地退下。
如今屋内就只剩下若怜一人,她坐在圆凳上为自己的处境自怜,不知不觉中泪已沾满腮……
突地,一道劲风透过拱窗拂进屋里,吹熄了桌上的油灯。
若怜赶紧将窗放下,心想还是早点儿睡吧!还有好些天得在马车中度过,她得打起精神啊!
脱下喜服,窝进被中,原以为又将失眠的若怜终于禁不住数天的无眠与长途跋涉的疲累,沉沉睡去……
须臾,一道黑影窜进屋里,火折子擦亮,点燃了油灯。
他随即走向若怜,坐在床畔,一双灿目直凝住躺在床上的人儿。
他嘴角一撇,伸手拂画她细致的下巴,这样的触碰让睡梦中的若怜赫然清醒。她睁开眼,纳入她灵魂之窗的竟是一个蒙住脸的黑衣人,吓得她张嘴就要大叫——
黑衣人快动作地捂住她的嘴,沉着声说:“别出声,否则我杀了你,”
“要杀就动手,拿开你的脏手!”若怜的声音被他锁在手心里,以致紧绷颤抖,丝毫不具威胁性。
“我的手脏?可人儿,那你呢,你有多干净?”他的口气一听就知是鄙视她的出身,甚至还将她当成了妓娘。
可……这事外人并不知情啊!他怎么知道?
莫非这已不是秘密了?
“你是谁?”她颤声问。
“你并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今天我只是先来看看你这个骚货儿是个什么模样,”他淡淡地说,话意虽淫亵不堪,但声音却掺入浓烈如酒的柔意,让这整句话听来极不和谐却又荡漾人心,也因此若怜内心隐隐泛生的骇意也愈深,身子也战栗得更厉害。
“你快走……否则我要大叫了……”她尽可能控制自己不住发抖的音律。
“叫啊!叫床对你而言早已是司空见惯不是吗?”黑衣人突然撤了手,“就让我听听,是否悦耳?”
经他这么一说,若怜的声音反而被压在喉中怎么也发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那双炯然的眸子不断地欺近自己。
见她这般不济,恶人更是不可一世,“莫非你当真是来者不拒,只要是男人就成?”
“你别在这里胡言乱语,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若怜顿觉惊慌失措,眼看他墨黑的眼里散发出冷酷的锋芒是这么的犀利无情,好似要将她藏身的外壳一一剥离,让她鲜血直淌。
这个黑衣人定是知道了什么,找上她不过是想威胁她,好拿点儿好处吧?
怨恨亮在眼角,他突地阴狠地说:“你不懂?人家说中原女子温柔婉约、沉鱼落雁,今天我果真是大开眼界了。但我也认识到汉女矫揉造作、虚伪思心的真面目!”
“你要钱是吗?我……我可以给你。”若怜多希望能这么打发他。
又有谁体谅她的苦?她也是心不甘情不愿地诐人给逼上花轿远离亲娘,她压根不想当个替身嫁到大漠去啊!
“你给我钱干嘛?买我的身体?告诉你,我可不是男妓!”他掐住她的下颚,目光冷冷锁住她苍白的柔颜。
若怜吓得直摇头,泪水已模糊了她的眼,蒙胧中她竟看见那黑色头颅愈来愈靠近自己……
他猛然低头含住她的小嘴,肆情纵欲的脸孔燃着怒焰。本来他是要见识一下中原花娘的厉害,却被她生涩的唇舌打翻了原有的念头!
她的唇隐藏了股暗香,是这般清新可人,那滑腻的触感更是激发了他体内的欲念,让他头一次尝到什么叫“上瘾”。
若怜吓得拚命挣扎,刹那间小脸褪尽了颜色,但怎么也推拒不了他霸气的攻势,屈辱的泪落得更急速,滴滴都是控诉。
不经意地,他尝到一股咸味,又惊见她满脸泪影,心口没来由地陡生一丝愤懑!
他狠狠地推开了她,“装清高还是扮清纯?瞧你这副恶心样,要当个妓女都嫌晦气!”
“你!”若怜蜷缩在床角,“饶过我,我就要为人妻了,不要侵犯我……求你放过我……”
“你要为人妻?对方知道你那段不堪的过往吗?”他哼哼一笑。
“你是什么意思?”她从喉咙发出急喘声。
他嘴角勾勒出诡魅的笑意,“哈,你倒挺会装蒜的!”
说着,他的手已钻进她白缎襦衫的下摆内,隔着抹胸直摸索上她的胸。
“不要!”她抓住他不轨的手,浑身僵直,背脊绷紧得彷似一触即断,心底簇生一股股骇云惊浪。
天,她怎会遇上这样的狂徒?他究竟是谁?
“放开我!我可以给你银两,要多少你尽管开口。”相国与夫人为了避人耳目,可为她准备了不少妆奁,她不需要那些,只要清白。
虽在玉蔷楼那种地方长大,却没有污染她的思想,反而让她更懂得洁身自爱。她相信纵使天下人都误解她,只要能让自己的相公信任就行了。
既然命运要她下嫁至遥远的漠北,她也只能认命,今后做个贤妻良母。她别无所求,仅求这些,为什么……他还不肯放过她?
她已什么都没有,绝不能再失去贞节啊!
“我不要银雨,只想玩你。”
黑衣人手劲加重,倏地扯下她抹胸的红绳,让她浑圆腴白的乳房展现在他眼底。他以手掌罩住她两团顶峰,狎肆地玩弄着那红艳的乳蕾。
他的目光胶着在那白腴酥胸上,久久下去……天,想不到汉女的身子会是这么柔软,软到稍一使力都以为会融化在他手心下。
“不!不要!放开我……”她哭喊着。
“别吵,我是来验收货品的。”他说着狠话,两只手更加残佞地挤捏着它们,使其渐渐发胀、变硬。
“救命啊!如意,救我……”
若怜放声大喊,再也不管会不会吵醒别人。此时此刻她只想顾全清白,即便一死,她也不要被他侵犯。
果真不久,屋外便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你真不怕死?”他一惊,立刻撤回了手,快步走到窗口。就在跃出的同时,他撂下了话,“记住,你逃不了的!”
若怜赶紧将衣衫系上,惊魂未定地看着他消失在窗边,赶紧冲上前上了闩头。这时如意又是敲门又是喊道:“小姐!小姐,您怎么了?开开门……”
若怜紧抓着衣襟,深吸了口气,保持镇定地开口,“我……我作噩梦……没事了,你去睡吧!”
“小姐真没事吗?为何声音抖成这样?”如意还是不放心。
“真没事,我要睡了。”她熄了油灯不再出声。如意见她久久未有回音,也疑惑地重返自己房内。
然而躺在床上的若怜却带着受惊的心与伤心的泪,提防地整夜末眠……
第二章
经过数天的赶路,若怜终于在大婚之日赶到了大辽。
刚入秦河口便可看见辽国人民为庆贺他们的东院大王今儿个新婚大喜,全都穿上了红衣红帽。他们沿路排开,在马车经过时欢呼致意。
“小姐,就要到雁门关了,新郎倌会在那儿等着您,紧张吗?”如意偷偷掀起珠帘,觊了眼头盖蒙帕的若怜。
若怜点点头,“当然紧张。外头的声响是什么?好像有好多人。”
她战战兢兢地问,有点头晕目眩。这几夜她总是害怕那个黑衣人会再度前来,怎么也睡不好,再加上长途跋涉体力透支得特别厉害,她就快撑不住了。
“这是百姓欢腾的声音,他们全都在欢迎新王妃。”如意骄傲地说。
“王妃?”
“就是您啊!难道您不知道自己嫁谁吗?”如意诧异道。
“我……我只知是位东院大王,却不知姓名。”若怜不好意思地说。
“那就对了。既是位王爷,那您嫁给他后就是王妃了。”如意理所当然地笑了笑,突然又道:“他的名字叫耶律风云,很酷的名字吧?”
“耶律风云……”她喃喃念着,恍惚中竟然又想起那晚那个登徒子……
若怜赶紧摇摇头,挥开这种要不得的念头。但她旋念又想,自己的身子已被那狂徒摸遍了,她还对得起耶律风云吗?
或许是如此,这些日子里她才会对那个不知长相的黑衣人念念不忘。
她想问他到底是谁,为何要这么对她?愈是想理清,她的脑子似乎愈混沌了!
“小姐……不,我该改口喊您王妃了。”如意掩嘴一笑,“东院大王此刻正在雁门关,待会儿我可以先帮您评鉴评鉴。”
“如意!”若怜娇叱了声。
可她心头的紧张也为之加剧,不知她未来的相公会是什么样的一个男人?虽然她不是他真正的妻子,但已决定将终身托付于他,她定会尽力做一个好妻子。
希望她也能得到夫家的喜爱,无虞地过完今生。如果能将娘接过来那是最好不过的,但她知道这只是妄想。
突然间,珠帘被撩起,如意立刻说了几句吉祥话,便牵着若怜下了马车。然而这时候一位辽国副领来到她们面前,“很抱歉,因为东院大王身体不适不克前来迎接王妃,特派我代替。我叫穆尔泰。”他的汉语虽带点儿怪调,但仍能听得明白。
若怜心头一紧,紧张地问,“他还好吧?”
“禀王妃,王爷还好,大夫交代只需稍做休养即可。请跟我来。”他指了指安置在不远处的花轿。
古老的契丹娶亲习俗多以抢亲为主,所谓的轿也多用竹子搭建而成,抢了喜欢的女子架上轿后,若在女方家人的强势围攻下仍能将她抬回家,就等于成功了。
但自八部大人耶律阿保机建辽后,便广为吸收汉人民俗,不仅在文化上予以学习,就连建筑、语言也尽可能汉化,建造的宫殿也呈汉室色彩,娶亲礼俗也多以汉情为主。
如意却不开心地在若怜耳旁嘀咕了几句,“新郎倌竟然找人替代,多没诚意!简直把咱们宋人看扁了。”
“别这么说。谁无病痛?说不定王爷真是病得难受。”想想自己承受那么重的压力,真让她吃不消,如果可以,她也想倒在床上别起来了。
“瞧您,还没过门就为对方想了。”如意窃笑着。
“我……”若非蒙帕遮面,臊红的睑定是更让若怜难堪。不过她还真是打从心里感激有如意的陪伴,否则自己千里迢迢嫁来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定会不知所措、无所适从。
“好了,别害臊,快上轿吧!”
在如意与穆尔泰的陪同下,若怜坐进轿中摇摇晃晃地往平南将军府邸迈进,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她偷偷掀起红帕一角,从圆窗望了出去,这裹完全和她印象中的蒙古包不一样,事实上契丹在早些年乃为“东胡种”的一族,与蒙古人相当,以游牧为主,她原以为自己必须住在那种帐包内呢。
但这里的建筑壮丽堂皇、气势雄伟并不亚于关内,只是在外观上仍保有外族的圆顶尖物造形,上覆红漆琉璃瓦,外围镶金璧玉砖,四周净是假山流水、小桥拱门,是这般的优美!
不久,她被牵引下了轿,经过了几株参天古木,步过几条回廊,进入大厅。
主位上坐着耶律休哥与夫人卢木氏,而与她行礼的良人却不在。在若怜单独跪拜高堂之后,喜婆便带着她进入新房,自此必须与跟了她许多日的如意暂时分离。
若怜本想既然夫君身体不适,或许会在新房躺着,但当她被喜婆晕进屋里俊,才发现这偌大的屋里只有她一人。难道他是在其他地方养病?
如果真是这样,她留在这儿等谁来呢?
正在若怜犹豫着该不该自行拿下红帕的当儿,突然木门被开启了。她歪着小脑袋,等着来人。
深沉的脚步声一步步徐慢地朝她踱来,若怜低头由帕缝看见了一双男人的斑斓花裘靴,视线再往上移,又瞧见绛红金豹袍的衣角。这人究竟是谁?
她身心紧绷着,动也不敢动。是她的夫君吗?既然他能走动,为何刚才不与她拜堂呢?
蓦然,谜样的男人开口了——
“美人儿,咱们又见面了。”似曾相识的森冷语调缓缓轻扬,每个字都重重撞击着若怜的心坎!
“你……你是……”她不敢相信,但这声音竟是这般熟悉又令人震慑。
“才几天没见,你就忘了我?真伤我的心哪!”他讥笑了声,冷悍的嘴角微微一牵,操着一口纯正的汉语。
她的手竟不知不觉地发起抖,心情再也无法平静,“你是耶律风云?”
“聪明。你可以再猜猜,现在我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他狂肆地笑说。
“不……不知道。”若怜试着向里头挪挪身子。
“那就由我告诉你吧。我脑子里想的是你那对胸脯在我手中的软绵滋味。”他低下头,附在她耳畔狎笑。
若怜惊愕下正要动手抽掉盖头,却被他抓住柔荑,阴恻恻地说:“你们汉人不是说私自拿下红帕会犯忌讳?”
她全身发抖,连心都凝窒了!
“让我来吧!”说着,他已毫不客气地抽掉它,勾起邪气的笑容对住她的一脸仓皇,“记起了吗?”
若怜一抬螓首,却对上了一双极冰冷的眸子。
“我……我……”她的泪又潸潸滑落。虽然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