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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月听风-清宫 情空 净空-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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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下子连康熙、姚启圣和那通译都注意到了,一齐向我看来,三双疑惑的眼神灼灼盯着我,不由让我心里一阵发虚。

  

  怎么办?承认?还是不承认?

  

  “不……不会……”啊!我猛地捂住口,却堵不回已经说出口的话,当场懊丧得想找块豆腐一头撞死!——不会英文你回答个什么劲啊!!

  

  波利马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康熙却是一头雾水,不由问道:“怎么回事?曦敏你说什么不会?”

  

  波利马用他那只能应付简单日常交谈的蹩脚中文,兴奋地说道:“太,太神奇了!大清国的皇帝陛下。您的夫人,太了不起了。她会英吉利语。”

  

  康熙愣了一下,随即震惊、狐疑的锐利眼神便向我飘过来。我只觉得心里一阵紧缩,慌得紧,眼神溜啊溜啊,扫过家具扫上墙壁,就是不敢看向康熙。

  

  一时间屋子里面静得吓人。康熙什么话也不说,姚启圣自然什么也不敢说,而波利马虽然察觉了这流动的诡异气氛,却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加上他的汉语不灵光,想说也说不出来。

  

  虽然不看康熙,我仍然感觉得出投注在我身上的深邃眼神,心跳得像擂鼓,眼神溜得更快、更慌乱,一不留神,竟然跟康熙的眼神撞个正着,一下子被攥住了,逃脱不开。我被他看得心揪得发紧,无奈,只能向他投以求饶的眼光。

  

  看到我的乞求,他的眼神瞬间柔和起来,有些生气,也有些好笑,宠溺中竟然还带有几分顽皮,嘴角也弯起一抹无奈的笑容。

  

  ‘你的秘密又多了一项。’我看见他的眼神这么说。

  

  ‘对不起。’我这样回他。直到现在我也不能下定决心告诉他我真正的来历。

  

  复杂的眼神在我身上又逗留了一阵,终于挪了开去,几个人又继续扑在正事上,我也松了口气。

  

  不一会儿,正在讨论中的几人似乎碰上了什么瓶颈,只见波利马急得指手画脚,一旁的通译满脸通红,康熙和姚启圣则是满面疑惑。

  

  通译结结巴巴,半天说不出句完整的话,康熙不由恼了,斥道:“没用的东西!”

  

  通译吓得魂飞魄散,脚一软便软趴趴跪在了地上,连声求饶,更是言不成句了。

  

  波利马也有些被康熙的气魄吓到,眼睛一转瞟到了我,仿佛捞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用英文大叫起来:(尊敬的夫人,不知道您可不可以帮我翻译一下?)

  

  康熙听他哇啦哇啦不知道说些什么,于是看向这边。一眼看到我,流露出了解的神情。

  

  “曦敏,他在说什么?”他问。

  

  我有些为难地看着他,说道:“他说让我帮他翻译。”

  

  康熙看着我,有些犹豫地问道:“你……可以翻译吗?”

  

  我想了想,咬了咬牙说道:“若是英吉利语,可以。但我不会荷兰语。”

  

  康熙皱了皱眉头,看了看波利马道:“朕看他的英吉利语说得似乎也很流畅,你跟他说说。”

  

  我见已经捅破了这层纸,心里也一下子放开了来,当下也不推辞,点了点头便向波利马说道:(波利马先生,我只会说英吉利语,不知道您是不是可以用英吉利语跟我交谈呢?)

  

  波利马喜出望外,急忙说道:(没问题,我母亲是英吉利人,所以英吉利语对我来说完全没有问题。)

  

  我笑着点了点头,把这话跟康熙说了,康熙不由露出新奇、震撼的眼神,定定地看了我一阵,然后微微点头,便又跟他们讨论起来。

  

  我尽量准确地把波利马的英语翻译成汉语,但十七世纪的英语多少跟现代英语有些差异,而且许多技术性的词语是我这个对船舶一窍不通的人从来没听过的,这让我翻译起来困难不已。然而我的水平无疑比那通译高了许多,七拼八凑、比手划脚,倒也弄了个八九不离十。

  

  就这样,几个人的讨论直到深夜,康熙仍有未尽之意,姚启圣和波利马却有些撑不住了,而绞尽脑汁的我更是疲惫不堪。姚启圣偷偷给我使着眼色,我微微一想便明白过来,于是轻轻说道:“皇上,夜已深了,还是早些歇着吧。明天继续研究也不迟啊。”

  

  沉浸在大堆图画中的康熙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看一旁的大钟,时针指向十一点,也就是已经亥时了,再看了看我,我一脸憔悴,不由心疼道:“说得也是。今日在路上走了大半天,到了这儿你也没好好休息一下,是朕疏忽了。”

  

  我心里一甜,忙道:“奴婢不要紧,要紧的是皇上的龙体。”

  

  康熙笑笑,转头对姚启圣道:“你这差事办得不错,今儿个就先歇着吧,明天再继续。”

  

  姚启圣如奉纶音,急忙领了旨意。康熙又对波利马道:“先生今天就住在这里吧,明天朕还有许多事情要向先生请教。”

  

  我把这话翻译了,波利马很是高兴,也一口答应下来,康熙这才拉着我走出书房。姚启圣忙不迭跟在后面,亲自把我们领到准备好的客房。

  

  康熙便在姚府里住了下来,我服侍他梳洗完毕睡下了才去打理我自己,舒舒服服洗了个澡出去已深的风尘和疲惫。谁知回到客房,却找不到给我的房间,纳兰容若还在康熙的门前警戒,看见我笑道:“皇上说了,出门在外不用那么多规矩,姑娘请进去吧。”

  

  我不由脸上微微发臊。虽说出门以来,我和康熙扮成夫妻,形影不离,住宿都在一间,但却是什么都没有做过。我尚未克服心理上的障碍,康熙也不会强迫我,然而这种事情却没有什么值得昭告天下的。就算说出去,旁人怕也是不信的,这只要看容若和月梅的眼神就看得出来。

  

  此时康熙竟还没有睡,在屋里说道:“曦敏么?快进来吧。容若,你也去休息吧,不用守着了。”

  

  “是。”纳兰容若应了一声,看我的眼神中充满了调侃,我羞得满脸通红,几乎是用冲的跑进屋里,然后听着他的足音慢慢远去。

  

  喘了几口大气,我定了定神走进里间,只见康熙身着中衣站在桌边,还在看着一张船图,于是走过去轻声说道:“皇上,夜深了,睡吧。明儿个起来再看也无不可啊。”

  

  他转过身来看着我,微微一笑,让我服侍着睡下了,待我躺到他身边,便轻轻把我圈进怀中。

  

  “今天我又发现你的一种本事了。敏敏,你到底要给我多少惊奇才肯罢休呢?”

  

  我轻轻笑着,听着他沉稳的心跳,说道:“我所知道的不过是些雕虫小技,比不上皇上的宏图经略之万一。”我虽懂得多,却没心思也自认没这个能力作出什么大事来;康熙虽然没有受过我自小接受的现代文明教育,却仍然开创了中国封建社会晚期的一片盛世,我确实不如他。

  

  他笑了笑,说道:“我的敏敏也学会了那些溜须拍马了。”默了一下,又问,“你的英吉利语……怎么学来的呢?”

  

  我早知道他会这么问,思前想后却总是拿不定主意。该告诉他吗?的

  

  终于还是心一横,说道:“我……曾经去过英吉利。”

  

  康熙抱着我的手忽然一紧,我心里一跳,看进他的眼中,那是一片莫测的深渊。

  

  他定定地看着我,许久,方才苦笑道:“敏敏,你是让我越来越惊奇了。英吉利离我大清渺渺千万里,你是怎么去的呢?为何要去?”

  

  我默然。怎么说呢?现在恐怕还没有“留学”这种说法吧?况且大清一向自认是“天朝上国”,其他的国家都是“番邦夷民”,如果我说到英国去学习他们的文化技术,怕是会被人笑死吧?再说,我怎么告诉他,我是坐飞机去的,现在需要坐船花上将近一年时间才能到达的英国,我只要十三个小时就能抵达呢?

  

  他见我不说话,微不可问地叹息了一声,转换了话题问道:“你既然去过英吉利,那告诉我那儿有些什么新鲜事物?我平时只能听那些传教士们说,好的坏的都是他们说的,倒想听点儿不同的东西。”

  

  我感动于他的体贴和退让,任暖暖的爱意流淌在心间,慢慢地,放下一切藩篱,娓娓诉说着那异域的风光……

  

  * * * *

  

  第二天清晨,康熙仍然按照紫禁城的习惯,一大早就起身了。而我则因为前晚太过劳心劳力,加上夜里给康熙说英国的民俗风情直到睡着,差点爬不起来。康熙心疼我要我继续睡,我笑着摇摇头,支撑着仍是起来了。一来他虽然便装在外,但衣饰洗漱仍然不可马虎,不是姚家的下人做得来的;二来他还要跟波利马他们研究战船的事情,没有我的翻译可怎么是好?

  

  康熙对西方先进技术简直是如饥似渴,不但是战船的构造,还有许多更深的原理性问题不断提出来,有时候连波利马都不免被他问得无言以对。无奈之下,我只好帮着解说一些浅显的原理,并不深奥,或者是现代人都懂的常识,或者是中学时候物理课上学的原理,过了这么多年还忘记了大半。但就是这些非常简单的东西,也往往令眼前的这些“古人”们大为惊叹,连波利马有时都会对我佩服不已,让我欣喜于帮了康熙的忙的同时也小小满足了一下自己的虚荣心。

  

  研究终于在两天后告一段落。并不是康熙满足了,而是我们时间不多,不能全耗在这个上面。康熙于是命人送波利马上京,准备回到北京以后再继续研究,波利马自是喜不自胜,毕竟能够受到中国皇帝的邀请令他感觉非常荣幸。

  

  然而就在他准备了解其他台湾的情况时,一个意外的客人来到了姚府。我们一行人刚从街上回来,就见姚启圣守在门口,看见我们便迎上来说道:“皇上,裕亲王来了。”

  

  康熙不由微微一愣,说道:“不是让他代为理政吗?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纳兰容若走上两步,在他耳边轻声说道:“皇上,会不会是朝中出事了?”

  

  康熙的眉头皱了起来,大步走进门去,我们急忙跟上。没走几步,便看见福全从里面急急迎出来,叩头道:“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康熙紧走几步把他掺起来,说道:“不用多礼。裕亲王,你怎么来了?朝中出事了?”

  

  福全笑道:“禀皇上,没出什么事。只不过太皇太后担心皇上一个人出门在外,所以叫臣过来侍候着。”

  

  康熙愣了一下,显是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个理由,不由苦笑道:“皇祖母也是……这下叫朕怎么隐瞒微服出巡的事呢?”

  

  福全又笑道:“皇上不必担心,太皇太后自有主张。”

  

  康熙想了想,也笑了起来,说道:“也是,皇祖母的能耐,这点小事怎么能难得倒她老人家呢?”

  

  这时我和纳兰容若才得空上前见礼,福全向我们点了点头,对容若说道:“明中堂托我跟你问个好,嘱咐你务必好好保护皇上。”眼睛却看着我。

  

  纳兰容若恭恭敬敬说道:“谢裕亲王。臣必当鞠躬尽瘁,尽心服侍皇上。”

  

  康熙看见福全的眼神,不免有些不豫,揽过我的身子,淡然道:“进去说话吧。”说着率先向里走去。

  

  我有些歉然地看看福全,却不敢违抗乖乖地让康熙带着走;福全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一言不发跟在后面。纳兰容若、月梅和姚启圣感受到我们之间的波涛汹涌,互视一眼,默默走在最后。

=
第六部第九章

  

  我坐在“元华饭庄”二楼靠窗的座位上,注视着楼下人来人往的街道,多彩多姿的客家生活,倒也悠闲自在。

  康熙带着纳兰容若自去探听民情,我走得乏了,便来这里偷懒。虽然并未暴露我是这里的大老板之事,但北京总店早有指令过来,这边的掌柜虽然弄不清楚我们是何方神圣,但也照指令对我们毕恭毕敬、保护备至,在自家店里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于是康熙也就放心把我留在这里。

  月梅陪我坐着,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静茹!”

  我浑身一震,骇然往去,果然只见郑睿带着欣喜的笑容走到我面前。

  “终于又见到你了。”他笑着说。

  我却是惊得脑子里一片茫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他也不见怪,在我右手边坐了下来,径自说道:“接到春流的消息我还不敢相信,如今亲眼见到了你才放下心来。你真的来了。”

  我只觉得满心苦涩,好半晌才嗫嗫说道:“你……怎么来了?”

  他深深地注视着我,轻轻说道:“听说你来了,虽不知真假,但我怎能不出来亲眼证实一番呢?若就此错过了你,我会懊悔一生的。”

  他从来不掩饰对我的感情,让我不知如何是好,一如现在。

  我不知所措,只能顾左右而言他,眼睛东转西转终于被我想到一个话题,于是问道:“你就这么跑出来,台湾的事情怎么样了?”

  听到这话,他不由苦笑了一下,说道:“我回去的时候,克爽已经继任王位,大事抵定。”

  我回想着郑氏家谱,奇怪道:“郑经不是还有个大儿子么?怎么不是他继承王位呢?”

  他的苦笑更深了,说道:“克臧乃是螟蛉子,没有继承权也不是怪事。”

  我听他的语意竟有颇多不屑和惋惜,不由又问道:“那你呢?你不想当王么?”

  他讶异地看着我,失笑道:“静茹,你还不了解我么?我对那些浮名虚利根本没有兴趣。克爽毕竟是我子侄,难道我竟要跟他争位不成?再说,只要能够坚持反清复明,谁当王都是一样的。”

  我明白他必定跟郑克爽有了一定的协议,想想也不奇怪,郑睿常年在大陆奔走,颇有势力,在台湾又颇得人心,郑克爽不仅不敢跟他翻脸,更要依靠他的支持来为自己正名。

  他见我陷入沉思,又笑道:“好了,不说这些扫兴的话。静茹,你能来,我真的很高兴!”

  他凝视着我,直到我被他看得局促不安,仿佛当月梅不存在一般。但这丫头如今早已历练出来,又深悉我跟康熙的感情,看见这情形于是站了起来笑道:“难得郑公子还惦记着我家小姐,不过我们出来不少时候了,再不回去姑爷该担心了。”

  她的本意是想为我解围,同时假借我已经成亲的消息来打消郑睿的爱意,毕竟以前跟他相处得不错,她还曾经一度想撮合我跟他。但她并不了解郑睿入宫行刺的那一节,所以只见郑睿的眼神瞬间变得犀利起来,冷冷一笑,道:“果然康熙也来了么?”

  月梅吃了一惊,我更是吓得手脚冰凉。他果然一下就猜出康熙的身份来了!

  郑睿仍然笑着,声音里却没有半点温度,诡异得出奇,冷冷说道:“这就叫地狱无门他偏闯进来。既然来到了福建,便别指望能够活着走出去!”

  我听得心口一慌,脱口叫道:“不!”

  他看向我,眼神阴霾:“你仍然只为他萦怀。”

  我哑然,只能定定看着他,好一会儿,才涩涩地问道:“为什么你一定要置他于死地?”

  他看着我,缓慢而清晰地说道:“那还用说么?于公,满清鞑子占我大好河山,反清复明乃我大汉子民的职责;于私,我曾经说过我不会放弃,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把你交给他!”

  我一惊,抬头望进他情意深邃的眼中。他凝视着我,缓缓握住我的手。

  我仿佛被电到一样,猛地就想抽回手,却被他牢牢握住,挣脱不开。

  正在惊慌间,忽见楼梯口又上来一个人,月白的衫子,挽巾佩玉,面容俊朗,丰采出尘。我一见如遇救星,猛地生出一股大力挣开了郑睿的手,跑到那人身边,叫了一声:“二哥。”便下意识的躲在他身后。

  福全先是被我的举动弄得一愣,顺着我的眼光看向郑睿,霎时间便明白发生了什么。

  郑睿的眼神先是有些受伤,然后狐疑,终至锐利,冷冷地问:“裕亲王福全?”

  福全刚要说话,却被这个问句噎回了所有言语,发现此事并不简单,不急着追问郑睿,却看向我,谁知我也是一脸震惊。

  郑睿冷冷笑道:“果然不愧是康熙的忠犬。能够让静茹如此亲近的人,除了康熙的兄弟,怕也不多了。”

  我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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