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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他也一口把一杯酒给闷了下去。
喝完酒之后，他问道：“老二，以后是准备继续呆在博城，还是？”
“看看吧，哎！”耿老二闷闷不乐的抿了一口酒，眼神有些空空的，木木的。
他说道：“先休息两天再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会出去找一周的工作，要是找不到合心意的就回家创业去。”
“创业也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的事，以后不管干什么，可都要三思而后行啊！”腾老三说道，这会儿好像他比耿老二的年龄要大一些，宛如经历了多少风雨，历经了多少沧桑的老男人劝着一个懵懂冲劲十足的后生辈。
“我省的，对了，有时间帮我给老六转句话，就说……我对不住他！”耿老二眼里的焦距聚中了一下，但接着又涣散了。
唐老五插了一嘴：“你怎么不自己对他说，这事儿我们谁都帮不了你，老二，真是个爷们，你现在就给老六打个电话。”
“我……”
“你什么你，打个电话怎么了，老三，把你手机给我”唐老五说着话，把腾老三的手机给要过去了，几下翻出了张淑宝的手机号来，直接摁了拨通，在‘滴滴滴滴’的电话连接声中，把手机递给了耿老二。
接或者不接？
耿老二接过了手机，可能是不好意思在几位面前接电话，也可能有些话要私下里给老六说，反正他站起来去了卫生间。
足足有半个小时，腾老三他们几个又一人喝了两瓶酒了，耿老二才嘴角挂着浅到几乎是看不见的笑容回来了。
“老三，给你手机。”
腾老三接过了手机，听他的语气就知道他解开了一部分心结。
果然。耿老二这一回主动拿起空酒杯，又拿过一瓶刚开的啤酒把杯子注满，举着杯对几个人一块儿说：“我今天有很多对不住几位兄弟的，在这里，我给你们赔个不是，这个酒当罚我的，我喝了。”
“说什么话，想喝酒就直接说，我陪你”唐老五嘴里说着话，动作一点儿不满，一杯酒也咕咚一声灌下去了。
吴洋也笑呵呵的说道：“你们喝酒都不带我，真没有意思，三哥，四哥，要不咱仨喝一个。”
“喝”
“喝”
虽然是三人喝的酒，但举杯的时候都朝着耿老二示意了一下，意思不言而喻，兄弟间没有赔罪一说，你喝酒，我们陪着。
除去了那一层虚伪的伪装，也撇去了心里的阴郁，剩下的只有相互的祝福和宽慰。
都在问耿老二以后会干什么，对他以后的工作、生活，几个人都很关心。
虽然心底里都不免试图再让他回到公司继续上班，但很显然，这已经是个奢望了。
人和人之间可以讲情，但人和公司只有制度和规范的说法。
掺杂了太多的情面过后，公司的长久可持续发展道路上就犹如添了一块大石头，阻住了路，这是坚决不允许的。
酒喝得差不多了，结了帐，哥几个相互搀扶着，东倒西歪的走在路上。
到了一个空旷的地方，接受着十二月寒风的洗礼，很冷，冷的几个人便是穿了足够的衣服，但因为喝了啤酒的缘故，都忍不住紧紧衣服，打了个牙颤。
“老二，你手里还有多少钱？”腾老三猛不丁的问了一句。
不止是被问的耿老二，陈老四，唐老五和吴洋都愣了一下，陈老四心直口快：“三哥，你急等钱用，多少？前边不远处就有个提款机，我去取。”
“我去吧，我去吧”吴洋抢着说。
腾老三笑了笑，一挥手：“没有的事，我不缺钱，我就问问老二。”
“有个五六万吧，凑一凑能凑个七八万。”耿老二便说道。
“这样啊？”腾老三捏着下巴肉想了想，说道：“这样吧，你给我六万，我再借给你四万，当十万凑个整数，暂时放在我这里，等过段时间公司里募资资金的时候，我给你认购成公司的股票，小八给我说，内部原始股按两块钱一股，兄弟一场，便宜了外人不如便宜自己人，也算你一份，你这十万到时候可以换成五万股。小八还让我告诉你一句，公司再不行，等上市交易了也可以在原始股价的基础上翻个十倍八倍的，到那个时候你就能有个四五十万、五六十万的，你想换成现金存银行也行，还是创业也好，都有了底子了……”
“……”耿树华浑身肌肉突地僵住了。
手不灵活，手里习惯性捏着的手机‘啪’的一下掉在了地上，是滑盖的，诺基亚牌子的抗摔，边上都摔裂了，但手机本身硬是没有事儿。
手机触地的声音许是唤醒了他，忙又捡起手机来，火急火燎的摁着键盘。
很快，摁好了一组数字，拨通……
方浩伟一个人把自己反锁在卧室里，卧室里沉默的吓人。
他连晚饭都没有吃，实在是吃不下去，许雨欣看不过去，硬往他嘴里塞了两块点心，妹妹嬉皮笑脸的灌了他一盒豆禾。
对外的手机关机了，只有一个私人手机还开着机，没有电话，也没有短信，方浩伟的目光也仿佛没有焦距。
几年光景了？零五年到现在也三年多了吧，一直小心翼翼的经营着这份兄弟的感情，但到头来就给了他这么一份答卷。
是自找的吗？
或者真是我自作多情了，没有磨难的路怎么可能一帆风顺？
方浩伟心里想着。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许雨欣敲了不知道几遍卧室的门，她困了，最近经常犯困，不知道怎么了，想进来睡觉。
但方浩伟还是木木的坐在那里没动，也没给许雨欣开门。
许雨欣没辙，和小姑子凑一块儿睡去了，家里的三位老人也早早睡下了。
时间不知不觉又过了一个小时，十一点多了，一直没动静的手机突地响起来了。
一首《兄弟》在这个静谧的夜里响起，是给几位兄弟设置的独有的铃声，老家的几个哥们也设置了特别的铃声，老婆许雨欣的和家里人的铃声也分别各异。
方浩伟摸过手机就接通了。
“喂……”他喊了一声。
“喂！小八吗？二哥对不起你呀，呜呜，我混蛋，我畜生……”
夜色里，声音显得更加凄厉，感情的宣泄也更加诚挚。
方浩伟笑了，一直木木的表情终于恢复了一些，脸上的肌肉开始活动起来，空空的眼睛里也开始有了神采。
兄弟感情终究没有彻底被消磨掉。
第四百三十章 生生掐灭了最后一丝期望
“呵呵，二哥，说啥哪！咱兄弟哪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说法。”方浩伟笑的很甜美，说话的声音很轻柔。
他一直坐着的，接了电话后也站起来了，活动活动因为久坐而有些麻木的臀部和发酸的双腿。
“不，不，我就是对不起你……”
“二哥，咱是兄弟，甭管你以后干什么，到了哪里，可都不许再说‘对不起’这三个字，那是对外人才能说的。”方浩伟郑重的说。
“好，好，我不说，我再也不说了，可是我……”耿树华声音很急促，他转而说道：“小八，什么时候有空，二哥请你喝酒，不醉不归。”
“喝酒好啊，现在就行，喝不喝。”方浩伟现在一肚子的郁闷消去，又觉得饿了，就想开怀畅饮。
耿老二一听这个，下意识就答应了，全忘了他们五个刚喝足了酒，再去喝得喝成什么样子。
不过这个时候，谁也不能怂了不是。
“去哪喝？你说。”耿老二说的很阔气。
意思是地方随便你选，我付钱。
腾老三他们一听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表情顺即就涌上了脸，一张张苦瓜脸即可成型，连模具都省了。
不过方浩伟要是真过来的话，喝就喝，谁怕谁？
想一想，这个时候，大部分的酒店都关门了，即便有还开着门的估计也不会欢迎几个已经醉醺醺的酒鬼过去。
既然这样，不如就去酒吧吧。
耿老二是酒吧里的常客，脑袋里一转就想到了一个名字。
‘午夜梦回’
是一间酒吧的名字，这名字咋看起来好像带有几分异样的味道，任何一个第一次进这个酒吧的客人往往也都是奔着那一方面去的，可实际上这间酒吧正规的不能再正规了。
说好了地方，耿老二他们就不能再这么慢吞吞的往回走了，打车，五个人打了两辆车才坐下了。
另一边，方浩伟洗把脸，又换了身休闲轻松的衣服，开门，动作顿住了。
许雨欣就在卧室门外站着，瞪着一双眼看着他。
看到方浩伟手里还拿着一件厚外套，她柔声说道：“要出去？晚上开车注意安全，不回来的话给我打个电话，发个短信也行。”
方浩伟心里暖融融的，抬手摩挲着她浓黑顺滑的长发。
“好好睡觉，晚上记得盖好被子，我和耿老二还有腾三哥他们去喝酒，你就不用等我了。”方浩伟和煦的笑着说道。
“嗯，去吧！”
许雨欣让开地方让方浩伟出来，她陪着一块儿把他送出了家门，最后在夜色灯光下摆了摆手，她回卧室继续睡觉去了。
公司里的事情她也听到了一些，不是很清楚，但是她知道和老公的那几个比较要好的同学有关系，老公一晚上都闷闷不乐的样子她也看在眼里，老公现在这幅表情，定是之间的疙瘩解开了，她也就放心了。
方浩伟开着许雨欣的宝马越野，如刀一般撕裂了这静谧的夜，一路疾跑到了‘午夜梦回’酒吧门前，把车停好，他走了进去。
酒吧里真的很安静，偶尔有对饮的碰一下杯子的清脆响声或者切切私语声，人们都遵循着这个酒吧里的规定，一切都默默的，给人心灵一种另类的放松。
耿老二和腾老三他们已经到了。就在酒吧靠最里边的一个角落里。
吴洋一直注视着这边，看到方浩伟进来，他站起来扬了扬手。
“小八，这里。”吴洋小声说着，方浩伟认出了口型，迈步走了过去。
毕竟前后两世加起来都认识快十年了，这个口型他是知道的。
“喝什么？”滕成帅问的。
耿老二这会儿反而有点儿羞愧的样子，看向方浩伟的目光忽闪忽闪的。
虽然敞开了心怀，但内心里还是有丝丝愧疚，对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如果没有这点儿愧疚的心理，那只能说他没有真正的改过，你才应该要提防这样的人。
因为这样的人更危险。
“老二不是说请客吗？他喝什么我也喝什么吧，二哥，你觉得那？”方浩伟笑呵呵的问。
一句话彻底消弭了他们之间那种诡异的尴尬，耿树华自然乐意之至：“我们刚才喝了不少啤酒了，再换酒对身体不好，小八，你也喝啤酒？”
“嗯，就啤酒。”方浩伟轻轻点头，扬手打了个响指，招呼酒吧里的服务员过来，点了啤酒。
来这里喝什么酒，喝多少钱的酒都不是目的，最终的目的是几个人敞开心扉好好聊一聊，听听对方内心里的倾诉。
多长时间了，忙起来后，置身在这个五颜六色的大染缸里，他们就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这么坐下来静静的倾诉过。
是真的没有时间吗？这么长时间里难道就真的没有一点儿的机会吗？
说不清的问题，也没有人故意去提这个注定了会让人尴尬的问题。
滕成帅不经意的朝方浩伟点头，手上也比划了一个‘OK’的姿势，那意思是说交代的事情都已经办妥了，方浩伟心里又宽慰了一多半，总算是放心了。
就怕耿老二的倔脾气上来了，不接受他最后的好意。既然接受了，那一切都没问题了。
“二哥，以后准备干点什么？”方浩伟问。
耿树华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这个问题势必要好好想一想，更不要说这么多兄弟都很关系他这个问题，仔细琢磨琢磨，他突地发现自己除了当前这个行当，好像真的想不起别的来。
而且下意识的对除了机械这个行当之外的行当产生一种本能的排拒感，似乎那是一个深渊，不容他去触碰。
最终再次摇头，苦笑了一声：“我也不知道，还没想过，走一步看一步吧！”
“其实二哥完全可以再回公司干……”方浩伟随口说了一句，还没说完，众人眼睛都亮了，耿老二眼睛更是贼亮贼亮的，脸上闪过了几丝希冀的神色。
可紧接着方浩伟又说了一句：“但是我知道二哥一直都是个骄傲的人，有自己的坚持，其实真说起来再哪里干都一样，而且彻底放开了，说不定看到的天空会更广阔。”
耿树华：“……”
众人：“……”
都咬紧了牙，方浩伟这一口气转的长了些，但同时又把他们心底里最后一点儿希望给彻底掐灭了，大家都不是笨蛋，方浩伟什么意思，他们也都明白了，公司是回不去了。
心里有点儿怪怪的，想生气又气不来，再说这本就是耿老二自己做下的事，后果也需要他自己去承担。
从道义上讲，方浩伟能做到如今这一步已经睡仁至义尽了。
至于方浩伟自己，他是绝对不能再用一个连自己兄弟得了好处都会眼红、妒忌的人的，哪怕这个人也是他的兄弟、朋友。这样的人用不起啊，以后指不定还会再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说完了话，不给众人胡思乱想的机会，方浩伟又继续说道“二哥，其实我觉得你以后继续在机械行业里做就行，不过别像我现在这样什么都干，你要挑一个机械这一大类里的小系列，把这一个小系列做好做精了，你就发财了。”方浩伟笑着说。
“没错，老二，你听小八的，准没错”陈四哥自从跟着方浩伟发了小财，便一直是方浩伟的铁杆，对他的建议是百分百的肯定。
方浩伟轻轻一笑，继续说道：“而且就我所了解的，二哥你老家就是盛产钢铁的，虽然钢铁和机械没有最直接的关系，但间接上来说也能扯上一点关系，或者二哥你也可以考虑去尝试一下钢铁这一块儿，比如钢锭加工，钢水浇筑磨砂，冷轧板，热轧板，钢卷，钢板深加工……”
方浩伟一连说了很多很多个小项目，耿老二他们几个都静静的听着，以前都不知道或者没有注意到原来这么一个分类里竟然还包括了林林总总这么多小项目，而且听上去每一个小项目都很赚钱的样子，他们怎么就没有发现哪？
忽然，众人又意识到了方浩伟和他们的确有很大的区别。
“其实就我个人来说，我更推荐二哥以后做冷轧板和钢板深加工，其他的如钢锭加工，钢水浇筑磨砂以热轧和钢卷这一些的投资都相对大一些，冷轧板和钢板深加工的话，投资相对少一些，风险也小一些，你只要有个作坊，买几台二手的机械加工设备就能自己干。”
“比如普通机床，钻床，切割机，磨床，二哥也是在这个行当里做过的，对这里边也熟，应该知道二手的设备也花不了几个钱的。”方浩伟继续说道：“好生干，一年落个几十万不成问题，干得好的，说不定就成百万富翁了，呵呵。”
“不过……”话音刚落，其他人听了心里欢喜，想开口说几句祝福的话，还没说出话来，方浩伟语气又转了个弯：“假如，我是说假如二哥你真的回老家了，你要是还能想法子直接购买到钢水的话，我还是建议你做钢水浇筑磨砂，不嫌弃红星机械厂小的话，你直接给红星机械厂供给机械设备外坯就行，多了不敢说，我现在就能做主，一年保准从你那里采购个五六百万的外坯，怎么样？”
“小八……”耿老二听着听着就抽噎了一下，鼻子都出来了，拿一张纸擦了。
“小八，我……”
第四百三十一章 那一份不可承受之重的情
耿老二终究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但众人都知道他想表达什么，其实他们心里何尝不是如此。
方浩伟今个儿真是把人生百态给演足了，既唱了黑脸，又唱了红脸，坏的好的全让他给说了，显示掐灭了耿老二心里最后一点儿回公司继续上班的期盼，接着又抛给了他几个甜美的大蛋糕，让耿老二心里对他无限愧疚的同时，又感激的要死。
而陈老四和唐老五他们原来没有注意过，但今日经过腾老三一顿臭骂，刻意去注意了，此刻才发现方浩伟真的帮了他们好多，且不说张老六的事情，就说方浩伟刚才对耿老二的指导，这就是一条康庄大道。
可他从来没有把这些对他们的帮助天天挂在嘴边上过。
为什么？
这一份不可承受之重的情真的沉甸甸的，压得众人肩膀都要塌下半边去。
“呵呵，二哥，我也就随口一说，几句废话，浪费点儿唾沫星子，说不定二哥将来就能找到更好的路子呢。咱今晚上不说别的，来，喝酒，等会儿我请唱歌去，咱玩个通宵。”
“那敢情好，得好好宰你这个大户。”耿树华努力让自己说出了一句显得幽默的话。
今夜注定了是一个不眠之夜。
第二天，方浩伟没有去公司。
滕成帅也没有上班，吴洋，耿老二也没有上班，另外一个豆禾厂的唐老五和陈老四也同样没有上班。
于是公司里就开始有传言了，传言说老板和他几个要好的同学兼兄弟彻底闹翻了，昨天甚至还大打出手，场面那叫一个壮观，打的那叫一个凄惨，下手那叫一个狠……
席婧媛为此特意打电话询问了方浩伟，方浩伟接电话的时候正睡着觉，睡梦中隐约听到手机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