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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害臊。”我红着脸嗔了句，却止不住心里溢出的甜蜜。
这天小苏买了许多东西，除了一些小东西外，替俊芝、俊兰买了珍珠耳坠、碧玺手链，帮俊玉、俊树挑了两根金锁链，还给我选了两个玉镯子。她笑着说什么以后隔三差五体会下“购物狂”的滋味也不错，可她却什么也没为自己买……
低头看着手上的荷包，真希望能快点送给小苏啊。
边上俊芝、俊兰正在做着靠垫，还绣了精致复杂的花样。虽然羡慕他们飞针走线、巧夺天工的绣攻，却也知道“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的道理。耐下心来，沿着描绘出的图样一针又一针地绣着。
眼前渐渐浮现出那人含笑而立的身影，一走神，针又扎着手了……
中秋节的前一日，我们抵达了玉岭，一个美得像画一样的地方，而我也终于如期绣完了那个荷包。
晚膳时，俊芝忽然道：“欸，我刚刚又看到那个李姑娘了。”说完还不忘瞄了瞄俊兰。
“你看着我做什么？”俊兰没好气道，想想又加了句，“阴魂不散！”
“明天就中秋了，那李姑娘只身一人也挺可怜的。”我道。“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的感觉我这几年最有体会。
众人一时都安静下来，才发现我们都同样的无父无母。
“俊兰，说实话，你对那李丛云有没有……”小苏打破稍显沉默的气氛道。
“有什么？大姐你可别乱说。”俊兰红着脸急道。
“欸，你不是羡慕大姐和姐夫‘不打不相识’嘛，我看你和那个李姑娘也差不多。”俊芝笑道。
“不过江湖上似乎没听说过这个人，不知道底细……”小苏蹙眉道。
“背景的事以后可以慢慢了解，我倒觉得这李姑娘不错，武功高强，性格也好，光明磊落……嗯，长得也不错。俊兰，你不妨考虑一下。”我道，想当初自己遇到小苏的时候也对她的身世背景完全不了解，还不是一眼就喜欢上了，所以那些身外的东西不重要，最重要的是那个人的性情，而在这点上，我相信自己的感觉。
“考虑什么？”俊兰恼道，“大姐，你小心姐夫移情别恋！”
怒，好你个俊兰，我好心好意提醒你，你不领情也就算了，居然这么说我，老虎不发威你们还当我是病猫了！掐着指头装模作样的算了会儿：“哎呀，俊兰，今年你红鸾星动啊！”
“神棍！我不吃了。”俊兰扔下这句，红着脸逃走了。
众人哄笑，谁知过了没多久，小苏的一句玩笑话倒把俊芝也气走了……
一桌人走了近一半，其他人便也加快了进食的速度。担心俊芝、俊兰夜里饿着，盛了点饭菜让俊玉、俊树送去他们屋里，顺便哄哄他们，我则和小苏来到她的房里。
“欸，倾雨，要不你也给俊芝算一卦？”小苏道。
“我刚也就糊弄糊弄俊兰，谁叫他说我移……”
“移什么？”她笑着问道。
瞪她一眼，跳过这个问题：“我当初沉迷武学，对这个其实没什么兴趣，因为师傅喜欢，所以就跟着学了点，学得不好，大概也就能算点已经发生的事。”说到后来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尴尬地笑笑。
“已经很了不起了。”她安慰道，揽着我一起欣赏窗外的明月。自从带着俊芝他们一起上路后，属于两个人的时光就越来越少。静静依偎着，享受着两人世界的甜蜜。
袖子里的荷包几次想拿出来，最后都退却了，绣得不好，她要是不喜欢怎么办……算了，还是下回再给她吧……
看着天上的月亮，吟道：“‘寂寞广寒冷，人间万里遥。’桐，你说嫦娥仙子为何忍心舍弃后羿独自飞仙呢？”
“一时冲动吧，所以后来不是才有了‘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嗯，也是。桐，如果现在有一颗灵药，你会不会也……”
“傻瓜，想什么呢？”她蹭蹭我的脸颊，“我只知道‘得成比目何辞死，顾作鸳鸯不羡仙。’”
真的？我回头，无声地问着她，她低头，以吻作答。
第二日一早，我们便按计划前往玉归云山“宝珠寺”礼佛。
“宝珠寺”与“灵木寺”并称南安四大名寺，我以前也曾来过这里，这里有位忘尘大师曾是本朝女帝，亦是和师傅齐名的人物，我上次来时却因她正在闭关始终缘悭一面，此次前来却不知是否有幸得见。
卯时刚过，前来礼佛的游客已是络绎不绝。有埋头爬山，匆匆前行的；有走走停停，看看山中晨景的；更有三跪九叩，虔诚苦行的。
今日俊芝不巧来了季信，怕犯了忌讳就没有同来，俊兰留在客栈里陪他，两人打算晚一点的时候去游玉湖，就在归云山下，等我们进完香就去找他们，约了午时在湖边茶寮等。
俊玉、俊树一人提了一袋小鱼，是等下用来放生的。这阵子他们一直跟着小苏练扎马，今日爬山立时就显出了训练的成果。一千零八十八级石阶，两个小家伙一口气爬了近三分之一，不过之后速度明显慢了下来，两人也不喊累，憋着一口气坚持到半山腰。我和小苏见他们实在爬不动了，便一人抱起一个继续走，速度自不是之前可比，转眼便到了山顶。
“宝珠寺”此时已是香火缭绕，人满为患。上了香、点了灯、拜了菩萨、放了生，我拿出五百两银票以周老板的名义捐了，希望能为他们积些功德。
那登记香油钱的小师傅接过银票，双手合十宣了声佛号道：“阿弥陀佛，施主宅心仁厚、功德无量。今日素心居士正巧在我寺作客，巳时初在宝宏殿为大家讲述《佛说父母恩重难报经》，施主到时不妨也去听听，结些善缘。”
我闻言欣喜道：“真的吗？我曾与居士有过一面之缘，等下定要再见见。”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小师傅笑着应了声，继续忙去了。
小苏好奇道：“那个素心居士是什么人？”
“很厉害的人！”我崇拜道，“你别看她没有出家，对佛法的见解比许多得道高僧还要厉害，有很多寺庙都曾请她前去讲经说法，很了不起的，我也就小时候见过她一次。”
“这么厉害？想必那个素心居士有一大把年纪了吧？”
“也没有，我上次见她好像是十年前的事了，那个时候她大概三十左右的样子，现在顶多也就四十吧。”我想了想道。
此时离巳时尚早，四人便在后山转转，看看山间美景。不得不说玉岭真是个得天独厚的好地方，四面重山林立，中间一点翠湖，可谓集天地灵气与一身了。
我指着远处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道：“看，那里就是著名的‘落霞峰’了。”
俊玉、俊树看着那高高的山峰惊讶得合不拢嘴。
小苏趁机拷问道：“都说玉岭有三宝，你们知道是哪三宝吗？”
见小家伙们齐齐摇头，我温声道：“听好了，玉岭三宝，一寺一湖一山峰。一寺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宝珠寺’，一湖就是等一下要去游的‘玉湖’，而一山峰就是那个‘落霞峰’了。”
俊树崇拜道，“姐夫，你好厉害哦，什么都知道。”
笑着揉揉她的头发。见时间差不多了，一行人便向着宝宏殿而行。经过一间禅房的时候见正好有两个人出来。一个是年逾古稀的老和尚，宝相庄严却一身贵气；另一个大概三十左右的女子，相貌普通却说不出的温和亲切，我看到她时轻轻一颤，那女子也是明显一愣，旋即笑了，淡淡地吐出一句：“你长大了。”
第15章 舔犊情深
我诧异道：“您还认得我？”
“怎么会不认得。”素心居士低声说道，“对了，远尘还好吗？”
“有劳居士惦记，家师一切都好，就是年纪大了，倒是居士似乎一点没变。”
素心居士淡淡道：“皮囊而已，不必太当真。”
“是，倾雨受教了。”我双手合十躬身道，总觉得居士看着我的眼神充满着温暖慈祥，使我忍不住想要尊敬。犹记得小时候，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次，我练习轻功不小心从屋顶上摔下来，幸好居士路过救了我，那暖暖的怀抱令我每一次想起“母亲”的时候都忍不住怀念。
“居士……”旁边那位老和尚唤道，难以掩盖的贵气使人绝不会错认她便是忘尘大师。
闻言，那居士对我们笑笑道：“我正要去讲读经文，你们也来听听吧。”
“嗯，我们正想过去。”我道。
素心居士点点头，对那老和尚道：“我刚刚交代你的事不要忘了。”说完似乎别有深意地望了望小苏。
虽然有些纳闷，不过我也没有多问，众人齐齐跟着居士向禅堂走去。
《佛说父母恩重难报经》主要讲述父母养育子女的辛劳，十月怀胎的艰辛苦难，劝告世人孝顺父母，莫忘父母养育我们的深恩重德。
许是内容比较艰涩沉重，俊玉、俊树听着听着便有些走神，没过多久便起了些许困意，却又暗自强撑着。他们今日本就起的早，加上之前爬了这么多山路，兴奋了那么久突然静下来确实容易犯困。
小苏见状便和我打了个招呼先带着他们两个下山了，让我一会儿去原先说定的地方找她们。
素心居士说一段经文便语重心长地讲解一段，她说：“自怀胎开始，父母对我们便有十重恩德，第一是对胎儿守卫爱护的恩德；第二是临盆生产受尽苦楚的恩德；第三是生下孩子就忘记所有痛苦的恩德；第四是自己咽下苦涩，吐出甘甜给与爱儿的恩德；第五是回施干净给与孩儿而自己将就污湿的恩德；第六是哺喂乳奶和抚养教育的恩德；第七是替孩儿洗濯屎尿不净的恩德；第八是孩儿外出远行，在家挂心忆念的恩德；第九是对孩儿深深加以体谅抚恤的恩德；第十是终生直到究竟都没有穷尽对孩儿怜爱愍念的恩德。”
她说：“假使有一个人，遭遇到荒年受着饥馑挨饿的灾劫，惟恐爹娘父母饿死，将自己全身切割成碎块的肉酱，就像微细尘埃那么细碎来让父母充饥，像这样经过几百几千个长劫时间，还是不能报答得了父母深重的恩德。”
她说：“假使有一个人，想要布施供佛为父母爹娘求福添寿，手里执拿锐利的刀剑，剜挖自己的眼睛，奉献给如来，生生世世都这样做，经过了几百几千个长劫时间，还是不能报答得了父母深重的恩德。”
我默默地听着，只觉心中豁然开朗，无论我的父母是出于何种原因抛弃我，光是孕育我这一条恩德，我即使穷其一生也回报不了，又怎能因他们许是无奈的遗弃而心生怨恨呢？
经文讲解完后，我和素心居士叙了会儿旧，也和忘尘大师见了礼。因为怕小苏他们久等，便婉拒了忘尘大师留我用斋的提议，居士亲自送我出了寺庙。
“居士，倾雨告辞了，您多保重。”庙门口，我向素心居士拱手道别。
“嗯。”她淡淡应了声，“你也是。”
我点点头，向山下走去，走出不远，突听居士叫道：“倾雨！”
我回头，她有些尴尬地笑笑：“没什么，保重。”
“嗯！”我用力地挥挥手，突然觉得有些伤感，暗自压下这种情绪，转身继续向山下走，走了一段，鬼使神差地回头，发现居士依然站在那里……
和小苏他们汇合的时候还意外地见到了李丛云，小苏绘身绘色地将李姑娘“英雄救美”的事迹说了一番，引得俊兰直瞪眼。
笑闹中俊玉、俊树嚷着要去泛舟，小苏怕我饿着，包了好几个月亮饼让我到了船上慢慢吃。在湖边租了艘小船，七人随波逐流十分惬意。
“天气真好。”俊兰抬头看着蓝天白云，“欸，俊芝，我们来唱歌吧？”
“好啊，唱什么？”
“唱……”俊兰眼珠子一转，“唱咱们为大姐、姐夫编的那支歌怎么样？”
“嗯，就唱那首。”俊芝笑着应道，“不过……好像得改两个词。”
小苏疑惑地望着我，可我自己也不知道他俩什么时候编的歌，小苏见我同样一脸纳闷，问道：“你们两个，搞什么呢？”
俊兰笑道：“没什么，大姐、姐夫，你们等着听就是了。”
俊芝螓首低眉思考了会儿，凑到俊兰耳边嘀咕了几句。
“嗯，就这么唱！”俊兰喜道，“大姐、姐夫，你们仔细听了。”
小苏夸张地抱了抱拳：“洗耳恭听。”
“蓝蓝的白云天，悠悠水边柳，水光潋滟晴方好，泛舟在玉湖。”
“红红的美人脸，淡淡柳眉愁，飞针走线荷包绣，相思在心头。”
“风儿清，水长流，鸳鸯湖边游，自古梧桐爱细雨，天长地久到尽头。”
“蝶儿飞，鸟儿鸣，桐雨天边走，只愿君心似我心，海角天涯永相随。”
兄弟两人就这样一人唱一句，唱了一遍又一遍，歌声慢慢在湖面上荡漾开去。
我静静地听着，感受到小苏投来的目光，犹豫了下，从怀里掏出了那个荷包。
“怎么样，怎么样，有没有感动到？姐夫有很认真的学哦。”俊兰八卦道。
小苏淡淡瞥了他一眼，拉过我的手反复检查着：“以后别秀了，弄伤了手我会心疼的。”
一直紧张地观察着她反应的我突然听她这么说，一时也不知是羞是喜，听到四周传来的窃笑声，嗔怪地瞪了她一眼，赶紧引着众人说别的去了。
聊了一会儿没听见她搭话，侧头看她，发现她居然在发呆，轻轻推了推她：“桐，桐，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
“没什么，怎么了？”她茫然道。
我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我看这玉湖这么漂亮，就想起了你以前说的那个《白蛇传》，可有些地方我记不清了，所以想让你替我讲……”
“好。”她淡淡一笑，又一次讲起那个关于西湖的美丽传说……
第16章 雨后初阳
入夜后，大伙儿都去放天灯了，我推说身体不适拉着小苏回了房。
“到底哪里不舒服？”她扶着我紧张道。
“我没事。”拉着她一起坐在床沿上，“桐，你有心事，对不对？”
她叹了口气，把我搂进怀里：“什么也瞒不过你。”
“那……能不能告诉我？”我小心地问道，久久不见她回答，有些失落道：“不方便吗？”
“没有。”她顿了顿，迟疑道：“倾雨，其实，我以前不是很好……”
“怎么样个不好？”
“杀过很多人，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见我没吭声，她有些忐忑道：“倾雨……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残忍？”
抬头看着她，认真道：“在我心里，桐从来就不是个残忍的人，所以我相信你杀那些人一定有你的理由。就算……就算没有理由，那我也已经先入为主了。我这样，是不是很自私？”
“没有。”她摇了摇头。
其实我刚刚有些怕她跟我说她欠过很多情债来着，相比之下我更愿意接受现在这个答案，反正我坚信如果不是那些人先招惹小苏的话，她是一定不会动手的，这家伙最怕麻烦了，想到这里，忽而笑道：“你看，其实我也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好是不是？况且佛家不是常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嘛，可见以前怎么样并不重要。以后我日日为你诵经祈福，我们一起行善积德，消减罪孽，好不好？”
“好，都听你的，都听你的。”她更紧地搂着我。
两人静静依偎着，过了一会儿，她道：“倾雨，你听过天子星吗？”
“嗯，师傅说是一颗离天朗星很近的星星，传说是天朗和素女的孩子。师傅说这颗星星以前虽然暗淡但还看得到，后来就完全看不到了，所以知道的人并不多，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没什么，今天下山的时候正好听人提到。”过了会儿又道，“倾雨，我们私奔吧？”
什么跟什么呀，这话题也跳得太快了吧？
她却全然不顾我一脸茫然，好像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匆匆写了张字条，抱着我就飞出了客栈。
我一时也不知该羞还是该恼，幸好夜色遮挡了两人的身影。
飞了大半天，才知道原来她是想去落霞峰上看月亮……
夜晚的落霞峰，你别说还真有点阴森恐怖，幸好两个人都是艺高人胆大，二话不说便开始往上爬。奈何爬到半山腰时，老天爷说翻脸就翻脸，一场秋雨说下就下。等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个山洞时，都已淋成了落汤鸡。
“抱歉，我不知道会这样。”小苏有些尴尬道。
“没关系。”我笑了笑安慰她，沿着山洞四处看了看，在角落里发现了许多枯枝干草，抱了些放到山洞中间。
“居然还有这个。”小苏晃了晃手里的杯子，她旁边还有些锅碗瓢盆。
我打着火石道：“是寺里的僧人准备的，落霞峰虽然艰险难攀，却是武僧们很好的修行场所。刮风下雨碰多了，便有专人负责打点这些以备不时之需。附近几个山头都有人管理的，不只是为了寺里的僧人，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