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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章歌舞升平
今年的中秋节相比往年显得更隆重一些。因为朝廷收复了北方失地,这个功绩太大了,当年庆祝、次年庆祝、今年还得庆祝。虽然说现在南方出现了叛乱,但朝廷正在调兵剿灭,进展也还算顺利。为了鼓舞国民也顺便鼓励鼓励自己,官家和朝廷大臣都把这次中秋节当做了一次政治任务,必须大办特办!
江边的观礼台从一层变成了两层,是往年的两倍多大。皇家的河灯原来是木质的莲花台,现在干脆改成一条描金凃银的木船,上面光是手臂粗的鲸蜡就插了上百根,就停在水门之外,由御林军看守。
另外理宗皇帝还在凤凰山腰的冲天观里设下了十多桌酒宴,准备大宴群臣,大家一边喝酒作词,一边登高赏月。今年还有一个好景色可以欣赏,为了准备这次中秋佳节,大宋朝廷特意从金河帝国采购了五万贯的大型烟花,只等祭拜完潮神之后,就会在城墙上燃放。
就在临安百姓、朝廷官员、皇室都在高高兴兴的过节时,谁也不会想到,正有一支舰队从万里之外驶来,此时它们正借着夜色绕过溗泗列岛,贼头贼脑的钻进了杭州湾。
明州港外的金塘岛,是大宋水师在钱塘江口最大的锚地。由于今天会有大江潮袭来,所有水师战舰都已经靠岸进港,只待天一亮就披红挂彩出航,去江面上给官家和百姓好好表演一番,这也是个惯例,为了不让百姓们自己驾舟弄潮讨彩,又能让大家欣赏到弄潮儿的风采,每年大潮来临时,水师的战舰就成了钱塘江上的表演船。如果能让官家高兴,说不定会有很多赏赐。
“刘军头,今天是你当值,为何没有按时出航巡逻?”此时在金塘岛的水师营寨里,两名年轻军官正在大声询问手下人。
“禀都头,今天是潮神来,小的们正在准备祭品,略微迟疑了一些,都头勿怪,马上就去巡航!”被喝问的几名水师水手看见这名军官都是满脸堆笑,一边作揖一边向码头上走去,上了一艘双桅快船。
“怀仁兄,此等风纪,如何能成?现在朝廷正在南方用兵,水师却在这里准备过节杂耍。我已经上书了多次,可惜如石沉大海,指挥使大人一次也没找我过问过此事,他只关心他家的海船去日本回来了没有。”面对这样一群兵油子,年轻军官也无可奈何。这也不怪士兵们,水师的高层也都跑回临安城过节去了,还能指望底层军官和大头兵认认真真?
“归北老弟,你我虽然同出自水师学校,也被朝廷重用,可这种事儿还是不要过多干预为好。朝廷不是不想出动水师,而是不敢,谁都知道哪些造反的海商与金河帝国的关系不清不楚。如果只是在陆地上征战,金河帝国还找不到借口干预,一旦把战争扩大到了海面上,尤其是南洋那边,保不齐他们就会亲自下场了。我大宋水师这些年虽然也在不停的更换船只,但是和金河帝国的皇家海军比起来,高下立判。上半年咱们护送商队去卡兰巴港时,在半路不是碰上过他们嘛,你觉得真要打起来,大宋水师能敌否?”
另一位年轻军官拍了拍同伴的肩头,无奈的摇了摇头。现在大宋表面上看形式一片大好,其实越是接触到高层,就越清楚危险正在逼近。谁都不是傻子,海峡公司国和金河帝国的关系能瞒住普通人,瞒不住朝廷官员和这些水师军官。对于大宋的未来,他们也是很担忧,可是又无能为力。
“我倒是希望金河帝国能打过来,只要他们能像对待本国人一样对待宋人,也未尝不是好事儿。官家和朝廷太让我失望了,前两年把蒙古人打跑收复了北方,那是何等鼓舞!原本我以为朝廷会励精图治一番,没想到前线将士的血还没干呢,他们就想着迁都盖宫殿。要是能把这些钱物放到水师里来,未尝不可与皇家海军一战!”年轻军官看着那艘双桅快船慢慢腾腾、不情不愿的离开了码头,消失在漆黑的海面上,转头向同伴说出了肺腑之言。
他和他的同伴都是前年从水师学校里毕业的水师军官,这座学校就是仿照金河帝国的航海学校建立的,专门为大宋水师培养中层指挥官,并且还聘请了几位金河帝国的海军将领来当老师。当初大宋朝廷也确实认识到了海军是个比较特殊的军种,没有专业人才就发挥不出来应有的战斗力。
可是随着北方战事的平定,大宋朝廷里那股改革新风也逐渐消失不见了。朝堂里各路神仙又开始争权夺利、互相攻讦,为了各自的利益争斗个不休,光是迁都一件事儿,就让朝廷里分成了南北两派。大家都去忙活自己的事儿了,什么未来大计也就没人搭理了。
可怜的是这些怀着一腔报国心的年轻人,在学校里时豪情万丈,一走出校门,兜头就是一盆冰水。不光浇了一个透心凉,还让他们真切的认识到,自己和周围的人是多么格格不入。原因只有一个,自己的老师是金河帝国的将领,他们在教授自己知识的同时,也把他们的世界观、价值观无意中传染给了学生。
“嘘……你疯了!现在两国的关系正在微妙时刻,这种话还是少说为妙,就算你自己不怕,也得为家中娇妻和老娘着想啊。我听说连学校里的金河帝国老师也撤走了,咱们出征的日子估计也不远了。归北老弟,不光是你在水师混日子不舒服,我也不好受,要不我去和家里说说,咱俩干脆回学校去当老师去吧,眼不见心不烦。”另一位年轻军官显然更圆滑一些,他心中也有不满,但一般不会露于言表。听他的意思,他的家里还不是普通百姓,很有手段。也难怪,这样家庭里出来的孩子,都会城府深一些。
“催命鬼!催催催,早晚我们兄弟会被你催到鬼门关去,好好地日子不过,整天想着南下去和皇家海军打仗,败兴!”岸上的两名军官在聊天,双桅快船上的几名水手也没闲着,看到船只离岸远了,姓刘的军头扶着桅杆啐了一口,恨恨的骂着。
中秋节别人都在合家欢聚,他们这些当兵的如果不当值也能去明州城里逛逛,至于说巡逻什么的,开船出去在附近转一圈,做做样子也就成了。可是今年倒霉,碰上这么几个生瓜蛋子来水师里任职,不仅不让去明州城里过节,还盯着当值的船和人,少去一趟都不成。
“军头,谁要去南边打仗?”他在这里骂,旁边的水手听见了,问了一声。
“还有谁,咱们的赵都头呗!我听别的营里相熟的都头讲,他已经连着给指挥使大人上了几次条陈了,说是要请战去南边和海峡公司国打仗。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嘛!他以为上过几天学堂就真的是水师将领啦?我呸!等他见到那些海商的船队才知道什么叫海战,就咱们水师里这些船,个头没人家大、舰炮没人家粗、数量还没人家多,凭什么打?要是光打海商也没什么,兄弟们豁出命去没准还能搏杀一番,可谁不知道海商们和皇家海军穿的是一条裤子,打狗还得看主人呢,就咱们这些船到了人家的地盘上能有好儿?”刘军头一肚子闷气,牢骚也就随之多了起来。他不是科班出身,对海战理解的也没那么透彻,但这并不妨碍他准确评估双方的实力。这也不是他一个人的意见,大宋水师里很多待够了年头、见过大规模海战的老水手基本都是这种看法。
009章准备玩命
“军头,您是水师里的老人了,听说还参加过当年的三国海战,金河帝国的水师真的那么厉害吗?”刘军头大概有四十岁左右,和他同船的这几名水手才二十岁出头。当年大宋、金河帝国与蒙古帝国进行海战的时候,他们还是江边跑的孩子,听说过没见过。
“岂止是厉害……我还记得当年那位洪皇帝乘坐的巨舰,和小山一般高,它的船板和明州的城墙一般厚。听说都是用南洋的铁犁木做的,多大的炮弹也打不进去,一律弹开。蒙古战舰几十艘围着他的一条船,结果都被他给打沉了,你们说厉害不厉害?”吹牛逼是每个人的天性,这位刘军头按照年岁看,很可能是赶上过三国海战,但他说的这些细节就太不靠谱了。船板和城墙一样厚,还是用铁犁木做的,那不成潜水艇了,直接沉底。
“更厉害的还不是他的船,而是他的人!这位皇帝可不是凡人,听说他是南海龙王与南洋小国公主的私生子,只要他在海上,想来什么风就来什么风,想看多远就看多远,不管白天黑夜都有虾兵蟹将在他的船底保护,就算你把他的船打成筛子眼,照样可以安然无恙。你们年纪小,可能不知道当年的事儿。要说这已经是十多年前了,当时朝廷组织了一支商船队,要去卡兰巴港和当时的海峡公司抢商路,结果刚出马六甲海峡西口,就被一股妖风给刮跑了,整整两三天啊,谁也不知道被刮到了哪儿,更要命的是那片大海上一丝风都没有,海水都没有浪,整个船队里几十艘大船,几千人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活活渴死饿死了七八成!这时候远处突然出现一片祥云,一艘大船驶了过来,它根本就不用风推着,海水自动给他让路,这才勉强救回来六艘船。这条大船就是那位洪皇帝的,他当时就和船上那些捡回一条命的人说了,这片海域来可以,但得提前和他打声招呼,否则大海里的东西不认人,凡是不挂他旗子的船一律出不来!你们说邪乎不?”
刘军头越说还越上瘾了,他听说过的东西也真不少,连十多年前洪涛在无风带救人救船的事儿都知道,只不过从他嘴里讲出来的话,离事实就有很大差距了,当神话故事听都成。估计这也不是他编的,而是民间的谣传,传着传着就走样了。但这些年轻水手没有分辨能力,一个个直回头往海里看,生怕也钻出个啥玩意把自己拉下去。
“军头,您又在吹牛了吧,哪儿有那么大的船啊。金河国的战舰咱又不是没见过,每年他们不都来几次嘛,我看着还没咱们的战舰大呢。而且那位洪皇帝早就不当皇帝了,把皇位留给了他儿子。我以前在水师里伺候过那些来自皇家海军的军官,听他们说洪皇帝早就驾着船出海了,好多年不见人影,说不定已经船沉人亡了。”大宋水师里也不全是糊涂蛋,这些年大宋和金河帝国两国的水师也有不少交流,水手里也有听过见过的,当下出言揭穿了刘军头的牛皮。
“你懂个屁!你以为皇帝的座舰随随便便就开出来啦?当年蒙古人也和你想的一样,结果呢?六百多艘战舰,从登州到这里时就剩了不到两成,其余的全被洪皇帝带着十几艘战舰打沉在路上了。咱们的水师大胜蒙古水师,其实打的都是那些剩下的残兵败将,他们很多人连逃跑的心思都没了。你以为那几百艘蒙古战舰是怎么沉的,难道他们在大海上也遇到潮神啦?那叫海神懂不!还船沉人亡了,要是让那些被洪皇帝救回来的人听见,你小子就别想在水师里混了。你知道水师里有多少条船上都供着洪皇帝的金鼠旗,出海不拜洪皇帝就等于不挂着帆。你给我滚桅杆上去,不爱听就别听,废什么话!”
吹牛逼的时候就烦认真的人来较真,古人不是云过嘛,许牛逼不许抬杠!戳穿人家的牛皮被视同杀人父母,非常招人恨。尤其是吹牛者是你顶头上司时,就更不要随便说话。这不,现世报来了,那个自以为聪明的水手马上就被发配到桅杆上担任瞭望手了,这一圈下来,海风能喝个半饱。
“对对对,军头,别和他生气,您看,我这里给您带着酒呢,前天刚从明州港弄来的,正宗金河国的朗姆酒。今天海上有点冷,您也暖暖身子,再给我们讲讲。”有二愣子,就有会做人的,立马就有一个水手从甲板下面拿出一个瓷瓶。
“这是明知故犯,当值的时候不许饮酒,难道你就不怕赵都头抽鞭子!”刘军头接过瓷瓶借着桅杆上的灯光看了一眼,还不错,是从广州贩过来的南洋货。当然了,也谈不上好酒,这些都是海商们从南洋一些小国家弄来的走私酒,质量比不上金河帝国用玻璃瓶装着的正牌酒。不过在酒类管控很严格的大宋,能喝上这种进口洋酒,也算不易了。至于它们是如何出现在明州港,还没被朝廷查封的问题,那就得去问朝廷里的官员了。如果不是他们家族里专门有人倒腾这些酒,普通老百姓谁敢做这种抄家的买卖啊,敢做也做不起来。
“不是还有军头您呢嘛,赵都头管不到我们兄弟,您才是我们的上官。”这个水手很会说话。
“得,我也不能像他那样人事儿不懂,既然弟兄们看得起我,那我也不能独享。去,拿碗来,咱们大伙儿一起暖和暖和。”刘军头被水手这番话说得很受用,当下也不装了,今天晚上格外冷,小风吹到身上冷到骨头里,是该喝两口。
“娘的,你们就喝吧,喝晕了全掉海里喂了潮神!”看到同伴都在甲板上喝酒聊天,自己却站在桅杆顶上喝风,被刘军头指定当瞭望手的水手很不满意,但也不敢擅离岗位,只能小声的骂两句。
钱塘江海潮每个月都有,月初和月中各一次,这是海水受月亮、太阳引力形成的,和其它海边的潮汐是一个道理。只不过由于杭州湾的特殊地形,放大了潮水的表现,才会出现钱塘江特有的海水倒灌现象。不过平时的海潮都比较小,只有到了八月十八这一天的早上,潮水才最大。因为这一天地球、月球、太阳几乎形成了一条直线,地球受到的引力最强。
潮汐,是两个词。潮,是白天海水的涨落,汐,则是指晚上。八月十八日这天,汐到来的时间是丑时一刻,也就是凌晨一点多。到了早上八点多钟的时候,才是大潮,也是最佳的观潮时间。
洪涛的远征舰队在八月十四日离开了种子岛,避开已知的商业航线,一路向北,先到了济州岛西侧海域,然后才向西转向,直补杭州湾。并在十七日晚上九点多,准时钻过了溗泗列岛,进入了杭州湾。
“来吧,吴舰长,现在舰队的指挥权交给你,咱们能不能到临安城,就看你们的本领了。”到了杭州湾,洪涛立刻就把领航权交给了吴用。在大海上自己是神,到了内河,就是瞎神了。虽然自己进过钱塘江,但在这种黑灯瞎火的时候,真不敢领航,搞不好就带着舰队一头扎在岸边了,别等大宋水师来打,全都得搁浅,谁也跑不掉。
“陛下放心,小人用性命担保,绝不会出错的……要不我换一艘船在前面领航,陛下先派前锋舰队跟着我如何?”吴用很有把握完成任务,他家在江边生活了好几代,从来也没听说过钱塘江改道什么的。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建议洪涛别用旗舰来领航。
“嗯,你安心领航,咱们这就是一锤子买卖,如果我缩在后面,谁还敢往前冲啊。告诉其他舰长,按照训练时候的顺序,一路纵队,不管遇到什么事儿,只要旗舰还在,就不许擅自离开队伍。挂红灯,启航!”这次洪涛没有从善如流,他现在已经不怕死了,或者叫活够了。
不远万里孤军深入大宋搞斩首行动,本身就是一件荒唐的冒险行动,这时候要是还怕死就没什么意义了。豁了干死了算,洪涛打算也真真正正的牛逼一次。假如真的成功了,等自己老了之后,也能抱着孙子对他说:当年你爷爷我是第一个冲进来的,怎么样?你爷爷我就这么厉害!
随着旗舰桅杆上挂起了一串红灯笼,远征舰队的战舰也一艘跟着一艘的挂上了红灯,瞭望手紧盯着前面船只桅杆上的红灯,给舵手和操帆手提供距离参数,然后一艘跟着一艘的向钱塘江入口驶去。而甲板上的炮手也掀开了炮衣,开始对舰炮做最后的检查。甲板下面也是一片忙乱,陆战队员们开始检查自己身上的装备,每队的队长拿着计划书开始挨个人提问,如果到了这个时候还有人不清楚自己的任务,那就只能解除武装关禁闭了。
010章潮神来了
“洪兄,我还是有点担心,除了吴用之外,其他舰长都没来过这里,甚至连大宋都没来过,他们会不会出什么差错?”罗有德根本就在底舱待不住,身边都是水手和陆战队员们来来往往的,紧张的气氛也感染了他,干脆和文南一起跑到洪涛身边,打算再听几句宽慰的话,不管真假好歹也能让小心脏别玩命的跳。
“在这种情况下,没来过的人反倒更不容易出事儿,因为他们不会胡思乱想,只会按照命令执行,一万个人如一个人。至于说差错,这是难免的,只要是人就会出错,你要是害怕,就和老文一起去后面的花园船上。它在舰队的最后面,就算出了差错,往外跑也快一点。对了,我还忘了告诉你了,其实在头船和尾船都一样。感觉到了没有?潮汐已经来了,此时就算你想掉头跑也来不及了,风帆再厉害,也抗不过潮水的力量,除非你能把小七的大铁船开过来。认命吧,老罗,你这辈子做得最不明智的一件事儿,就是不该在那天路过那片海域,还嘴贱招惹上了我。否则你现在说不定正在琼州城里当富商呢,打不打仗碍你什么事儿啊,娶十多个妾,再生十几个儿子,糊里糊涂也是一辈子。”洪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