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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琼州城里当富商呢,打不打仗碍你什么事儿啊,娶十多个妾,再生十几个儿子,糊里糊涂也是一辈子。”洪涛要是能给别人安慰,那就是他喝多了或者抽多了。他唯一能给别人的就是刺激,你越害怕他越吓唬你,不把你说的想自杀不算完。
“……也对,都怪我当年嘴馋,要知道现在是这个样子,当年我就该让海船从你脑袋上驶过去,也免得你到处祸害人。”平白无故的又被数落了一顿,罗有德也暂时忘记了害怕,开始和洪涛对喷。
“罗兄,你又上当了,他这是在分散你的注意力,此时是不是不像刚才那么紧张了?”旁观者清,文南马上觉察到了洪涛的诡计。
“你就不能正常一点儿?都成老头子了,怎么还贼性不改呢!”让文南一提醒,罗有德也明白了。还真别说,确实不紧张了,因为紧张情绪已经被气愤代替。
“嘿嘿嘿……你们俩越来越不好骗了,这很没意思,傻一点多好。我劝你们俩还是别在这里受罪了,打仗不是你们的特长,我也没功夫陪着你们俩唠嗑,有时间,你们不如去舱里商量商量该如何面对你们曾经的官家和那一大群大宋官员。打仗是我的责任,和他们磨牙可就是你们俩的任务了,别指望我能老发善心,倒时候如果他们骂我骂的太狠了,可别怪我翻脸。来,你来说说,当众辱骂神使,应该怎么处理?”
洪涛表面上不紧张,其实心里也忽悠忽悠的。这可不是闹着玩,真要是在半路上出了问题,那可真会要了命的。这么大的海潮,战舰的方向不对就很危险,一旦翻了船,别说求生,能落个全尸就是万幸。这时他的全身精力都调到那双小眼睛上去了,就算看不清楚两岸的摸样,也试图努力看清楚一点,没功夫陪罗有德和文南磨牙玩。
“用神火烧死,让他的灵魂永远煎熬,得不到安息!”回答洪涛问题的又是那位印第安炮手。
“你……你就跟着他学吧,早晚倒霉!”这次罗有德不幸灾乐祸了,他清楚印第安炮手的回答恐怕很可能会成为现实。这支远征舰队里大部分都是印第安水手和士兵,只要洪涛一声令下,他们把整个临安城全烧光也不会有任何犹豫。这对他们来讲不是作孽,而是一种奖赏,是为他们信仰的神奉献,是理所当然的。
“罗兄、罗兄,别急,你和水手发脾气没用,他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走吧,洪兄说的对,咱们俩跟着他回来,不就是给他拾遗补漏的嘛。回舱吧,我们确实要商量商量,对付那些大宋官员真不比打仗轻松,我是和他们打过不少交道的,难啊!”文南看不下去了,罗有德和一个印第安士兵讲理,这不是自己找虐嘛。
二十一艘战舰排成一队鱼贯而行,就算采用了非常密集的间隔,每艘之间的距离不到二百米,也要拉出一条五公里多的长线,再加上每艘战舰桅杆顶上挂着的一串桅杆灯,就像是一条浑身长满红色鳞片的大水蛇,被潮水推着蜿蜒前行。蛇头已经钻进钱塘江的入口了,蛇尾还在杭州湾里呢。
“军头!军头!快看北面,那是什么东西!”如此奇异的景观,就算当天晚上有云遮月,也不会没人发现。明州水寨的双桅快船此时正在掉头准备在海潮完全涨起来之前返回水寨,桅杆上那个倒霉瞭望手却看到了海面上有一串红色小点,不由得大声喊了起来。
“这个鬼天气里还能有什么东西,你小子是馋了吧?可惜有点晚了,这壶酒没你什么事儿了,哈哈哈哈……”甲板上的刘军头不耐烦的抬起头,冲桅杆上的瞭望手举了举手里的酒瓶,一仰脖,把最后一口酒也倒进了自己嘴里。
“是真的……它……它还在动!”瞭望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也有点怀疑是不是被风刮得眼花了,然后再次把头向右扭了九十度。十几秒钟之后,他确定自己的眼睛很正常,那条闪着红色光芒的长蛇正在向钱塘江里游动。
“……那是潮神……他带着潮水来了!快,快下来,我们回去拿祭品,潮神显灵啦!”被瞭望手再次打搅的刘军头终于站起身,拉着索具几步就爬上了另一根桅杆,站在半截的地方向西北方看了看。揉了揉眼睛再看,再揉再看!几次之后,他瞪着一双被自己揉得已经红肿的眼睛下来了,带给全体船员一个更离谱的答案。
可就是这种不靠谱的答案,在这种时候反倒更能让人相信,就连桅杆上的瞭望手也信了,一边往下爬,一边暗自赞叹自己军头的睿智和见多识广,连潮神都认识!幸亏自己跟了这样的军头,否则真要是打搅了潮神,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于是乎,这艘双桅快船就像装了发动机一样,很快就钻回了明州港外的水师营寨。
洪涛并不知道自己舰队的行踪险些被大宋水师发现,他也不关心这个问题。因为现在潮水越来越大了,就算大宋水师发现了什么,他们也够呛敢出航来追自己,让海船侧面被海潮冲击,倾覆的可能性很大。
在江口外面的时候,海潮虽然也不小,但船上并没有太多异常感觉。可是当旗舰驶进江口之后,情况就立马不一样了。船好像突然被什么东西推了一把,猛的加速向前窜去,洪涛靠在船舷上,都感觉到推背感了。此时耳边也不再是很有节奏的海浪拍打船体声音,而是变成一种类似低吼的声响,没有间歇,永远是一个腔调。
来自海湾外面的潮水顺着杭州湾喇叭口一样的形状冲进内河,把能量都集中到了唯一的出路,钱塘江上。带着亿万吨重的海水,以高于涨潮好几倍的速度,咆哮着向钱塘江里倒灌进去。而且随着江面越来越窄,海潮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潮头也越来越高,真的变成了一道四米多高的水墙。就在旗舰前方几百米的地方,即使在漆黑的夜里,也能看到它翻卷起来的白色浪花,甚至可以感受到被它激起来的水雾。
“降帆!全部降下来,现在是侧风,只能靠舵来掌控方向。通知后面船上的舵手,让他们把眼睛睁大,如果不想被潮水吞掉的话!”就算看不清两岸的标志物,洪涛也能用本能感觉到自己船的航向正在稍稍向南偏,可是吴用并没有下达转舵的命令。很快,洪涛就凭借经验找到了推着战舰偏航的原因,那些风帆就是罪魁祸首。由于航速太快了,又是侧风,风帆就成了立起来的飞机翅膀,把船推向了左侧。这时候要帆真的已经没什么用了,反倒是个累赘。
风帆被全部降了下来,战舰终于稳住了航向,可是问题又来了。照个速度行驶下去,转向的时机就很讲究了。如果转向快了,就会像高速行驶的汽车产生侧滑,然后被潮水直接推倒。转向慢了,这么重的战舰就会来不及顺着河道完成转向动作,结果也好不到哪里去,它会一头冲上河岸,然后还是被潮水吞没。
这时候就得看吴用和他那些同伴的能力了,什么时候转向、每次转多少,都关系到整个舰队的生死。洪涛此时也有点后悔了,如果早知道会是这个情况,还不如直接白天强攻呢,自己宁可面对面硬撼上百艘大宋水师的战舰,也不愿意和潮神玩这种游戏。可惜的是天下没有后悔药可以吃,现在他不光不能后悔,还得表现出特别有信心的样子,不去质疑吴用的每一个命令,以免引起船员的疑惑。
“前方五百米,准备右舵十五!”吴用终于开始下达准备转向的命令了,至于他是怎么知道前方还有五百米就到了弯道的,洪涛大概看出了点端倪。
011章败家仔
吴用一直都在向两岸张望,而且是蹲下身体,尽量让视角向着天上。他在利用两侧的地形导航,每个高坡、每片树林、每座悬崖,都是他的坐标点,然后通过记忆,在脑子里画出一张江面的地图。这个技能不是学来的,而是通过很多年实践硬生生记下来的,换一个不熟悉的地方,立马失灵。
“二百米!”很快,吴用又报出一个数字,然后桅杆顶上的瞭望手就会熄灭红灯笼中的一盏,他们在用灯笼的数量为后面的船只报出距离。跟在后面每艘战舰的舵手身旁也都会站着一个吴用的同乡,他们负责和吴用沟通各自的记忆,然后把准确数据告诉舵手。
“陛下!我们过来了……再转四次就到临安城了。”当旗舰顺利的过了第一个弯道,沿着海潮向北行驶后,吴用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计划、演练是一回事儿,真去实际操作又是另一回事。
“嗯,没事,我还从来没坐过这么快的船呢,正好体验一下。发射烟花,问问尾船是否过来了。”洪涛的心脏都快从嘴里跳出来了,一听还有四次转弯,差点晕过去。可现在不能泄气,还得笑容满面,仿佛很享受这种感觉。这样才能不给吴用增加心理负担,才能让他少犯错误,才能让自己的小命有可能不丢!
从杭州湾的入口开始算,到临安城下,走水路要一百公里左右。放在平时,这段航程就算顺风,也得半天时间,毕竟江面不是大海,还是逆流而上,船速无法太快,平均下来能有五节就不错。可是今天破例了,整个江面看不到一艘船,完全成了远征舰队的高速公路。现在想控制速度也控制不了,潮水有多快,船只就得跑多快,不是想跑这么快,是不得已被推着前进。
“陛下,小人不辱使命,再往前三十里,就是临安城了。您看远处那些红星,它们就是凤凰山上皇家道观里的灯笼!”整整三个小时,在转过了最后一个弯道后,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了的吴用一屁股坐在了甲板上,指着远处向洪涛汇报着具体航行数据。他的任务基本完成了,前面的航道再无阻碍,而且从望远镜里已经可以看到凤凰山了。
“你先去躺椅上稍坐,现在还不能休息,九十九拜都拜了,不差最后这一哆嗦。发烟火通知舰队,按计划准备!伙计们,上甲板吧,来透透气,现在虽然是黑夜,但太阳神与你们同在!”洪涛的适应能力很快,刚开始被海潮推着走,他还有点站不稳,经过三个小时的熟悉,就已经能在颠簸的甲板上行走自如了。
听到吴用的汇报,他拿起望远镜看了看,然后走到两根桅杆中间,用鞋踢了踢舱门。很快,一队一队全副武装的海军陆战队员就从舱门里钻了出来,排着队顺着船舷坐到了甲板上,除了身上武器不时发出的碰撞声,几乎听不到任何杂音。
“太阳神与我们同在!”安静是真安静,吼起来也真的很吓人,洪涛这一句口号引来了震耳欲聋的回应,甲板上的所有人都大喊了起来。而且还不光是旗舰,后面的船上也陆续发出了整齐的吼声,在江面上甚至产生了回音。
现在洪涛啥也不怕了,就算开着炮前行都没事儿,不到十公里的距离,就算海潮已经没那么大推力了,升起满帆也是转瞬就到,两三个小时之后,这座大宋的都城就该改姓洪了。只要能让这些陆战队员登陆,洪涛有百分百的把握可以占领皇宫,不管对方是拿着刀剑的御林军还是拿着火枪的御林军,都没用。在有组织、有纪律、有准备、训练有素、武器先进、不畏死亡的陆战队面前,什么防御都是白搭,除非他们能把机关枪和坦克搞出来。
“升帆!”海潮经过了几十公里的奔腾,已经没有当初那种不可阻挡的力量了,虽然依旧可以推着战舰前行,但速度已经大不如前。有了风帆的助力,弗吉尼亚级瘦长的船体就像是一把利剑,在江水中劈开一道道沟壑。
半个小时之后,黎明前最黑暗的一刻刚过去,随着天边那一抹鱼肚白的升起,临安城就像是被魔法师施了法术,突然出现在了舰队右前方。巨大的城市规模、高大的城墙和连绵不绝的田地,让甲板上的大部分人都深深的吃了一惊。尤其是那些印第安士兵,他们从来也没见过如此庞大的城市,本来以为图拉城和大金字塔就是世界上最雄伟壮观的人造建筑,但是和眼前这座城一比,图拉城就是个菜园子,大金字塔还能凑合看,可是个头就太小了。
“嘿嘿嘿,还和我走的时候一样,没什么变化。”吴用不吃惊,他从小就看着这座城市长大,这次回来,发现它还和印象中的一模一样,甚至连江边的那些鱼市场都没有什么变化。
“城外多了不少房子,估计再过几年,就得把城墙再往外扩几里了。”文南和罗有德也上了甲板,两个人都在举着望远镜观看这座晨曦中的城市。
“点灯,主意观察右岸!”时间刚过四点半,天上有了鱼肚白,但大地上还是黑蒙蒙的。为了看清楚岸边的状况,洪涛下令让水手把汽灯挂了起来,利用铜罩子的反光,可以起到探照灯的作用,太远不成,岸边这几十米没问题。
“嘿……船家,起这么早啊,今天收成咋样?”罗有德对临安城也不陌生,看到岸边一艘正在准备收网的渔船时,还从船舷探出身去打了个招呼。
“……”这艘渔船是个夫妻档,老两口一个在船头收网,一个在船尾煮早饭。可能是刚才没注意,也可能是天黑看不太清楚,反正是没发现洪涛的旗舰驶过来,让罗有德这一嗓子吓了一跳。船头老汉手里的渔网绳子都脱手了,然后眨巴着浑浊的双眼,使劲盯着这艘大船看。一艘驶过去后面还跟着一艘,向下游看去,江面上闪耀这一连串的红色灯笼。
“二娃他爹,今年水师的船怎么来早了?他们船上那些晃眼的东西是啥?可真亮啊……”船尾做饭的老婆子好像有点耳背,并没听见罗有德的喊声,但旗舰高速从距离他们小船不到一百米的地方驶过之后,激起来的尾流还是让她有了感觉。转头只看了一眼,就继续低下头去忙活她手里的早饭了,每年都有水师的大船来弄潮,有什么可看的。
“我咋知道,这些后生真不会过日子,天都亮了,还点这么粗的蜡烛,唉,造孽啊!”打渔的老汉同意自己老伴的认知,他也习惯性的认为这是大宋水师的战船,至于他们为啥天不亮就跑到江里来,就不是他们这种普通百姓能考虑的问题了。但是老汉对那些明晃晃的光芒很气愤,这么亮的东西在他脑海里就只有蜡烛了。在船上点这么多蜡烛,太浪费了!他和老伴打一天的鱼,也换不来这么粗的一根蜡烛,这叫什么事儿啊!
“这里的码头和我第一次来的时候没什么改变,平时一定还会非常拥堵,看来这些工作还得我来做啊!”洪涛没去搭理像小孩子一样兴奋的罗有德,临安城市舶司的码头已经可以用肉眼看到了。
“那可得劳民伤财了,这些石条全要从上游开采回来,就算用炸药炸,也很是费时费力。”文南以为洪涛真的要扩建码头,赶紧泼了一盆冷水,主要的事儿还没办完呢,修什么码头啊!
“不难,把城墙拆一段就足够了。不光可以修码头,还可以铺设一条宽阔的石板路,一直通到绍兴府去。再把绍兴府的城墙也拆了,往台州修,我估计修到广州不成问题吧?这么好的石头都堆在这里,一分钱利润也产生不了,岂不是极大的浪费!”洪涛随手往前一指,那片城墙的命运就改变了。
“拆城墙!这、这岂不是自掘坟墓!如果敌人来了,我们拿什么防御?”文南饶是心理素质已经被洪涛折磨得无比坚韧了,也让洪涛的这个想法给吓了一跳。谁听说过占了别人的城之后,马上就拆城墙的啊?不都是再继续加高加宽吗!
“防御?我什么时候防御过?我所在的地方,周围就不能有潜在的敌人,还等他们来进攻我?恐怕是没那个机会了。所以这些城墙对我来讲丝毫没有意义,完全是累赘。而且你看它们弄的那么高,也影响通风啊,多闷的慌。拆,必须拆!文丞相啊,赶紧把朕的话记下来,这是大宋洪皇帝登基之前的第一份诏书,很有纪念意义啊。”听了文南的担忧,洪涛把嘴撇得和瓢一样。
现在已经进入了热兵器时代,作战理念和冷兵器时代完全不同,城墙的作用会越来越小,与其让它在这里戳着浪费,还影响城市规划,不如拆掉痛快。这不光是城墙的问题,还是一种心理问题。自己要用这件事儿告诉大宋所有人,再坚固的城墙也保护不了他们,想安全就得长出獠牙来,把有可能的敌人消灭在萌芽状态。
012章破门而入
“我这就成宰相啦?洪兄难道不打算改变大宋的规则,还沿用原来那一套?”文南从洪涛的话里听出了另外一层意思,城墙拆不拆无所谓,但体制改不改就很有所谓了,这是很多人赖以生存的根本,变动一点都会影响整个国家。
“改还是要改的,不过这里是大宋,这么大的国家,这么多人口,不是说改就能改了的。我们现在所要做的是先把局面稳定住,不要给自己压力太大,更别告诉大家我们来是要挖他们祖坟的。等一切都安定下来之后,你觉得谁能是咱俩的对手?你当恶人,我扮好人,一来一去就全把他们玩死了。”洪涛这次回来救大宋,不仅仅是要从军事上避免一次大规模战争,更主要的是得考虑如何改变大宋的体制,这个问题比打仗要难多了。说实话,到目前为止他心里都还没有一个准谱呢,一切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