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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次《射雕英雄传》一共首印五十万册，分给新华书店二十万，一共拿出三十万册给订货会。原想怎么也够了，哪知书商们如此看好，三十万册竟然还不够分。
其实这正是半官方机构对市场不敏感的一个表现，松江人民出版社是隶属于松江出版集团的事业单位，那里能明白那些民营书商们的苦处！像孟南星的《和空姐同居的日子》、《天龙八部》，以及王诚的《两宋演义》、《后三国演义》这类的畅销书，基本都是走新华书店的渠道。私营书商跟本无法染指，想从出版社拿货？对不起，我们跟新华书店是合作关系，一概不对外批发。
若是从新华书店拿货，那跟零售商就没什么区别了！所以别看《天龙八部》的单行本火的一塌糊涂，来参加订货会的这些书商却是半口汤都没喝过的。若不是能拿到目前人气最高的《射雕英雄传》，这群书商何苦千里迢迢，像陈善明甚至不远万里地赶到滨城参加这么一个小小的订货会啊！
蒋先诚却是一愣，他以往也代表过松江人民出版社参加过京城的图书订货会，却没碰到过这么火爆的情况。只是那剩下的二十万是答应给新华书店的，他却不敢私自分给那些书商。
蒋先诚当即打给总编赵德康，赵德康听了，对《射雕英雄传》热卖很是高兴，却对蒋先诚说：“先诚啊，订货会上能卖出三十万册，这个成绩已经很好了！所谓过犹不及，就这么算了吧！要知道我们分三十万册到订货会，新华书店那边已经很不满了！只是看在市里和文化局的面上，不好说什么罢了！要是我们把剩下的二十万册也给卖了，他们老总可就真的‘打’上门喽！”
蒋先诚闻听，自然能够理解，当下说道：“总编，您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新华书店是咱们的战略合作伙伴，咱们响应市里号召是一方面，对待合作伙伴也不能让他们吃亏，我这就去处理。”
赵德康“呵呵”笑道：“你能明白就好！《天龙八部》要等着出合集，不好在订货会上卖。《和空姐同居的日子》倒不妨拿出来！”
蒋先诚疑惑道：“可咱们现在已经没书了，去找张铎签再版和同，又是印刷的话，少说也要一个星期啊！”
赵德康得意地笑着说：“那有什么，那帮书商如此捧场，我们总不好让他们空手而归！虽说《和空姐同居的日子》已经卖的差不多了，可他们买回去，怎么也能喝口汤吧！”
蒋先诚心说，老东西真够狡猾的，可不就剩点汤了嘛！只是总编发话，他也不能反驳，于是说道：“好的，总编，我这就去跟那些书商签预售合同，收取订金，然后再给张铎打个电话，跟他说加印的事。”
赵德康“哈哈”笑道：“去吧，先诚，若是办好了，社里给你庆功！”
第073章变数
蒋先诚打电话过来时，张铎正跟唐天豪陪着滨城市文化局的副局长吃饭。此人姓严名坤，生的面方口阔，体型肥硕。却是唐天豪的表哥，若是没这表哥罩着，就算唐天豪再能干，总编位置也是断然做不了这么稳的。
张铎掏出手机，向严坤微笑示意然后出了包房。“喂，蒋叔叔，你好，找我什么事啊？”
“张铎，你好啊，我打电话是想告诉你，《射雕英雄传》已经订出三十万册了！”蒋先诚欣喜地说。
张铎听了，心中欢喜，语气上却没太多变化。“哦，那挺好的啊，蒋叔叔！”
蒋先诚又说：“是这样，我们出版社打算对《和空姐同居的日子》再版三万册，先跟你说一声。”
三万册虽然不多，可税前的稿费也有六万块，张铎对这种事自然乐见其成，忙说：“好啊，蒋叔叔，你安排人找我爸去签合同就好了，他现在对这种事可是轻车熟路啊！”
蒋先诚笑着说好，挂掉电话后心说这小张铎够镇定的啊！三十万册都没什么反应。他去展厅跟一众书商签订了《和空姐同居的日子》的预售合同，加起来一共只有两七千册四百册的订购意向。这些书商也不傻，《和空姐同居的日子》都卖了一百多万册了，后续虽然不至卖不出去，但畅销是谈不上了。众书商你两百册，我五百册，他八百册地订购，加起来还不到三万册，却让蒋先诚好不失望。
订货会的主办方倒是很满意，毕竟一众书商大老远跑一趟来，不可能就只拿《射雕英雄传》，松江人民出版社的其他书籍，其他出版社展出的书籍，怎么也要扫一些回去。为期只有一天的2001滨城图书订货会结束的时候，销售的总码洋达六千多万。这个数据自然不能跟销售总码洋达二十亿的京城图书订货会相比，但对于滨城这样一个二线城市，出版社和书籍种类都不是很多，在“反三俗”的大背景下，取得成绩也算及格了。好歹比去年失败强，让主管文教卫生的副市长和文化局局长大为满意。
而张铎的小说在此次订货会中销售总码洋达六百五十多万，占了十分之一还多，甚至比好多小出版社的销售总额还高，让副市长和文化局的局长算是记住了孟南星这少年英才。
滨城市副市长李国泰对文化局长周慕言说：“慕言啊，那孟南星也算是我们滨城市的一个文化名人了，对这样的人物，你们局里是不是要照顾一下啊！”
周慕言忙说道：“李市长批评的是，我们这就联系一下孟南星，看看他有什么需求！”
却说张铎讲完电话，回到包房继续吃饭。唐天豪跟严坤碰杯，张铎也端起酒杯，三人都喝过一口，唐天豪不解道：“哥，这《松江晨报》要卖掉的提议不是定下来了吗，江芷兰也转走了，怎么又突然说不卖了？”
严坤啐了一口说：“还不是隋丽那个败家娘们，见江芷兰不干了，却想让他家的霍海洋顶上！”
唐天豪怒极反笑：“隋丽家的那霍海洋，三十多了还没个正形，整天就知道跟局里的女孩子打情骂俏，不清不楚，‘祸害’之名顶风臭八十里，这种败类也想当社长？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严坤解释道：“她还没那么不自量力，她的意思是让你当社长，让霍海洋当总编。”
唐天豪更加生气，心说总编这么有技术含量的活是那小子能干的吗？当下说道：“那也是痴心妄想，就算隋丽是常务副局长，也不能如此明目张胆，无法无天吧？”
严坤冷笑：“那江芷兰比隋丽家的霍海洋又强的了多少，社长不也当的好好的吗？老弟啊，论才华你是没的说，可论官场这些事，你可是差的远喽！”
唐天豪听了，顿时语塞，也不知是因为喝酒，还是因为生气，总之满面通红。他向张铎拍胸脯保证道：“张少不用担心，我就算豁出老脸不要，也要帮你把报社买到手。”
张铎对这事倒没什么愤慨，所谓天下乌鸦一般黑，在华夏历史当中，政治清明只是一种理想中的状态。首先，乱世是不用想了，而在秦、汉、晋、隋、唐、元、明、清八个大一统王朝中，只有开国那几年会好些，中间可能有个“中兴”，中后期从历史教材上看一向是政治腐败、官场黑暗、民不聊生。
所以在五千年华夏文明史中，吏治清明只是极短暂极短暂的一段时光。到了本朝大多数人能吃上饭，民生也还过的去，跟从前一比，嚯！尧天舜日啊！
张铎笑着说道：“哎，唐叔叔，不必如此，《松江晨报》能买得到就买，买不到也不用强求！”
唐天豪却不甘心，他在《松江晨报》工作那么多年，看《松江晨报》就像看自己的孩子一样。想到报社要是被那些不懂运营的人糟蹋，他心里难受啊！
唐天豪向严坤问道：“哥，就没什么回旋的余地吗？”
严坤喝了口酒，为难道：“老弟，那隋丽资历、职务都在我之上，这件事我说了也不算，还得等周慕言局长发话啊！”
张铎说：“要不我找金玉堂问问，他背景深厚，人脉广阔，应该能帮的上忙！”
严坤眼睛就是一亮，探头说道：“可是万邦影视的副总金玉堂？金大公子若能出面，这事就妥了。哎呀，我都忘了你还是万邦影视的导演！”
唐天豪却摆手说道：“张少，能不开口还是不开口的好，为了这事欠下人情不值得，金大少爷的人情，可不是那么好还得。”
张铎呵呵笑：“还能难到哪去？大不了我把《射雕英雄传》的影视改编权免费给他呗！”
唐天豪面色凝重道：“张少，也许你可能觉得我现在喝多了，但我跟你说句交浅言深的话，像金大少这种人的人情，能不欠，还是不欠的好！”
“我不是针对金大少，而是指这一类人，他们胆大包天，敢作敢为，善用逆向思维，很少按游戏规则行事。这是因为他们比起其它阶层的子弟来拥有一定的特权所致。他们拥有广泛的社会资源，在华夏无论有什么好事，他们总能得风气之先。而我们国家的经济正在转型的时刻，无论是从立法还是到执法都会出现很多漏洞，谁能抓住机会谁就会成功。”
“所以他们这一类人，好多都是游走在法律的边缘，他们得势的时候，风光无两，不可一世。可失势的时候也是万劫不复，穷途末路。所以这个人情，能不欠，还是不欠的好，因为也许有一天，你会因为还了一个人情，而受到株连的。”
严坤听了，却大摇其头，对他而言，若是能搭上金大公子的线，好处可是大大的。如今金家如日中天，若是有败了的时候，改换门庭不就得了，历朝历代不都是如此嘛！
张铎也是不以为意，他觉得自己和金玉堂勉强也算是合作关系，谈不上谁欠谁的。况且有金玉芝这层关系在，怎么可能撇的清。却又是一想，靠，我跟玉芝姐好像没什么关系哈！
翌日，唐天豪带着张铎去了滨城市文化局，到了严坤的办公室，严坤说道：“可真是不巧了，周局长接到李市长的电话，去市里做汇报去了，估计再等一会就回来了，你们等一下吧！”
唐天豪见状，也只能如此，招呼张铎在严坤的办公室内坐下，几个人随意的说着话。这时门却被突然推开了，进来一个三十出头，油头粉面，双眼泛着邪气的男子。这人走路一步三晃地到了唐天豪近前说：“呦，老唐，我说刚才瞧见的人像你，我还寻摸着哪天找你喝两杯呢！来，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儿中午怎么样？以后咱们一个单位共事，还要仰仗你多多照顾呢！”
严坤板着脸说：“霍海洋，你小子怎么进来又不敲门？”
“哎呀，严叔叔，我都瞧见你女秘书出去了，估计你在办公室里也不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所以就又忘敲门了，您老就别见怪了！”霍海洋嬉皮笑脸地说，却随即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难道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严坤在弟弟和张铎面前丢了面子，恼羞成怒道：“霍海洋，你给我滚出去！”
霍海洋却一屁股坐到严坤的办公桌上，抽出一支烟点上说：“唉，严叔叔好大火气啊，要不小侄做东，咱们下了班出去找个会馆泄泻火？”
严坤对着霍海洋这个软硬不吃的滚刀肉没了办法，只是冷哼了一声，把头扭到一边不再说话。唐天豪也是沉默不语，仿佛眼前没这个人一般。张铎却在心中暗自奇怪，心说这人身上好重的痞气！一点都不像文化局的工作人员，反倒像街上的混子，自己重生以来，还没碰到过这么嚣张跋扈的人，这人怕是黑白通吃啊！
霍海洋见张铎打量着自己，嘿嘿笑道：“这位小兄弟面生的很，不知怎么称呼啊？”
张铎笑道：“鄙人张铎！”
霍海洋抽出一支烟笑着说：“张铎啊，来根烟不？”
张铎摆手说不用了！霍海洋便要把烟收回去，烟插回烟盒一半的时候，他才猛然惊醒道：“张铎，你是孟南星？”
第074章奇葩
张铎微笑说：“不错，我就是孟南星！”
霍海洋刚刚还是一副玩世不恭，流里流气的模样，听了之后却连忙从桌子上跳下来，把衣服拾掇了一下，抱拳拱手，一副江湖人习气说：“原来是孟大侠当面，海洋失礼之处，还请见量。”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虽说张铎对霍海洋的言行气质不喜，可对方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书迷，张铎见霍海洋使这么大身段，也不好继续坐在沙发上，起身拱手客气道：“大侠之称愧不敢当，不过是卖文为生的罢了！”
霍海洋生性飞扬跳脱，在单位里并不受待见，若不是背景深厚，又有老妈罩着，早被人开除了。如今见张铎肯与他“搭戏”，顿时大喜说：“孟大侠不要客气，还请受小弟一拜。”说罢一躬到地。
这时办公室门又被推开，急冲冲地走进一个女子，五十多岁的年纪，脸上略施粉黛，正是霍海洋的母亲，滨城市文化与新闻出版局的常务副局长——隋丽。
她在办公室里听秘书说，瞧见霍海洋进了严坤的办公室，便急冲冲地赶来了。所谓知子莫若母，霍海洋什么德行她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生怕儿子又跟严坤起龌龊，便火急火燎的赶来，那知瞧见儿子在向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鞠躬，不解道：“洋洋，你这是干嘛呢？”
霍海洋起身笑着向隋丽说：“妈，我在拜偶像啊！”
隋丽疑惑地向张铎问道：“年轻人，你何德何能，敢做我儿子的偶像啊？”
张铎笑着说：“小子无德无能，不过是个卖文为生的中学生，不敢做令公子的偶像！”
霍海洋欣喜地说：“妈，他是孟南星啊！我跟跟你念叨过的！”
隋丽却吃了一惊，她身为滨城市文化与新闻出版管理局的常务副局长，对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就声名鹊起的孟南星自然有所了解，知道此人叫张铎，还是一名高一学生，年纪轻轻，却才华横溢，所著的几本小说都十分畅销，而在昨天的新书订货会上，孟南星所著的小说销售总码洋，更是占了整个新书订货会总码洋的十分之一，可以说若无孟南星，新书订货会几无成功可能。
可咋一见面，她还是被张铎的年轻震撼到了。霍海洋却不理老妈的震惊，到严坤的桌上，找了笔记本，拿过一只钢笔，便到张铎面前要签名。
严坤都要气疯了，心说这霍家小儿，实在是目中无人，欺人太甚。说实话，这一刻他还真希望霍海洋能调到《松江晨报》当总编，只要能在他眼前消失就好。因为他对这软硬不吃，荤素不忌的霍海洋实在是烦透了。
你骂他，他不当回事，反而一堆话等着你。你打他，有失局长身份不说，这事儿可就闹大了，丢脸的也是自己。想把他开除，他又有隋丽罩着。另外这霍海洋混是混，当着局里人的面时还十分狗腿地严局长前，严局长后的，让严坤真的是无比头疼。
张铎瞧着严坤头疼不已的模样，无奈地笑了笑，接过本子“唰唰唰”写下孟南星三个字。可霍海洋的胡闹还不算完，他对隋丽说：“妈，妈，你去把我那尼康相机拿来，我跟偶像照几张像！”
隋丽对霍海洋的顽劣也是头疼不已，却还是笑着转身取相机去了。不过几分钟的功夫，隋丽便取了相机回来。霍海洋不停地跟张铎合影，“哎，偶像，你把胳膊搭我肩上！搭我肩上！”“哎，近一点、近一点！”“哎，好好！太棒了，这我一出去说跟你照过相，保证老招小姑娘了！”
张铎对这“活宝”哭笑不得，却还是很配合地照了十几张相。待到照完之后，隋丽才开口问道：“老唐，你陪张铎过来有什么事吗？”
唐天豪早就忍地不耐烦了，见隋丽发问，冷哼一声道：“也没什么事，就是听说局里打算把《松江晨报》卖掉，张少有意要买，想过来谈谈！”
隋丽闻听，脸色就是一变，霍海洋也是一副嗔目结舌的表情。严坤瞧了，心中却甚是解恨，虽然他很希望霍海洋调走，却不想看到他得意，如今瞧见霍海洋傻眼的表情，哈哈笑道：“我们松江省文风不兴，自古以来就没出过什么有名的才子，如今张铎同学好歹也算是我们松江省的文化名人，我觉得局里应该大力支持啊！”
隋丽心中却想，废话，咱们松江省自古以来就是蛮荒化外之地，教育兴起还是民国以后的事，能出才子就怪了！隋丽拉过一把椅子，在三人面前坐下说：“这可就来的不巧了，局里之前是打算卖掉《松江晨报》，可后来又决定继续经营了。不过‘反三俗’运动以来，停刊的报纸倒是不少，张铎同学要是愿意，阿姨倒是可以帮你联系几家报社。你就是想自己申请创办，阿姨也能帮你在三个月内把手续跑下来！怎么说也是咱们滨城少有的文化名人，怎么也要给点优待的！”
张铎心知严坤、唐天豪和隋丽、霍海洋不太对付，他却不愿得罪这母子二人。张铎前世沉迷网络小说，脑子却没有坏掉，他当然不会认为自己一重生便能金手指全开，什么商界名流、政坛新秀统统不放在眼里，一定要跟省部级大员掰腕子才显得霸气。
虽然说隋丽只是一个副省级城市市局的副局长，放在前世瞧的一些小说里讲，只能用周星驰的一句经典台词来形容，那就是“猥琐，非常之猥琐！”可人家再差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