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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扫平侯家伟的时候,董策没见到他,却没想到今日在镇河堡见到了。
他微微错愕道:“贺兄弟,你怎地的在此?”
贺正明神色也有些激动,却没多说,只是郑重的磕了个头:“见过董大人。”
又磕了一个,道:“见过恩公。”
董策跳下马把他扶起来,笑道:“如此见外作甚?你怎地在此处?”
那城门官见他跟贺正明熟悉,心里暗暗犯了嘀咕,这贺蛮子整日不吭不气儿的,却没想到看来竟跟董大人很是亲近的样子。以后可不能得罪了他。
他凑上来笑道:“还真是缘分,原来董大人竟跟贺兄弟认识。”
他说了一通,董策才知道,原来扫平侯家伟之乱,镇羌堡军兵死伤甚众,许多都是跟着侯家伟作乱被宰了。这直接导致镇羌堡的守备力量十去其三,一时便空虚下来。而刘若宰也担心里面还有侯家伟的参与贼心不死,因此便更正名册,从镇河堡抽调了不少兵丁填往镇羌堡,又从镇羌堡调回一些来到镇河堡。
贺正明便是这么调过来的,他还是小旗的差事,在这城门官手下当个副手。
不过董策看得出来。他这个外来者是不怎么能融入进来的,其他人看贺正明的神色都有些异样。
“我还有些事去办,且先告辞,回头跟贺兄弟喝酒!”董策哈哈一笑,拍了拍贺正明的肩膀。
其实的两人的关系到不了这个程度,董策是故意说得亲近些,跟他撑腰挣面子而已。贺正明也不傻,心下感动,强挤出一丝笑意道:“该当我去拜会大人。”
董策笑笑,摆摆手,翻身上马。
等他走得远了,那总旗城门官脸上挂着笑,对贺正明比了比大拇指:“老贺,深藏不露啊!竟是结识这么一位大贵人。”
态度却是比以往亲近了许多。
董策到了兵备道衙门的时候,却见一家油壁香车正自停在大门一边的侧门边,油壁香车的周围十几个荷盔带甲的精悍士卒正自簇拥着。
这种规格比较小,很精致,四围有幔幕垂垂的大明女式专用车在江南地区常见,小巧玲珑,上山下桥过河都很方便,在北地却不多见。这架油壁车还格外的精致一些,在车的两侧各自垂下两串白铜打造的香兰,用鹅黄色的丝绦束了,在风中轻轻晃荡着。这兰花里面似乎是装了香粉一般,每每一阵风吹来,那兰花一晃,董策便闻到一股清甜的香气。在车子的前面,垂了两串儿铜铃铛,发出阵阵悦耳的声响。
在铜花儿里面填放香粉的技巧,在明朝并不罕见,蜀中地区,富庶百年,民风遮奢,有些讲究的人家,甚至把鞋底镂空,雕刻出花儿的形状来,里面填上香粉。如此一来,则走一步,地上便留下一个香粉构成的花儿,香气四溢,真可谓是步步生莲。
这时候,那车里面似乎说了一句什么,这些周围的军兵们纷纷散开。
董策眼见,看到其中领头儿的那人正是谢鼎坤。
接着,那车夫并旁边伺候的两个青衣小厮取出一大卷捻金纱来,很快便是搭好了一个从油壁车通向侧门的通道,两边儿都让捻金纱给围得结结实实。
这捻金纱看似轻薄无比,也不甚密实,随着风摇摇晃晃的,但是足以遮住外面的视线了。
董策只瞧见隐隐约约的有两个丫鬟打扮的先下来了,而后扶着一个人下了马车,进了府中。
都穿着宽大的衣服,便是身形都瞧不真切,更别说是容貌了。
身后的耶律斡里和吧嗒吧嗒嘴:“真真是遮奢,竟用捻金纱做挡风遮沙的用处。”
“哦?还有什么讲究?你给咱说说。”董策笑道。
“回主子的话。”耶律斡里和道:“这捻金纱,乃是在花绞纱织成的地儿上起本色平纹假纱织成的暗花纱,然后于其上用捻金线挖织花纹,捻金线花与暗花相映,给人以层层堆积之感觉,既是漂亮。这等捻金纱,又轻又薄,你像他拿出来的这一匹,宽有七尺,长有四丈,却最多也就是一斤八两重。怕是这一卷纱,就能值个不少银子。”
董策惊诧道:“你怎么知道这许多?”
“俺之前在阳和城的时候,跟一个绸缎庄的老板娘相好过好一阵儿。”耶律斡里和咧着大嘴嘿嘿一笑,没皮没脸道:“也不瞒主子您,俺那一杆大枪这辈子就没见过更大的,她在床上吃受不住俺,可不什么话都说出来了。”
董策也是不由得浑身一震,笑骂道:“你这腌臜厮!”
他身后那些家丁早就笑成一团。
刘若宰不消说是很清廉的了,不过这会儿的官儿,就算是再怎么清廉,也不可能穷了短了日常用度。而且刘若宰出身不差,也是为官多年,家底儿肯定也不薄。再说了,他自己再廉洁,能挡得住不让家里人遮奢么?
进去通报的人还没回来,董策便也只得下了马在门口等着。
谢鼎坤大步走过来,门口的守兵纷纷行礼。
他走到董策面前,看了一眼,叹了口气。
董策笑道:“老谢,看来最近混得不错啊!”
“承蒙兵备道刘大人不弃,让我暂管府内守备,并襄助管理镇河堡守备。”
谢鼎坤脸上却殊无得意之色,自从上一次剿灭侯家伟之事后,他看上去要沉稳了许多人,人也沉默了不少,之后董策跟他也碰过几次面,都没怎么说话。他摆摆手,示意周围的守兵走远一些,整个人有些颓然的往石狮子上一靠,长长的吁了口气。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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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时何时?战乱之时! 一九八 房契
“现下我手底下的人,有一百五十多了,建了一个营头,名曰冀北道奇兵营,我只是副千户的官儿,当不了正官,因此挂了个哨官的差事,暂时管着…”
“都是挑选的军中精锐,基本上都是各边堡边墩五年以上的夜不收,见过血,杀过人的。每个人都发了足额军饷,配棉甲,长枪,鸟铳,长刀,坐骑。”谢鼎坤淡淡道:“你说的没错儿,以战后余生之老卒为骨干,再组织起来,他们战斗力提升了很多。”
董策心里忽然有一种很不妙的感觉,刚想说什么,通报的门房出来了,道:“董大人,老爷请您进去。”
董策只得拍了拍谢鼎坤肩膀,抬步进了兵备道衙门。
刘若宰最近也很忙,不过看到董策来,还是专门腾出时间来一见。他也知道董策的性子,不是那等爱阿谀奉承的,等闲不来,来了多半便是有事儿。这也是他很欣赏的一种性格。
董策毕恭毕敬的行了礼,起身道:“大人,末将过来,是来求援来了。”
“哦?”刘若宰两条眉毛挑了挑:“银钱用光了?”
“是!”董策苦笑一声:“不但是银钱,便是粮食也已经告罄,最近粮价飞涨,今日买粮花光了最后一笔银子。”
“这些奸商,真真是该杀!”
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刘若宰罕见的脸上露出一抹杀意,不过转瞬即逝,董策暗自揣摩着,怕是他在那些粮商处也吃了亏。
董策上前两步,递上一个小册子:“这是那些钱粮的出入,还请大人过目。”
刘若宰拿在手中,翻开看。他看的很仔细,竟是一行一行的过目,每一页都翻得很详细。
足足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他才把册子合上,轻轻放在桌子上。他嘴角露出一抹满意的笑:“本官没看错你,这账目,是做不得假的。”
“大人谬赞了。”董策谦道:“不过是下官本分而已。”
“本官也曾经向账房请教过如何核计账目,这点儿眼力还是有的。磐石堡重建,修桥打井,打造兵器,如此等等,两千两银子能撑到现在,本官都有些始料未及。”
刘若宰很是有些感叹道。
董策恭敬道:“终究还是下官没了些分寸。还请大人再拨付一些钱粮。”
刘若宰眉头微微一皱:“要多少?”
“银子不需太多,一千两足矣,下官再挤挤,总能支应下去。重要的却是粮食,磐石堡这七八百口人,要过冬,还要大体力的做活,要撑到明年麦收,至少也得两千石才成。”
董策开口道。他早就已经算计好了,这个数字并不算是多过分,应该还在刘若宰的承受范围之内。
“你要的这些,倒也不算多,本官本应支给你的。只是……”
董策一听到只是这两个字,心里立刻暗呼不妙。
刘若宰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的表情:“这些时日,开销良多,而且白添福和谢鼎坤那边,都是早就定下的份额,须不能短了数目。”
董策暗道一声倒霉。
在府门口他听谢鼎坤说到刘若宰建了奇兵营,心里就感觉有些不妙。显然刘若宰没有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面,在扶植自己的同时也扶植栽培白添福和谢鼎坤两人。他们两个都是旧边将出身,在冀北道,甚或是在整个大同镇都是盘根错节,关系深厚。提拔他们两个,一来是可以分化冀北道的武将势力,做到真正为刘若宰所用,二来也是真的想要练出一支强兵。
跟他们一比,董策反而是因为出身之低,提拔之速,使得他起不到分化其它武将的作用,只是另外拉起一支人马来而已。
而现在,这建立奇兵营就是一个妙招。
人家就在眼皮子底下,又是挑选的军中精锐,比董策至今还没见踪影的营头至少听上去看上去都要可靠的多。若是说奇兵营是亲儿子,那磐石堡顶多也就算是个干儿子。
自然是亲疏有别。
而现在大明朝廷的财政可谓是捉襟见肘,各种缺钱,便是军饷也是时常拖欠,刘若宰这个兵备道的日子也不是多么好过。毕竟他手底下还有那么多军兵将官需要发军饷被服等物资,虽然这些人战斗力很差,却也不能短缺了,否则不知道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可以想见,刘若宰挤出这许多物资银两来供养董策、白添福、谢鼎坤三支新生势力,定然也是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在物资总数有限的情况下,自然要先分给亲儿子了。
这也是人之常情。
董策立刻便摆正了心态,他从来很想得开,没有什么人应该无偿的,理所当然的为你做这做那。你所得到的一切,都是需要你自己努力争取才能得到的。
他知道若是在这个问题上继续死缠烂打只会引起刘若宰的反感,到头来说不定什么都得不到,所以他立刻改变了策略。
把话题引到刘若宰最关心的事情上。
“大人,末将今日之求,委实有些唐突,那银钱可以且缓缓,只是民以食为天,百姓们嗷嗷待哺,末将瞧了,也是心疼啊!”
董策叹了口气:“另外,农忙结束,末将便筹备着开始练兵,还请大人拨付一些甲胄胖袄,长矛大刀,弓箭马鞍,上好熟铁等。”
刘若宰听他这么知情识趣儿,顿时是觉得很有些不好意思,之前答应的全力支应,现在却是分出去了不少。而且这练兵和民生,也确实是他最为关心的两件事,一听就上了心。
“这么着吧,银钱不多,粮食,总还能挤出一些来的。你说的其它的物资,也有一些。”
经过一番讨论,刘若宰答应给董策的物资如下:
贰佰两白银,七百石粮食,棉甲五十副,青布铁甲二十副,铁护臂二十副,八瓣儿明盔二十副,腰刀五十把,长矛五十把,马鞍二十副。至于其他的胖袄弓箭之类的,董策没要,而是悉数换成了熟铁。一共得了上等熟铁三千斤。
熟铁是他现在最需要的。之前和白添福说的拿鱼换熟铁,可是每个月白添福也只能提供五百斤而已,他自己毕竟也要用,再多了就挤不出来了。
可是打造一副鲁密铳就得九十斤铁,眼瞅着第二个月的五百斤铁又要见底儿了。
有了这三千斤熟铁,至少能再撑两个月。
“对了,还有这个。”刘若宰从一堆文书下面抽出几张纸来,放到桌面上推给董策:“本想派人给你送过去,正巧你来了,便一同拿走就是。”
董策接过来一看,上面却是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盖了好几个印章,有私章也有官府的大印。
一共是四张纸,却是两张房契,两张地契。
刘若宰道:“这是侯家伟在阳和城和孤店各自的一家店面,房契地契都在,你要收好。”
董策收入怀中,笑道:“末将多谢大人。”
“你呀,真真是好运道,这两家店地段儿也好,店面也大,不少人抢破头的都想要,却被本官拿来给你了。”
刘若宰难得的开了句玩笑:“好生经营,也谋个家业出来,就莫要打那些军饷的主意了。”
董策赶紧道:“末将万万不敢。”
“本官知道,知道!”刘若宰摆摆手:“怕是你自己都贴银子进去了,若非如此,本官又岂会这般看重你?”
董策一怔,接着脸上露出肃然的神色,深深一揖到地,真心实意的道谢:“末将多谢大人栽培。”
刘若宰淡淡笑笑,道:“还有一件事儿……”
“你那官身。”刘若宰道:“给你报的升阳和卫指挥佥事,被人给拦下了,不是什么大岔子,也不是诚心要为难你。只是这些人上下其手惯了。你明白?”
“末将明白。”董策心领神会。
这事儿他前世的时候就没少干,说白了,不过就是花钱打通关节,上下打点而已。
不把那些人喂饱,这东西是下不来的。
刘若宰赞赏的看了他一眼,指点道:“大同镇和阳和城,都要打点到,重点在阳和城那几位老大人。”
说完这个,便挥手让董策退下。他虽然这么说,却也没指望董策这个武将能经营处什么局面来。
后世的房屋交易很是便捷保险,只要是房屋供需双方达成一致意见,签署买卖合同,再到国家房屋交易登记机关申报登记,经批准并交纳一定的契税费用后,合同一式数份,各处都留底保管,拿到房产证、土地使用权证后,一切手续就完成了。在明朝,是没有房产证和土地证的,只有房契和地契,且大多数情况下政府也是没有见证和管理职能的。房契就是买房时签的合同,地契就是买地时签的合同。在这个年代若是家里没人的情况下出远门儿,这两样东西是非带走不可的,不然家里的房子和地皮很可能飞到别人的手里。房子和土地是死的,没长翅膀,当然不会飞,但房子的所有权和土地的使用权却是活的,随时可能转移。房契和地契转移到谁的手里,房子和土地的产权也就跟着转移到谁的手里。换句话说,契约是不动产归属权最主要的证明,甚至是唯一的证明。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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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时何时?战乱之时! 一九九 大明朝的房价
董策家中也有几份房契地契,当初他口头承诺要送给许如桀的一百亩地,地契一直就没给,现如今许如桀死了,家人也都不在了,那些田产,自然又回到了他的手中…甚至许如桀原先占的那些田,也都空着了,没人敢去种,都把这个视为新任管队官的私产。
董策出了门,又把那房契拿出来细细的观看。
这两份儿房契,却不是董策家中那些田地房屋能比的。毕竟孤店和阳和城都是繁华之地,尤其是阳和城,更是晋北除了大同之外的第一大城,房价自然是很高的。
房契上面写的很清楚,条条框框都规矩住了。
大明崇祯七年镇羌堡守备侯家伟卖房契。
立卖房契人系镇羌堡守备,阳和卫指挥佥事侯家伟。
有自置住房一所,坐落“阳和城棋盘街狮子胡同口向北十三丈五尺。西至棋盘大街,北至四海酒楼,东到王佑通家西院墙,南到兆印书坊滴水檐北头儿为界”。
房屋处:门面四间二层,大小八间,到底三层。仪门进去是天井,天井过后为大厅,两边厢房鹿角顶,后边住房花亭,周围群房也有许多,街道又宽阔,面朝大街,人物簇盛。房屋门面八间,车房一间,垂花二门一间,厅房三间,东西耳房二间,东西厢房六间,厅房后垂花门一间,垂花门内路顶房六间,东西厢房六间,三层上房三间,东西耳房二间,茅房两间,总计灰瓦房大小共四十一间。门窗户壁上下土木相连,随房院落。
今因手乏,凭中保人说合,情愿卖与镇羌堡十里铺管队官,磐石堡屯垦官董策名下,永远为业。言定房价银五百两,二两平整。其银笔下交足,并无欠少。此房实系自置添房己产。自卖之后,倘有亲族人等争竞等情,有卖主、中保人一面承管,与买主无干。
恐后无凭,立卖房契永远存照。
中保人赵有福(押)、李葆济(押)、刘升(押)。
崇祯七年的九月初七日,立卖契人侯家伟(押)”。
(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