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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茶皇后-第4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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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头噼里啪啦煮成了一锅乱粥,他们却要轻松自在了。

    三个人轻松自在地潜出了库房,于阴影处藏着,只等乱起来后好趁机逃走。

    魏不惧与皇长女之间的交锋已达白热化,二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谁也不肯让谁。

    皇长女第一次撕下了温良恭俭让的面目,咄咄逼人,刻薄凶狠:“给我搜!不听从命令者等同谋反!这是陛下的旨意!”

    “谁知道你这面令牌是否贵妃偷来的。”

    魏不惧深知,谋反这顶帽子盖下来,不管能不能搜出何蓑衣等人,他都得不了好,不如就此杀了皇长女,除去威胁,也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一个有杀心,一个有杀意,都想趁此机会弄死对方,又都是早有预谋和防备,顿时打成了一团。

    杀声传出东宫,又传到了宫外。

    正在欺骗魏紫昭的皇后先是大惊,随后隐隐松了一口气。

    她哀哀地道:“姐姐,你瞧,还说明日一早就给你把人送来,可这是等不及了,他们迫不及待就要把人弄死呢……”

    魏紫昭端坐在斧头背着的背篓里,淡淡地倾听着宫墙里的动静,并不表态。

    皇后见她无动于衷,十分惊愕不安:“姐姐?”

    皇帝是魏紫昭的异母同父的弟弟,皇后理所应当该叫魏紫昭姐姐的,只不过此刻这个称呼不但未能增添亲昵之感,反而让人觉得很可笑。

    魏紫昭终于抬眼,淡淡地道:“皇后是要本王立刻带人杀进皇宫么?”

    皇后不确定,双方之所以结盟,那是因为有皇帝居中压着,才能达到平衡,才能联盟。

    倘若昭王立刻带人冲进皇宫,而太子举事仓促……她不确定最后的结果是怎样的。

    魏紫昭见她不出声,便笑了一声,命令手下:“先回去吧,天亮了再来。”

    也就是说,昭王府不想插手这件事了,这兄妹俩爱怎么残杀就怎么残杀,不管最后谁活下来,谁死去,或是两败俱伤,对于昭王府来说,都是好事儿。

    开弓没有回头箭,皇后一咬牙:“请姐姐发兵,救我皇儿!日后我母子什么都听姐姐的!”

    魏紫昭似笑非笑:“既然如此,皇宫你是回不去了吧?先到我府上住几天,这里的事就交给我了。”

    皇后不想去,她想在这里看到结果。

    然而她身边带的人不多,又怎比得魏紫昭人多势众?不过片刻功夫,她就被“请”走了。

    斧头问魏紫昭:“我们真的要攻打皇宫么?”

    魏紫昭冷笑:“你开什么玩笑?立刻支网布箭,准备生擒何蓑衣父女!”

    倘若那人真的是何蓑衣,他怎会任由别人鱼肉他?这场兄妹相争,父子相残,多半都是由他一手挑起的。

    说什么昏迷不醒,她是不信的,交手这么多次,她已经对那个人知道得很清楚了。

    至于太子和皇长女,爱怎么斗就怎么斗,皇后偷溜出来,由她接管,皇宫里势必乱套,太子不反也得反,正好顺理成章除掉这个第一继承人。

    斧头不再多问,立刻传令下去,在皇宫中最容易出逃的几个方位都布下了天罗地网,确保那父女俩只要出宫,就一定网住他们。

    混战之中,失火这种事总是很容易发生。

    魏不惧与皇长女争斗得最激烈的时候,东宫不负众望地燃起了大火。

    一片混乱之中,三条人影借着阴影和狂呼奔走的人群的掩护,顺利逃出了东宫。

    靖中皇宫着实没什么好留恋的,他们都只有一个目标,离开此处,离开已经生乱的荣京,去到更宽广的地方。

    雪簌簌地下,禾苗心生欢喜,伸手接过一团柳絮般的雪花,回头看着何蓑衣嫣然一笑。

    何蓑衣怜爱地揉揉她的额发,说道:“走吧。”

    梁君羡慕地看着这一切,他爹是个不苟言笑、一天说不上几句话的人,他娘是个话唠,没谁会像何蓑衣这样温柔和气地对待子女。

    三人掠上高高的宫墙,还未落地,就听弓弦绷动的声音、弩机扣动的声音,在黑暗中响了起来。

    梁君惊出一身冷汗,觉得今夜是在劫难逃了,如此天罗地网,就算逃出皇宫,想要再逃出京城,那也是难上加难!

    何蓑衣微笑着打了个响指:“苗苗?”

    “嗯。”禾苗一气扔出十余个毒烟弹,何蓑衣则掏出一根竹筒样的东西,用力往前掷出。

    竹筒样的东西划出一道弧线,美丽的火光跟着燃起,照亮了雪夜,也照亮了下方铺着的大网。

    这种捕人的手段,梁君身为十三卫的人,也是熟悉的,他匍匐在阴影里,尽量掩藏自己的身体,伺机而动他不能搏杀,总能够不拖后腿。

    燃烧着的竹筒和它喷洒出来的液体浇在网上,幽兰色的诡异火焰“嘭”地一下蹿了起来,整张大网变成了火网,不但照亮了四周潜伏着的人,也照亮了出逃的三个人。

    只见禾苗、何蓑衣父女俩就像壁虎一样,顺着宫墙往下游,一直游到燃烧的大网系绳处,一刀砍断系绳,一人牵一边,很有默契地纵身跃起,将大网掀起来往伏击者身上罩去。

    先有毒烟弹起作用,再有沾染了毒火的大网无差别攻击,伏击的人四处逃窜,偶有几个人壮着胆子射出箭弩,却失了准头。

    梁君趁乱下了宫墙,寻机瞅准落单的人,一刀一个。

    一旦脱离危险,何蓑衣呼啸一声,三条身影迅速逃走,鬼魅一般消失在暗处。

    整个过程不过几十个呼吸的时间,待到昭王府的精锐反应过来,人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地狼狈。

    这也太快了,他们呆呆的,还没想好怎么和魏紫昭交待,就又听见不远处有铁甲和兵器撞击的声音传来,有人高声喊道:“那边也有逆贼,快过去看!”

    却是皇宫侍卫闻声而来。

第202章 我要他死

    雪越下越大,转眼之间,整个荣京便铺了一层雪白。

    皇次女府中,一盏红纱宫灯旖旎而来,停在一间精致的房舍前,披着雪白狐裘的美人微抬下颌,示意手下上前通传。

    精舍之中已然熄灯,看守的下人听见动静还是往里传入。

    不多时,精舍之中重又亮起了灯光,门开处,圆子只披了一件月白色的素淡外袍,笑容寡淡:“不知殿下夤夜前来,有何贵干?”

    他之前失血过多,尚未将养回来,然而剑眉星目,英俊得不像话,闲闲站着,便已胜却人间无数。

    皇次女定定地看着他,随即垂下了眼:“宫中起了动静,我特来告知你一声。”

    “多谢殿下。”圆子并没有让她进去的意思,“我已知晓,殿下且安心。”

    皇次女道:“我想知道,你到底是谁?”

    有些意思,他以刘向的身份生活这么久了,今天第一次有人这样问他。

    圆子挑挑眉:“我就是刘向,莫非,在下的土音俚声不能让殿下一乐么?”

    皇次女抬眼看着他,神情肃然:“你不是。我知道你很久了,晓得你从哪里来,我让人沿着你走过的道路走了一遍,去到你所谓的家乡,带了一个人来……你要不要见见他?”

    圆子既然假借刘向的身份,自不是空穴来风,当地的确是有这么一家,这样一个人。

    但若是真的从那地方寻了知情人来,那他的身份肯定就包不住火了。

    圆子不打算赌,他不想激怒皇次女,毕竟,他在荣京的事情已经接近尾声,马上就能离开,没必要再起波澜。

    他微侧身体,让开了一条路。

    皇次女淡然入内,自动在炭盆前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淡声道:“你有什么可说的?”

    圆子在她面前坐下,半真半假地道:“你说得没错,我不是靖中人,我是郦国人。”

    皇次女一点惊讶的意思都没有,只轻轻将茶杯扔在桌面上。

    圆子不动声色:“我以为我们已经过了互相试探吓唬的阶段。”

    皇次女还是那副柔弱的样子,语气也是柔柔弱弱:“你是谁?不是谁都有胆子在昭王与皇女面前如此放肆的。”

    圆子懒洋洋地:“你觉得我是谁?”

    皇次女冷声道:“你是许南?”

    “我是许南的爹!”圆子不高兴地翻了个白眼,为什么会有人以为他是许南呢?许南竟然这样有名,比他还有名?

    皇次女也笑了:“那你总得说明白,你到底是谁。”

    圆子撑着下颌,望着她微笑:“我其实姓陈。”

    皇次女被他看得心跳如鹿,脸红耳赤,柔柔地低下头:“那你是商侯的儿子?”

    圆子不置可否。

    她便信了:“也只有她的儿子,才会有如此气度和胆识。”

    陈韫那个瞎子、书呆子么?哪里及他百分之一?圆子嗤之以鼻。

    皇次女诚恳地邀请他:“我想留你在靖中,你可乐意?”

    “不乐意……”圆子话音未落,就听见外面传来拔刀张弓的声音,他笑了一下:“这个雪夜,可真不平静啊。我其实是想说,我若不乐意,可以么?”

    皇次女也笑:“不可以,你和你手下的命是我救的,你们一共九个人,你欠我九条命,若不以命相抵,便要答应我九件事。”

    圆子很认真地和她讨价还价:“我没有欠你九条命,只欠你一条命,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再多就不行了。”

    皇次女想了想,低下头:“我要他死。我和他们不同,我不想要那些东西,我只想要完成这个承诺,替我母亲报仇。”

    她握紧茶杯,手指因为太过用力褪去血色,大大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将落未落,我见犹怜。

    圆子看着她的样子,沉默下来,良久,他才问道:“他是谁?”

    两大滴眼泪从皇次女眼中滑落,她轻声道:“他是皇帝。”

    是她的父亲,他给了她生命,却也夺走了她母亲的命。

    皇帝只存活了三个子女,其中太子、皇长女出身高贵,而她不过是宫女的女儿。

    这个宫女偶然被临幸,侥幸有孕,随后就被皇帝抛之脑后,生下了女儿,却始终未得册封,反而被百般诬陷,打入冷宫,受尽折磨。

    有一年,皇帝祭拜天地想求吉兆,却因她的母亲无意中说错了话,从而被活祭天地。

    她后来得知,她的母亲是被钉在冰天雪地里,活生生流尽血液而死的。

    贵妃想要打击皇后母子,主动要求抚养她,皇长女与她亲近,她也弱弱地攀附她们,但她从未忘记过她死去的生母。

    皇帝从未管过她,是她卑微的生母四处讨好人,把她养大,她身体不好,只因每天夜里她都在做梦,梦见生母站在雪地里,流着血泪,一直在喊:“我冷,我痛,我怕,我恨……”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皇次女注视着圆子的眼睛,“我没有任何想法,只求他死,死得越惨越好。”

    她轻声说:“我要他的人头。”

    一个女人温温柔柔地说这样话,圆子颤了一下,他没办法想象他的禾苗,也这样温温柔柔地说要谁的人头。

    他不敢相信皇次女的话:“你想要他死很容易,你的兄长和昭王都在做这件事。”

    皇次女固执地道:“但他们不会给我他的人头。”

    圆子沉思片刻,答应了她:“好,你会得到他的人头。但此事风险太大,你还得替我再做一件事。”

    皇次女道:“什么事?”

    圆子道:“送几个人出京。”

    皇次女目光闪烁:“谁?”

    圆子轻笑:“故友。”

    皇次女道:“我知道了,你会如愿的。”

    她起身往外走:“这些日子,你就安安心心地在这里住着吧,等到身体恢复,我再来安排此事。”

    同一时间,已经荒败了的刘爵爷府里,闪进三条人影。

    “厨房在哪里?”这是何蓑衣的声音。

    “在那边。”这是禾苗的声音。

    “我来把风。”这是梁君。

    三条人影迅速找到厨房,再摸进去,东翻西找,找到几个冷馒头。

第203章 都是粘上去的

    饿了这么久,就给他冷馒头?

    何蓑衣很不甘心,嫌弃地说:“你不是说刘爵爷很威风么?为什么他的府里只有这些?穷死了!”

    禾苗觉得老爹不讲道理,不过仍然很可爱:“刘爵爷已经蒙难了啊,他府里肯定树倒猢狲散呀,能找到几个冷馒头,还是他平时会为人,仆从没有完全散尽,还替他守着家业!”

    何蓑衣鄙视她:“女生外向果然是真的,什么叫做仆从替他守着家业?分明就是刁奴想要占便宜,赖着赖着就变成他们自己的了!少往他脸上贴金!”

    禾苗冲他吐舌头:“我就要替他贴金!爹爹看不惯就打我呀。”

    何蓑衣冷哼:“打你嫌手痛,与其废话,不如做饭。”

    禾苗兴奋极了:“好呀,很久没吃爹爹做的饭了。”

    何蓑衣微笑:“我是让你做饭。”

    禾苗呆了片刻,反问:“你确定?”

    何蓑衣说:“我确定。”

    禾苗就点亮了灯,生火煮饭,米只有一把了,可以熬粥,没有任何菜,只找到几个鸡蛋。

    熬粥蒸馒头,再炒一碗鸡蛋,也很丰盛香甜。三人吃了个半饱,满足得只想睡觉。

    禾苗轻车熟路地带他们去正房,正房锁着,里头的铺盖等物尚在,但贵重物品是不见了。

    禾苗试着推开夹墙的门,安然无恙,就比个手势让二人进去。

    梁君倒也罢了,这些他都知道,何蓑衣的表情却是怪怪的,看得禾苗心里发虚,趁着梁君不注意,轻声问道:“干嘛呢?”

    何蓑衣道:“你对他这里倒是熟悉。”

    未婚女子对未婚男子的卧房熟悉,言下之意就是她不老实,禾苗脸一红,肯定不敢告诉自家老爹,她在这里住了好多次,便敷衍着说:“困死了,很久没睡囫囵觉了,我都是为了谁呢?都是为了你们俩啊。”

    梁君被她一说,立刻多了几分负罪感,坐起来道:“我来守夜,你们睡吧。”

    何蓑衣拍了他的头一下:“守什么夜,都睡觉。”

    禾苗一摸怀里,十分紧张:“哎呀呀,糟糕!”

    “怎么了?”梁君老实,以为她掉东西了。

    何蓑衣冷眼旁观,看她又要作什么妖。

    禾苗焦急道:“装着母蛊的那个玉筒不见啦,该不会是掉在东宫了吧?”

    梁君也急:“那怎么好?要找回来吗?”

    禾苗摊手:“我就是担心,魏不惧不知道制蛊的办法,不会被母蛊咬手吧?”

    还没说完,她自己先就哈哈大笑起来,乐不可支。

    何蓑衣翻个白眼,这臭丫头,不过是他好了而已,看她得瑟的……不过真是老怀甚慰啊。

    梁君尴尬地笑了一下,算是捧场。

    禾苗见他俩都不笑,无趣地摸摸鼻子,倒头便睡。

    次日醒来已是午后,外头铺了很厚一层雪,出去太容易变成靶子了,三个人都是望雪兴叹。

    禾苗和梁君还好,在东宫并没有怎么被饿到,何蓑衣却是看到麻雀眼里都能喷火。

    节食那么久,又喝了那么久的粥,他最想吃的就是肉,就是肉。

    禾苗看着他幽怨的样子,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去给他找点食回来。

    轻手轻脚开了门,就听外头一条尖细的声音嘈嘈杂杂:“顾爷您不知道,这屋里真的有鬼,昨儿夜里那鬼去厨房里偷东西吃了,吃得干干净净……”

    禾苗一听有戏,连忙把门掩上,藏起来。

    只见顾舟穿着素服,手里拎一个食盒,发上肩上满是落雪,神情落寞地走进来,身旁是刘爵爷府上的胖厨娘。

    胖厨娘紧紧抓住他的袖口,眼睛挤成一条缝,不停地笑:“顾爷,您真是好人那,自从爵爷出了事,这府邸被查封,大家树倒猢狲散,唯有您,还不停来祭拜我们爵爷。”

    顾舟淡淡地道:“你不也没走么?”

    胖厨娘往他身上蹭,娇羞道:“奴家无处可去,只想在这里等着您……”

    禾苗忍笑忍得辛苦,难怪呢。

    顾舟也不气,温柔地抚上胖厨娘的脸:“你真好,就连我是宦官也不嫌弃。”

    胖厨娘吃了一惊,松开手,上下打量顾舟一番,不相信:“你,不是有胡茬的?”

    顾舟微笑着扯下几根胡茬,面不改色地说:“都是粘上去的,不信你摸摸。”

    胖厨娘倒退一步,插起腰狠狠啐了一口:“晦气!”一扭屁股,走了。

    顾舟关好院门,快步朝这边走来,四处张望一番,伸手就要推门。

    禾苗使劲给他顶上,他唬了一跳,警觉地按住了腰间的刀。

    禾苗忍不住,笑了出来。

    顾舟松一口气,推门进来,把食盒往桌上一放,脱去斗篷,瞪她:“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看你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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