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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我妈问一大堆。”李云棠睁开眼睛,虚弱地道:“表哥,谢谢你。”
“我出来的时候,有瞄见花家灯亮着。照花爸早睡的习惯,在家的人应该是花想蓉。”齐文俊没提到花家的女主人,那女人跟别的男人跑了,只有花爸这样的好男人,才会允许她三不五时地回去。
李云棠别过脸。
“你不说话,是想逃避事实。”能让她失魂落魄的只有一个人,她的心事谁看不出来,全镇的人都知道。只有这两个呆瓜还玩着你追我跑,你猜我猜的盲目游戏。
“表哥,等到有一天你无可自拔的爱上一个人,到时候你再问我是不是在逃避事实。”她说话有气无力,喜怒哀乐由人不由她的模样。
“不管你怎么想,马上就要考大学了,你总要过阿姨那关,有几成把握?”不理会她爱不爱的理论,他考虑的比较实际。
“闭上眼睛都能捞到个国立大学。”李云棠双目标盯着天花板,不带感情地道。
反正她的未来早被安排好,目标是医学院,毕业后再到美国深造。她在心里自忖着,难道她的人生就只有这样?
李家笼罩在一片低气压里。
一家才三个人,三个人各据一方,坐三张沙发。
李树林和李贵英面色沉重,李云棠原本巴掌大的脸,经过这段时间考试的煎熬,更形削瘦,脸上的表情瞧不出喜怒哀乐。
距离她在戏院前昏倒后,已经两个月。
这些日子来她受到严密的监控。
外出地点只有学校和实习班,且由家长接送,她爸妈如同FBI,分秒无差出现在接送地点。
他们病态到只要看见她跟同学多说一句话便截走她,落得她只能苦笑地边被簇拥到车上,边回头朝同学抱歉地喊道:“对不起,我们赶时间。”
这种情形发生了几次,她便自动地在放学时间不和同学多说上一句话,一下课便匆匆忙忙背上书包闪人。她父母等上五分钟可就会到教室来逮人,到时候面子更挂不住。
同学们看她变得冷漠,也不敢接近。只有她的手帕交们明白这状况,完全体会和配合她。
“这是什么学校,你自己说?”
李贵英面色难看地把通知单丢到李云棠面前。
“贵英,T大也不错。”李树林帮女儿说话。
“有什么不错?私立,私立耶,真是丢我的脸。我那些医生同事都在问我,今年我女儿是不是可以上B大医学系,每次我都笑着说没问题,一定会成为我们的学妹,人家还包了餐厅打算庆祝,这下我该怎么说?我要把这张脸往哪摆?”
“你干嘛把话说得这么胸有成竹?T大的校风也是私校中赫赫有名,小裳成绩确实能上B大,但不是医学系,与其这样不如让她填自己喜欢的志愿。”
“喜欢能当饭吃吗?你瞧她填的什么志愿,休闲事业管理?能混出什么名堂——”
“贵英,别把话越说越难听——”
“爸,妈,你们别为我的事争执,我会搬出去住,也会自己赚学费。我已经决定要念休闲管理。”李云棠的声音毫无起伏,如同叙述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不想再听见母亲的冷言冷语,也不想再看见父亲虚伪的好好先生面孔,她起身走回房间,对于内心期待的亲情,心如死灰。
关上房门,隔离了客厅那两张错愕的脸孔,她将自己抛在床上,注视着苍白的天花板。
母亲,她是知道的,女儿不是生来疼,是生来争面子。
父亲,她听见他和姑丈说:“原本以为李家人不是当老师就是医生,谁知道……”这句“谁知道”听得人心好酸。
这两个月,她早把眼泪流光。
自从花想蓉说“我明天找你”却不见踪影,隔天又让她听见他去帮顾柚芳报仇的消息后,她已经醒悟。
这辈子她从没有这么清醒过,事实总得去面对,而事实就是这么多年来,她活在自己捏造的想像中,如今梦醒,彻底对花想蓉绝望。
顾抽芳说:“男人就是贱,女人要聪明点,别让他得逞!你没让他吃干抹净吧?”
唐紫渔说:“算了吧,天涯何处无芳草!”
考进台湾第一学府的赵倚楼说:“云棠,你不擅长谈竞争式的恋爱,除了功课。你,太随遇而安。”
想起三位好友对她这段感情下的结论,李云棠不禁苦笑再苦笑。
在别人眼中,她好像两头空,情场即狼狈,前途也没了,但没有人知道她是决定为自己活,所以才会放弃B大,选T大的休闲管理。
如果她没有故意考差,母亲跟她同事说的没错,她的女儿是可以当他们学妹;父亲也对,李家人不是当老师就是医生。
但人生不能重来!李云棠也很高兴人生不能生来,否则再次的选择,她一下会活在别人的期待下,而把那个真实的自己不断压缩,最后完全失去自己。
思忖中,书桌上的手机响起。
“喂,你还活着吗?没被你妈生吞活剥?”赵倚楼的声音自手机里传来。
“没事,我和他们说我会搬出去住,坚决要念休管系。”
“哇塞!能对你那个武则天母亲讲出这种话,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喂,好久没看到你,我们三朵花在老地方喝珍珠奶茶,来不来?”
“除非我跳楼,否则现在要从大门走出去,有点难度。他们才刚接下我的战帖,我不想再刺激他们心脏病发。”
“好孝顺的女儿喔——”
“唉,别净说些废话,我来讲。”一旁的唐紫渔抢过赵倚楼的手机,“云棠,要有心理准备喔,我告诉你,花想蓉住院了!”
闻言,李云棠心一窒,眼泪差点滚落下来,但她硬把它们逼在眼眶之中。
她刻意地不闻不问,好久没有他的消息了,没想到他的事迹一次比一次辉煌。
上次被警局的人请去喝茶留宿,这次则是在医院报到。
“我知道你难过伤心,但也别不说话啊!怎样,我们上你家,假借出来喝茶的名义把你带去医院看花想蓉好不好?”唐紫渔关心地道。
“我不去!”李云棠摇着头,过了半晌才想起话筒另一端的唐紫渔看不见,“花爸在医院吧?”
“那当然,唯一的命根子啊!同学们说他这次是救了某个黑帮老大,又说这个老大为了报恩,医药费全由他负责,还要认花想蓉为义子!依我看,这哪是报恩,分明是条不归路……唉,别废话,我问你,平常他对我们四朵花也不错,我们待会要去看他,你真的不去?”
“不去。”李云棠淡淡地道。
唐紫渔转头对其他人说:“她说不去。”
“小姐,你在搞什么飞机?”顾柚芳抢过手机,对着这头的李云棠大呼小叫,“他是你喜欢的人,他现在重伤住院,你太狠了吧!”
“喂,我看狠的人是你,你干嘛对她说重话?”赵倚楼替她打抱不平,“花想蓉是你的救命恩人,可不是她的。”
“你们两个走开。”手机又轮到唐紫渔手上,“云棠,你别理她们。呃……那你要不要我们传话?”
李云棠摇头,千方百计卡在喉咙说不出。
“怎样?后悔还来得及。”实在不是她罗嗦,而是以之前李云棠对感情死心眼的态度,现在对花想蓉的冷处理,难免让人有想像空间。
“我不打算去,也没有话要你们传。”李云棠勉强把话挤出来。
“呃……”唐紫渔顿了下,真令人错愕的答案。“那好吧。我们半小时后才会从老地方出发去医院,如果你闲得发慌没事干就过来吧。”
“别等我了。”李云棠笑了声,很浅很浅。她把头抬高,望向窗外,不准眼泪再不争气掉下。
这天下午,下过雨后,天空乌云散开,阳光露脸。
唐紫渔、赵倚楼、顾柚芳等三朵花在冷摊多等了两个小时,依然没有看见李云棠的身影。
第六章
冬走春来。
阳明山上满山遍野的樱花、杜鹃、茶花、桃花美不胜收地争相开放。花团锦簇的别墅前,两个男人神情肃穆默默凝视它的气派幽静。
“老大,老大的爸爸五十大寿,你送这个太寒酸了吧?”经过半小时的沉默,其中一个人终于开口。比起他身边伟岸的男子,开口的男人个子算矮,但那张脸是丑角的五官,长得不赖,适合演喜剧。
“先进去再说。”伟岸的男子率先走进去。
“近乡情怯”这句话不假,这两三年的他在东南亚来回奔波处理帮务,今天在东京醒来,明天在缅越入睡,随着每次的成功出击,帮内事务不断扩大,触角延伸到世界各地,直至他在各个分堂安插好适当的堂主,他的心也渴望回到这片熟悉又令人怀念的土地。
一回到台湾,适逢他父亲五十大寿,他就买下这幢气派非凡、视野良好的全新洋房。当初买时,主要考虑清静,不然以他的性子和社交圈,信义豪宅才是他的第一选择。
这里的摆饰是他的母亲亲手挑的,全是昂贵进口的舶来品,他开了张千万的支票,条件是他母亲不得在他父亲未住前先行搬进。
“啧,这么贵重的古董花瓶也摆在这儿,不怕打破吗?”长相讨喜的男人吐了吐舌头,到处东摸西碰。“哇,这张地毯不是咱们上回到罗浮宫看过的画吗?哟,这组沙发真软,只可惜花色不搭咱们金堂、木堂、火堂、土堂的色调。”
“许哥,这是给老大爸爸的房子,不是用来搞帮派。另外,花瓶打破,上网找就有了!”走在两位男人身后的是一位身全身黑的男子,年纪约二十出头的小伙子。
“我哪会不晓得这房子用来干嘛!你说花瓶上网找,这怎么行,凭老大爸爸的身份地位,怎么可以用仿冒的!”许哥哇哇叫着。
过了一会儿,他越看小伙子越觉得不对劲,伸手拍了下小伙子的额头。
“喂,这段时间我不在国内你是不是变笨了?怎么才多久没见,你就全身黑,怕别人不知道我们是黑道啊?还是哪个帮派办丧事要你帮忙服丧?”
“黑道就是要有黑道的样子。”小伙子很执着地道。
“猪脑袋,就这样才死得快。”许哥摇摇头,不屑地道。回头看着那位始终沉默的男子,“老大,不是我嘘你,老人家熬了大半辈子,总算望子成龙,你应该出手更阔绰点。”
“那你说,我应该送他什么才好?”被换作老大的男人,缓声开口,语气里有丝莞尔。
“依我看,你应该送纽约的整条华尔街、英国白金汉宫、罗马竞技场、东京铁塔、澳门赌场、蒙地卡罗的美女……”许哥滔滔不绝道。他也就是当年跟在花想蓉身边的小许,当他说到一半,便觉腰部一疼,紧接着来不及眨眼已经天旋地转地躺在地上。
“嘿嘿,老大,手下留情……”他向花想蓉讨饶。
“嘴巴再使贱,小心下场更惨。”刚才的几个动作,花想蓉使来不疾不徐,笔挺的西装毫无皱折,潇洒的一笑更显俊帅。
听见小许的求饶,他放开手,旋身坐回沙发上,小伙子递上雪茄,为他点火。
“我嘴巴哪里贱,说的都是实话。要不然你问小罗,只怕他没胆子说实话。”小许指着小伙子,依旧笑着。
这几年来和花想蓉为了争地盘,水里来火里去,早有着不可分割的革命情感。毕竟兄弟一场,他可以分辨花想蓉什么话是真什么话是玩笑。
“我健忘。”小罗也真的没胆子,连忙搪塞了句。
“兄弟,你真不会做人。”眼见没人敢为小许撑腰,花想蓉笑得更开心。
见惯他孩子气的笑容,两句属下也早就认命他们没有一个满脸横肉、充满杀气的老大。
“贪生怕死!”小许啐了声。
他说的都是实话,依花想蓉目前的财力势力,已经买下几个岛来玩玩,再买下半个伦敦,并购华尔街的公司也不是难题。
而他的最后那句话也不是没有缘由。
话说上个月,他们到蒙地卡罗度假兼视察市场,当地的黑帮老大——金,非常尽地主之谊,知道花想蓉喜欢运动、精力旺盛,特别邀请他们到红土网球场,欣赏前后两任球王的世纪对决。
球赛后,两个帮派移至饭店续摊,就在两位老大相谈甚欢,握手打算成就两帮的合作关系,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这个坏事的不是男人,是女人。
怪只怪花想蓉长得太帅,金的女人居然煞到他。金发碧眼明星般的美人,哭哭啼啼不惜以死要胁要跟花想蓉回台湾。
话说回来,这也是人之常情,一个是一脚踏进棺材里的老人,一个是俊俏有型的年轻小伙子,不管是谁闭着眼睛都会先花想蓉。
枕边情人忽然变节,纵使金老大心有不甘,依旧是心软了。
但花想蓉一点也不动心,坐怀不乱得差点让金发美人儿跳河自尽,同时也让对方人误以为花想蓉瞧不起他们。
幸好花想蓉手腕够,没让两帮当场厮杀起来,反而令金大对他刮目相看,认为“东方龙”不可小觑,只能为友不可为敌,诚意十足地签下两帮未来合作的备忘录。
“做兄弟的早把生死放一边,这是条不归路。”小罗说着眼眶泛红。
“他妈的!干要我们一回来,你就讲这么郁闷的话?”小许爬起来,坐在花想蓉对面的沙发上。
花想蓉和小许对看了眼,前者了然于胸地问:“被甩了?”
“数不清第几个了,她们刚开始知道我是混黑道的,都觉得新奇刺激。等过段时间,她们要真爱上你,就会要求你脱离帮派,没爱上你的,也会考虑自身安全离开你。”
“这么听来,爱跟不爱,她们都会离开你?”花想蓉单手支额,认真的沉思起来。
“老大,你长得这么帅,不会懂的。”小罗的男儿泪终于落了下来。呜,就在昨天那么有意义的日子里,他一个人度过西洋情人节。
“也不一定,你是我手下。我是你老大,人饥已饥,人溺已溺嘛。”
花想蓉换个姿势,用手稍微遮住性感的唇瓣,微扬俊气的嘴角泄漏些许邪气。
只可惜那眼泛泪光的人,沉浸在自己的失恋之中,没法子看见他们老大的邪恶。
“这句话我听来怎么像落井下石?”小许老实的点破花想蓉的假情假义,只不过也不能怪后者。真的他奶奶的,有哪个混黑道的这么痴情,老是被女人耍着玩,还像个娘儿们每次失恋后哭哭啼啼又继续谈恋爱。
“有吗?”小罗睁着泪眼汪汪的眼,不明所以地问。
“走吧,我请你们去大吃大喝一顿。女人这种动物,在你完全不在意她们的时候,她们自然就会靠过来。”花想蓉豪迈地搂住两个最死贵的兄弟。
他的嘴角依然有隐隐的笑意。
小罗的真诚眼泪,勾动他的记忆。
他的思绪回到八年前,有个女孩不在意美丑地在他面前哭泣。当年他不懂她为何要哭哭啼啼要他别走,他终于懂了。
“老大肚,今天是花爸的生日,他人呢?”小罗泪眼看“花”的问。
“他不喜欢人多的场面,要我们别帮他办庆生。今天若只有我们三个人帮他庆祝,明天帮里的人知道,一定又拉着他再办一回,所以……”
“所以花爸不要儿子啦!”小罗大叫,大有同是天涯沦落人之势。
“不错不错,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能拒绝得了咱们花大,这种纪录要继续保持!”小许赞许道。
花想蓉嘴角的弧度拉大,被两个兄弟轮流闹着,日子很难过得不开心。
他不喜欢钻牛角尖,尽管过去的回忆回来了,突然啃了一口他的心,但那也是只是蓦然的回首,现实世界里的他,仍然是个不败的强者。
“去!我爸怎么可能不要我,我是他的骄傲,他世界里的光,没人拒绝得了我,懂不懂?”花想蓉笑得十足灿烂。
万国酒店,VIP包厢内。
“听,海哭的声音……”
“靠,你已经唱二十遍,换别首啦。”
闪烁五光十色灯光的包厢里如同夜市般热闹,那边在唱着心碎的情歌,这边二十来人围着桌子,每双眼睛都聚精会神地看着那个自备带来的大碗公。
“拾八啦!切!怎么连三把手气都这么背?”李云棠一袭端庄灰裙,很有职业赌徒架式的拉起裙摆把一脚抬放在椅子上。
“今天你‘那个’来了喔,不然怎么这么衰!”阴凉的声音传来。讲话的是个斯文俊秀的男子,他站在李云棠身边衰声叹气。哎,押了不少钱在李云棠身上。
“我说股市营业天王江桥光,你会瞧得起这区区两万块?”李云棠伸出两根手指头,在斯文俊秀男子的脸颊旁,当扇子掮了据为己有。“钱嘛,再赚就有了。”她满脸甜笑地道。
虽然才出社会四年,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