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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棠回神,一脸淡然,笑容得体,说:“不用了,明天早上我们还有课。”
苏以茉有些泄气,明天是灭绝师太的语法课,谁也不敢迟到,更不敢缺勤。
阮乐桐也似乎想起了,转头对其他人说:“对了,明天她们有Mary姐的课。”
陆君航问:“人称灭绝师太的那位吗?”
苏以茉一听,像是他乡遇故知的模样,上前攀谈:“陆师兄也久闻其名?”
陆君航笑着看了一眼温庭睿,说:“你们温师兄以前选修过她的课,听说她挺喜欢他的。”
苏以茉听此,几乎要顶礼膜拜了!
宣棠心想:莫不是你其实是周芷若?
温庭睿看了一下时间,说:“两位师妹也一起去吧,反正吃顿饭不会耽误太多时间。”
宣棠下意识想要拒绝,苏以茉却率先一步说:“好啊!”
阮乐桐和宣棠默默别过头,秦易看着苏以茉忍俊不禁。
***
宣棠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新开的饺子馆,这才发现馆子里生意红火,张眼看去想要找个搭台的地方都没有。
宣棠本想说走,苏以茉也提议去其他地方,但是陆君航马上上前阻止了她们,又和温庭睿使了个眼色,只见温庭睿点了点头,陆君航立即推着温庭睿走向了收银台。收银台里坐着一名笑容满面的中年妇女,身上没有穿工作服,想必应该是老板娘。
不知道温庭睿和老板娘说了什么,温庭睿这厢笑得温文尔雅,那厢老板娘就转头招呼着一个小伙子把宣棠等人领去了一个小房间,陆君航和温庭睿也随后即到。
宣棠喝了一口茶,随口问:“师兄与老板娘相熟?”
陆君航笑了笑,斜睨了一眼温庭睿,说:“没有,是你们温师兄和老板娘熟。
温庭睿静静地品茶,他不想告诉他们,他就是救了老板娘的独生子才发生的交通事故。
事情已经过去了,他不想旧事重提。当时他没有任何想法,他只是不想一条鲜活的生命碾压在无情的车轮下。
陆君航风趣幽默,苏以茉古灵精怪,二人一拍即合。秦易和阮乐桐这厢也是恩恩爱爱、甜甜蜜蜜的样子。宣棠眼看没有自己的事,也静静地喝茶。
放下茶杯时,她细腻地捕捉到温庭睿飞快地瞅了她一眼。她安静地看着他,觉得仿佛在哪里见过他,好像是在外研社杯校园选拔赛的那天……
她还记得那天他和其他穿着正装的选手不同,他穿着一件很悠闲的白衬衣,戴着耳机,从走廊的远处款款而来,姿态闲雅,步履轻盈,气质清雅如逸竹,可惜眼神过于清冷,总给人一种不可亲近的抗拒感。
但今晚的他,又记忆中的他不大一样。依旧的冷傲,依旧的清雅,可是却无从前的意气风发,有些像落难的王子。
很快,服务生把菜端上来了。陆君航今晚兴致很高,又点了一打啤酒。
宣棠垂眸:“我不会喝酒。”
陆君航一听,眨了眨眼睛,笑道:“阿庭,这点上,宣师妹倒跟你不约而同。”
苏以茉吃惊道:“教主不会喝酒?”
宣棠每听苏以茉喊一次“教主”,就不得不皱眉一次。
这丫头能不能矜持一点儿啊?!
温庭睿拿起面前的茶,抿了一口,说:“我对啤酒花过敏。”
苏以茉恍然点头。
温庭睿又瞅了一眼宣棠,心想:这小师妹还真是有意思,淡然得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不过年纪轻轻,竟这般道行!
温庭睿失笑摇头。
宣棠看了他一眼,微微皱眉,心里情不自禁给温庭睿打了个标签:唯温庭睿和危险物不可碰也!
第三章 随遇而安【修改版】
宵夜结束以后,阮乐桐突然接了一个电话说是有事,先不回学校,秦易自然也是要为女友保驾护航的。
快要到学校门口时,一路上打打闹闹的陆君航和苏以茉因为陆君航打赌输了,苏以茉吵着嚷着要陆君航立刻实现她的愿望。陆君航认命,交代了宣棠一句,便拉着苏以茉拔腿跑了出去。
被抛弃的二人只得大眼瞪小眼地傻在原地。
最后,还是温庭睿低声道:“不用等他们了,我们先回去吧。”
教主大人已经发话了,宣棠也只得低头接手轮椅,一路推着温庭睿走。
一路上,二人均无语。宣棠走在温庭睿背后推着他,他身上总会传来淡淡的柠檬清香,很清新的味道。以宣棠这个角度看,她可以看到他有一头柔软的黑发,洗发水的清香总是隐隐约约萦绕在她的鼻息。
坐在轮椅上的温庭睿却是另一番心思,他身后的这个女孩,虽不至于美得让人窒息,可是她身上总有一种让人眼前一亮的亮丽。比起艳丽夺目的阮乐桐和娉婷婀娜的苏以茉,宣棠的美反而显得美得深层、美得淡然,她就像一本书,只有翻开第一页,慢慢细读,你才能品出她的好、她的美。
这夜有些静,这路有些长,温庭睿还是打破了沉默开口道:“你既然读英语专业,为什么会选择了A大呢?”
作为以理工科为教学特长的A大,宣棠所在的外国语学院倒显得是一个劣势。虽然宣棠在高考中有些失手,高考出来的成绩报不上作为大学城首屈一指的外语院校Z大,可她还是可以报一些文科见长的重点本科院校。
宣棠自嘲地在心里偷笑:是啊,她为什么要报A大呢?难道真因为那个人曾经轻轻的一句话吗?
“没有为什么,就觉得A大挺好的,好歹也是名牌大学嘛!”宣棠轻描淡写地说。
温庭睿颔首,似乎有些赞同,良久以后,又说:“也是,毕业以后,你还是可以选择到国外留学的。”
宣棠微怔!
为什么大家都认为她应该到国外留学呢?
“温师兄,国外不适合我。”晚风掠过宣棠额前的碎发。
温庭睿温和道:“也是,学习一门语言,虽然环境很重要,可是兴趣也很重要。到国外深造,虽然能提供优质的语言环境,可是却未必能提供学习的兴趣。”
宣棠微微颔首,嗯,似乎说得挺有道理的!
其实,她没有那么多想法。她不想出国,是因为不想离开家乡,所以她才报了距离家乡F市只有1个小时地铁路程的G市念大学。
如果她当初愿意,如今,她岂会还是只身一人?
在宣棠胡思乱想中,他们已经到了四区门口。宿管阿姨是认得宣棠的,她打心眼里就喜欢这个长得干干净净的女孩子。阿姨一边大声招呼着宣棠,一边从柜子里拿出从家乡带来的土特产送给她。
宣棠轻声谢过,掂量了一下手中的土特产,然后放在地上,从麻袋里找出几个塑料袋,低着头拣了些放进塑料袋里。温庭睿低头看着蹲在地上的宣棠,那袭乌黑青丝柔顺地垂在肩膀两侧,身影纤秀,总是给人一种宁静安逸的感觉。
起身回头时,她看见宿管阿姨已经和温庭睿相谈甚欢。宿管阿姨十分慈和,可是问题还是那些千篇一律的,温庭睿没有不耐烦,神色柔和,彬彬有礼,宣棠觉得有些好笑。
宿管阿姨见宣棠看过来,笑着拍了拍温庭睿的肩膀,说:“小伙子,多多努力啊!”然后转身回去宿管办公室。
宣棠把拾掇了一些的土特产交到温庭睿手上,抬头笑着,眸子黝黑,闪亮着晶华,说:“回去带给你们宿舍的人吃吧!”说完,她摆摆手,说了声“再见”,如翩蝶般悠然离开。
她笑得明媚,仿佛有一根羽毛在轻轻撩拨着温庭睿的心弦。他一时看得失神,醒悟过来之时,摇了摇头,眼底泛起淡淡惆怅,摇着轮椅慢慢离开。
***
回到宿舍,宣棠把土特产一放在桌上,老二和老四立刻簇拥而上,引得直言要减肥的老三和老大咬牙切齿。宣棠笑着拿了衣服进了浴房洗澡。
出来时,苏以茉已经回来,正津津有味地吃着芝士蛋糕。
宣棠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说:“吃完快去洗澡!”然后,上了床,准备睡觉。
不知过了多久,宿舍的灯一关,满室漆黑。
宣棠正要换个姿势睡觉,突然听到床梯那边“哎哟”一声。她立刻从枕头底挖出手电筒,一照,原来是苏以茉。
宣棠收回电筒,躺了下来,说:“你怎么爬上来了?”
苏以茉嘻嘻一笑,乖巧地躺在了宣棠的身侧,宣棠往里挪了挪位置,苏以茉又逼近了一分。
宣棠皱眉道:“你不热吗?”
“想跟你聊聊!”苏以茉不愿放过宣棠。
“怎么了?”宣棠挑了挑眉。
苏以茉正欲说话,怎料,老大又发话打断了她,说:“小五、小六,你们两个聊天就小声点儿,不要吵着正在聊电话的老二和老三。老二、老三,你们聊电话也放低音量,不要影响到正在背英语单词的老四。”
老大一发话,剩余的五人自知理亏了。老四立刻关了台灯,乖乖躺下睡觉。老二和老三也各自跑出阳台和走廊继续说话。
宿舍,终于安静了下来。
过了半晌,苏以茉压低声音问:“小棠,你睡了没?”
“没。”
苏以茉犹豫了一下,继续说:“小棠,你觉得教主怎么样?”
怎么样?什么怎么样?宣棠不解,转过身子,伸手推了推身侧的人,问:“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苏以茉侧身躺着,面对面看着宣棠,说:“就是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温师兄啊?”
宣棠敛了一下眉,琢磨了一下这丫头不像是在吃醋试探自己,坦白道:“第一天认识,说不上什么喜不喜欢。我觉得他人有点阴沉,不像陆师兄那样明朗。”
苏以茉轻声道:“小棠,你觉得你会和温师兄在一起吗?”
宣棠一愣,很快笑嗔道:“怎么了,怕我抢了你的心上人吗?”
苏以茉摇了摇头,眼底有些忧虑,说:“我觉得温师兄挺好的,跟你挺相配的。小棠,你是不是忘不了宋承皓啊?”
宣棠听到这个久违的名字,心头顿时一凛。
大一时,宿舍第一次宿舍活动里玩真心话大冒险,宣棠输了,被迫说出初恋的名字。再后来,宣棠和苏以茉混熟了,彼此小女生间的小秘密也渐渐打开了话匣子。
与宋承皓相恋,就在那个师长和父母三令五申“禁止早恋,一切为了高考”的万恶时期。青涩的青春悸动里,这两个老师心中的模范生、同学眼里的尖子生,轰轰烈烈地谈起了恋爱。
“既然无法地久天长,那就只能曲终人散、闭幕下场。”宣棠闭上了眼睛。
宣棠还记得那句歌词:初恋难忘,初次心痛。
苏以茉知道宣棠不是那种对逝去的感情死缠烂打的人,但还是经不住好奇地问:“为什么你俩要分手?真的只是因为他要去意大利读书?”
知她者,莫若苏以茉也!
苏以茉了解她,不会相信异地恋是分手的理由。宣棠知道原因,可是不愿深究,只是云淡风轻地说:“道不同不相为谋。”
宣棠和宋承皓性格一致、兴趣一致、品位一致,可是选择的道路却不一致。他有他出国深造的伟大梦想,她也有她守着一片故土的美好心愿。
“茉茉,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A大吗?”宣棠提出了温庭睿的疑问。
苏以茉打了个哈欠,疲倦道:“你不是说过你不想去一间离你家很远的大学念书吗?”
宣棠笑了笑,说:“你困了,睡吧!”
苏以茉咕哝了一声,转过身子准备入睡。
茉茉,你知道吗?A大是我外婆和外公初次邂逅的地方。在这里读书,其实也是对外婆一点的凭吊。
在宣棠的记忆里,外婆一直是最疼爱她的人,也是最温柔的人。那双温厚的大手总是慈爱地抚摸着她的头,夏天给她切西瓜,冬天给她买热牛奶。
在她心中,没有任何比家人更重要。她想永远都守在有外婆气息的地方,用她独特的方式,思念着她最爱的人。宋承皓不能理解她,他说:“宣棠,如果你放弃了你的理想,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因为你将会一无所有。”
宣棠经常问自己,理想是什么?理想是明灯,照耀着你前进的方向。可是明灯不能成为避风港,一旦风吹雨打,灯灭了,那怎么办?点灯的方法有很多种,可是回家的大门只有一个。
“小棠,我可以假装看不见你的泪光。”苏以茉忽然说,然后继续闭上眼睛睡觉。
宣棠抹了一把脸,摇头失笑,低声道:“茉茉,睡吧,不用管我!”
外婆曾经告诉她,没有任何过不了坎儿的事,只有随遇而安,才能坦然面对。
“所以,我的爱情也是随遇而安,不是没有追求,只是还没遇到更好。”宣棠盯着苏以茉的背脊默默道。
***
过了很久,宣棠还是睡不着,身旁的人已经熟睡了,她小心翼翼地绕过苏以茉,下了床,开了电脑,登陆了“紫陌青门”。
不知为何,今晚跟苏以茉说了这些以后,她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私信】君临天下:还没睡吗?
由于宿舍里的人都睡了,宣棠调了静音,设置了“私信自动弹出”。
宣棠心想:还好,今晚还有人还没睡。
【私信】秋日海棠:在想事情,所以睡不着。
“君临天下”也回复得飞快。
【私信】君临天下:女孩子晚睡不好,有什么事等天亮了再想。
宣棠莞尔。
【私信】秋日海棠:君临,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理想重要,还是家人重要?
宣棠发了这条私信出去,很久也没有得到回复,可能对方在思考,可能对方有事在忙,可能……
宣棠点击查看在线状态,发现“君临天下”还是在线的,她打了个哈欠,依旧守在电脑前。
【私信】君临天下:这个很难说得准!都很重要吧?!因为要看你理想的目的性是什么,如果你的理想实现是为了家人更好的生活,那么理想和家人是同样重要的。
宣棠微怔:她怎么从来没有想过这个?
回忆起当年宋承皓咬牙切齿劝她一起出国留学的样子,她不禁轻笑。
或许,不是理想不重要,只是宋承皓比不上她的家人吧!
【私信】秋日海棠:谢谢你,君临。
谢谢你陪我聊天,谢谢你解答了我的疑问,谢谢你给我一个新的启示……
另一边的温庭睿看着屏幕,嘴边缓缓逸出笑意。
【私信】君临天下:海棠,有一句话送你,我挺喜欢的。凡事,随遇而安。
不是不追求,只是值得等待更美好的,温庭睿默默在心里补充。
第四章 玫瑰带刺
这天下午因为没有课,宣棠又打开了笔记本登陆论坛“紫陌青门”。
她没有想到一登陆论坛,在“最新发表”、“最新发布”和“一周热帖”的三个布告栏里全是责骂“君临天下”的帖子。她心一惊,随手打开了一个帖子看,里面全是唾骂“君临天下”的话,没有任何内容,只是单纯地用语言人身攻击,可是这话是要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宣棠皱了一下眉头,点击鼠标往下看,留言的人要不是“天使阁”的人,就是其他家族的人。有一部分的人是帮着“天使阁”的人在痛骂“君临天下”,而另一部分的人则是帮“君临天下”回骂过去。一时间,帖子里吵得热火朝天。宣棠点击“刷新”,很快就会有人回复。可是最让宣棠觉得奇怪的是,“君临天下”及其所在的家族“撒旦之门”都没有站出来反驳。
宣棠心想自己和“君临天下”也算是有些交情的,在她心里,她绝不相信“君临天下”会是那些帖子里说的那样。
她有些焦急地发了私信给“君临天下”,想从他那里知道事情。
【私信】秋日海棠:君临,论坛里发生了什么事了吗?为什么大家都这样骂你?
宣棠刚点击“发送”,又想到“君临天下”可能不在线,不可能这么快回复自己,她又把同样的私信发给了“若为花开”和“凤舞于霏”。
这一个星期下来,宣棠在“紫陌青门”里已经和一些人渐渐熟识了起来,而“若为花开”和“凤舞于霏”这两个即将升读大一的小丫头自从知道宣棠在年纪上比她们稍年长以后,就一直缠着宣棠要认作姐姐。所以,这样子下来,宣棠和她们算是混得比较熟的了。
屏幕“叮”了一声,宣棠知道有私信回复,立即点击“查看”
【私信】君临天下:哦,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就是游戏里的一些事儿被一些人扩大化来到“紫陌青门”这边而已。没事,我会把它处理好的。放心,一切有我。
宣棠盯着最后一句话“放心,一切有我”良久,不知为何,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她总觉得心里暖暖的,仿佛碰上困难的人是自己,然后身后有一个强大的后盾来支持着她,为她遮风、为她挡雨、为她撑起整个世界。
宣棠脑海里突然蹦出一句话:如果全世界都背叛了你,我会站在你的身边,陪你一起舍弃整个天下。
【私信】君临天下:海棠,还在吗?
宣棠突然醒悟过来,发现自己居然为了一句话发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