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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不散眉弯-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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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锋璿沉默,半响方道,“见她徒然令她伤情,还是过些时候,等我在南方站稳了脚跟,再回来从长计议。”
  白世非掩嘴,打了个懒懒哈欠,“你请自便,本公子可要歇去了。”说罢自顾自笑着起身,踱出亭去。
  在开满碗大般雍容华秀花朵的芙蓉树下,淡银般月光映落在一身飘逸白衣上,合体无暇的绫罗由精致服帖的领口往下,经腰间玉带扎起后流畅直落,下襟沿着修身掩至足踝上方以纯白银线勾出美丽图案的锦鞋,袍摆被风微微吹起。
  星光一样的眸子因映入了湖水月光而出奇清亮。
  月色真的不错呢,心情很好地朝着夜空中的皎洁月晕微微一笑,白世非回首,很无情地,丝毫不理会那个沉默的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抑郁,笑容不改,“你说我是回第一楼,还是去疏月庭过宿好呢?”
  亭内男子霍然转首,手中连酒带杯向他掷来。
  白世非慌忙避过,笑容愈加浓郁,背起双手离去,月光在地面拉出无限长的影子。
  倾杯乐?看来他府中事,那丫头倒也不是全不上心……

  第二章 暖炉会一堂

  天气转凉时候,便到了暖炉会之节,一群年轻的官家哥儿富绅子弟携如花美眷或偕正值芳华的姊妹纷涌来到白府,与白家世交的张士逊的掌上明珠张绿漾和弟弟张玮缙自然也在应邀之列。
  因有女眷来府,是故三管家商雪娥也出来客厅里招待。
  年过四旬风韵犹存的商氏是府里唯一的女仆领,她原是白老夫人的陪嫁侍女,曾许配出去,不料几年后前头人亡故,她背着寡妇的身份又无子无息,在婆家无所依恃,最后只好又回到白府来求老夫人收留。
  老夫人还在世时商氏一直忠心耿耿,更把亲眼看着长大的白世非当心肝宝贝看待,白世非在父母双逝后举世孓然无亲,自然而然奉母亲身边旧人为半个长辈,商氏因着与他有这等特殊情份所以在白府地位甚高,便连根基深厚的邵印有时也让她一两分。
  却说这日白府内宰杀了羊羔儿,祭罢祖先送去寒衣,然后众人随意分为几席,沃酒炙肉于火炉中,围坐饮啖,有口才诙谐之人不时说些诨话段子,引得哄堂大笑,气氛甚为欢畅热烈。
  时逢节气,邵印为不失礼数还是让人去疏月庭请了晏迎眉。
  也因为是过节,晏迎眉心想总也需在外人前做做当家主母的样子,所以领了尚坠姗姗而来。
  当她们走进大厅,坐在白世非身边的张玮缙率先看到两人,目光自行忽略已做妇人打扮的晏迎眉,落到尚坠脸上时只觉眼前一亮,侧头与白世非俯耳道,“这是谁家的丫头?”
  白世非抬起头来,只与尚坠视线交汇的一瞬,她已是下意识地飞快避了开去,他心里既觉好笑,又还有点不是味儿。
  “天啊!完了!完了!我的魂没了!”张玮缙压低声音,那丫头深潭黑玉似一双大眼不经意间掠过他时仿佛蕴涵无限幽意,就那一眼,已夺去了他的心魄,“世非,你认不认识她家主母?快想办法介绍与我!”
  白世非付与浅浅一笑,“自然认识。”将手中酒饮尽,定睛看着垂首跟在晏迎眉身后的尚坠,低声回道,“那一大一小都是我房里的。” 语毕以眼风示意邵印把主仆二人招呼到自己身边来。
  张哥儿象被人塞了一颗鸭蛋在嘴里,大大圆张着,再说不出话来。
  白世非言下之意,分明是要他趁早死了这条心。
  长叹一声,他颓丧地捶捶心口,若是别人家的丫鬟,他说不得要想个法子把她夺来,但是白世非的么,唉——
  挨着张玮缙而坐一直凝神倾听两人说话的张绿漾,满溢兴致的双眼骨碌碌地转,隔着张玮缙推了推白世非,极好奇地低声问道,“世非哥哥,你什么时候房里收了人了?外头没听说么。”
  白世非倾身过去在她耳边回道,“刚收的。”
  张绿漾咭声笑了出来。
  这亲昵动作落到行近来的晏迎眉及尚坠眼里,前者不由掩嘴轻笑,后者则在白世非含笑起身迎接时敛起眼底的三分鄙薄,白世非见她不但刻意回避自己的目光,脸容上更隐隐似有一丝不以为然的冷夷之色,才醒觉坏了事,无奈地再看她一眼,一时也已无法可施。
  那已被白世非一句说话打沉了心思的张玮缙,犹自侧首痴痴看着站定在晏迎眉身后不远处的尚坠,这失仪之态掠入晏迎眉眼内,不由轻轻皱了皱眉。
  张绿漾见了,撇撇嘴角,用手肘撞撞自家兄弟,狠瞪他一眼,俯唇在他耳边擦着牙齿骂道,“你少给我丢人。”
  张玮缙回过神来,笑嘻嘻地回咬她耳朵,“姐,我看世非和他娘子模样象是不甚恩爱,不如你也嫁进来,设法把那丫头赶出府去,这样我就可以乘机下手了!”
  张绿漾失笑,“你想得美呢!”手下使暗劲掐了弟弟一把,在他的呲牙咧嘴中以下巴往晏迎眉的方向微微比了比,“你说,她和我谁更好看些?”
  张玮缙想了想,“姐,你要听实话么?”
  张绿漾又掐他一下,“自然是要听实话。”
  张玮缙咪咪笑,“我觉得还是那丫头长得更俏一些。”
  张绿漾恼得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继而攀过身去和白世非说话。
  也不知自己是不是疑心生暗魅,白世非笑着应付张绿漾时总觉如有芒刺在背,一颗心七上八下地,却又不能够直接回过头去察看尚坠,略一失神,便被叉戟儿烫着了手,当场轻哟出声。
  邵印慌忙趋身上前,“公子烫得可厉害?要否老奴去取些灵芝雪膏来?”
  “不碍事。”白世非闲应,忽然便计上心头,“你且加张凳子来。”
  “是。”邵印依言而行,在他和晏迎眉之间添了坐具。
  “小坠子。”白世非回首,唇边弯出大大笑弧,“来给我烤些脔肉。”
  晏迎眉一愣,看看一脸促狭的白世非,再回首看向神色不情不愿中还带着一丝懊恼的尚坠,心下登时雪亮了七八分,忍不住也笑出来,经意不经意地帮腔,“既然公子吩咐,你就过来吧。”
  连自己的亲主子都开了口,更兼在座所有人的目光全向自己投来,因局促而微红了脸的尚坠不得已只好上前,落座时却悄悄把凳子往晏迎眉的方向移了移。
  白世非心情极度愉快地把叉戟儿递给她,“我要吃蹄膀后边的,三分肥七分瘦。”象是怕她听不清楚,边说还边往她挨过去。
  “奴婢知道了。”尚坠着急轻应,生怕他还要再挨过来。
  晏迎眉暗暗好笑,瞥了白世非一眼。
  白世非嘿嘿笑着只装没有看见。
  尚坠选了肉片用叉戟扎好,放到燃着炭火的围炉上头炙烤。
  白世非一手托腮就膝,一手握着玛瑙刻花酒杯,兴致勃勃地倾身看着她把叉戟翻来覆去,不时横加指点,“叉儿离炭火太高了,这样熬熟的肉片会不够滑嫩,低一点低一点。”一会之后,又似熟稔地以肩膀蹭蹭她的肩头,“呀呀呀,小坠子,好上桂花蜜了,再不上肉得老了。”
  尚坠有些手足无措,就那么一点点地方,她避也避不得,发作也发作不得,只能咬牙闷忍,把烤好的肉片卸在他面前的六瓣海棠玛瑙花式碗里时,终究还是忍不住侧过头来恼视他一眼,却不意接上他凝视的眸光,清幽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含义,微弯眼稍又还带着一抹恶劣捉弄的邪气。
  她的心口不由自主轻轻一颤,继而便怒火中烧,他果然是故意的!
  白世非见她一张小脸已气得沉如墨斗,就只差没把手中紧紧握着的叉戟儿往他跟前摔来,心头大乐之余倒也不敢再继续放肆,以牙箸夹起肉片放进嘴里,嚼食后大为夸奖一番,之后便放过她,转而去与旁人说笑。
  侍奉在一旁的邵印和商雪娥将这番情形看在眼内,不由得对视一眼,邵印见商雪娥脸色略有不豫,便低声圆场,“这东京城内哪府的少爷没几个通房丫头?难得咱家公子也终于开窍了。”
  商雪娥低应,“这丫头若像晚晴晚弄一般乖巧听话倒也罢了,可你看她,光模样儿已长得是招蜂引蝶,我听说平日在房里和那位也不分尊卑,按说公子瞧上她那也是她的福气,怎也该好生侍候着,可才刚你也瞧见了,这丫头片子的脾气倒象比咱主子还大咧,要知道莫说这汴梁城,便那皇城里头咱主子也是极矜贵之人,这些年来也不曾见他欢喜过哪家娘们,这会儿却摊上了个不长脸的下婢,可不让人觉得气忿么?”
  “公子是何等样人物,什么风浪没遭过见过,这么桩小事他还不能够办妥贴了?再说公子的事儿何曾轮到你我这些做奴才的去操心,大妹子你还是且由他去。”
  邵印有意无意地点明主仆有别,商雪娥一时便不再作声。

  第二章 三脆羹独上

  白世非很快便发现,那位姓尚名坠的小丫头连日来刻意避着他,从原本只是回避他的目光,已经变得开始躲避他的人。
  不管是一同身在某处厅堂,还是出入琴室茶房时偶然遇上,保管她在他面前永远是垂头低首,行过礼后不是待到一边就是匆匆离去,若只是在廊里远远见着他,她肯定一拐弯就没了影儿,他绝不用妄想她还会往他跟前走来。
  白世非既好气又好笑,同时心里那丝不是滋味的味儿又更浓了些。
  他虽不说是貌若潘安才比子建,但从小到大周遭哪个不是把他捧在手心?走在州街上哪处不是千人作揖?便连当朝太后面上也当他如珠似宝,而为这开封府上下稍能攀得上白府家势的大户小姐们说媒的婆子,自他弱冠之年后不知踏破了白府多少门槛,每年元夕灯夜,清明踏春,花朝赏花,差婢女偷偷给他递诗信绣帕的名门闺秀更是不胜其数——
  有生以来,几曾试过被女子视若鬼魅避之若吉。
  最要命的还是,京城里那么多绝色佳人他一个也看不入眼,却偏偏似乎就是对那个小丫头动了心思,由此因她的刻意回避,而莫名地心情逐渐变得有些郁结了。
  尚坠躲人躲得那么明显,以至连细心的晏迎眉也察觉到了,然而无论她如何旁敲试探或端起小姐的架子逼问,也始终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尚坠只一口咬定是她多心。
  这日午膳时分,晏迎眉入座后邵印便扬声吩咐,“看菜儿。”
  晏迎眉一怔,“公子不是还没到么?”
  邵印躬身应道,“公子贵体违和,吩咐说今儿个不出来用膳。”
  “他怎么了?是不是天气转寒,不小心着凉了?”
  “倒也不曾着凉。”邵印顿了顿,才道,“只说是胸腑有点抑闷。”
  晏迎眉侧头看了眼身旁自个的丫头,忍不住微微一笑。
  尚坠轻轻垂了垂睫,避而不视晏迎眉含三分深意的眼波。
  仆人们端上来的菜肴有大蒸枣,雕花梅球儿,酒醋肉,花炊鹌子,润鸡,五珍水晶脍不等,待都摆放整齐后,晏迎眉对邵印道,“大管家,劳请给我盛一碗三脆羹来。”
  邵印即着人办来。
  晏迎眉转过头去,“尚坠,你把这汤羹给公子送去。”
  在场侍奉的婢仆尽皆明显一愣,要知道这案桌上的所有菜肴,不需吩咐也自会给第一楼送去同样的式份,邵印才要上前禀明,晏迎眉已摆摆手,“让她去走一趟。”
  邵印眼底敛了敛光芒,取过托盘把汤碗摆好递予尚坠。
  尚坠不得已,只好接过。
  邵印将她送出厅外,说道,“坠姑娘,如果院门处没人招呼,你直接进去便是了,公子爷肯定在屋子里头。”
  她轻应了声,“是。”
  端着托盘一路行去。
  从垂花拱门进入白世非居住的院落,沿着遍布奇花异草的曲径回廊往里,走过长长的花架和幽静角院,到达院子正中一幢四方檐柱顶立,虹梁肃穆巍峨的两层楼阁,这阔落宅第便是闻名开封的第一楼。
  庭院内竟真如邵印所言,不闻人影人声,小厮们和白镜全不知哪去了,尚坠看看手中托盘,只得踏上台阶,轻步从檐廊下走过,停足在正堂前,抬手轻轻敲了敲半开半掩的门屏。
  从半开的那扇门往里看去,只见地面满铺蔷薇色的波斯毛毡,柔软毡上以亮丽毛色织有大片奇异夺目纹案,屋子正中摆着刻有瑞兽飞鸟的紫檀桌,桌腿与台面连接处曲线华美的榫头有如云朵层涌,台面镶嵌着薄薄的碧绿翡石,桌边还摆着嵌有同式翡翠的数张圆凳。
  不远处窗宽几净,封在窗棂如意花格之间的不是糊纸,而全是极稀有的七彩琉璃,错落有致地倚墙而立的博玩架子图案疏朗,流畅自如的表面纹路被描金粉饰得非凡华贵。
  旁边漆褐髤光的六角形架子上摆着一樽鎏金双龙香龛,绣球状的龛壁用金叶锤压而成,镂空刻着昂首屈身的双龙纹,玲珑的龙尾生动上翻,似正穿行云中,龛顶上细细刻着的草叶纹和联珠纹精致而富丽。
  从门槛表面名匠精雕的牡丹刻花,到角架上难得一见的玫瑰紫釉花式三足水仙盆,屋子里大小各异的摆设无不华贵绝伦,便连那花盆底下垫用的天蓝釉莲枝碟,也是窑子里耗时三月才能烧出一个的名品。
  把仆从都遣了去用膳,独自一人留在屋子里,对着满桌已经凉掉的饭菜而毫无食欲的白世非,听到忽然响起的敲门声时,着实愣了愣。
  “进来。”他往门口望去。
  尚坠轻手推开半掩的门扇,不期然与他四目相撞。
  看到来人竟然是她,白世非只觉心口一酸,她不是不想见到他么?白府如此之大,两人又各有居所,他还常常不在府里,本来与她就已难能见上一面,这丫头却还那样避着他。
  她迅速低下头,掩饰之快让他根本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
  “小姐让我给公子送汤羹来。”尚坠把东西摆好,行罢礼就想离开。
  “坐下。”他轻声道。
  她已抬起的腿在听到这两字后不得不收回,转过身来,“尚坠不敢。”
  “坐下。”重复了一遍,之后他不再说话,拿起筷子,开始缓缓夹菜。
  尚坠低首立在原地,小手里拿着托盘,另一只手不安地攥着裙带,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见她始终不动,白世非停下双箸,不抬头,亦不作声。
  她飞快看了他一眼,终于还是轻轻把托盘抱在胸前,在离他最远的桌子对面坐下。
  他这才重新执起牙箸,却吃得很慢,也很少,一桌子八九道菜只动了三碟,而且也只动那三碟,每碟还不过只吃一点点,看得尚坠忍不住微微皱眉,平日里只顾避着他因而没有留意到,不曾想他竟这般挑嘴。
  过分沉默使两人之间显得有丝奇特的亲昵,逐渐让她觉得些微紧张,开始无话找话,“公子吃得太少了。”
  白世非顿了顿筷子,不出声。
  下一句已到嘴边的说话被她硬生咽了回去,轻轻咬住下唇。
  他却忽然抬眼看她,一双星目深泫如渊,又仿佛幽然嗔怨。
  心头似被轻轻撞了一下,她下意识又次躲开他的视线。
  好不容易才起来的一点胃口消失殆尽,他再忍受不了搁下手中筷子。
  “尚坠。”
  “在。”她轻应,一颗心嘭嘭地犹跳得飞快,耳际似悄悄发烧。
  “以后改掉这个习惯。”
  “什么?”她疑惑地抬起头来。
  近在他面前只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她圆睁的黑眸再度飞入引人神采,清冽得使他禁不住内心又微微细荡,轻叹口气,他道,“以后抬起头来看人。”
  她腮边一红,似被说到心虚之处。
  “这里是白府,不是别的什么地方——就算宅子再大,到底也不过就我一人而已。”他淡淡的说话里不无寂寥,“白府没有过份森严的门户之见,管事们即便对佣仆有所责罚,通常也极为轻微,在这府里大部分人都会过得相对轻松随意。”
  所以不管是她的绝色晶瞳,还是她谨慎戒备的心思,在这不存在各房勾心斗角和相互倾轧的府内,其实都无需刻意隐藏。
  “奴婢明白了。”她的回答低得如同蚊蚋。
  她控制不住又垂了下去的小脑袋让他觉得心头一阵失落,有那么一刹他起了动念,想抬起她红通的小脸再细视那双晶眸,内心有一个小小声音让他知道自己是多么渴望,渴望她有所回应,哪怕只是给他一个浅浅的眼神,至少可以使他不至如斯怅惘。
  门扇“吱呀”一声大开,白世非的贴身侍从白镜踏了进来,不意见到尚坠在座,惊奇讶异中脱口而出道,“坠子你什么时候来了?”
  终于有人回来,尚坠如获大赦,起身匆匆向白世非行礼告退,也不等他作声已快步退出房外,白世非盯着她逃也似的背影,恼得几乎想把桌子掀了,心底无语问苍天,为何是她,为何会是他与她。

  第二章 蓄意使唤忙

  寒露霜降之后,草木黄落,蜇虫咸俯,随着年关将近,天气越来越冷,嫩黄的水仙开时呵气成寒,白府内大大小小的厅堂和厢房都已经架起了取暖的火盆,人人换了棉衣棉鞋厚袄加身。
  晏迎眉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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