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四是山下虞记老板娘密制的猪头肉。
烤麻雀在秋狩时吃得太多,自酿的果酒和猪头肉却是很久没有吃了。
她还记得他的喜好。
重华眸色渐深,默不作声接过果酒,先就给自己斟了一杯。
尚食薛凝蝶连忙阻挡:“陛下,请让奴婢先尝食。”
重华淡淡瞥她一眼,一仰头,将杯中果酒一口饮尽。
把杯底朝钟唯唯一亮,眼带挑衅,我敢喝,你敢不敢喝?
钟唯唯坐下,也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同样一口饮尽,对着重华亮了杯底。
重华勾起唇角,夹了一块猪头肉,薛凝蝶的脸色难看之极:“陛下!”
这是平民用的食物,难登大雅之堂,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怎么能吃呢?
况且是在她还没有尝过的情况下!
重华充耳不闻,将猪头肉喂进嘴里,细细咀嚼品评,再咽下,公正的道:
“虽然和虞记的猪头肉味道不大相同,但是也很美味。”
钟唯唯高兴起来:“是吧,我进京之后,对虞记的猪头肉念念不忘,总寻思着要从哪里弄点来,以便慰藉相思之苦。好容易找到他家,一尝便从此不能忘。”
她叹一口气:“整整吃了四年多,也没厌烦这滋味,这段日子不能出去,也是念念不忘,今天终于吃上了,真好吃。”
话说完,就见重华目不转睛盯着她看,心中顿时一紧,不敢和他对视,便干笑:“呵呵……
知道陛下爱吃,特意带给您尝尝,您要是高兴了,就抵一年役期如何?”
重华给她和自己斟了一杯酒,举杯向她示意:“芳龄永续。”
钟唯唯端起酒杯,向他行礼:“谢陛下。”
重华一筷子敲在好奇偷酒喝的又又头上,铁石心肠:“你该睡觉了。”
又又红着眼眶看向钟唯唯:“唯姨……”
见重华一个眼风扫过来,就低了头,垂头丧气跟着小棠离开,薛凝蝶要上前给重华和钟唯唯斟酒,也被挥退。
大殿内瞬间只剩重华和钟唯唯二人。
满桌的珍馐美味、玉液琼浆,不敌一壶粗制滥造的果酒、以及一份难登大雅之堂的猪头肉。
壶中酒已饮尽,猪头肉也吃完,钟唯唯放下筷子,准备拜别重华:“多谢陛下与微臣庆生。”
重华把空了的酒壶扔到一旁,随手拿起另一壶宫中精酿的美酒,再给自己斟了一杯:
“就算不提别的,做了十年的师兄妹,师父不在,钟袤不在,给你庆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钟唯唯见他提起义父和钟袤,眼眶忍不住红了。
不管师娘和师姐怎么对她,义父对她真是没得说。
如果义父活着,她一定不会走到这一步。
重华沉默地把杯中的美酒撒到了地上,他也想起了师父对他的那些好。
如果师父还活着,他和钟唯唯一定不会走到这一步,说不定早就成亲了,孩子都快有又又这么大了吧。
一时间,二人都有些沉默。
薛凝蝶在外面低声道:“陛下,菜凉了,要不要另换几个热菜上来?”
“不必。”重华自身旁拿起一个桐木盒子,随手放到钟唯唯身边:“送给你的。”
桐木盒子古朴圆润,看得出有些年头了。
钟唯唯认得它,在苍山时,重华一直都用它来装茶饼。
“是什么?”她含着笑打开盒子,毫不意外的看到了里面的茶饼。
茶饼紧实漂亮,就连大小圆润都差不多分毫。
茶饼正中压一朵棠棣花纹,正是重华的手笔。
重华也是会制茶的。
当年在苍山,他年年都要跟着她一起制茶。
制好的茶饼送一点给义父,送一点给她,剩下的全部打包送回京城。
他掩藏得太好,她一直以来都只当他是京城富豪人家的子弟,从未把他和巍峨辉煌的皇宫联系起来。
直到进了宫,偶然在先帝那里看到他制的茶,她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她当时,除了冷心还是冷心。
自以为和他相知相爱六年多,却连他的真实身份都不知道,活该被欺骗背叛。
这些事分明已经过去很久,但此刻想起来,却仍然好像是在昨天。
钟唯唯微笑着把桐木盒子盖上:“我何德何能,居然能得二师兄亲手制茶,想必花了不少功夫吧。”
重华神色淡淡的:“你送朕果酒和猪头肉,又替朕照顾又又,制茶送你,是为了还情。”
钟唯唯满腔的感慨一下子烟消云散。
还人情?
一盒茶就想打发她?
她皮笑肉不笑:“陛下,真要论起这个来,您欠臣的人情还真不少,远远不是一盒茶就能弥补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158章 生辰礼(3)
“那你想要怎么样?”
重华注视着钟唯唯,黑亮的眼珠子里带着些淡淡的水汽,唇红齿白,诱人犯罪。
酒是色媒人,古人诚不欺我也。
钟唯唯艰难的挪开目光,狮子大开口:“为了陛下和皇长子,微臣大好的年华埋没在这宫墙里。
有家不能回,有亲不能见,您怎么也得好好补偿一下微臣才行。”
“你有家吗?”
重华很不客气,在她的伤口上撒盐:“苍山是师父的家,不是你的家。
你和钟袤都只是暂时借住,我若不曾记错,师父遇到你们时,你俩在流浪,无家可归。”
还能不能愉快的说话了?
钟唯唯咬牙切齿:“正是因为微臣穷得叮当响,所以才想要陛下赐点实在的东西。”
重华其实想说,我在处,便是你家,可好?
话到口边,却道:“苍山不是你的家,京城可以做你的家。这样的赏赐够不够实在?”
钟唯唯摇头:“京城虽好,也不是微臣的家乡。微臣只想要一个好茶园,保我姐弟衣食无忧,再不颠沛流离,可好?”
重华淡然点头:“好。朕把兰江茶园赐你,如何?”
兰江茶园?
钟唯唯差点把面前的酒杯打翻。
和紫笋宫的茶园一样,兰江茶园是郦国最顶尖的茶园之一,也是皇家最好的茶园。
园里出产的茶叶价比黄金,不是贡品就是用来参加斗茶大会。
只要她领了兰江茶园,差不多就要为皇家做一辈子事了。
重华把这个茶园给她,一定是没安好心的吧?
二师兄果然精于数术,看看,这算术题做得多好啊。
钟唯唯清清嗓子:“这份赏赐太重了,微臣不敢受。微臣只要一个物产丰富些的茶园。
唿奴使婢、华屋大厦什么的,微臣也不敢想,够生活,够钟袤的医药费就行啦。”
重华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开门见山:“兰江茶园给了你,就是你的。
你可以自由买卖里面的茶叶,不用做贡品,也不用敬献,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当然,朕有条件。”
钟唯唯撑着下颌看向重华,露出“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的表情,半点都没掩藏。
重华直视着她的眼睛,沉声道:“茶园给你,彤史的事不用你来做,后宫的纷争不要你操心。
但你要答应朕,专心专意研习茶道,在明年的斗茶大会上战胜梅询,为郦国争得明年的茶叶专卖权。”
郦国的茶农因为失去茶叶专卖权,过的是什么日子,钟唯唯心里是有数的。
就连当年父亲的死,也是因为这个斗茶大会。
钟唯唯无法拒绝重华的要求:“我只担心自己能力不足,会丢陛下的脸。”
梅询就像是一个不可战胜的神话,横亘在她面前。
她没有把握战胜他,虽然她非常想要战胜他。
但这种事情全凭实力说话,并不是想想就能成的。
重华低笑一声:“你想得太多了。朕固然需要这场胜利来争得几分薄面,但再多一场失败,也不会怎么样。
毕竟先帝们都没办法解决的事情,不可能朕一上位就解决好。对吧?”
大约是自酿的果酒后劲比较足,也可能是因为猪头肉太好吃。
他的心情很好,侃侃而谈:“十多年前,梅询的师父鹤节老人横空出世,代替东岭出战,连续两年在斗茶大会上战胜郦国大司茶秋泽,成就天下第一的美名。”
钟唯唯盯着眼前跳跃的烛火,想起了一张悲伤自责又耻辱痛苦的脸。
心里一阵绞痛,于袖中藏了手,紧握成拳。
“郦国大司茶秋泽因为连败两次,导致郦国失去茶叶专卖权。真宗皇帝已是大怒,恰逢有人告他欺君叛国,一查之后被证实。
不但被问罪斩首,还祸及家族弟子,满门抄斩,声名狼藉。自那之后,鹤节老人便无人能敌,横行于天下。
有很多人不服气,去找鹤节老人挑战,无不惨败而回。
鹤节老人放言,说若是秋泽还活着,或可与他勉力一战,至于其他人,不过是浮云。
郦国输得太惨,民间闹得厉害,有人说秋泽是被冤枉的,被小人陷害。
朝廷顶不住压力,就怪真宗皇帝太过着急冲动,就算秋泽做错了事,秋家的后人和族人也有不错的人才嘛。
这回可好,就连雪溪秋家的嫡系后人都被杀干净了,不输才怪。
真宗皇帝闻言大怒,不但严惩为秋泽说话的人,还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发声,说秋泽欺君叛国,证据确凿!
这种欺君叛国的人,留后做什么?就算有漏网逃脱的秋氏族人活着,也铁定是吃里扒外的叛贼,见一个杀一个。
他没有做错,还留了旨意,雪溪秋氏永为贱民,后世帝王永不得更改。”
他所说的真宗,乃是他的伯父,永帝同父不同母的兄长。
最先皇位并没有落到重华这一支上,而是被这位吕氏所出的真宗皇帝抢走了。
这位真宗皇帝一直没能生出孩子来,又因为处死了秋泽和秋氏族人,导致斗茶大会上郦国接二连三惨败于东岭。
东岭堆积如山的茶叶卖不出去,发霉发烂,茶农茶商没有饭吃,郦国上下一片反对嘘声。
他却束手无策,一病不起,郁郁而终,皇位这才落到了永帝身上。
鹤节老人并没有威风几年,很快因为卷入东岭夺嫡大战而死掉。
永帝趁此机会、千方百计发掘培养茶道人才,终于在斗茶大会上扳回几局,与东岭平分秋色。
但是这种平衡也没能保持多久,随着鹤节老人的嫡传弟子梅询技艺日臻精纯,郦国大司茶陈俊卿渐渐不是他的对手。
到今年,斗茶大会上,郦国已是连输三年。几代帝王都做不到的事,不可能我才继位就能做到,总要给我一点时间才行。”
重华缓缓道:“所以,就算是明年的斗茶大会你输了也没什么,我等得起。”
钟唯唯沉默,重华说得轻松,但若是明年再输,茶叶卖不出去,茶农没有饭吃,必然要反,他的压力可想而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159章 生辰礼(4)
很早以前,钟唯唯的梦想是要战胜鹤节老人。
后来鹤节老人死了,她就梦想战胜梅询,多年的辛苦和坚持,为的不过是那一刻。
终于,她可以代表郦国出战,为什么要退缩呢?
血液在钟唯唯的血脉里沸腾,她再次握紧双手,直视着重华:“我会尽力。”
重华对上钟唯唯的眼睛,看到了她眼里的亮光和坚毅。
内心那根原本就绷得很紧的弦勐地弹起来,再重重落下,把他的心抽得七零八落,全都是钟唯唯。
他想给她一点鼓励:“梅询虽是天才,但你也不差。若是当年的秋泽在世,大概也就和你差不多。
我曾经很仔细地了解过秋泽这个人,你很多地方,很多想法,都和他很相似。
比如说,你那个关于散茶的想法,我曾和你说,幼时随同父皇游茶园,遇到过一个人。
他也说了类似的话,我后来仔细回想了一下,那个人就是当年的大司茶秋泽。”
像是有一只冰凉的手,缓缓抚摸过钟唯唯的背嵴,让她痛苦又难过。
她坐直身体,微笑着道:“陛下是想鼓励安慰微臣,所以才这样说的吗?”
重华摇头:“不是,是真的。”
钟唯唯心烦意乱,赶紧把话题转向另一个方向:“这件事,我入京之后,多多少少听人说过一点。”
重华微微嘲讽:“是说皇父的位子得来不正当吧。”
钟唯唯沉默。
重华出生之时,永帝还只是一个闲散王爷,身为皇弟,似乎并没有任何继位的希望。
但永帝早早就把重华抱离韦太后身边亲自抚养,又早作筹谋,在自己还未继承帝位之前,就把重华隐姓埋名送到苍山学习。
她记得,当年义父经常会给重华开小灶,单独教授他一些东西,不许她和大师兄、大师姐旁听,重华也从来没有任何解释。
如今想来,重华当时学的应当是帝王之道。
这说明一件事,永帝早就知道真宗一定生不出孩子来,一定会早死,所以他才会作出这样长远的安排。
看起来像是一盘非常大的棋,下棋的人步步为营,用几十年的功夫,终于打造出一个不受血脉亲情束缚,敢于和吕氏、韦氏抗衡的重华。
钟唯唯看着重华漂亮的侧脸,觉得这东方家的人心眼都贼多。
就连一直慈祥温和的永帝,大概也有她所不知道的阴暗一面。
重华见她默认,并不以为忤,反而坦然道:“下这局棋的人是皇祖父。只有这样做,韦氏和吕氏才不会知道我们要做什么,等到他们明白,木已成舟。”
三更鼓响,窗外飘起了细密的秋雨,桌上的酒被喝光,该说不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
钟唯唯揉一揉脸,站起来:“喝得太多,不行了,我得去睡了。”
见重华还坐在原地不动,便道:“陛下不去睡么?”
重华点点头,起身往外,他坐得太久,喝得太多,起身时居然踉跄了一下。
这么晚了,秋寒雨凉,他还要去哪里?
钟唯唯扶他一把,脱口而出:“陛下是要去哪里?”
重华并不看她,缓缓抽离手臂:“回昭仁宫。”
他走得干脆利落,倒让钟唯唯怅然若失,莫名不舍。
她喊住他:“陛下……”
重华回头,幽黑的眼睛里有星星之火在跳动,隐藏的都是期待。
钟唯唯不敢看他的眼睛,看着门外漆黑的天空,轻声问道:
“陛下之前和微臣说了很多秋泽的事,微臣想问您,以您看来,真宗皇帝是否冤枉了他?”
重华有点失望,却还是认真回答了她的问题:“这种大事件,不是嘴唇一碰就能断言是非的,必须要有确凿的证据。
朕当时尚且年幼,知道得不多,但听皇父提过,真宗皇帝手里有证据,证明秋泽确实做了不该做的事,并不算得冤枉了他。
他虽是人才,但通敌叛国不是小事,若是朕,也不会轻饶。”
“哦。”钟唯唯挤出一个淡笑,给他行礼:“恭送陛下。”
不知是否错觉,重华看到她的笑容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惨淡。
可是等他再仔细一看,她已经恢复了正常。
他朝钟唯唯点点头,大踏步离去。
钟唯唯站在原地发了一回呆,摇摇头,走回去休息。
暖阁里安静得很,小棠在墙角给她留了一盏小灯。
钟唯唯吹灭小灯,轻手轻脚爬上床,刚钻进被窝,就摸到了一个又小又软的身体。
是又又,他蜷缩在她的被窝里,一手紧紧攥住被角,唿吸清浅,睡得又香又甜。
钟唯唯叹口气,十分的惆怅。
重华说到做到,自这天起,果然再没有人拿琐事来打扰过钟唯唯,就连又又都好像乖巧了很多。
许多不同种类的茶被源源不断地送到清心殿,各种与茶有关的书籍在她那间小小的茶房堆了很高。
她终于可以静心钻研茶道,不再受任何打扰。
关于重华和众宫妃的事,她没有刻意去打听,也没有人再把那些事往她耳朵里传。
清心殿的宫墙,把里面和外面分离成了两个世界。
重华偶尔会来考察一下她的技艺,坐下来心平气和地和她喝一杯茶,聊聊茶叶,聊聊又又。
但更多时候,他要见又又,都是让人来把又又接去昭仁宫,再送回来。
他们之间客气又守礼,不再提及风花雪月,不再故意招惹彼此,和普通的君臣和师兄妹没有两样。
只是钟唯唯独自发呆的时间越来越长。
小棠经常可以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