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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因为什么?!”他紧盯着她,目光让人呼吸停滞。
连初答道:“相濡以沫,曾经的相濡以沫。”
作者有话要说:请允许我多事注释一下:“相濡以沫”原意是指无奈地在困在同一困境里,用微弱的力量彼此帮助,并不一定都指老夫老妻。
我在这里用这个词是因为这个词本身就有一些无可奈何的成分在里面,更因为“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明灯
某一夜,风吹散了云,天空中出现一轮半残的孤月,深蓝色的江面上被洒上几许浅浅的辉。
月光如冰、蓝江如练,他和她飘荡在这一叶残舟之上,他遍体生冷、渐无知觉,心里却生出一丝微甜的暖意,直至再次睡去。
那一次,他和连初守在医院过道上的加床前整整一天一夜,天快亮的时候听见有人小声喊:“叔叔,叔叔。”
他和连初一下子都跳了起来,大喜过望:“溪亭,你醒了!”
弹尽粮绝的三个人躲在天桥下避暑,他们铺开报纸坐上面啃着面包,连初忽然指着报纸的角落道:“你看,**宾馆十周年大酬宾,标准间二折,55元每天,单人间四折,105元每天……”
他迅速地站起身收报纸。
“你干嘛?”
“快点,活动到明天中午十二点就结束了……”
夜燃终于熬出第一壶像样点的咖啡,忐忑地倒了一杯给连初。她尝了一口,蹙眉回味。
他刚想问怎么样?
她打断他说:“别告诉我这壶咖啡的名字,让我猜猜……嗯,猫屎咖啡对不对?听说有种咖啡就叫这个名字。真是味如其名。”
夜燃叹了口气,把壶里剩余的咖啡倒进流水池里,“谢谢你,总算没说狗屎咖啡。”
……
时间又回到几年前,刘一鸣的诊所门口。连初对他说:“夜燃,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以后你自己多保重。”
“连初,谢谢你。”
她摇摇头,“你也救过我,咱们算是扯平了。”
情况还如当初一模一样,她能为他做的就那么多了。当年她带他下船、交给医生、给了他一个活命的机会便绝裾而去;现在她阻止裴殊城、打废他的腿,又给了他一个受法律“公平”审判的机会,然后便又可以心安理得地离开。
当然自己最后是死是活的消息或许还能换来她一两声怅然的唏嘘。
她能为他做的就这么多了。
她说“相濡以沫”。
虽然记得困顿之中同舟共济的交情,可是对她而言,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
只不过她早已下了那条船,而他,这些年来却依然呆在那条船上。
***
夜燃的唇角浮起一抹苦涩中带着些许欣慰坦然的笑意。这笑容刺得殊城五内俱焚!
看着殊城此刻的脸色,连初后悔至极,她不知那个从未出现在脑海中的词为何会在他的目光下那么脱口而出。他该有多疼?从来能伤他的就只有她了。
“殊城。”她想伸手去拉他,他却已转过身绝然而去。
连初怔了怔,转身跟着他追去。
夜燃垂眸不动,忽然长笑一声仰面倒在地上。
不远处的汽车噼噼啪啪地燃烧着,渐渐带起旁边的枯枝残叶,火越烧越旺,就如那些只配在暗夜里燃烧的渴望。
火势渐近的时候,耳边传来警车的鸣笛。
***
连初在别墅顶楼的阳台上找到殊城。看见他,她心中一定。待想走过去时,却不由又缓下了脚步。
他坐在夜空下一动不动,仿佛置身无人的旷野荒原之中,面上没什么表情,却那么寂寞又那么疲惫。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殊城。殊城的爱一直如坚毅无比的山,永远不会有任何动摇和改变。可是再坚强的山若是一直经受变幻莫测的风雨也会有疲惫的一天。
她走过去,哑声道:“殊城,对不起,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的意思。离开你的那段日子我过得像行尸走肉一样,没有欢喜也没有悲伤,甚至有时也忘了饥饿和寒冷,后来,我遇到夜燃和溪亭。他们陪着我,就像我不在的那些日子林致和宋歌陪着你。虽然表面上是我帮助他们,但实际上是他们让我的生活又多少有了点目标和人气。
可是,殊城,我一点也不怀恋当初的日子。那时虽然也有时候笑和烦恼,可心里实际上空荡荡的,只有和你在一起我心里才踏实,才能体会到真正的幸福和开心。
夜燃就像陪我走过一段困顿路途的同伴,我感念他的帮助和陪伴,但是这个同伴不是我希望和选择的,离开他我毫无眷恋。
殊城,对不起,伤了你的心。你给了我那么多幸福,可我却总是伤你的心。原谅我,再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殊城回过头,用一种她无法描述无法抵御的目光看着她,低声说:“原谅你?不,该让人原谅的是我才对。
我是你丈夫,总对你说,没关系,一切有我,无论什么事我们在一起。可事实上,你在那条船上九死一生的时候是别的男人救了你,你一个人过得行尸走肉的时候也是那个人陪着你。我该怪你吗?不,我只恨自己的无能而已!”
“不!”他这样惩罚自己比直接责备她更让她难受,明明他没有任何的错误。
殊城打断她,声音和目光都渐渐变得生硬而凌厉,“连初,就如你所说的,你所有幸福快乐的日子全部给了我,可所有那些最痛苦最绝望的时刻却全都是他陪着你!情何以堪!我这个丈夫做得情何以堪!
你是一个女人,你对保护照顾你的男人产生异样的感情理所应当,这我能明白。只是,连初,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倾尽全力去爱你却还要发生这样的事情?为什么我把所有的感情都给了你还是填不满你的心!”
连初哭了出来:“求你了,殊城,别这样,你知道不是这样的,你这样子我真难受。我错了,我不该那样说,不该那样伤你!”
难受?她说她难受?她知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难受?!
他轻轻笑了笑,“你没有说错,你们曾经同甘共苦也曾经同生共死,确实是相濡以沫。你说的是事实,不过这样的事实真是该死!!!”
连初脸色苍白,哑声道:“殊城,我知道你怪我,你怪我爱得不够完整决绝,不是的,殊城,如果有必要我也会为你做任何事!可是,那不该是方才那个样子,我们的爱情不必用第三者的性命才能证明。那些事情不是都在我们心里吗?无论分离、误会或者伤害都没能将它改变,即便你最艰苦的时候陪着你的不是我,我最艰难的时候陪着我的不是你。那有什么重要的?我们分开过吗?没有。殊城,你一直住在我心里,无论你在不在我的身边!
如果有选择,如果能选择,我情愿生命里只出现过你一个人、这辈子只拥有关于你一个人的记忆。可是有些事情已经发生了,也留下了印记,我可以淡忘却没法否定,我唯一能够做到的、唯一能肯定的,就是我爱的是你,我永远不会再次离开你,除非……你想让我离开。殊城,不要那样对我。”
他看着她,目光温柔而怅然,过了许久,叹了口气道:“不要瞎想。有些事情你明知道是不可能的。”
她一下子低头垂下泪来,无声哽咽。
泪珠晶莹而又剔透,他仿佛触手就能接住。他伸手想如往常一样抚抚她的头发,可手在半空又停顿放了,他缓缓道:“连初,你说的这些我相信、也明白。只不过……我现在心里很难受、确实很难受。连初,你先下去休息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会没事的。”
连初压抑住扑过去紧紧抱住他的欲望,点头道:“好。”
再坚强的男人也会受伤、也会疲惫、也会疼。她的丈夫如骄傲受伤的狮王,需要一些独自恢复和疗伤的时间。她能做的就只是温柔的坚持和等待。
***
数日后,殊城接到林致的电话约他出来聚一聚。殊城这才想起他和林致已经好久没见了,当下欣然答应。
电话那头的林致挂电话前特别强调:“今儿就咱哥们聚聚,你可别把老婆又给带来了。”
殊城无奈摇头:“行了,净他妈废话。”
挂了手机,他顿了顿,拨了个电话给连初,电话那头连初的声音依然如往日一般温暖亮泽,如秋日下澄澈粼粼的湖光。她轻快地说:“行啊,你去吧,别喝太多了。”
他可真想她!殊城胸中忽然燃起一阵渴望,让他几乎立刻就摔下电话冲到她的办公室去亲吻她。
可是,仿佛又有无形的束缚拦住他的脚步。
殊城低声道:“好,你放心。”
***
下班后,殊城出来公司前往他和林致约好的地点。
他们约在附近一家环境舒适的酒吧。推开木质大门,浑厚慵懒的音乐立刻传入耳帘,对面深红色的吧台边林致握着酒杯与人聊天。
让殊城意外的是林致竟然不是一个人,他身边坐着一个高挑清丽的女子,长发轻挽、香肩微露,正是多年未见的林晓楠。
林致看见他,扬手冲他招呼。
殊城一笑走过去。林晓楠仰起精致的下巴对他绽放出一个明丽的笑容:“殊城哥,好久不见。”
殊城微微一笑:“晓楠,你回来了。”
林致道:“早就回来了,今天这丫头硬缠着我非要跟着来见见你。”
林晓楠道:“殊城哥,你还记不记得?我走之前你说等我回来了就和嫂子一起请我吃饭,现在该兑现了吧?”
殊城笑道:“这个当然没问题。”
说着他便取出手机。林致赶紧拦住他,“你们还是改天吧,今儿就咱们聚聚,就咱们聚聚。”
晓楠噗嗤笑道:“哥,你和六嫂还这么不对盘啊?殊城哥,你知不知道,前几年哥提起你必说嫂子坏话,这段时间好容易少了些,还当他们关系缓和了呢?”
林致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心中忽然觉得一阵悻悻,道:“别在那儿瞎说啊。”
殊城淡淡一笑,抬头对路过的侍者说:“给我来一杯黑啤。”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很有争议啊,大家接着讨论……
其实大家对于连初的责备,和对殊城的心疼我都能理解。大家认为殊城那样一份纯粹坚定的感情应该有一份更美好的感情作回报。
连初经历了太多事,她的心或许不如殊城单纯而执着。可我并不认为她配不上殊城。女人的心像大海,复杂而包容,虽然历经沧桑却依然能恢复生机。虽然她有很多不完美的地方也偶尔冒傻气(比如不经大脑地说出那样伤殊城的话),但是我认为她是一个有勇气和大爱的女人。
以上个人看法,不代表标准答案,欢迎不同意见。
☆、所得所失
殊城和林致许久不见,两人自是聊得非常愉快,林晓楠在一旁悠闲地喝着红酒,时不时插插嘴、开两句俏皮的小玩笑。钢琴边的驻唱歌手用低沉浑厚的嗓音唱着蔡琴的老歌,颇有几分原汁原味,气氛甚是闲适自在。
不多时,林致忽然眼睛一亮,只见对面的座位坐上一位风韵佳人,窈窈窕窕、意殊落寞的样子。
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站起身:“我过去一下,让这样的美人晚上一个人喝酒可是罪过。”
说完便两眼发直地直冲目标而去。
林晓楠看着他的背影摇头笑道:“我哥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个性子,女人手到擒来就是不肯定下来,我妈都快急死了。”
殊城淡淡笑了笑没有说话。
林晓楠忽然盯着他道:“殊城哥,你是不是很紧张?”
殊城一怔,“紧张什么?”
“害怕我忽然向你表白啊。”
殊城这回真笑了,“你这丫头。”
其实殊城方才看见她还真是有点别扭,现在听她这么说心里不由舒了一口气,看来她是真的放下了。
不料林晓楠却微笑道:“那如果我真那么说还有没有机会?”
殊城一愣,认真地看了她一眼,只见她唇角含笑,眉目轻松地瞧着他,也瞧不清说的是真是假。他摇摇头道:“没有机会。”
林晓楠翻了个白眼,叹气道:“我就知道,果然还是那么死心眼!”
殊城笑了,“你呢?现在怎么样?”
“我下个月就要结婚了,省委吴秘书长的公子,也刚从国外留学回来。”
殊城认真地说:“恭喜你。”
林晓楠唇角挑起一抹嘲讽的微笑:“恭喜什么?绕来绕去还是走了这条路。”
殊城低头喝了一口酒未置可否。
这时对面的林致已经和那位美女聊得热火朝天。
两人之间沉默片刻。
林晓楠笑笑说:“反正也无所谓,我对婚姻本来就没报多大的期望,和谁结婚都一样。反倒是你,和最爱的人结婚了怎么也像不开心似的?是不是和连初吵架了?”
殊城顿了顿,淡淡道:“没什么,夫妻之间有点小矛盾很正常。”
“那么你们的矛盾是什么?”林晓楠紧跟着追问。
殊城的脸色冷峻下来。
林晓楠微哼一声,“你不愿意说就当做我没问。”
殊城沉默一会道:“我们的问题在于,她认为已经把该给我的都给了我,我却总认为给的还不够多。”
林晓楠不由怔住,过了半响,大笑起来:“好!殊城哥,没想到你也有今天!没想到你也能尝到不平等的滋味!活该,连初真是为我出气了!”
殊城愣了愣,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曾几何时,自己也变成林晓楠那样为爱斤斤计较的小心眼?
他确实爱得比她多,可那又怎么样呢?比起那么多爱而不得的人,比如林晓楠,比如宋歌,甚至,比如夜燃,自己已经何其幸运?
毕竟他拥有了她的人,也得到了她的心。
就算她心里还有一块小小的角落属于过去和别人,那有什么了不得起?总有一天他会把那些人和事都驱逐出去!
殊城心中豁然一朗,拿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洒然笑道:“是啊,我真是活该了。晓楠,你既然决定结婚,一定要慎重对待婚姻,毕竟这关乎到你一辈子的幸福。”
林晓楠看着他忽然明朗的笑容不禁微怔,过了片刻,道:“殊城哥,我和那个人约好了,结婚后互不干涉、可以拥有各自的情人。”
“什么?”
林晓楠道:“他本来是有女朋友的,不过不可能和她结婚。哼,其实这样更好,双方自由,如果我遇到了合意的人也落得方便。”
殊城看着她,容貌一如当年干净清丽,可眉目间再无当初的娇俏单纯。他心里不由暗暗叹了口气,道:“晓楠,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自己的生活要自己负责。”
他说完后,两人陷入沉默。
林晓楠的目光一点一点黯然,一句话涌上喉间不停盘旋:殊城哥,如果你说不该结这个婚,我就不结了。
可是她最终什么都没说,而他也什么都没说。
***
从酒吧出来,已近午夜时分。
林致出人意料的没有重色轻友携美先走,反而对殊城说:“咱们先把晓楠先送回去,然后接着再聊聊。”
林晓楠拦住一辆的士,耸耸肩道:“我不用你们送,你们也喝了不少,别开车了,请代驾吧。”
说完,她上车,挥手和他们告别离开。
他们确实也喝了不少,索性没有取车,又在附近找一家安静点的酒吧,要了两杯酒接着聊。
殊城问:“林致,你今天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林致顿了顿,点点头道:“我昨天碰见袁岸了,他说他前几天抓了个杀人嫌犯,是你提供的线索,抓到的居然是当年失踪的那个杜庭。不过他们找到他时他已经被人打得只剩半条命……”
殊城直截了当地承认:“对,是我干的。”
林致瞠目结舌,过了半响,道:“操!当真是你!袁岸也有些怀疑,不过他在办这个案子也不好亲自问你。万一你要承认了他倒不知怎么办好。不过,好在那小子到现在还咬着牙什么都没说……”
他看到殊城渐渐暗沉的脸色住了口,过了一会,还是忍不住问:“连初知道这事吗?”
殊城顿了顿,苦笑一下:“如果不是她阻止我,现在我已经是杀人犯了。”
林致不禁又怔住了,两人各自沉默,若有所思。
过了许久,林致问:“殊城,当年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觉着连初不像那样的人。”
殊城静静地说:“当年的事我不方便说,不过,连初确实不是那样的人。”
林致沉眸看着他,忽然轻轻转头一笑,低头喝了一口酒,入口辛辣而微涩。
***
两人都有些意兴阑珊,不多时便出了酒吧。
殊城对林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