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云昭放下筷子,伸手摸了摸他圆鼓鼓的小肚子,慈爱地笑道:“算了,看样子是饱了,最后一点儿不吃也罢。”
听闻,傲繄也便放下银匙,由了他开始动这动那地胡闹。恺儿抬头看了看云昭,忽然伸出两只小手,忽扇忽扇地似是要他抱。见状,云昭便赶忙把他接过来放到自己腿上。谁知恺儿刚一坐定,就伸出小手指了指云昭的筷子,又指了指面前的酒盅,回首甜甜道:“还喝这个。”
此话一出,云昭立即变了脸色,匆匆瞥了傲繄一眼,又低下头,故意语重心长地对恺儿道:“小孩子不能饮酒,知道吗?”
“云昭,”傲繄阴沉的声音传来:“你是不是偷着喂恺儿喝酒了?”
“没有啊。”云昭还妄图狡辩,但一遇上傲繄严厉的目光,声音便立即小了下去,终于横了心承认道:“就是昨日,臣侍用筷子沾了一点儿,只不过想让他尝尝味儿就得了,谁知这小子竟喝上瘾了……”
“慕容云昭!”傲繄立即火冒三丈,瞪着眼厉声斥道:“朕警告你,如果你往后再敢让恺儿沾半滴酒,朕就把他交给皇后抚养!”
双臂不自觉地搂紧了儿子,云昭惊慌道:“是!是!臣侍再也不敢了!”
见恺儿只顾抓着盘中的莲蓬玩得起劲,傲繄也就消了气,回过身来开始用膳。
一会儿功夫,李兰芝便捧着一本黄皮奏折,飞快地走了进来,跪地承禀道:“启禀皇上,塞北送来了加急奏章。”
放下筷子,傲繄赶忙从她手中接过奏折,在仔细看了每一个字之后,忽然变了脸色。随即一把合上奏折,紧紧攥在手里,忍住不低声咒骂了一句:“这混账!”
“混账!”恺儿笑着重复,他这个年龄正是学话的时候,自然还不解其中之意。
云昭赶忙捂了他的嘴,急声纠正:“不许跟着学!”转而看向傲繄,见一双凤目中分明冒着烈焰,不禁担忧道,“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没什么。”傲繄简短地回答,转而飞快地亲了一下恺儿的脸颊,起身道:“朕得回元盛宫处理些事,你好好看着恺儿。”说罢,边疾步出门,边吩咐李兰芝,“传太尉和各军机大臣,元盛宫觐见!”
气氛凝重的勤政堂里,傲繄正襟危坐于龙椅之上,将手中的黄色奏章掷于桌前,环视群臣道:“恭郡王叛国逃往匈奴一事,你们可曾知晓?”
此言一出,群臣都是一片愕然愤慨。军机大臣宁梦羽上前一步,拱手道:“启禀皇上,臣等也是刚刚才得到的急报。”
兵部尚书愤声道:“恭郡王如此不忠不义之举实在是罪无可恕!”
傲繄沉声打断她:“现在说这些没有半分用处,想一想现下该当如何?”
刑部尚书躬礼道:“眼下该仔细提审辽北各执行官员,治她们监管不严之罪!”
“皇上,”万骁坤慢悠悠开口,随即一躬礼:“臣昨日已调集了辽沈兵马,大军待守在我国塞北边境,以防匈奴借机作乱。”
“太尉此举才是当务之策。”傲繄望向她,眼中是满是赞赏之意,但心底却燃烧着深藏不露的恼火,稍微顿了顿,依旧只是含笑开口:“万卿的消息还是比朕快了一步。只是,大军压境、调兵遣将之事,太尉是不是应该事先询问朕一声?”
万骁坤低低躬礼,语气却没有丝毫退让之意:“军情紧急,臣未能事先请示皇上,是臣的疏忽,还望皇上恕罪。”
傲繄淡淡挥了挥手,示意她平身,转而问道:“匈奴那边可有动静?”
万骁坤道:“还未有所举动。”
傲繄点头:“劳烦太尉多加留意。”
“遵旨。”万骁坤轻轻一恭,凛然威仪一如往昔。
刚遣退了万骁坤等军机大臣,傲繄正闭目坐在龙椅中运气,想来自己对薇慧也算仁至义尽了,虽然将她派遣到塞北戍边,但仍旧保留其郡王尊爵,照享国家俸禄,可谓是衣食无忧。但她不仅密谋造反,更是叛逃去了匈奴国,让大傲颜面尽失,着实可恶透顶!
偏巧这时,李兰芝见众大臣皆已告退,勤政堂内只剩皇上一人,虽是心存犹豫,但也不敢隐瞒,忙凑到近前小声禀告道:“启禀皇上,朝露宫里出事了。今早侍卫来禀报说,姝嫔大人一心非要出宫面见皇上,在与守卫推搡的过程中不小心撞破了头,还请皇上示下。”
傲繄本就心情不佳,一听更是烦躁,忍不住高声喝道:“撞破了脑袋就找太医!跟朕说有什么用!”抬眼忽见李兰芝一脸难堪,赶忙缓和了口气,满含歉疚道,“朕不是冲你,别往心里去。”
李兰芝赶忙惶恐道:“在下不敢!在下知道皇上心情不好,还望皇上保重龙体。”
待平复了一下心绪,傲繄用手指沾了薄荷膏揉着额角,努力将那些烦心事抛到脑后,转而问道:“你刚才说谁把头撞破了?”
“是姝嫔大人,皇上。”李兰芝颔首,并没有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
傲繄斜目一睇,似乎略有不屑:“他不是闭门思过呢吗?怎么还是这样不省事!”
李兰芝道:“许是姝嫔大人思念皇上之故,您要不要去看看?”
“等得空吧,朕现在没这个心情。”傲繄往后一仰,连带着簪上的蓝晶流苏前后晃动,有一疏恰好挂在了发丝上,可她却懒得在意,只是闭着眼道:“叫太医好好给他看看,另外,姝嫔只是禁足而已,叫内务府那些人不许苛待朝露宫。”
“那致使姝嫔大人受伤的那些个侍卫如何惩戒?”李兰芝继续问道。
“为何要惩戒?”傲繄睁开眼,颇为无奈地看向她,转而吩咐道:“传朕口谕,驻守朝露宫的侍卫尽忠职守,每人皆按例行赏。”
一连六日,傲繄都在密切关注着匈奴的动向,根本无暇顾及去朝露宫看望苏雨潇一眼,别人也再不敢提及此事。
只是这一日黄昏时分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花房上午刚刚送进元盛宫的芍药花,只一天的功夫便全部凋谢了。此事惹得宫人们纷纷惶恐不安,怕是映在什么事端上,传言中暗指朝露宫,说得神乎其神。
傲繄抬手拾起一片颓败的花瓣,心中也分外诧异,叫了花房的管事前来问话,那管事也支支吾吾地说不清道不明,更给此事镀上了一层神奇的色彩。第二天,待与陈司空“随意闲聊”了一番过后,傲繄看着那散落在灰黄泥土上的残瓣,抬手将一杯清水浇在上面,转而却释然一笑,对李兰芝道:“只怕,是‘芍药仙君’觉得寂寞了。起驾,朕去朝露宫看看姝嫔。”
罗裙轻漫,在绚丽的彩绣地毯上犹如一抹飘渺的云霞。傲繄轻步走进殿内,近两月不曾前来,想不到一向奢靡的朝露宫竟然一改往昔,倒是徒然蒙上了一层萧索的意味。行至寝殿内室,往榻上看去,只见苏雨潇闭目躺在锦被里,头上还缠着白纱棉布,隐隐透着斑斑红渍,整张面容苍白无色,人也瘦了一大圈。虽是憔悴,但更衬得他此时犹如寒侵的玉梨,让人心底徒然生出丝丝怜爱之情。
轻敛衣袖,傲繄悄声走过去于床沿坐定,抬手抚了抚他清消的面颊,并不言语。
可就在此时,苏雨潇却缓缓睁开双眼,轻启薄唇,眼神中凝聚着迷茫的雾气,似不可置信一般,弱着嗓音试探道:“陛下?是您么?”
“嗯。”傲繄望着他,轻柔浅笑:“姝嫔,朕来看看你,可好些了?”
目光凝丝,晶莹的泪珠一下子从眼角滑落,苏雨潇不顾头上的伤,硬是撑着身体坐起来,一把将傲繄紧紧搂在怀里,喜悦的语气中透露着声声哽咽:“真的是皇上……皇上,您终于来了!臣侍不是在做梦吧?”
轻手拍着他的后背,傲繄低语安慰道:“好了好了,你的伤还未痊愈,赶紧好好躺着吧。”
可苏雨潇却没有丝毫放手之势,反而将傲繄抱得更紧了些,一边贪婪地嗅闻着她身上散发出的阵阵馨香,一边闷声道:“臣侍以为,皇上从此以后再也不要臣侍了!”
“怎么会?朕哪里舍得?”傲繄温颜,却轻柔地挣脱出他的怀抱,抬手碰了碰他消瘦的面颊,问道:“怎么瘦了这么多?没有好好吃东西么?”
苏雨潇望着她,眼中似有无尽悲愁哀戚:“臣侍心中郁郁,整夜辗转难眠,哪里还有心情进膳?一想到皇上生臣侍的气了,臣侍的心里……就……”
“好了,事情都过去了,朕不会再去追究那么多。”傲繄柔声安慰。
“可是那件事的确不是臣侍做的!皇上难道就不肯相信臣侍吗?”苏雨潇语气悲凉:“难道臣侍在皇上心中竟是这样的人么……”
傲繄理了理他额前的碎发,道:“你在朕心中自然是明艳可爱的,不必再多说什么,姝嫔,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皇上……”苏雨潇上前将傲繄拉至自己怀里,在她耳边低喃道:“其实皇上心中是相信臣侍的,对不对?”
“自然。”傲繄微微一偏头,顺势躲开那温湿的唇舌,随即问道:“怎么跟侍卫动起手来了?幸而无事,若真是有个闪失可怎么好?”
苏雨潇仍旧用面颊蹭着她的脖颈,娇柔道:“皇上把臣侍关在朝露宫里这么久,从未曾来过一次。臣侍心里着急,怕皇上一直被误会所蒙蔽,从此把臣侍抛在脑后再也不理睬了,所以才一时冲动……臣侍知错了,请皇上恕罪。”
“朕可以理解,不会责怪你。只不过平常看你似是娇弱,没想到竟然这般性情刚烈。”傲繄低婉浅笑,转而拦下那双躁动不安的手,含了一层高深的意味,略带讥讽,道:“正所谓‘粉骨碎身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①恐怕这后宫里,没有人比你更深有体会了。”(出自《石灰吟》,明,于谦)
“皇上,您这是何意?”苏雨潇似乎没听明白,因而含糊着嗓音问道。
“没什么。朕随便说说而已。”傲繄点到为止,随即轻手扶苏雨潇躺下,又给他盖好被子,嘱咐道:“好好休息,伤才好得快些。”
可苏雨潇却一把握住她的手,放到唇边细吻着,眼神中含了几许期盼,问道:“皇上能不能留下来陪臣侍?臣侍有好多话想对皇上说……”
看着他细雨微蒙的面容,唇瓣嗫嚅似芳兰泣露,那薄蕴着弱水的瞳眸分明带着蚀骨的魅惑……这死妖精!傲繄心底也不禁柔软起来,笑着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八章 香芒(上)
夏日里即便到了黄昏时分仍旧是闷热难安,眼看着镇在瓷缸里的冰块逐渐融化成一缸一缸的冰水,心中更觉煎熬难耐。
通深的甬巷里偶尔还能吹过丝丝微风,虽也带着醺热,但到底比干闷在宫里要凉爽得多。自从上次的事情发生以后,虽然皇上为了给他留面子并没有任何惩戒,但后宫里难免还是掀起了一些闲言闲语,似风刀霜剑一般无孔不入,即便短暂,却也令他饱受煎熬。因此,张朝便很少出门,他总是觉得别人看他的眼神都是怪怪的,里面夹杂了毫不掩饰的鄙夷与嘲讽,焦灼得他心悸难安,焦灼得他面红耳赤。表面上虽然还要装作满不在乎,但他内心深处恨不得找个地方把自己好好藏起来,再也不去见人。
“公子,咱们等会儿再回宫吧,这甬巷里有小风吹着,可比宫里凉快多了。”小东见他欲往玉翔宫的方向走,赶忙巴巴建议道。
张朝脸上冒了一层薄汗,显然是走路所致,可他脚下却并不停歇,只木着脸道:“外面不见得比宫里凉快多少,还是回去吧。”
小东失落的瞥了瞥他,知道他自从上次元盛宫那件事情发生之后,性子就转变了许多,比原来更加谨小慎微,也变得不怎么爱说话了,因此并不敢多言,只是快步跟上。
刚行了没几步,忽然听到身后有人隔着老远唤他。张朝心里骤沉,但还是回过身来向远处望去,却见是一个年轻的内廷侍官向他跑来。只需一眼,便已经认出了来人,张朝脸色有些阴霾,此时心里最抵触的便是与熟人照面,但他还是勉强撑起了一个和煦的微笑,注视着来人向他低低行了一礼,随即上前扶起他,道:“快别这样,怎得生分了?”
那侍官直起身子,从前椭圆的脸蛋如今却是线条分明,只是那双大眼睛依旧明亮清澈,显然这暗潮汹涌的后宫生活并未曾侵染他原本纯真的心灵。薛环身着最底层的内廷侍官服饰,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因为剧烈的奔跑而气喘吁吁:“老远就看见张贵人了,这大热天的……哎呦,可热死我了!”
收回手,张朝从他身上的服饰一直看到他通红的面颊,稍微顿了顿,柔和道:“算算你今年年初本该出宫的,今日看来必是继续留在宫里任职了,瞧我,都没来得及好好恭喜你。”
“啊……”薛环双手撑着腰,待喘匀了气,才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可说呢,本来我都做好回家的准备了。结果管事看我素日里比较老实,就问我有没有意向留在敬事司做个侍官,给他打打下手什么的。我一想,反正回乡也就是做点买卖找人嫁了什么的,倒不如留在宫里,每个月还有一笔俸禄可拿,所以就留下了。”
“恭喜你了。”心知薛环能留在宫中当上内官,到底是比别人强些。张朝虽然心里也替他高兴,但再一对比自己,脸上不免觉得有些发讪,于是收敛了神色,转而问道:“是几品啊?”
“从七品。”薛环倒是显得颇为高兴,并没有因为官职低微而有什么羞愧:“母亲来信说让我安分在宫里任职,等到逢年过节的再来京中看我。”
“也好,正是遂了你当初的心愿了。以你的勤奋劲儿,以后必得是前途无量。”张朝点头道。
薛环摆摆手:“反正时日还长,慢慢熬呗。总管不也是一天一天熬到这个位置上的吗?”
看着薛环清澈如水的双眸并未有任何改变,反倒是他自己的倒影显得晦暗难堪,张朝心里一阵酸涩,更添了几分逃避之意,本欲再敷衍两句就转身离去,可薛环却在此时突然一拍脑袋,紧接着,便动手将他拉到墙根底下。
张朝心里疑惑,还没来得及相问,却见薛环四下张望了一番,随即神神秘秘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黄澄澄的果子,虽然上面有几块地方略微发黑,但浓郁的香气却是四溢在鼻尖,清新甜蜜,一看就知道绝不是容易得来。像这样的果子,从前他也在元盛宫里见到过,却从不敢开口问这是什么东西,怕别人笑话他没见过世面。
心里有些惊讶,一时间竟忘记了藏拙,张朝不自觉问道:“这是什么?”
“香芒。”薛环抬首一笑,解释道:“这是我一个在沁幽阁当差的小兄弟拿来给我的。据说挺稀罕的,刚才我已经偷着吃了一个,这个你拿去吃吧。”说罢,就把芒果往张朝手中一塞。
如此一来,张朝反而越发窘迫,忙将芒果推回到薛环手里,止不住慌乱道:“不用不用,人家给你的,你自己留着吧。”
“哎呀,你跟我就别客气了。你也知道,我向来不爱吃这些鲜货。”薛环只道是他故意客气,赶忙说道。
两人本是好意相让,但这一来二去不仅耽搁了时间,更分散了精力,以至于那华丽的六抬轿撵离他们只有几十步开外,才恍然发现,但却为时已晚。“糟了!”张朝咕哝一声,将芒果一把藏进衣衫里,脑子一懵,下意识的反应就是赶紧跑,连行礼这事也忘了,刚挪了两步,就听身后一男声严厉喝道:“站住!见了姝嫔大人还不行礼问安!”
心知躲不过去了,张朝赶忙回身与薛环低低躬礼:“给姝嫔大人请安!”
“停下。”软糯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刻薄之意。轿撵落地,只见苏雨潇斜倚在扶手上,用扇子轻轻搔了搔额角,虽是目光潋滟,但其中的锋芒却不可掩藏:“本宫倒要瞧一瞧,是何人竟敢如此大胆,见到本宫居然连安都不请。”
脑中一片空白,此时最怕牵扯上是非。张朝心头发颤,但还是再次躬礼开口道:“在下,玉翔宫贵人张朝,参见姝嫔大人。”
“在下敬事司从七品侍官薛环,参见姝嫔大人。”薛环也赶忙躬礼。
可苏雨潇却似没有注意到薛环一样,只用双目斜睨着张朝,唇角含笑道:“张贵人?久仰大名了。”
听完心中一惊,张朝本能地抬起头来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