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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香(重修版) 作者:悄然无声-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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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如何勉力的维持着那笑:“九少,小妹她……”
  不等顾欢欢再说些什么,轩辕司九冰冷的声音象针刺到所有人的耳中。
  “严绍,帮我把二小姐送回去。”
  “是!” 
  她们接触在一起的目光,象水接触到火,根本无法相容。
  其实她是想哭的,哭不出来,却笑了出来。
  她被半拖着向外走,浓浓的无奈沉积在胸膛里,越堆越厚,沉沉地压着,闷得快要窒息了。安安急促地喘息着,一阵阵撕裂般的绞痛,一直透到身体里。
  很痛,她却在惨白的脸上泛起了轻轻的笑,她……看见林焕生站在那里。
  尽管在心里嘲笑着自己,安安还是本能地、渴望地抬起头来。翦水双瞳掠向林焕生,眸光中默默不得语,千万个恳求似在这一眼间道尽。
  林焕生再怎么迟钝也明白了怎么回事,脸已微微变了颜色。
  轩辕司九也看见了林焕生,薄薄的唇向上挑了挑,气隐隐浮上了眼梢,把林焕生正要上前的脚步硬生生的逼了回去。
  天,还是那么冷。风,还是那么大。这个世界,还是那么苍白。 
  她被迫跟着他摇晃着、踉跄着离开了。
  冬天的夜晚总来得特别早。 
  入夜之后,气温骤降,冰冷的雪片依旧细细飘落。随着气候的遽变,街道上也显得一片冷清寂寥。
  汽车在雪地上呼啸疾驰着,司机旁边还坐着一个戎装的军人,昏暗中看不清容貌。街头的红绿霓灯,明明暗暗的在车玻璃里掠过。
  安安离着他老远,苍白的脸上隐隐的浮起了一丝飘忽的笑容,是浅浅的、淡淡的,婉约如月光下的池水荡漾着,扩散着绝望的清冷而妩媚。 
  轩辕司九伸手过去,她却猛然把头甩到一边,缩身避了开去。
  长长的发象丝一般蹭过他的脸颊,他也不恼,默默地凝视,然后骨节分明的手指继续的伸了过去。
  车内开着暖风,嗡嗡的声音,从前座的镂空处散发出熏熏的暖意,让他觉得有些热,但触手处,安安的身体却是冰凉的。
  “冷吗?” 
  他伸手揽住安安的腰,温柔地但是不容拒绝的把她拉进了怀中。
  她皱起眉,垂下眼帘,眸光闪了闪。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又被他按住,突然觉得自己的无力以及无奈,忍不住捂住胸伏在他的胸膛上,艰难地喘息着。
  猛地,车来了一个急转弯,然后枪声便响了起来。紧张的气息狂乱地舞动着,没有温度的空气霎时扭曲成迷离的漩涡。 
  “啊!”
  安安惊叫了出来,却被轩辕司九楼得更紧。
  车外几个身影鬼魅般的行动着,枪声如雨,然后又不知从何处涌出了许多兵士,一下子把那几人包围了起来。枪声响得似乎更加激烈,刺客发出凄厉的惨叫,血的气息和寒冬的空气混合在一起,散发出死亡的阴影。
  轩辕司九一直悠闲的坐在车里,仿佛是看演出一般,看着外面的生死搏斗。
  掬起那一抹浓黑的发丝,在手中抚摩着,感觉着那柔于水的清冷,他淡淡地笑了:“没事别怕,这可是一场好戏呢。”
  她动作僵硬地抬起头,目光定落在他的脸上。他菲薄的唇向上弯起,是笑着的,可是深黑的眼眸是由暗夜的颜色和血的颜色糅合成的,阴沉而嗜杀,令人发觫的恐怖。 
  一种恐惧的感觉从脊椎的末梢传了上来,遍布她的全身。她咬紧了牙关,似乎在呻吟,似乎在发抖,可是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只是水一样的轻轻地颤动着,泛起涟漪如丝繁乱。
  终于,围捕结束,汽车重新启动,沿着曲折悠长的道驶过岗哨,停在戒备森严灯火通明的官邸旁。
  轩辕司九扶着她下了车,进了官邸,卫兵过来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然后他让人把她先送上了楼。
  仆人把安安带进二楼的卧房,只说了声稍等便退了出去。里屋没点灯,窗帘的边缘都染黑了,影影绰绰的只看见西洋软床,珍珠罗的帐子摇曳似舞女的裙翩然垂下。安安脚下踩着地毯,只觉得软绵绵仿佛行走在云雾间,走到床跟前,双膝一软,就跪了下来,把脸伏在床沿上面。
  细致提花蕾丝床单,在面颊下的触感柔细,隐隐的似乎还有熏香的味道浮上来,直熏到她脑子里去,仿佛顾欢欢看着她离去时的眼神,沉沉的,想到这里,她的泪再也忍不住掉来下。
  这一哭,就突然失去了自制力。
  哭着,哭着疲意便如洪水出闸,终是忍不住倚在那昏昏睡去。
  半梦半醒之间,感觉好似飘了起来然后落在了悠悠荡荡的波涛中,呼吸间淡淡的腥气夹杂着英国烟草特有的甜。蓦一怔睁开眼心不禁一颤,轩辕司九被阴影暗去半边的邪侫面容,竟好似庙宇中狰狞的修罗王一般,把安安惊得连连退后,这才发现已身在软软的弹簧床上。
  睡意朦胧中轻染酡红的双颊,渐渐白的透明,在轩辕司九的眼中却是妩媚得渐见魅惑。
  “我有这么可怕麽?”她的反映逗得他很开心地笑了出来,这笑容有着孩子般的天真无邪,将手慢慢地移到她的下颌,抬起她的脸,用亲昵的姿势贴在她的耳鬓边,低低地道说:“乖一点,过来。”
  在淡淡的夜光中,安安看到轩辕司九的眼睛是纯粹浓郁的色泽,象血一样浓,他眸中的迷乱却比血更浓。
  她支撑在床上的手开始颤抖,抖得越来越厉害,以至于几乎无法撑住自己的体重。
  他张曲着手指,移到安安的脸上,碰触然后捧住,那么温柔地抚摸着,似是再也舍不得放手。 
  最后的希望已是落空,绝望越扩越深,终于像是断了的琴弦“铮”地一声,从心底深处传来了破碎的声音。
  黑暗是如此地寒冷,让每一寸肌肤、每一根脉络都冻结成冰,不能反抗,不能挣扎,不能哭泣……只能微笑,微笑着迎接着。
  她吸了一口气便从容靠进了他胸膛,十指无声解开了梅花结的盘扣,灯光下横波潺潺的眸似对他做着无语的邀请又似控诉,哀哀楚楚没多做出一分的勾引,诱惑已天成。白玉琢成的手臂绕上了他的脖子,象掺了毒药的蜜一样甜美地、诱惑地微笑,发出了无言的邀请。没有人会拒绝这种邀请,他也不例外。
  倾身正待吻下,却看见怀中的人笑意一僵,那目光落在他雪白的衬衫上恐惧得冰冷。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点殷红未干涸的血迹肆蘖于上。
  “别怕。”毫不在意的脱下,唇和火热的身躯已覆上,阖上眼,泛棕的长发如山泉蜿蜒,扑满了一床。
  他的嘴始终没有离开过她的嘴,唇齿相依中,他们两人都疑惑着对方的冰冷。
  他把她往后一推,安安觉得一阵晕晕的,便倒在了床上。背心紧紧抵着凉凉的提花床单,身子有些冷,心却是火烧似的,昏昏的。
  适应了黑暗的眼,借助着恍恍忽忽的月光,他看见身下的年轻身体,泛起了珍珠一样细腻晶莹的光泽,饱满的胸膛,纤细的腰肢、修长的双腿,构成了一种鲜明的美丽。
  她的发是枯叶黄萎的颜色,她的眸中流动着水色,泛起丝丝涟漪。
  他看见,清楚的看见里面的挣扎、不甘、不愿以及最终的屈服……她的样子无助里透着妖艳,更叫让人心动。
  健壮的身躯压了上来,她忍不住战栗地颤抖,从头到脚,每一根头发都在抖。
  她知道自己躲不过,她只是想如果自己表现的差一些他便会觉得乏味。
  可是还没有来得及细想,他就冲了进来。她猛地仰起了头,优美的颈项象正在悲鸣的白鸟,长长的头发如水一样垂下,颤抖着。 
  身子象那被抛上岸的鱼,濒死地抽搐扭曲,却被死死地压住。
  嘴唇咬得破了,才把呻吟咽下肚。
  没有哭,也不想流泪,只是有一种透明的液体不听话地从眼睛里滑了下来。冷,很冷,不止是身体,还有身体最深处那个已经冰冷的地方。 
  他的嘴唇慢慢地贴近她的颊,一点一点地吻干那象珍珠般晶莹剔透的泪水。她的身体逐渐热了起来,在熟悉的情欲下不可抑制的,本能地热了起来。
  原本洁净的身体被呈在他的面前,被蹂躏着、被践踏着,被刻上似乎永远不会消失的烙印。
  深沉而绝望,泪反而不见了,悲哀到忘记哭泣、悲哀到拒绝哭泣。 
  他拥着她,她象一江融化的春水,软软地攀附在他的身上,惨白着脸,茫然地睁着无神的眼睛,微微地抽着气,细碎的呻吟着。 
  他的心一时之间好象被一种奇妙的东西抚摸过,变得柔软了。肌肤相亲时细腻的感觉还残留在指尖,摇荡着,产生了连他自己还无法相信的爱怜。
  他俯下身,重新吻上了她。 
  昏暗灯光下,激狂的情欲肆虐。 
  窗外,苍白的月亮冷漠地俯视众生,风狂笑着飞扬,而在冥冥的轮回中不只是谁发出了无声的叹息。
似被前缘误

  晨光的手抚摸着安安的脸,却象月光的一样冰凉。
  冰冷的感觉慢慢地渗透入肌肤,安安颤抖了一下,虽然不愿意,但还是从睡梦中醒来了,转动着有些呆滞的眼珠子看了看身畔。看到人已经不在了,她方才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下意识地扯了扯身上盖的被子,然后觉得什么刺了一下,掀起被角,原是发上别着头卡,卡子上的一粒钻石,光闪闪的动着。她伸手拿了起来,才发现手上的钻戒不知何时不见了,反而换上一枚红宝石戒指,那红她认得是那种顶级的鸽血红,旁边镶嵌的细钻,艳艳的红色在晨光里发出了好似光焰的光芒。
  安安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指,手指上没有一点血色,青色的血管脉络那样的清晰。
  窗外的西北风呜呜吼着,那雕花的窗棂吹得格格的响,嵌着蕾丝镂花的洋式窗帘,也像是是海浪似的轻微浮动着。
  她起身来到了浴室,镜子里的她,脸色有些苍白,手掌扶在青铜镜面上,想要支撑住身体,可是身体还是无法停止颤抖。
  眼睛也有些浮肿,四下里并没有什么,更别说胭脂水粉,她只有拿出自己随身的一条洒花湖纺手帕,沾着清水拭了拭眼。
  镜子里的人在笑,带着些抽搐地笑,支离破碎。
  转身出来时,卧房里面已经多了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妈子正摆放着早餐,青衣短褂十分精明能干的样子,见她出来,连忙躬身一礼。
  “劳烦你,帮我叫辆车来。”
  “顾小姐,我……”
  “无妨的,这是官邸,我呆在这里,也不成体统不是。”
  本来有些犹豫的老妈子,听她这么说便帮她叫了一辆车。
  一路上恍恍忽忽的,就回了南山。
  清早回来,几位佣人在打扫着,见到了安安一个人踉踉跄跄走着,脸上微呈惊愕之色,旋及习惯似的冷漠地施了一礼,远远地避开了。
  上了楼,她恍惚的迈着步,觉得路很长,也很暗。
  习惯性走进了那间长年没有人居住的房间,打开门却不想顾欢欢正倚在床上。
  房间里虽然久无人居住,但是也打扫的分外整洁。水绿色的窗帘挂在了两侧,阳光那样的充足,搅碎所有的幽暗。光影中,她们的身形被薄纱温柔地包裹住,而彼此心头的那根刺却挑破了薄纱的温柔,生生涩涩地疼。
  沉寂中,有什么东西在两人的视线间,隐隐约约地如细沙沉淀。
  安安的唇膏早已经掉了,穿的还是昨晚杏色短袄。
  欢欢眯起眼,脸色很苍白,沉默了半晌,垂下了眼帘。长长的睫毛在光影间如羽蝶缱绻,蝶翼之下两翦墨泉幽幽潋潋地漾起忧郁的暗色,语气自然而然的冷起来:“辛苦你了,一夜未归应该回房补个觉才好,怎么反而上这个屋子里来了?”
  安安站在那里站了一会,才仿佛明白了那话的意思,只觉得忽然有一条长而凉的东西从脊背窜了上来,满眼掉泪再也忍不住泼泼洒洒的落了下来。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她错了吗?做错了什么?她这样的身份,有什么权利拒绝,又有什么资格……她明明知道,却还要这样……
  抖得几乎听不清的声音从安安的口中发出,恍如水底的鱼儿在伤心地啜泣,却是无声的,听不见哭泣的音:“你要我怎么样呢?你要我怎么样呢?”
  她顺势扑倒在床,哭了起来。虽然极力地把脸压在那绣着莲花的床罩上,可是呜咽的声音还是泄露了出来,如丝如絮,细细的、欲断,绵绵地很是凄惨。
  欢欢从床上起了身瞪着安安,眼眸如火焰一般燃烧了起来,火焰的尽处是朦胧的悲哀,却倔强的不肯现出来,水晶样的神情坚硬而脆弱。
  看着她哭成那个样子,她的心也很疼,莫名其妙地疼。窗外有冷冷的风声,遥远地飘荡在空气里,恍恍惚惚中,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那日来了一个年轻得女子,蓝缎子的旗袍,乌绫镶滚,面上厚厚的脂粉,坐在那里跟妈妈哀求着什么,举止间有一种轻佻的风情。隔着屏风她领着安安在好奇的窥视着,阿姐走了过来问她在做什么,她轻轻的回答着从老妈子那里听来的答案,连带着也模仿上了那鄙视的语调,那是长三堂子里面的女人。
  阿姐冷着脸半晌叹息了一声,把她们领到了楼上。
  屋子里有着淡淡的太阳与灰尘,水晶花瓶里插着刚摘的杜鹃花,红艳艳的。阿姐坐在正中的红木方桌后,那时已是盛夏天气,阿姐一件秋香色细纱夹袄,一手托着腮,声音就像是微微的暮风拂过幽幽竹林,竹叶轻颤,沙沙瑟瑟的,极为有磁性。安安还小,听得半懂不懂,而她伏在桌面上,用那股冰凉来抵消暑意。
  那时候,她还不大识字,阿姐在云纹宣纸上一字一句的郑重的写出,她一个字一个字吃力地认着:物伤其类,唇竭齿亡。
  罗贯中《三国演义》中曾说,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阿姐说,她们同样都是可怜可叹的女人,千万不要相互践踏。 
  物伤其类……
  安安不知何时抬起了头,看着她。眼底深处是水一样深邃的涟漪,要把人融化,也要把人淹灭。栗色的发丝上沾满了透明的眼泪,零乱地垂下,恍如搅皱的流水,泛着光泽。被水雾迷离的眼眸,纱一样的朦胧,透出了悲哀、幽怨,还有那么一点点浓得化不开的依恋。 
  欢欢淡漠地摇摇头,笑了一笑,带着一种荒漠的神气,转身离去。
  她也是被伤害的那个,她的心真的很痛。
  安安看着顾欢欢离去的声音,将身体缩成一团,手捂住脸。这次她并没有发出哭泣的声音,只是有清澈的的东西从指缝间不停地渗出,浸湿了手指,浸湿了月白色的衣袖,浸湿了绣着莲花的床罩。 
  有个人踏着缓慢而沉稳的脚步从门口进来,到了安安的身畔,停住了。 
  女子风尘软哝的声音叹了一口气:“哭什么?傻孩子这是好事情啊!”
  安安有些呆滞地放下手,流着泪静静地仰起脸,望着顾昔年,用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呢喃低语:
  “妈妈都知道了吗?消息传的可真快啊……”
  她忽然伸手紧紧地抓住了顾昔年的衣服下摆,含着泪的眼弯起,浅浅笑道: “妈妈说的对,这当然是好事情,您放心,女儿不会让您失望的……”
  顾昔年一向不喜欢顾欢欢和安安感情太好,难得有这次机会可以挑拨,却被安安一句话堵在那,却又发作不得。
  “妈妈,您出去吧,我想单独呆一会……”
  安安美丽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象一只迷路的小兽,几分失措,几分警惕。
  顾昔年的脸上浮起一层隔着什么似的温柔的笑容,俯下身,拉住安安的手;“你这孩子,有什么事情就是不喜欢跟妈妈说,女儿大了不由娘啊!那好,我就不说什么了。”
  笑的有些僵了,眸中刹那时温柔便掩不住几分狰狞:“九少你可要好好把住,咱们这样的人,讲的只是一个钱字,其余的什么都是靠不住的。再说他那样的人,也只是跟你玩玩而已,本就不会动什么真心,所以你千万不要像你二姐那样,傻傻的搭了情意进去,知道了吗?” 
  说完,顾昔年便起身离去。
  
  高跟鞋在地板上清晰的声音,外面野猫叫得仿佛婴儿的哭声,所有的声浪都似乎已经退得很远,听上去已经渺茫了,如同隔世,因为遥远了,而模糊了。
  慢慢的安安的神智也跟着模糊了,倒在床上似睡非睡的翻来覆去,床单在身下发出沙沙作响,弹簧床也格格响着,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狂风骤起,肆无忌惮地席卷过繁华的湖都,天似也受到了惊吓似的,大雪飞扬不休。
  结束会议,轩辕司九急匆匆返回官邸。上了楼,卧室的门是半掩着的,淡淡的带着雪日的寒湿,门边镂下一轮的光晕。 
  在门外稍微犹豫了一下,推开了门,床帐放了下来,影影绰绰的看不清什么。
  “安安。” 
  没有人回答他。
  是不是还在睡?
  眼前不自觉的浮现出那苍白而美丽的容颜、倔强而脆落弱的神情,像是沙漠中海市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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