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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色春光-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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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点心,而且我的配方是绝无仅有的,一定会招揽更多的客人……”

    刘原敲着膝盖,沉吟片刻,才道:“俗话说物以稀为贵,有时候要客人买不到,才会觉得这点心更珍贵。再者,你的配方现在连看都没看到呢!我又怎么知道你的点心方子一定好呢?说不定还比不过老师傅的手艺呢!”

    “限量购买?”林贞娘盯着刘原,心里忍不住琢磨:这家伙要是在现代,说不定也是那什么营销人才啊!不过,这会儿……

    “我的手艺究竟如何,你不是已经见识过了吗?若是不好,你也不会动了开点心铺子的这个心思吧?刘原,既然你我是有诚意合作的,你何不再拿出些诚意呢?”

    刘原扬眉,终于把指头竖了起来,“至多只能一成!”

    林贞娘睨着他,心里盘算这到底是不是他的底线。不过,能分一成干股,在她来说已经知足了。

    心里想定,她伸手,“那就这么说定了——一成!”

    刘原眨眼,盯着林贞娘的手看了半晌,到底还是没有伸出手。而林贞娘也反应过来,讪讪地收了手。

    “总是要立个合同——不,我是说契约!嗯,我去拿纸笔,就请东伯做个见证人。”

    刘原倒是对立契约没什么想法,只是,“东伯虽好,但他的身份……”

    林贞娘怔住,想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刘原的意思是林东是她家仆佣,不好做中间人。

    “东伯并非我家仆佣,我林家也没和他签什么身契,这点,刘老板可以放心。”

    刘原的心意被说破,也不觉尴尬,只笑道:“不如,再多请个见证人的好……”

    林贞娘虽然没反对,可是扬起眉,却一时间想不出该请什么人来做另一个见证人。一般来说,签契约什么的,该是请里正或是乡老这样颇有名望的人来做见证吧?如是什么买卖的,还有牙人来出面,那他们这个——如果请了里正或是乡老、牙人,岂不是人人都要知道?!

    “不好、不好……”林贞娘喃喃自语着,随即反应过来说这话的不是她一个人。

    睨了眼木着脸的刘原,林贞娘心想大概刘原也不大想让人知道的,或许,他这点心铺子,也是背着刘大官人开的吧?

    被林贞娘眯眼瞧着,刘原轻咳一声,还待说话,就突听外头传来敲门声。

    东伯抹身出去开门,就听到一个清朗的男声:“东伯,我来还扫帚的——真是不好意思,我们才搬来,家里东西都还没备全,实在是麻烦东伯您了……”

    林贞娘挑起眉毛,听出这说话的是隔壁的李安。虽说她这几天被关了禁闭,可是隔壁常来借东西的事儿,她倒是听着了。

    什么扫帚,簸萁,水桶,柴刀的……都是些家常用的东西,也不知那陶家到底是真的刚搬来准备不周,还是因为反正走几步路就能借到,索性就不买了。

    虽然觉得隔壁人家爱占小便宜,可既然陈氏客气,总是应允的,林贞娘也就不好多说别的。倒是东伯,偶尔说过,每次来借还东西的李安是个有礼貌的好孩子这样的话。

    东伯一向不喜欢夸人,能从他嘴里说出个好字,显然这个李安是真的有礼貌讨了东伯的欢心。

    林贞娘侧过头,听着外头的动静。刘原也不出声,扭头张望出去。

    “我拿进去就好,怎么还好意思让东伯拿呢!”外头,李安说着话走进院来。许是察觉到刘原的视线,他下意识地往倒座房里瞅了过来。

    看到相对而坐的二人,李安不由一怔。却是没有说话,只是笑着颌首为礼。又转身问道:“东伯,我把这扫帚和簸萁放在马厩边上吧!”

    刘原眯眼,“这——谁啊?以前没见过——我是说,我念了那么多间学堂,若是咱们本乡本土的,我一定是识得的!而且这说话的口音——济南府的?”

    林贞娘有些惊讶地瞥了眼刘原。她听着好像都差不多啊!怎么刘原就能听出李安带了济南的口音?还是,刘原真是天生的商人,对这些细节这么上心。

    “这个见证人,我有了!”刘原一拍膝盖,也没和林贞娘说话,直接站起身出了倒座房。

    “这位小兄弟!”直接挡下要走的李安,刘原笑道:“小兄弟,可否麻烦你帮我一个小忙!我请你吃——吃酒啊!”

    似乎是临时改了后面的话,林贞娘很是怀疑刘原之前是不是要说请人吃糖。

    虽然觉得李安做见证人,似乎是年轻了些。可是既然刘原愿意,她倒也不反对。认真说来,就是他们两个立契人,若在外头也不过是半大孩子罢了。

    刘原向来能说会道,拉着李安说了不到半刻钟,就说服了李安来做这个见证人。甚至,还亲自执笔帮忙照着刘、林二人的意思写了契约书。

    刘原拿着墨迹方干的契约书,不禁赞了一声,“这一笔字写得好!是仿的王羲之的吧?不错、不错!我看李兄弟不单是字好,学问也好,将来你若是中了状元,那我们这契约书可也值得银子了!”

    听得发笑,林贞娘笑道:“那你不如拿玻璃——我是说琉璃镜,把这契约镶起来,也好留着做传家宝好了!”

    她不过是调笑,可刘原却居然真的道:“这主意好,回头我就去找找……你们还别笑,我可不是那故事里的和尚,等到王播成名才来用碧纱笼来罩着诗壁。”

    虽然是玩笑话,可是不过这区区几句话,却已让李安面露感激,看那眼色,竟好似已将刘原引为知己。

    林贞娘心里暗笑刘原奉承人也说得这么得趣,全不给人拍马屁的感觉。只是笑容未敛,却又有所感悟:若我也有刘原这一半的会说话,许是也能讨人欢心了——真是傻了,哪里就能让所有人都喜欢呢?

    摇了摇头,她忽然想起一事,忙用手挡了欲落笔的刘原,笑道:“刘老板,还有一事,想请你通融。”这却不是契约上写明了的,自然要低声下气相求。

    看刘原抬眼看她,林贞娘就陪着笑道:“回头你找师傅做那烤箱时,可不可以也帮我做件东西?不是很费工夫的——做出来,多少钱,就从我日后的分红中扣好了。”

    刘原目光闪烁,却道:“不过是做件东西,哪儿就用从分红里扣呢?我找了师傅,你连同那烤箱的事儿细细和他说清了就是——不过,你那东西若是点心铺子也用得着,却不能小气,藏着掖着的。”

    果然是个商人!

    林贞娘腹诽一句,却仍笑着点头。在刘原签下名字,按了手押后,自己也签字按押。之后就是东伯和李安。叫林贞娘惊讶的是,东伯居然也写得一手好字。虽不似李安一样仿的名家,却刚劲有力,颇有笔锋。虽然惊讶,可想想东伯之前说的那些个话,本就不像一般武人,倒是很快就释然了。

    立了契约,双方各揣一份,虽然神情不显,可忍不住翘起的嘴角却到底还是显出好心情来。

    刘原更是揽着李安的肩膀笑道:“李兄弟,咱们两个一见如故,今天非得去好好喝一杯才行——东伯,一起……”见林东笑着摇头,他也不勉强,“罢了罢了,东伯是瞧不起我们这群小子的!我一会儿叫人送坛好酒过来……”

    拖了李安,把臂而出。出了门,刘原的笑声还能传进门来:“咦,说什么呢?你要是不去,可是不给我这个朋友面子啦!我和你说,我可以带你去——嗯,你今年多大了?十五了?!不是吧!我还当你只十二、三。不过这样正好,咱们晚上去瓦市,我爹和我说啊!那里的桃花楼可是……”

    听得皱眉,林贞娘急走几步,猛地关上了门。外头刘原的声音一顿,随即压低了声音:“我是说真的,我也只带你去见识……”

    李安原本还唯唯喏喏的,刘原说到这儿,他却有几分急了,“刘大哥,此事万万不可,那种地方……总之,以后小弟再陪大哥去吃酒……”

    只听“扑通”一声,也不知是不是逃得太急,竟一下子跌倒在地了。

    听到刘原在外急叫“李兄弟”,声音极是丧气,林贞娘在门里,忍不住就笑了出来。

    活该这家伙没人陪!还没成人,就想去那种地方……

    啊,那瓦市——听说很热闹的呢!

    眯起眼,林贞娘不禁有些向往……

    d

第二十四章 瓦肆

    签了契约没两日,刘原果然就找了铁匠师傅来做烤箱。林贞娘虽画了图纸,却仍还是寻了借口亲自去和铁匠师傅见了面,又把她要做的烙饼用的工具细细说明。

    她只当自己的要求该是铁匠师傅未曾做过的,却不想那个子不高,人却粗壮,一双手臂都绷着肌肉的师傅却是直翻白眼,“这不就是鏊子吗?虽然和我从前做的略有不同,但大体都是一样的,小娘子尽管放心,一准做得包你满意。”

    被说得面热,林贞娘不好再多说别的,在燥热的铁铺又不好多呆,只能说了两句好话就辞了出来。还好那铁匠没说以前也见过烤箱和那些她特意画的模具,要不然她这个技术入股的份量可就又要更低了。

    转过街角,林贞娘远远地看着那面飘起的布幌,不禁停住了脚步。那是一面蓝底红边的幌子,上书的是“瓦肆”二字。看到这面幌,就知道这是近了瓦肆。要说这瓦肆,在这大宋朝可是第一等繁华地。

    用现代词来说,这就是一商业综合体,相当于后代的步行街。从吃到穿,从用到玩,只要你想买的,都能在瓦肆里头找到卖的。

    而这些外头普通街市也能买到的物事,却不是瓦肆最吸引人的地方。要说吸引人,还是瓦肆之中的勾栏。这勾栏,类似后世的剧院,以围幕或栏杆隔断,所以人称勾栏。在勾栏之中,夜夜笙歌,有表演歌舞的,唱曲儿作戏的,也有杂耍卖艺的,简直就是一个超级娱乐场所。

    就因为这些表演,才让瓦肆成为大宋一道独特的风景线。可是,在瓦肆中,还另有一桩让女子却步的原由,那就是青楼妓馆。男人的风流乡,良家妇女的绝缘地。每到夜里,艳帜飘扬,春色无边,欢声笑语,甚至盖过勾栏中的歌声。

    就因为这,白日里尚有女子来瓦肆游玩,到了夜里,如非必要,良家妇女很少入瓦肆玩乐的。上次带了林静出来,林静就想来瓦肆玩,但那时候林贞娘一心想去菜市,所以根本就没往这边来。

    现在,远远地看向瓦肆的幌子,林贞娘却是心似蚁爬,心痒难耐了。

    那天听到刘原说起瓦肆,她就动了心思。定陶是个小县城,虽然富庶,可是流动人口却并不多。她若真要卖那煎饼,最好的去处莫过于这热闹的瓦肆了。能花钱来勾栏看热闹的,荷包里必都揣着几个闲钱,自然不会在乎花几个钱买样新吃食尝尝鲜。

    咬着唇,在街这头站了好一会儿,林贞娘还是走进了瓦肆。这会儿还未过午,瓦肆里并不算热闹。那些店铺且不去说,街上却有一溜摆摊的。卖胭脂水粉的,卖布头针线的,卖首饰玩具的,一眼看去,多是些女子小孩喜欢的东西。更有聚在一处的十几个小食摊,看到林贞娘就纷纷招呼。

    “姑娘,来串烤青蛙吧!这时候再不吃,过几天可就没有了!不贵,才一文钱一串……”烤得发红的青蛙,一串只有一只,也不知是用了什么作料,虽然和现代的烧烤有些不同,却也是一股喷鼻的香。

    这样的烤青蛙,是这年头最流行的小食了,若是夏天,走在街上常会看到孩子手里拿上一串大嚼。

    除了这烤青蛙,又有挑着框卖饴糖的,把捶子、小铲敲得叮当响,若是有人要,就敲下一小块来。

    “纯麦芽熬的,吃了不粘牙!”

    也有用油纸包了的炸小虾,一文一小把,是从海边运过来的。还有新卤好的熟食,切碎了,用荷叶包了拿小木签插了吃。包的大个馄饨,汤浓味鲜,飘着葱花、芜荽的清香。

    虽然吃了饭的,可是闻着香味,林贞娘却还是觉得饿了。摸摸荷包,她没有买那些肉或是小食,而是要了一碗馄饨。

    这馄饨和她想做的山东煎饼一样,都是能饱肚子的,算是极具竞争力的对手了。这会儿好好了解下,也算知己知彼了。

    这北方的馄饨和南方的云吞、抄手,是不一样的。南方的抄手皮很薄,馅也算不上大,若是煮好了不立刻吃,很快就会软了,泡开的抄手根本就没个吃。而北方的馄饨皮略厚,个个包得像小元宝似的,煮出来好看,时间只要不太长,轻易不会泡软,吃起来口感也更劲道。所以,在后世林贞娘更喜欢吃北方的馄饨。

    今天这馄饨馅算是大了,可是味道却没有那么鲜。汤头倒还好,有鸡汤的味道。照摊主的说法,这汤是老鸡汤,又浓又香,但林贞娘吃得出,这不过是用鸡熬的高汤兑了水。像这样的高汤,一般都是炒菜时来提鲜的。在没有味精、鸡精的大宋,更是如此。这高汤一熬上,就得天天加温熬个开,时间略长时还得把里头的鸡或是肉骨头重新换了。像现在这馄饨汤,高汤用的鸡可能时间略长,味道就没有最初的鲜了。

    但像这样的小吃摊,肯用高汤来作汤,也算是下了本钱。看小桌边上坐了吃客,也知道这家馄饨摊还算受欢迎了。

    林贞娘捧着碗,一边吃一边四下张望。

    现在这个时候,瓦肆中的勾栏还不是表演的时候,所以来看热闹的人并不多,过往的不是那些喜欢在街市瓦肆徘徊的闲汉,就是在瓦肆里表演的艺人。

    光是坐在这儿这一会儿功夫,她就看到好几个穿着短衫的少男少女经过。一身劲装,看起来很像后世的功夫服,但又略有不同。只是手腕和脚腕上,都是有护腕束紧的,男的穿的是平底的快靴,女的则是一双天足,或粉或红的绣花鞋,毫不在意地露出来。

    这时候,还没流行缠小脚。听说,只有那些当红的小姐为了让脚看起来更纤瘦,才会缠上脚,但也只是缠得细了而非裹成畸形的三寸金莲。

    不过,就算不裹脚,一般良家妇女也会穿着长裙,把绣鞋掩在裙底,青楼里的小姐也不会露出绣鞋来,就是街上叫卖只穿裤子的妇女也只从裤底露出那么一尖尖,还是为着干活方便。只有这些做杂技表演的艺伎,才会露出脚。

    因为头一次看到女子露出绣鞋,林贞娘不禁多打量了两眼正从馄饨摊边走过的少女。

    只听那着粉鞋的少女正和身边的姐妹抱怨,“这次再立不住脚,就只能去‘打野呵’了。若真是那样,咱们这班子可就真是没有前途了!早知道,我还不如就在东京城里转去菊仙班呢!”

    这穿粉鞋的少女浓眉大眼,生得艳丽,而她身边穿着青色绣鞋的少女却是姿色平常,又在脸上生了些雀斑,只是一双大眼却显得很是精神。粉鞋少女说话间尽显骄色,显是因容貌很是自负。青鞋少女就更平和些。

    “你莫要再说这样的话了,你若真有心去菊仙班又怎么会和我们一起离了东京城呢?满城人都知道菊仙班在京里红透半边天,靠的不是技艺,咱们这样的清白女儿,何苦跟他们搅在一起呢?”

    两个少女走得远了,她就听不清楚她们说的话了。虽然有些好奇,却自然不会跟上去偷听,只自言自语道:“什么是‘打野呵’呀?”

    她这话才说出口,就听到旁边有人一声轻笑。她回过头去,却是坐在她后面的一个男人,正掩着嘴轻咳。

    虽然确定笑她的就是这男人,但林贞娘只是撇了下嘴角,并没有出声。

    那男人咳够了,却抬起头来,看着林贞娘,一张白皙的面容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这男人生得极好,什么面若敷粉,唇红齿白,潘安之貌,说的就是这男人。从本心来讲,这个男人的确是林贞娘醒来后看到的第一美男子。

    看到林贞娘微瞬的目光,男人脸上的笑容更温善几分,“小娘子,那‘打野呵’说的是一个杂技班技艺不佳,没办法在各瓦肆表演,就只能在大街上卖艺,各州县流散生活——像那样的,是伎中下等,在这一行里,是最被人看不起的。”

    林贞娘“哦”了一声,已经从最初的惊艳中醒了过来。这男人,不过二十左右,却对瓦肆行规如此了解,显然也是在瓦肆中讨生活的。只是,看他穿着长衫,并不像刚才看到的杂技班少年一样穿着短打。就不知是做什么的。

    收回目光,她取出荷包数了三文钱与那短胖的老板。正要起身走人,却突听一个粗嘎的嗓子奇道:“咦,沈先生在这儿呢啊!咱们楼里的梅姑娘还叫小的去找您呢!说是上次那支曲儿,她还唱得不甚熟,想请您再去和她和几遍……”

    那俊美男子扬起眉,懒洋洋地“哦”了一声,这才数了钱丢在桌上,“和梅姑娘说,我闲下来就去春满楼。”说着话,他迈了步,却又忽然回过头,冲着林贞娘灿然一笑,“小娘子,后会有期了……”

    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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