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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的话,生生梗在了喉间。
哪儿有什麽老道士?
斐儿身著一袭鲜红的衣裳站在那里,散了乌黑长发,迎著飞泓的目光笑,笑得像朵花儿般好看。
飞泓张著嘴,愣在原地,再也不能动。
斐儿在飞泓的目光注视中,笑著,极致优雅的转过身,留给飞泓一个红衣翻飞的纤美背影。
紧接著,那鲜明背影如同暴露在风中的千年古织物,一点点黯淡了、散了、化了,终至不著半点痕迹。
与此同时,八卦阵中烈烈燃烧著的赤红火焰,忽然熄灭。
一个全身都被烧焦的人伏在八卦阵正中,还未曾气绝,十指扣地,断断续续地呻吟著。
飞泓惊怕到了极点,面对这种情况头脑一片空白,不能做出任何应对。
还是几个有见识有胆量的家丁上前,将八卦阵中的那人扶起。
那人虽烧至面目尽毁,遍体皆焦,然看其身段体重,竟是女子。她被扶起的瞬间,一支镶玉金步摇自她身上跌落。
飞泓蓦然回过神。
他认得那支步摇……那是妻子心爱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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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经过及时救治,侍郎夫人没有死,但容颜尽毁,手脚也被烧得变了形,再也不能行走,今生只能在榻上卧著。
谁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出现在那团烈火中的。
问她,她也不可能回答。因为她经过那场火难,虽得活命,人已疯癫。
卧房内门窗紧闭,阴森幽暗,飞泓坐在榻边,眉头深锁,望著躺在榻上的她。
她近乎赤身裸体的躺著,身上脸上涂满了医治烧伤的上好药膏。然而再好的药膏,也遮不住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臭气。
更有脓黄腥臭的液体,自她糜烂的肌肤表层点点溢出,拭之不尽。
“娘子……可觉得好些?”他忍住心头厌恶,柔声询问,用绢帕去拭她面颊上的脓黄液体。
大夫说,要他多陪她,多和她说话,或许她便能从疯癫中清醒过来。
而无论她变成什麽样,他还是盼著她好起来的。
荆家势力如今在朝廷中日益坐大,近一年与他父亲因种种利益纷争不和,虽有亲眷关系,俨然两派,靠了她私下巧妙周旋,才勉强维持表面上的和睦……如果她有什麽万一,他不但失去臂膀,而且与荆家的矛盾必定加深。
更给了荆家反目成仇的理由。而荆家等这个理由,想必已等了很久。
她睁开失去了睫毛,布满血丝的眼睛看他,忽然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腕,力气竟出奇的大。
那只手丑陋无比,如同自十八层地狱伸出的鬼爪,他不由浑身发毛,下意识的拼命挣开。
“呵呵……阿哈哈哈哈哈哈……”
她死死盯住他笑出声,声音凄惨尖锐,似厉鬼夜嚎。
飞泓实在无法再忍受面对这样的她,捂住耳朵,起身逃出了卧房。
走到卧房外,见到正午阳光,这才觉有些安心。被她握过的手腕上感觉到痛,他捋了袖子察看,五个紫黑色的手指印浮凸於腕部。
不由心中悚然。从前美貌温柔的妻,如今变成了厉鬼般的存在。
这……这要他今後如何与她那张脸,与她凄厉的笑声日日相对?想一想,就觉得恐怖万分。
暂时不要见她吧,不见她就好。
……
还有,虽然内心不想承认,但斐儿现在一定还在这个家里。
不知道怎麽样才能彻底摆脱他……无论如何,这几日既然老道不能来,自己眼下便先去道观避一避好了。
既可以避开斐儿,也可以避开他丑陋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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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岑侍郎求见。”
一名小道轻轻扣了两下门扉,将门推开一条缝儿,向禅房内的老道士通报。
傍晚的斜照自门缝中泄进禅房内,映在蒲团上打坐的老道士脸上,似泥金的神像。老道士睁开了眼睛:“请他进来吧。”
小道士应一声,片刻後便将飞泓带至老道士的面前。
飞泓看到神清气爽的老道士,心中气苦,但有求於人,却还是朝他行了礼:“道长身体无恙否?”
“侍郎莫怪。”老道士无奈的笑笑,从蒲团上站起身,“此番侍郎回京时,贫道已知前因後果。此物非鬼非妖,因死时一念至诚不泯,尸身又埋葬於大凶之地六六三十六日,吸取兰花朝露、日月精华,遂成魍精……再加上侍郎确实亏欠於他,他执念过深,贫道已无法将他超度。”
“若是硬去降伏,则有违天道。他跟侍郎纠缠,也只不过是讨还侍郎亏欠他的东西罢了,侍郎此时不还,总有要还的时候……”
“道长、道长!”飞泓听他这麽讲,不由大急,打断了老道士後面的话,“那麽,可还有破解之法?我难道就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活生生被他逼死不成?”
老道士眉头深锁,缓缓道:“破解之法……也不是没有。说起来倒也容易,只怕侍郎做不到。”
“什麽?道长,是什麽?”飞泓忙扯住了他的衣袖问。
“入我道门,斩断红尘一切羁绊,侍郎方可避过此劫。”老道士轻轻叹口气,“不知侍郎是否能做到?”
飞泓闻言错愕片刻後,忽然退後几步,冷笑摇头:“道长有为难处,不愿助我逃过此劫便罢了……偏偏诸多说词。初时是让我探寻根源,後对那妖物在我府中作怪不管不顾,现在又让我随你做道士。”
“再说、再说我自认并未曾亏欠於他,是他自己纠缠不清。”
老道士又叹一声,垂下眼帘,不再多言。
飞泓年纪尚轻,又身居高位,早料到他必定听不进自己的话。既如此,便随他去吧。
“虽然如此,我也不与你追究。”飞泓见他不说话,自以为说中他心事,“如今我便在你道观内暂住,另寻得道高人来解……此事一日未决,我便一日住在这里。我虽不能求你保我平安,但我若在你这道观出事,想必你这观内也香火难继。”
“一切但凭侍郎。”老道恭声回答,神情间看不出半点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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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泓在道观住下,同时差人四处寻访能够降妖伏魔的高人,如此一过便是五日。
五日来过得平静且平安,这正是接连受到惊吓的飞泓所需要的。然而就在第六日,静水般的生活仿若被投入了一颗石头,激起千层波澜。
飞泓这几月来都没有上过朝,没有处理过半点政事,一直在告病假。
礼部侍郎也算是朝中位高权重,不可或缺的职位,原本这种情形下,他的缺应该早被别人顶替。但幸好他父亲官居宰相,朝堂中又诸多他父亲的门生,都替他遮掩,所以他才能安下心来诸事不问。
然而这种情形,却被荆家打破。
飞泓的岳父,身为礼部之首的荆尚书,居然参了飞泓。
参他无德无能,全凭亲族裙带;参他居其位不胜其职,再加上旷位久矣,不如举贤让能……桩桩件件,丝毫不留情面。
是父亲派人到道观来通风,飞泓才知道这件事,不由觉得万分讶异。
虽然荆家和自己家立场相对,但自己好歹算荆家的女婿。可以挑起事端的理由千千万万,自己也并非岑家的重要支柱,荆家为何偏要断自己的前程?
原以为荆家应该更沈得住气的。
不过,事态既然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再在道观里躲下去是不成了,父亲也不会允许自己这样做。
无奈之中,飞泓只有收拾好了,离开道观,前往金銮殿面圣。
抵达大殿门前的时候,天还没亮,门也没开,离上朝还有半个时辰。正值深秋,一群朱衣紫袍的官员站在青石台阶上静静候著,呵气成雾,衣摆沾寒露。
飞泓本想静悄悄、不引人注意的排在班末,怎奈体虚身弱,被夜寒浸了浸,便捂住胸咳出声来。
声音虽不算大,但四周偏偏安静得不像话,於是所有人的目光都朝飞泓的方向转了过去。
其中也有荆尚书的目光,烈烈灼人,似含无限怨怒。
飞泓当下避也避不得,逃也逃不得,只有硬著头皮走到自家岳父面前,鞠躬到底,轻声道:“岳丈……”
“哼!”荆尚书拂袖冷哼一声,侧过身去,打断他後面的话,“无情无义,凉薄冷血之徒,老夫受不起你这一拜!”
飞泓当众被训斥,双颊通红,心中羞愤难当,讷讷不敢言,只有退至一旁,低头看自己的脚尖。
在这种尴尬的气氛中,飞泓只觉时间流动缓慢无比,仿若在青石阶上等了一生的时间,才看到镶著金兽铜钉的朱红大门在面前缓缓打开,官员们躬身垂手,按阶级排成两行整齐队列,悄无声息的进入大殿。
众官员在殿内又站著候了一会儿,才见年轻的皇帝被几个侍从簇拥著进来,登上龙座。
圣上先是问了各部的一些要紧事,做出裁决判断之後,这才将目光转向班列中的飞泓,开口道:“岑卿家?”
“是。”飞泓连忙回答,出列走到大殿正中,躬身朝皇帝拜了一拜。
皇帝用手指托著腮,将飞泓上下打量了一番,微微笑道:“岑卿家气色不佳,人也瘦了许多,想是这一场病来得不轻。”
飞泓垂首站在阶下,听到皇帝这样说,不知该如何应对。
“荆卿家参你的事,你大概也听说了。朕觉得这事,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皇帝仍然看著他微笑,“不过,既然卿身体有恙,就更加应该好好休息……礼部那些烦琐事,朕看就交给别人好了。”
飞泓额头上的冷汗,立即密密冒了出来。
圣上的意思,是让他将侍郎的位置让给别人。
原来未曾涉及仕途的时候,他并不想踏上为官之路,只求每日随心所欲、风流快活便好。然而如今他为官三年,已深知其中利害牵扯,同时再也放不下那些尊荣脸面。
当初就是为了仕途,为了那些尊荣脸面,他甚至舍弃了斐儿。
但是圣上既然已经开了口,他也无力再去争些什麽,只能泥塑木雕般呆呆站在原地,直至圣上离开,直至文武百官如同潮水般退下金銮殿。
父亲的门生之一,走到他身旁拍拍他的肩膀,他才蓦然惊觉,沮丧的转过身,垂著肩膀走在退朝百官的末尾。
走到殿外,飞泓看到紫袍玉带的父亲站在殿门口等他,神情中隐隐含著几分愤色,扯过飞泓低声道:“也怨不得荆尚书怒极攻心,扯破脸面……你自己做的好事,自己还不知道麽?!”
飞泓失魂落魄,茫然摇头。
父亲见他这般形状,又觉心软,叹了口气:“你回侍郎府一趟,就明白了……反正也要回去的。”
新侍郎即将赴任,飞泓总要回去一趟收拾行装。
说完,父亲摇摇头,转身离开,不再看他。
连父亲都对他生气,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什麽,在原地立了半晌,心慌意乱到了极点,蹒跚著双脚,一步步走到宫门外。
在宫门外候著的轿夫见了他,想去搀他上轿,他正好胸中一股怨怒气无处发泄,用力一把推开轿夫,恶声恶气的吼:“别烦我!滚!”
轿夫既无奈又惶恐,再也不敢上前,只有看著他跌跌撞撞离开的瘦削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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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泓不知道自己独自己走了多久,亦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侍郎府的。他只觉得脚下虚软,头脑一片空茫。待回过神时,人已站在侍郎府门前。
他走上前扣了扣门,等了一会儿,就见老家人岑平来开门。岑平见他站在门外,急得直跺脚:“我的爷,你可还知道回来麽?!”
“我不在的时候,出什麽事了?”飞泓直直的望著岑平。
“爷,快进来。”岑平是看著他长大的,见他此刻眼神灰浊黯淡得像死人般,知道他定是在哪里受了重挫,心中不由一酸,声音也放缓了,“我们进来再说……爷实在是太不懂事了。”
飞泓点点头,梦游般随著岑平走进侍郎府大门。
“夫人被烧成那样,爷怎麽能丢下她独自在府中,自己一走了之呢?荆家不知怎麽听说了这事,家里几口子找上门来,把人接走了。”岑平一边在前面为飞泓带路,一边絮叨不停,“夫人的娘见著了夫人,抱著她哭了好几场,荆尚书就站在一旁,气得说不出话来……再怎麽说,夫人也是爷明媒正娶的妻,总要念著些夫妻情义才是。”
岑平见飞泓气色精神不好,引著飞泓来到书房,扶著他坐下,给他倒了杯茶,又叹口气:“爷平素和别人胡混也就罢了,但夫人对爷来说,是不一样的……等回头爷身子精神好了,还是要亲自去尚书府赔个小心,把夫人接出来才对。”
飞泓接过岑平递过来的茶杯,听岑平这麽说,心内忽然怒气沸腾,一扬手就将茶杯砸碎在地上,怒吼著:“蠢奴才!现在说这些有什麽用?!就算接她回来,又还有什麽用?!”
他已经被荆尚书参了,他已经失去了官职……他就要,离开这侍郎府。
岑平是看著飞泓长大的老家人,走到哪里都有几分脸面,更未曾被主人这般呵斥过,被气得微微发抖。
但岑平还是朝飞泓强笑道:“爷这是怎麽了?老奴纵有说的不到之处,也犯不著这样生气……”
飞泓不说话,慢慢闭上眼睛。他发了火之後,只觉得手脚冰凉,而头脑中一片眩晕。
这种感觉他曾经非常熟悉……有很多年,没有这样过了。从胎里带来的虚怯之症,终於被重重忧患和精神负担引发。
岑平见飞泓神色不对,连忙伸手去抚摸飞泓的额头,触手之处一片火烫,心里不由著了忙,朝门外喊道:“来人,来人!快把爷扶进卧房里躺著,我去叫大夫!”
飞泓闭著眼睛,听到岑平的脚步声匆匆消失在书房门外,又听到有另一人的足音朝他接近。接著,一双手小心翼翼的搀扶起他。
飞泓微微撑开眼皮,半昏半醒朝扶著自己的那人方向看过去。
斐儿在朝他微笑,笑容似梦似幻,容颜似乎被笼罩在一层氤氲的佛光里。
飞泓恐惧到了极点,眼眸蓦然大睁。他张开嘴,想要呼唤刚刚离去的岑平,却发觉喉间一片钝痛,怎样也出不了声。
“岑郎不舒服麽?”
斐儿声音柔媚,在飞泓耳畔宛转千徊:“那麽,就让斐儿来侍候岑郎吧。”
说著,斐儿伸出修长白皙的冰冷手指,解开飞泓的衣纽,探进衣襟内,去捻那嶙峋胸部柔软的淡红色颗粒,咯咯笑著:“这样……岑郎舒服些了麽?”
飞泓止不住的颤栗。
(待续)
《魍花开四季》之北地文殊兰(七结局)
七
飞泓全身赤裸,仰面朝天,被斐儿压倒在书房的青石地上。
与青石地接触的背部,是一片蚀骨冰凉。而在他身体上耸动的斐儿,一般的蚀骨冰凉。
他不是第一次被斐儿进入,却是第一次身处这样悲惨的境地。
头痛欲裂,双腿被高高抬起,身体被斐儿剧烈的撞击著,一下又一下,仿若没有止境。他骨瘦肌薄、保养极好的细嫩背部与粗糙青石不停磨擦,鲜红色的血渍如水墨画中的大朵牡丹,在他苍白削瘦的身体下慢慢浸染绽放。
全身都在痛,散了架般的疼痛。偏偏,连半句呻吟都发不出。
飞泓终於痛到流泪,泪水不停地从眼角溢出。
“岑郎,是不是觉得疼?”
斐儿温柔而细致地吻去他眼角的泪,分身仍楔在飞泓体内,凶猛的律动著:“知道岑郎怕疼。斐儿也怕,怕的不得了。”
“真的很疼啊……那个时候,真的很疼。全是倒刺的鞭子打在身上……骨头一点点被碾碎……”
斐儿与飞泓脸颊挨著脸颊,伸出手臂,冰凉手指一点点攀到飞泓皮开肉绽的背部,用指甲辗转抠挖,唇畔噙著抹凄凉微笑。
飞泓痛得浑身都是冷汗,心脏突突的跳动著,仿若随时都会脱离胸腔。
“可是,这些都与你无关。爱你,追随你,为你付出……都是我心甘情愿。岑郎,你并未因此而亏欠我什麽。”
飞泓听他此言,只觉心惊胆寒。
斐儿松开飞泓的背,将手收回。斐儿的指端浸著鲜血,似瓣尖嫣红的洁白兰花。
“但是,岑郎向我许了永远。你说,只要我喝下那碗毒粥,就永远留在我身边……所以,从那时候开始,岑郎你亏欠了我。”
“一诺既出,四方谒谛即刻可闻。我终於可以,向岑郎讨还。”
斐儿依偎在飞泓胸前,唇畔含笑,笑容似乎和往常一样柔顺妩媚。然而他深黑的眼睛里没有半丝笑意,有的只是横生邪魅,与赤裸裸的占有欲望。
“经历了那麽多,我已不愿再骗自己。我想得到岑郎,想要像现在这样,独自占有岑郎……其实从开始到现在,都只是这样而已。”
“人的本性就是这样,我也不例外。如果不是想要得到,怎会付出?既然岑郎不愿给,那麽只有我向岑郎索要,索要岑郎欠了我的东西。”
飞泓身体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