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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出人意料的巡营,自然引起了许多人的关注。
一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此时反而有些后怕起来。
很明显,弘农郡王已经察觉出了什么,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神策军要出动,大加杀戮?
那么……秦少游要杀的人是谁?只是乱民这样简单?不不不……有人汗毛竖起,这绝无可能,河南府就这样大,是谁在背后煽风点火,是瞒不过任何人的,假若他敢不得朝廷旨意,就敢随意屠戮乱民,姓秦的就难保不会对幕后之人下手。
有人一下子变的畏手畏脚起来。
而真正忌惮的人,则是武三思。
武三思似乎看到了秦少游的某种决心,这个家伙,莫非是要发疯吗?他要巡营,到底是在想什么,向自己示威?是告诫自己,一旦自己轻举妄动,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出动他的神策军,将所有的乱民,乃至于是自己,都彻底的撕碎?
他敢!
武三思这样想,可是好不容易定下来的心,又不禁的害怕起来,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算漏了一件事,真要把人逼急了,这秦少游,似乎也没什么不敢的,到了那时,即便朝廷要保自己,那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即便朝廷事后追究,认定秦少游谋反,各路大军要弹压神策军,可是那时候,自己只怕也已成了森森白骨了吧。
武三思害怕了,这就好像后世某个看谁先眨眼的游戏,比的就是双方的耐心,还有双方的决心。
武三思比秦少游更加焦虑,他枯坐在后堂,今日出奇的,没有再会客,他从来不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也绝不会有什么担当,否则他若当真能出息一些,现在早已成了大周皇朝的皇太子,而不是一个需要巴结韦氏的可怜虫。
他开始摇曳,整个人失魂落魄,脸色铁青。
似乎一直,他都在权衡,脑子里只有一个挥之不去的想法,秦少游敢不敢……他敢吗……敢吗……到底敢不敢,他想必不会谋反吧,一旦谋反,就是死无葬身之地,就是抄家灭族,一旦动了乱民,他就是人心散尽,在世人眼里,就成了屠夫,他……到底敢不敢……
这个问题,就好像魔咒一般,一直都在武三思都脑海中反复都天人交战,或许……或……或许他不过只是在吓唬而已,他理应没有这样的胆子,这怎么可能,他难道就不怕吗?
而事实上,武三思心里已经越来越后怕起来。
可是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选择呢,若是不继续下去,韦家那边无法交待,韦后是不会放过自己的,自己的儿子,刚刚得到了韦家人的重用,这个时候,假若稍有迟疑,都极有可能……
后果更难预料。
武三思抚额,露出痛苦之色,这些东西,似乎都在吞噬着他的心。
他又想到,自己都是如此,下头那些煽风点火的人,那些豪强,那些县令,会怎么想,他们不会害怕,他们难道就不怕神策军,不怕秦少游发疯?这家伙发起疯来,整个河南府,或许都会成为人间炼狱吧……
人间炼狱……
人间炼狱……
呵……
武三思不妙的感觉,愈发的积累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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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傍晚,正当武三思沉吟不决,以至于白发滋生的时候,却有人匆匆前来。
“殿下……殿下……”
来的,只是个寻常的小吏。
武三思正在气头上,心中不知有多少的烦躁,此时见小吏并不通报,就急匆匆的闯入,顿时勃然大怒,他愤怒的拍案:“大胆……”
那小吏吓得魂不附体,不过却还是想起了正经事,正因为这事儿太急,所以他才忘了规矩,急着来通报的:“殿下……殿下……有大消息,有大消息,宫中卫戍都督韦正德,下午时分,在宣武门外检阅禁军,一万五千余禁军,鲜衣怒马,雄壮无比,许多人都去看了,不少人都在赞叹,说是禁军虎威,不同凡响,韦都督亲自策马,还在门外引弓搭箭,一箭射中了靶心,也引起了许多人的叫好……”
武三思豁然而起,他不禁瞪着小吏:“当真?”
“小人……不敢欺瞒殿下……”
呼……韦正德长长的松了口气,他抿着嘴,很快意识到了什么,韦正德出手了,这也是在告诫秦少游,一旦秦少游敢造次,那么神策军要对付的,就已经远远不是乱民那样简单,接下来……禁军将会毫不犹豫的保护‘百姓’的周全。
当然,这个被保护的人之中,自然少不了武三思。
武三思不禁笑了。
所有的疑虑,彻底的消散。
他目光渐渐镇定下来,面带狞笑:“看来,箭在弦上,已是不得不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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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送到。
第四百二十二章:大变已生
大量的民夫已经聚集。
在宜阳县,事先征募而来的民夫,早已被差役们驱赶到了城外,只是这个时候,钱粮还未拨下,所以许多人,事先并没有带来任何的干粮,一开始,许多人都是欢欣鼓舞,不管怎么说,修河,似乎是一件不错的事,而且事先,神策府的许诺,也让许多人心里生出了期待。
等修完了河,今年可以过个好年,得给婆娘买一身衣衫,给孩子添置几件衣服才好。
那些青壮的人,则是在想,修完了河,要把所有的钱全部攒下来,去娶个媳妇。
天下没有掉馅饼的事,不过很多时候,对于这些饥寒交迫的人来说,这一次修河,就是掉馅饼。
所以他们满怀着希望而来,虽然被差役们如牲畜一般的驱赶,心里也没有任何的怨言。
这个时候的百姓,总是容易满足,他们的下限,远比绝大多数时候要低得多。
只不过……渐渐的,一些问题却是暴露了出来,这天寒地冻的日子里,官府居然没有为他们准备任何遮风避雨的东西,又关紧了城门,不得让他们出入,以至于他们不得不随便寻一些茅草,就在城墙根下安歇。
可是夜里实在太冷太冷,许多人有些吃不消了。
可是吃不消,他们依然满怀着希望,灾难……总是会过去,因为很快,就要开始修河了,官府那儿的差役老爷们说了,只要神策府拨发了钱粮,便要开始修河,到了那时,自然会在河堤上,给大家安排住处,会有饱饭吃,还有钱粮领。
大家只需要,好好的卖力挖河,就不必有什么担心。
于是民夫们都在勉励自己,明日,明日钱粮应当就要来了,钱粮一到,日子就有了盼头。
他们一日一日的等待着,而官府对待他们的态度,也越来越冷漠,原来那些没有带干粮来的人,县里还会准备些粥水让他们度过难关,可是如今,却是开始不闻不问了。
忍耐吧,再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城外出现了一些尸首,有人是半夜被冻死的,虽然冻死的不多,也不过三两人,差役们听闻了消息,第二日清早,就带着人把人搬走。
大家敬畏的看着那些差役,都没有做声,心里对死者有同情,有兔死狐悲,可是他们自觉的,自己终究还是幸运的,他们幸运之处就在于,至少他们活了下来,活了下来,好日子就要来了,而他们……事实上确实有很多的不幸,好日子就要来了……怎么就走了呢。
人群中只有接二连三的唏嘘,可是很快……大家就忘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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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已经连续了许多天,也没有任何的音讯,不过人总是善于欺骗自己,于是许多流言蜚语便散播开来。
“神策府有的是金山银山哩,秦家一顿饭,要吃掉二十头牛。”
牛在寻常百姓眼里,是最值钱的肉食了,因为官府禁止杀牛,贸然杀牛的,都是重罪,所以一般的牛肉,都是那些老死的牛,也正因为如此,牛肉的价格,往往居高不下,甚至价值是寻常肉的十倍不止,许多人一辈子都不曾吃过牛肉。而一顿饭就吃掉十头牛,在他们眼里,就已成了了不起的事了。
“呀……不至于如此铺张吧,秦家这样有钱?”
“钱?钱对秦家来说算什么,秦家上茅房,同的都是钱票。十贯一张的。”
钱票这东西,他们自然不曾见过,只知道在弘农和洛阳城里的富户们手里有,平常的百姓,哪里有拥有的资格。
于是更多人啧啧称赞,他们的心里,也不再觉的开始吃起了定心丸,看来……秦家要修河,是不假的了,秦家这样有钱,也不会吝啬于拨发钱粮,好日子就要到了啊。
于是有人联想到,自己到某个远亲,似乎也在弘农里做工,似乎也发际了,年节会来到时候,穿着到衣服既鲜艳,又华丽,还是骑着马回来到,啧啧……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天气越来越冷,终于还是有人不耐烦了,当公差们开始在城外收拾尸体的时候,几个胆大的青年,不禁把他们拦住,许多人围拢来,有人道:“为何还不开始修河,这……都要开春了,钱粮还没来吗?”
差役们面露难色,有人道:“噢……县里已经去催问了许多次,嗯,使君大人也是急切道很,可是那边,没有音讯,河南府那边,都在传,说是神策府不肯拨发钱粮,弘农王殿下舍不得。”
“什么……”
有人暴怒,有一种希望幻灭的感觉,于是有人勃然大怒道:“他这样有钱……一日次这么多头牛……为何出尔反尔,我们在此,已经侯了这么多天,他家有金山银山,有金山银山啊……”
“这……这……这……这就不知了,只是晓得,孟津那儿,钱粮确实是堆积如山,可是不肯拨发啊,他不拨发,我等有什么办法,哎……哎……这怪不得我们,在弘农王眼里,我们是一个屁,大家都是乡里乡亲,难道我还会害了大家?此事……啊……此事……怕是……”
一下子……
所有的怒火都已经挑了起来。
不知是谁愤怒大吼一声:“我们被骗了,我们被骗了,那姓秦的,那神策府,把我们骗了,啊……”
一切希望都已经幻灭。
愤怒开始蔓延,有人不怀好意都大吼:“要讨个公道,讨个公道……孟津有堆积如山的钱粮,有的是堆积如山的钱粮啊……”
张皇失措的人左右四顾,看着四周一张张扭曲的脸,他们懦弱之下,那心底深处最原始的怒火,也不禁迸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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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送到。
第四百二十三章:天地不仁
民变,素来是历朝历代的顽疾。
尤其身处这并不发达的时代,天高皇帝远,一旦积攒了不满,那么便极有可能会发生聚众的民变。
只不过真正的民变,往往诉求不一。
大多数时候,所谓的民变,其实并不是针对朝廷,也绝不会有改朝换代的诉求,某种程度来说,目光短浅的百姓,不过是发泄不满而已。
只不过当干柴烈火碰到一起,愚昧无知的民众开始被一群人组织起来时,才会真正的酝酿出所有统治者们头痛的诉求——造反。
现在的民变,即便是在河南,其实也不过少见,几乎每隔十几年,总有一群不满的百姓,宁愿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也要去和欺压自己的‘官府’同归于尽不可,而今日的民怨,更多的则像是某种临时起意的发泄,许多人都是盲从的,只因为自以为得到的东西即将失去,而心中产生的不满,又或者是,被身边的人叫嚣所感染。
这样的情绪或许说即将发生的行为,甚至连民变都不是,因为但凡这个时候,只要官差们呼喝几句,揪住带头之人,恫吓一番,这些无知的百姓,就会很轻易的开始冷静下来,开始掂量起后果,不禁开始后怕,最后畏缩。
百姓……是没有这么容易敢滋事的,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
只是……
官差们没有多说,而是悄然退出了人群。
随后,很快大家发现,县城的城门开始紧闭。
猛的,一种绝望开始在所有人的心里流传开来,这种绝望,本是可以压制的,只需要官府稍稍的给那么一丁点的希望,只需要有一个哪怕不是穿着公服的杂役站出来说一声,告诉大家,此事县中自会去向神策府交涉,或者,拿出一丁点的钱粮出来安抚,那么这件事,也就再不会有任何后患了。
宜阳县所表现出来的冷漠,真正的到了骨子里。
县令王宝披着一件披风,在几个差役的护卫之下,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城墙过道的某处角落,这位安民的官员,此时似笑非笑的看着城下怒火中烧的百姓,他的目光中,并不曾有对他们即将的遭遇而产生怜悯,他只是眼眸微沉,遥遥看向洛阳城的方向,那儿这场烈火,自自己的脚下已经窜起了火苗,而接下来,就当熊熊燃烧了吧。
他笑了笑,面带轻蔑,对于脚下的那些‘愚民’,冷漠的看了一眼,而后他转过了身,返身走下城墙,一面吩咐身后惊慌不安的文吏道:“放狼烟……县城要戒备起来,万万不可有失,否则,梁王殿下,唯你们是问。”
他的话中,刻意的加了梁王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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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怨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化为了愤怒,继而大量无序的乱民终于开始为祸起来。
他们开始暴力起来,却无法进入县城,于是有人大呼:“去孟津,去孟津……”
孟津……
这几乎是许多人心目中的圣地,那里似乎到处都是黄金,每一个人,都是腰缠万贯的富豪,以往这些想都不敢想的东西,在此刻,却在身边无数人的叫嚣声中,变成了一种另外的情绪。
去孟津,讨还属于自己的东西。
去孟津,那儿到处都是黄金。
去孟津,杀光那些神策府的狗官。
浩浩荡荡的人群,如蝗虫一般的犁过。
于是无数人家遭殃。
人聚众在一起,就免不了不理智,当一百个人中,有一个人心生出了恶念,那么其他的人在这种情绪之下,也不禁开始变的蠢蠢欲动。
人……并不总是能克制住自己,当没有了敬畏,没有了约束,自律和理智就会荡然无存。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加入起来,队伍像是滚雪球那般的大。
最多的是盲从的人,还有不少人,是不知如何,被这暴民的狂欢所感染。
他们绝大多数,本来就身无立锥之地,本来就是彻彻底底的穷汉,无牵无挂,而这些人,显然是叫嚣的最厉害的积极分子。
而更重要的是,他们自信的来源,却并非是这些。
他们起初是不安的,这种不安,出于对官府本能詧敬畏,他们深知,一旦走上这一步,地方的官兵就会出动,会将他们像麦子一样,一片片的割掉。
可是……没有人。一个人都没有,官兵似乎都已经销声匿迹,官府一下子不见了踪影,没有人阻止他们,没有任何人。
他们走过一路,开始越发都放肆起来,聚众的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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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因神策府修河,滋生民怨,民变者愈十万,民情鼎沸,各县无计可施。
这是一份准备送去长安的奏疏,用不了多久之后,即将发出。
武三思激动的等待着消息,等到消息确凿,等到确定了宜阳县到乱民开始发作,等到其他各县纷纷大乱的时候,他情绪既激动又有些不安起来,他眼眶通红,整个人都在颤抖,最后咬了咬牙,下达了洛阳城戒备的消息。
浩浩荡荡的乱民,一路烧杀,顿时整个河南府,变成了人间地狱,这些人完全没有组织,完全是盲从而为,他们从起初的愤恨,变成了贪婪,原来……这个世上有些东西,居然可以轻而易举的据为己有。
这种感受,畅快淋漓。
**的种子一旦种下,诚如那潘多拉的盒子被打开了一般。
用不了多久,就可抵达孟津,到了孟津地界,固然神策城难以攻下,可是据说,神策城外,依旧有许多的市集,贪婪的人已经将那里当成了目标,这足以让无数人心中渴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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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锐的竹笛划破了长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