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上好的锦缎一般。而胸口,却是纹了一只斑驳猛虎。
那是一只下山虎,来势之猛,神态之勇,真好似一头山中大王,那就那活生生地跃于他的胸口。可偏偏的,在这头猛虎脚前颌下,却是一株艳丽的蔷薇,色若胭脂,浓若血染,透着一股子妖艳的劲。而那头猛虎,就好似正低下头嗅着那株蔷薇。
莫名的,林贞娘想起一句话来: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忘了出处,可是这会儿,脑子里却是立刻就那么着冒出了这句话来。
因着那身眩目的花绣,她一时之间竟忘了闪躲。也亏得身后追她的那粗眉毛,瞧见那大步而来的汉子,也似吓呆了,竟没追上来。
林贞娘只觉身边刮过一阵风似的,那汉子大步跃过她,竟是二话不说,一把揪住了那慌了神的粗眉毛,两拳下去,先来个了两眼青,再掀翻在地,一阵猛捶。
想是认得这汉子,粗眉毛虽然护着头脸,却不敢还手,只一叠声地求饶:“虎爷饶命——饶了小的这一遭,小的下回再也不敢了!”
那汉子也不搭理,仍是重拳如雨点般落下,口中只冷喝:“管你下回怎样,既犯在我手上,别的不用说,先打了再说!”
林贞娘扭身,定定地看着,只觉这汉子真的是有趣,既活生生的好似从《水浒》里走出来的好汉般。
她正看的得趣,那汉子却已收了手,把粗眉毛往地下一掼,他站起身,却是一扭头,目光就扫了过来。
那汉子一扭头,林贞娘就将他的样貌看得分明。刚才只管看他那一身花绣,这会儿看真了他的面容,才知这汉子也不过是个刚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许是在这年代,已是挺天立地的汉子,可在林贞娘眼里,却觉是个年轻小伙儿。
浓眉大眼,面容刚毅,就和林贞娘想象中的武松是一个样儿。只是,在那俊朗的面容上,却有一块印章大小的红印,就在左颊靠近眼角的位置。
林贞娘起初只当是胎记,可看真了,才知那果真就是个黥记。上面用青颜料刺出的小字,看不清楚,也不好细看,但这个才二十出头的男人是个曾经被充军的人却是真真的。
林贞娘打量那汉子,那汉子也在打量着她。看清是个小姑娘,他咧嘴一笑,一脚把脚下的粗眉毛踢到一边去,歪着身子,用手捋着系在腰上的外衣,笑道:“小娘子没见过我这样的男人是吧?别怕,虎爷不是坏人!”
林贞娘一乐,看着汉子,光明正大地打量他,全没有半分惧意。
见她居然没有回避,那汉子“咦”了一声,笑笑,也就扭过头去。
冲着粗眉毛哼了一声,他骂道:“吕小乙,我说你这泼皮,这是犯在我手里第几遭了?!好好的活路不做,就这么喜欢在街上骗人是吧?说说,今个儿又是使了什么花招?”
粗眉毛吕小乙不敢强辩,只是爬起身跪在地上一个劲地求饶:“虎爷,我真是再不敢了——再说,这回儿我可什么都没骗着……”
“那是老妇我精明,没上你的恶当!”原本一直站在一旁看热闹的许大娘出声了,往前迈一步,她怒道:“山虎,这个没天良的混帐,连我都敢骗,你给我扒了他的皮……”
“呦!干娘……”汉子叫了一声,小声嘀咕:“干娘,我早就有字,叫陈慕狄了。”
“我管你叫什么!陈山虎,你打不打这贼厮!?”
“打、打,谁叫这小子不长眼,连干娘你都敢骗呢?回头大郎治他……”陈山虎笑笑,揪着吕小乙喝道:“贼厮,你就是想骗,也长了眼睛啊!那有钱的大户你不骗,外地来的富商你不骗,偏偏骗本乡本土的——还骗我干娘!活该你倒霉,我也不打你,一会儿直接把你丢进衙门,看大郎怎么收拾你……”
“我哪知道这老媪是您虎爷的干娘啊?”吕小乙叫屈,又问:“哪家大郎?衙门里?难道是和您最好的安家大郎不成?虎爷,您可别介,我可是不知道这妈妈是安押司的娘啊!要是我早知道,给我个豹子胆我也不敢——是不是?!呦,许妈妈,您可得救救我,我可真没骗着您什么啊!”
眼见吕小乙哭着喊着的求饶,那许大娘仰起头,冲着林贞娘一扬下巴,分明就是在示意:“瞧见没?老娘刚和你说的可不是唬你的吧!”
瞧着许妈妈那模样,林贞娘“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也不搭理许大娘,她一扭身就走,“静哥儿,回家了!这在衙门里有亲戚就是牛!你可记住了,赶明个,中了状元,当了官,咱也得把腰杆挺得直直的,头昂得高高的……”
d
第九章 有趣的小娘子
“那小娘子,混说什么呢?”陈山虎皱起眉,脸上显出明显的不快之色。
林贞娘扭头,看着黑起脸的男人,却没有半分惧色,“什么叫混说?我说我的,关这位大官人又什么事呢?难道这定陶县的衙门,连百姓说什么都要管了不成?”
“什么衙门?!谁说我是衙门里头的差人了?”陈山虎板着脸,一副要教训人的样子。
林贞娘却只是冷笑,“原来您不是差人啊!看您这么威风,我还当您是差人呢!这年头啊,做人多难,连说话都不敢说了……也是,我是该小心着点,免得自己好心提醒人受骗,还要被人送到牢里去——那多不值得!”
陈山虎一愣,不由扭头去看许大娘。他才来没多久,可是不知道之前还有那一出。
许大娘板着脸,环视周围围过来看热闹的人,再回瞪了眼陈山虎,愤愤道:“你个牙尖嘴利的丫头,我也就说几句话吓唬吓唬你,你还当真了!”虽然好似长辈嗔怪,可是她那双眼睛却到底难掩怒意。对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和她作对的丫头,她是又气又恨,可是身边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说什么也不能这个时候再和这丫头吵。
看着许大娘有些发僵的笑脸,林贞娘“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原来妈妈是在吓我玩啊!也是我笨,居然当真了。还在想‘早知道妈妈儿子那么厉害,根本不在乎那几个买菜钱,我强出什么头呢?’这心里慌得啊!可是怕得罪了人,回头真的抓了我……”
若早知道这大娘是这样人,又有那样的背景,林贞娘真的就不出头了。出头点破骗局,也不过是为着前世她被人偷过钱包,整整吃了一个月的馒头加咸菜,又见过邻居大妈被骗空了养老金哭着求死的情形,才会以己推人,站出来罢了。
听到林贞娘的话,许大娘的脸色更黑,反倒是陈山虎却是笑了。歪着头看了看林贞娘,他笑道:“小娘子,你莫要怕。我干娘不过是开玩笑罢了。要说我那义兄可是最最仁善不过,又怎么会像你说的那样呢?你不信,问问这满街的百姓,谁不说我义兄安押司是个好人!”
他这大声一嚷,居然还真有人出声应和。倒真把那个什么押司夸得仁义无双:“谁不知道咱们定陶的安押司呢?”
她就不知道!
纵是那些在旁边看热闹的街坊邻居夸得天花乱坠,林贞娘却是根本不相信他们的话。
这世上没有一个人是被所有人都喜欢的。一个人,如果十个人里有六、七个人夸,那他一定是个好人。可是如果十个人里十个人夸他,那这个人绝对是个伪君子。
林贞娘相信这样的定律:这世上没有人真的面面俱到,什么事都做到最周全。帮了一些人,就总会得罪另一些人,又怎么可能讨得所有人的欢心呢?
不过那个安押司是好是坏,都与她无关。
看着陈山虎,林贞娘淡淡道:“许是我听左了——这位大官人,我不过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女子,突然遭逢这样的事情自然是怕的。且不说许妈妈吓到我了,就是您脚下这位……”
目光扫过倒在陈山虎脚下不敢挣扎的粗眉毛,她露出几分惶恐之色,“我不过是一时好心,并不想惹祸上门。之前我纵是得罪他也不过是坏了他的好事,就是记恨也不会太过火。可是现在你却是直接把他送进了大牢。他和他的同党是不敢找你的麻烦,可是他若是对我……”
没有继续说下去,陈山虎却已经明白过来。一脚踹在粗眉毛身上,“臭小子,你听见了!你倒是自己说,是不是要纠结不中用的家伙报复这小娘子?”
被他踩着,粗眉毛哪敢乱说,自然一径摇手说“不”。
陈山虎冷哼一声:“我同你把话说得明明白白喽!这小娘子若是以后少了半根头发,我都会把帐算在你们身上!到那时候,可别怪我陈慕狄的拳头不认人!”
这一番话说得有如金石交错,铿锵有力。那粗眉毛却是一时间没有回答,倒在地上,他的眼珠乱转,也不知是看着哪,又似乎是在打什么眼色。
陈山虎见状,哼了一声,脚下用力,踩得粗眉毛呱呱乱叫,大声应着,甚至指天发誓“绝不敢起报复之心”。
林贞娘早就觉察出粗眉毛看的拐角处偷偷摸摸的可不就是他的同伙。这会儿便冷笑一声:“你是发誓了,可你的同伙呢?要不要也问一问?”
陈山虎扬眉,一提粗眉毛的膀子,扭着他就喝道:“谁和你搭伙的?!”
粗眉毛吃痛,只是大叫:“虎爷饶命,我们兄弟哪儿敢开罪您啊!”
他这大声一叫,拐角处的倒三角眼就要鼠窜。他不动还好,一动,陈山虎就立刻瞧见他。一声大喝:“李小五,你敢动一下试试!”
那男人脚步一顿,似乎是迟疑了下,但立刻就又迈开步子往胡同里逃。
陈山虎“呸”的一声,叫道:“拦下这王八蛋!”
他的话音方落,居然真的有人应声出脚,一下子把那倒三角眼绊倒在地。倒三角眼跌倒在地,那人又顺势一屁股坐在他的身上。压得倒三角眼好半天都爬不起来,只能拍着地,扭头大骂:“陆乙,你个王八蛋,黑老子,小心老子……”
“你待如何?”阴沉沉的喝问,问的人却不是绊倒他的陆乙,而是追过来的陈山虎。倒三角眼不敢再骂,只能赔笑道:“虎爷,你……”
他还没说完,陈山虎已经一巴掌甩下来,“老子让你站你还敢跑?!打你个不知好歹的混帐!”
打完倒三角眼,他又看着那挽着篮子站起身的少年,笑道:“陆乙,今个儿卖的是枣?成,回头给我送家去,哥哥都帮你买了。”
干瘦的少年闻言,眼睛都亮了,“谢谢虎哥——虎哥,从南方过来的蜜桔,我明个儿再给您送点儿?”
陈山虎乐了,从荷包里掏出一块银角子丢给陆乙,“你送枣子时问问,要是他们想吃,你送些就是,回头找我结帐。”
陆乙大喜,接了银角子,挽着篮子转身就走。
陈山虎又踹了一脚倒三角眼,转过身大步走回,冲着林贞娘掀了掀眉,“小娘子,这回你可放心了吧?两个混帐东西,一会儿我都送去衙门,非得教教他们做人的道理——乡里乡亲的也敢骗,越活越回旋了……”
林贞娘一笑,福了一福,道了声射,就要转身。
那陈山虎摸着下巴,忽然斜里一拦,笑问:“小娘子就这么走了?”
“不走?难道虎爷您要留饭?”
陈山虎目光忽闪,忽有些奇怪地问:“小娘子不怕我?”
“怕你作甚?”林贞娘一笑,“虎爷不是好人吗?有什么好怕的?”
“好人?!”陈山虎大乐:“还头回有人说我是好人——得,看来我还真不好做恶人了!小娘子,我不是为难女人的混蛋,可是你以后也莫要乱说我那义兄的坏话——我义兄真的是个大好人!”
“安家大郎是位仁义君子嘛!”林贞娘笑着说了一句,说完后也不理会陈山虎,便笑着转身。
看着她的背影,许大娘恨得咬牙,“这丫头,真不是个好相与的,你听听她后面那话,‘仁义君子嘛——’还拉长声呢!谁要是娶了这样的儿媳妇,可是倒八辈子血霉了!”
陈山虎“呵呵”一笑,“这小娘子还满有趣的……”
许大娘“啐”了一声,哼道:“你刚要那陆乙往家里送什么?枣?!糟了,今个儿沈病秧子好像也在家呢!可别把我的枣都给祸害喽!”
“干娘,您慢着点……”看着许大娘的背影,陈山虎摇了摇头,眼一瞥,对上粗眉毛的苦脸,他不由“呸”了一声:“和你说了多少回,你不听,这回不好好教训你,我就不是虎爷……”
虽然最后没有凑近,可是刚才在街上那些事儿,林东都瞧在眼里。虽然看明了,可是林贞娘没再说,他也就一声没问。倒是林静,一路了都用怪怪的眼色睨她。
“姐,你今天说的那些话好像不对吧?圣人云——”
一听他这开头,林贞娘就要捂耳朵,“得了,别和我说什么圣人的话,你要有什么话就自己说,老扯圣人出来干什么啊?我又不认识他。”有些不满地瞪林静,林贞娘心里暗道:“那个读经史明理的林贞娘早就不再了,你说这些我可是不懂”。
林静嘟了嘟嘴,不和林贞娘分辨,可却仍在嘀咕:“做坏事就是做坏事了,还分什么骗的谁——啊,姐,你闯祸了,母亲说过不能在外惹事的!”
“我哪里有惹事?”林贞娘强辩,可是等到林静当着她的面时和陈氏告状时,她就没了那分强硬。
陈氏性格温婉,不会大声喝斥人,可是那温温柔柔的带着担忧的凝视,却足以让林贞娘发怵。
“娘,我也是实话实说,不是存心要和哪个吵嘴。再说,要不是我出头,那个许大娘铁定被骗的——明明,我是她的恩人……”
“你这孩子,就是帮人,也不好那么直白,会与人交恶的!”陈氏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温言道:“娘也不多说别的,你只要记得‘与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道理就是。不管到了什么时候,这说话办事总要给人留了脸面……”
陈氏娓娓低语,林贞娘只是应声,可心里却难免在想:总不成就让人骂或是平白欺负了去?这世道,不是一味相让就能过活的……
d
第十章 蜂蜜千层糕
在陈氏面前,林贞娘只是喏喏应是,转过头,就用眼睛瞪林静,“你个叛徒!汉奸!”
林静眨眼琢磨什么是汉奸的工夫,林贞娘抹身去了厨房。
林家没有请厨娘,也没有丫头。平日里煮饭什么的,多是陈氏和如玉两个人做。只是自林父死了之后,一直喜欢下厨的如玉就总是说身上不舒服,十天倒有九天是不肯做事的。陈氏不是个喜欢争执的人,也就随着她休养。
自林贞娘醒来后,这厨房里的事儿倒有大半都是她在做。除了关心陈氏不想她劳累外,倒有一半是因为她实在喜欢厨房。虽然和现代干净整洁,没有多大烟灰的厨房相比,林家那间厨房实在是太古老了。可是闻着饭香,嗅着油味,哪怕是被烟呛到,她仍觉得心情平和,好像她离前世并不太远一样。
知道林家人的饮食习惯,林贞娘也不敢做得太过明显,这些天也无非是煮麦饭,用酱料炖菜什么的。今天,却是借着陈氏咳嗽的由头,说好了做了甜水给陈氏润润肺。
刚刚买的梨子切成薄片,早前家里用剩的银耳泡发后撕成小块,用茶盅代替了炖盅,坐在锅里蒸起。林贞娘就转过身去做另一道吃食——蜂蜜千层糕。
蜂蜜滋养、润燥、解毒,对咳嗽也有一定疗效,这个时候做给陈氏吃,最合适不过。
今天在菜市里买了面粉。虽然说是精面,可是这时候精磨的面粉仍比现代的精粉要粗糙一些。林贞娘用最细的筛子细细筛了两遍,虽然仍觉得有些粗,但也只能这样先用着了。
面粉筛好备用,她打了鸡蛋,将蛋清和蛋黄分离、分装。蛋清要加白砂糖打散,可惜现在买的糖并不是砂糖,而是一块的饴糖,麦芽制成,不是现在的甘蔗白砂糖,所以这道工序要加上把饴糖辗碎这一项。
虽然没有打蛋器,但林贞娘用筷子一样娴熟,左手端碗,右手持筷,手看似没有什么大动作,可是筷子却一直沿着同一个方向快速地搅拌。中间分三次把饴糖粉放进蛋清,直把蛋清打成发泡状,看起来就像是一团泡沫一样,才放下手。同样的,蛋黄也要打发了,只不过蛋黄里,加的就是蜂蜜而不是饴糖了。
等蛋黄打发了,体积胀大,颜色浅了,就加入一点油——定陶这里,都是吃花生油的。这一点,倒是和现代差不多。同样的,不论古今,各个不同的地方吃的植物油都有不同,听说辽东府是吃大豆油,剑南道就要吃菜仔油。
蛋黄、蛋清搅拌好后就要拌在一起从底翻拌均匀,然后再倒入面粉,重新翻拌成面糊。
这样子,准备工作也就算是完成了。不过,这年头,可没有烤箱。之前在街上,林贞娘有看到烤饮饼的,那烤饮饼的也和现代的烤箱完全不同。不过,她倒是受那启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