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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爵爷力气很大,百尺本有功夫在身,却也被他推得一个趔趄,虽未摔倒,却也狼狈不堪。
“嗤……”有下人在偷笑,他气得浑身发抖,暗骂果然是从边陲来的土包子,就连争宠也如此粗鄙不堪。
他装着可怜兮兮的样子去看魏紫昭的脸色,却见魏紫昭容光焕发,别有兴趣地打量着刘爵爷,看上去十分喜欢的样子。
百尺惊了,这可真要命。他从未在魏紫昭脸上看到过这种表情,她多数都是漫不经心的。
再仔细一想,他突然明了,女人始终是女人,娇弱的喜欢有男子气概的,强悍的就更喜欢比自己还要强悍的。
男子气十足的刘爵爷,当然更能得到魏紫昭的喜欢,在他面前,他们这群人就真的只能是可怜的男宠。
百尺觉得自己的计划一定会失败,他满头冷汗,怎么出去的都不知道。回到他的房间里,他再次传了消息出去。
他等不得了,不能坐以待毙。
第158章 陷害
夜深人静,刘爵爷的故事已经讲了半夜。
他讲得很卖力,十分投入,俗语运用得非常多,任谁听到,都不会怀疑他的来历和身份。
因为一个来自异国他乡的人,是不可能如此娴熟地运用这些俚语俗话的。
不过这些还不够,魏紫昭不会轻易相信他,因为他的夺目太让人意外,因此他是一个值得小心对待的人。
更鼓过三,魏紫昭打了个呵欠,这意味着她累了,要歇息。
刘爵爷站起来,露出几分窘迫:“我不知道该怎么伺奉殿下。”
魏紫昭笑了笑,她说:“第一件事,你要把你的衣裳全部脱光,本王喜欢身材好,有力气的年轻男人。”
这并不是她的习惯,但她总觉得面前的年轻男人和那个人太像,该做的试探总要做真正出身高贵的人,是不会做这种事的。
刘爵爷毫不犹豫地解腰带,同时他也有点赧然:“殿下可否答应我一个要求?”
魏紫昭挑眉:“哦?”
他道:“我喜欢凡事占主动,这样才有意思。”
魏紫昭不明所以地笑了一声:“哦。”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腰带解开,随后就是衣带,玄色的外袍缓缓落地,里头是朱红色的丝绸里衣。
很少有男人,能把朱红色穿得如此别致好看。
魏紫昭瞳孔放大,她真的是很喜欢面前这具年轻美丽有力的躯体。
她想,倘若她拥有这样一具躯体,她一定会很快活,所有的荣光都会是她的,她可以做很多很多的事情。
东方重华想要一统铁碑岭南北,她也想的。
就在此时,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有人站在门口小声说道:“殿下,有急事。”
魏紫昭立刻收了恍惚之色,冷声道:“进来。”
刘爵爷悻悻然,扫兴地捡起外袍走到一旁。
来的是魏紫昭的心腹,他垂着眼,不敢看屋里的一切,而是贴在魏紫昭耳边轻声道:“书房被盗,丢了两样东西。”
魏紫昭目光如电,凶狠地看向刘爵爷。
刘爵爷敏锐,察觉到她的目光,立刻回头朝她微笑,笑容坏坏的,非常迷人。
饶是魏紫昭阅人无数,也在刹那间动了心。
她说:“刘向,就在刚才,书房里去了窃贼,丢了两样重要的东西,你晓不晓得是谁干的?”
刘爵爷眼里露出一丝惊诧,随即大声道:“我就在殿下跟前,怎会知道呢?”
魏紫昭就说:“这种事还是第一次出现,恰恰是你伺寝的时候就出现了,很凑巧。”
刘爵爷非常气愤地嚷嚷:“分明是有人嫉妒坏我好事!我若要做这种事,何不趁着别人伺寝的时候去干?偏要挑着这个时候?”
“是与不是,自会查明。”魏紫昭冷声道:“来人!封锁全府,搜查!但有违抗者,格杀勿论!”
急促的锣声伴随着恶犬的狂吠声响起,昭王府灯火通明,被重甲士兵包围得水泄不通。
管事带着人挨着院子搜查,任何人都不能幸免。
七郎被人从床上拖起来,他尖叫着,大哭大闹,然而没有人理睬他,那些人甚至有意折腾他。
顾舟到处陪着小心,不停讲好话,仍然是被打骂推搡了好几回。
若是七郎的脸没毁,他们兴许还会留余地,以防他东山再起。
如今七郎脸已经毁了,谁还会理睬他呢?
都是往死里折腾。
白荪冷眼看着,幸灾乐祸。
其实魏紫昭房里丢失的东西并不贵重,要不然他们也不会那么容易得手。
但这两件东西的消失,会引起魏紫昭的愤怒,从而替他们除去两个威胁,一个是七郎和顾舟,一个是新进门的刘向。
所有人和所有地方都搜查过了,一无所获。
管事的很为难,丢了东西是千真万确,找到东西还可将功补过,找不到那就是严重失职,昭王不会放过他的。
白荪淡淡地说:“其实有两个地方没有搜。”
他指着七郎的脸:“绷带缠得这么厚,难道不难受吗?”
管事的勃然变色:“拆了他的绷带。”
七郎尖声大哭,拼命护着脸,不给那些人拆绷带并看他的脸。
从前他好的时候,以这张脸为荣,恨不得随时让大家看到这张脸,现在脸毁了,他就不愿意给人看到。
非得逼着把这张丑陋可怕的脸露出来,那是莫大的欺辱。
他的自尊心不允许。
另外还有一件事让他忐忑不安,今天晚上突然有人来给他换药,换药的时候把顾舟支开了,他怀疑那些人做了手脚,在他绷带里藏了什么东西,想要害死他。
可他越是不给看,这些人越是要看。
他们把他按在地上,当着所有人的面拆开了他的绷带。
百尺没给他翻身的机会,下手十分狠辣,每一下都深可见骨,就算经过精心缝合,也始终狰狞可怕。
脸上就像是爬满了多足的蜈蚣,而且还肿胀不堪,一只眼睛还瞎了,惨不忍睹,丑陋不堪。
“啧!”拆绷带的人发出厌憎的声音,周围传来惊叹声,接着嘲笑声响起,七郎气得硬生生吐出一口血。
他抱着最后的希望看向魏紫昭,希望她能看在他这几年尽心伺奉她的面上,多一分怜悯,然而魏紫昭眼角余光都没给他,只问:“有没有?”
“有!”翻找的人兴奋地拿出一张纸片,双手奉给魏紫昭。
七郎茫然地看着魏紫昭,觉得过往就像是一场噩梦。
白荪走上前去,狠狠踢了他一脚,骂道:“下贱东西!殿下对你那么好,你却如此狼心狗肺!”
七郎知道自己此次必死无疑,只可惜,要连累顾舟和他一起去死了。
顾舟走过来,拦住白荪,声音冷冽:“殿下尚未开口发声,你凭什么动手?还是说,你自认为可以替殿下发声了?”
白荪命人去抓顾舟:“他是帮凶!”
顾舟将七郎护在身后,高声道:“我们并未做错任何事情,殿下自有公断!”
魏紫昭看过纸片,眼神复杂看一眼七郎,淡淡地问白荪:“你说还有一个地方没搜,那是哪里?“
第159章 就你知道!
白荪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硬着头皮说:“还有刘爵爷的亲随……”
大家都知道,刘向入府,只带了两个贴身伺候的人,并且他在这里没有固定的住所。
他有爵位,勇武有力,还有钱,他有自己的住处,和其他攀附昭王府生存的男宠截然不同。
因此,昭王府的管事只挑了一间客房作为他的暂时居所,用来存放东西,以及洗浴等待昭王召见。
刘向去了主院后,他的两个随从留在主院外头和其他奴仆一起,随时等待吩咐。
故而,搜查时就没搜他们,毕竟他们当时属于主院的人,不应当受到怀疑。
魏紫昭笑了:“你说得是,的确漏了他们,搜吧。”
刘向的两个随从都还只是十五六岁的少年郎,一看就青涩得很,什么都不知道,被如狼似虎的侍卫围住,先就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有一个好半天才哭出来:“爵爷救命,小的什么都不知道!”
刘向也察觉到不对劲了,高声道:“我反对!他们就是冲着我来的!不就是看不惯我,嫉妒我吗?冲着爷来好了,欺负下人算什么?”
他越是紧张,白荪越是得意,假惺惺地说:“爵爷不要着急,殿下最是公允,你的手下若是无错,一定不会冤枉你们的。”
刘向冲过去,对着他的脸使劲打了一巴掌。
白荪还没反应过来,已经眼冒金星摔倒在地,好半天缓过来,吐出一口血水并一颗牙齿,半边脸都木了。
他抬起头,怨毒地瞪着刘向。
刘向又踢了他一脚,嚣张骂道:“瞪什么?一看就是心术不正的家伙!”
白荪知道自己打不过他,索性朝魏紫昭身边爬,央求道:“求殿下给小的做主。”
刘向追过去打他:“他包藏祸心……”
“退下!”魏紫昭勃然大怒,“刘向,你眼里还有我吗?”
刘向收住拳头,生气地说:“他想害我,我又不傻。”
“是非曲直,本王总会给你一个交待。”魏紫昭用眼角余光扫向百尺,百尺眼观鼻鼻观心,谨言慎行的模样,似乎与这一切毫无关系。
刘向却不肯收手,央求道:“殿下,倘若我是被冤枉的,那么,请求您把使坏的家伙交给我处置。”
魏紫昭笑了:“你想如何处置?”
刘向仇恨地说:“我要当众打死他。”
魏紫昭便问:“那若是不曾冤枉你呢?”
刘向捶着胸膛道:“我将这颗心剜出来给殿下!”
说话间,有人从刘向随从的身上搜出了一支竹管,那竹管是魏紫昭用来和宫中的眼线传递消息的。
竹管里甚至还有未来得及销毁的纸条,当然,其中记载的内容并不重要,全是暗语,不知底细的人根本弄不清楚是什么。
饶是如此,魏紫昭还是变了脸色。
她轻轻一挥手,身披重甲的侍卫便围了过来,鉴于恶犬惧怕刘向,斧头拔出武器,凶神恶煞地走向了刘向。
白荪死死咬着嘴唇,激动得不得了,终于能够一举除去这两个可恶的家伙了!
他大声说:“殿下,小的还有一事禀告!”
他指着顾舟,恶毒地说:“他之前派人来找小的,想让小的联合刘向,一起除掉百尺!”
话音未落,百尺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脸嫌弃。
白荪张嘴结舌,难道他说错了吗?斩草要除根,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呀,为什么百尺要瞪他?
百尺心里火烧火燎的,今天夜里的事情实际做得不够完美,时间太仓促,没办法布置完善。
他是不希望白荪扯出他来,白荪出面攀咬,然后要死要活都别扯上他,总之要显得他和这件事毫无关系就好了。
现在白荪画蛇添足,把他扯上,他怕魏紫昭会多想。
魏紫昭却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问道:“刘向,你有什么可说的?”
一直都很嚣张的刘向,此时方露出几分茫然和灰败来:“我不知道……反正我没有,他们害我……嫉妒我……殿下要相信我。”
他越说越激动,要冲过去打白荪:“是你,是你害我!我和你有仇吗?我可没招惹过你!”
白荪装可怜:“殿下救命呀!”
却见另一个管事朝魏紫昭走过去,小声说了几句话。
魏紫昭听完,抬手制止斧头:“且慢。”吩咐那个管事:“把人带上来!”
事情突然又发生了变故,众人都是一头雾水,唯有白荪和百尺,心头七上八下的,总觉得不妙。
魏紫昭的一个近侍被带上来,先行礼再开口:“……刘爵爷是被冤枉的,他的随从身上的东西,是有人悄悄塞进去的,他们根本不知情。”
魏紫昭面无表情:“谁塞的?”
近侍指着一个仆妇道:“就是她!她送宵夜进来时,趁我们不注意,往人身上塞了东西,小的看得清清楚楚,只是之前不知是怎么回事,没敢乱说。”
那仆妇转身要逃,却被人火速抓住,拖到魏紫昭跟前。
魏紫昭道:“我数到三,你说实话,不说,活剐了你!一,二,三……开始。”
侍卫抓住仆妇,一下把衣服撕开,用特别的工具一勾一扯,仆妇惨叫一声,半条手臂的皮被活生生剥了下来。
又要继续的时候,仆妇招了,她指着白荪:“是他让我做的……”
白荪吓得眼珠子都瞪出来了:“不是我。”他指着顾舟:“是他,他干的,他使的一石二鸟之计!
顾舟闻言冷笑:“你是想说这个吧,这东西在这里。”
他从簪子里拿出一个纸卷,让人送上去给魏紫昭,侃侃而谈:“今天不该是七郎换药的时候,突然来人给他换药,还恰好有事我要出去。我怕他们害七郎,就悄悄回去,果然瞧见换药的人把这东西藏在七郎的绷带里。我晓得不好,就趁七郎睡着,悄悄把这东西拿出来,换了其他纸条,果然,你小子接着就来害人了!”
白荪大叫:“你胡说!”
顾舟呲牙:“你不知情,如何知道该在这两处搜?谁都想不到绷带里能藏东西,就你知道!”
第160章 那你就跟我走吧
白荪眼珠子乱转:“我那是碰巧了!我,我自来肯为殿下着想……”
顾舟阴测测地笑:“你恐怕不是肯为殿下着想,而是想给殿下添堵吧?”
他抹了一把眼泪,继续说道:“殿下,真正对您死心塌地的人是七郎呀!您看到刚才那张纸条了吗?那是您今年春天为他题的诗,您赏了他,他便常日贴身收藏,今夜小人知道会出事,便将这诗藏在绷带里,也是想要殿下记得往日那些恩爱,可怜七郎不易,给他一条生路……”
“呜呜呜……”七郎听到伤心处,凄凉地哭了起来。
魏紫昭冷凝的眉眼微有动容,淡淡地道:“既然无错,那便带下去好生养伤。你留下,你的嫌疑没脱清。”
众人便知,七郎即便以后不会再得宠,那也可以好好活下去了,不能随便欺凌。
七郎想为顾舟求情,顾舟大声说:“你先下去吧,清者自清,我没事的!”
大家都觉得他二人真是主仆情深,在这个世道倒也难得。因为知道顾舟自来奸诈,是七郎的狗头军师,也就觉得他偷梁换柱的手段很正常。
而刘向主仆,初来乍到,毫无根基,被人陷害不自知是正常的。倘若他能像七郎和顾舟一样自卫反击,那才有蹊跷。
不过大家都觉得,刘向运气真好,居然恰好被人看见了。
昭王府的总管却是沾沾自喜,这说明他御下有方,手下的人机敏过人。
刘向开始发飙:“殿下,方才您许过,只要证明我是冤枉的,就要把这小子交给我处置……”
魏紫昭不理他,只吩咐手下:“重刑伺候白荪,务必问出是何人指使他的,他的帮凶又是谁!”
却听“咕咚”一声响,白荪一头栽倒在地,众人上前查看,已然服毒自杀,竟然是早有准备。
这说明白荪做这两件事,别有目的,早有打算,身后还隐藏着更深的势力。
线索就此中断,魏紫昭大发雷霆,让人重新搜查了一遍,把认为可疑的人全部关押起来审查,包括刘向和顾舟也难以幸免。
被押下去之时,刘向和顾舟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对今天的成功很是满意。
白荪的死是一个意外,他们原本只打算事发之后,魏紫昭去查,会查到白荪曾经和百尺接触过,再扯出藏在这府中的其他势力眼线等等,线索会指向皇长女,或者皇太子,乃至皇帝。
却没想到白荪居然真的有问题,而且连续犯蠢之后,又迫不及待地用自杀来结束生命,从而把整件事推到更加复杂的地步。
从今夜开始,荣京的局势将更加复杂。
而皇长女,心慌之下一定会做另一件事。
那件事一旦做了,皇长女就会彻底失去萧杨的支持。
这就像是一个连锁反应,开启了灾难性的开头,就会持续发作下去,直到把一切都搅成一团糟。
百尺一直安安静静地站着,正当他以为自己不会被关押审查,魏紫昭突然道:“把他也关起来!”
百尺握紧拳头,暗自咒骂着白荪一顿,脸上却是可怜兮兮、不明所以的样子:“殿下,我……”
魏紫昭神色淡漠,甚至不想和他多说一句话。
百尺就这样被拖了下去。
他倒也不惊慌,默默看向魏紫昭身边的一个近侍,那近侍眨眨眼,表示让他放心。
而此时,禾苗早已出了昭王府,回了她和红衣藏身的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