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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两个不同的人。
林贞娘也不以为意,笑着过去。一开口就问钱。
瞪起眼。萧管事嘲弄:“果真是商人本色,一开口就说钱。小娘子需记着,女人太市侩,不讨人喜欢的。”
林贞娘一下子就笑了,“萧管事大可不必操心,反正,我也没想过讨你喜欢。”示意东伯过去盘点银子。见东伯点头,她当着萧管事的面在契约上签字画押,又把那凉茶配言一起递了过去。
看着两个伙计抬银子往铺子里去,她才慢悠悠地开口:“其实,萧管事也不用这么急的,之前在你们永丰楼吃烧烤吃得上火的那几位公子。现在已经好多了……”
萧管事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指着林贞娘,他怒声喝问:“你做了什么?林贞娘,你不要太过份了!”
“萧管事这是说的什么话啊?我也就是好心帮帮人,怎么就扯到过不过份上了?怎么?我就该看着人哑了,连话都说不出,都不能伸手帮一把?骆大人不是一直在提倡咱们定陶百姓要有仁义之风吗?萧管事觉得这不好?”
被她一顶大帽子压下来。萧管事又气又恨。却不好再说什么。还是他身后的掌柜凑近,低声说了几句。他才一甩袖子,不再和林贞娘纠缠,吩咐车夫往客栈去。
林贞娘勾起嘴角,没提醒他们黄公子几人就在她铺子里坐客。
看着萧家的人走了,如玉也松了口气。看看林贞娘,她有心说些什么,却又咽了回去,只是揽住跟过来的林静,沉默不语。
林贞娘也好像根本没看到如玉的表情,只是对林静道:“别太晚回家,娘还等着你呢!”
林静应了声,看林贞娘转身往铺子里走,似乎已经没有别的交代了。一时觉得失望,一时又觉得庆幸,“娘,我送你回去吧!姐姐没说我不能送你。”
如玉“哦”了一声,看着林贞娘的背影,到底没有说话,只是拉着林静转身,低声问:“你想吃什么?娘给你买吧……”
“小娘子,”唤了一声,林东迟疑半晌,才道:“已经泼出去的水,不能收回来的。”
“我知道,”林贞娘脚步一顿,回过头,看着已经走过桥的如玉母子。
哪怕如玉真的腆着脸开了口,她也不可能让如玉回林家。好不容易赶出去的人,再回来,以后就休想再赶出去了。
摇摇头,她只同林东说放好银箱,自己还是反身回了后院。
已经留了人吃饭,她自然要拿出些本事。虽然不知道黄公子的朋友到底是什么人,可看他那副讨好的模样,分明就是位贵人。所以林贞娘在这餐饭上也就用足了心思。
菜看似平常,可是却很具心意。
四道素凉菜,一是芹菜拌腐竹,绿的芹菜,黄的腐竹,还另加了些陈皮丝,味道清香可口,又利于咽喉。
第二道是清拌马苋菜,这个马苋菜也就是马齿苋,春夏秋时,满山遍里都是。在不熟货的人眼里,是草,在识货人眼里,这就是上好的食材。这个野菜本身就是清热解火的,而且凉拦后味道也是清爽可口,要是吃惯了大鱼大肉的人,突然吃这个,可是绝对的去火。
第三道,同样是野菜,大名蒲公英,小名婆婆丁。这个是选的春天刚发芽还没长成的嫩蒲公英,没有长成后那么苦涩,甚至有时候还能在苦涩后尝出那一抹微甜,一如人生。本身就是药,自然对清火也很有功效了。
第四道,是麻油瓜条,新下的嫩黄瓜,淋上香香的芝麻油,又浇了一道蒜汁,脆生生的,吃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四道凉菜后,又是四道热菜,却不像之前“好吃再来”的菜一样,都是炖菜,也没依着大宋流行的作法用酱烧,而是清一色地清炒。
酸八宝菜,是大头菜、白菜、胡萝卜、黄瓜等八样素样,调以醋和少量白糖素炒的;三彩脆皮豆腐,豆腐要过下油,再配以香菇、胡萝卜、黄瓜,不只味道好,颜色配得也好看;又有鲜蘑火腿夹冬瓜,这火腿是金华产的,还是林贞娘特意打发伙计去南北货行现买的;另外一道却是用的山上才下的鲜笋,用里脊肉炒了。
最后,还配了个排骨莲子汤。主食是薄荷叶茯苓粥配金银二色小馒头。
这一桌菜,大多都是以清热去火的食材为主。而且做法在大宋、至少是定陶来说,是极新鲜的。
等林贞娘从后院里出来,桌上的八道菜已经去了七七八八。
看到她,几个男人倒有些不好意思。
“未候主人,是我等失礼了。”开口的是那个不知名的公子,他一开口,黄公子也立刻致歉。显然,这四个年轻男人里,还是以那个不知名的公子为主。
林贞娘虽然看出来了,却只装作不知,只笑着玩笑道:“这位公子的嗓子可是觉得好多了?说话可是没有刚才那么沙哑了。”
抚着咽喉,男子又惊又喜,“果真没有之前那么痛了。真是,良厨胜似医!林老板今天可是让我等开眼界了……”
指了指桌上,他又笑道:“似这般清炒的手段,除了在京中吃过外,还没在别处尝过。只不知林老板是师从哪位大师傅?”
林贞娘目光微闪,笑着摇头。“不过是喜欢厨艺,自己在家随意学学罢了。”这不是她第一次听人说京城的大酒楼里有清炒了。每次一听这儿,总让她压不住心情激荡。
“自己随意学学就有这样的水平,林老板果然是聪慧之人。”黄公子哈哈笑起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就笑道:“如果林老板到济南来开酒楼,一定生意红火,财源广进。”
林贞娘的心忽地一下,连眼睛都亮了起来。
去济南?!好似被人在心底里种下了种子,不过片刻就萌芽茁壮,这个看来有些荒唐的念头,竟就这样挥之不去。
虽然她没有说,可是安容和却似乎看出来了,送走黄公子几人,他握着林贞娘的手,低声道:“真的想要飞了?”
“我……”林贞娘迟疑了下,笑起来:“许是手头有了些钱,心突然就野了。”
放在后院里的银箱,着实是一笔不小的钱了。就算是去济南开个酒楼,也是能开得起的,只不过是规模大小的问题罢了。
安容和垂下头,很久没有说话,在林贞娘皱眉碰了他一下时,他才淡淡道:“不管做什么,都要想得清楚明白才好。如果要做,就把事情前后都想好了,若是成功了也好,要是失败了……”
“失败了……”林贞娘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就是失败了,也强过什么都不做。”
偏过头,看她,安容和笑笑,也就不再说什么,只是紧紧地拥抱她,好像要把她就这样嵌在身体一样。
林贞娘目光微闪,想说什么,却到底没有开口,只是默默地俯在他胸口。
别说是现在的男人,就是后世,也没几个男人希望未婚妻远离去另一个城市发展的。如果安容和为此生气,她能够理解。但,真的就因为安容和而改变心意,留在定陶吗?
枕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扑通扑通的,林贞娘有些茫然。
其实,不单只是安容和,还有陈氏,她如果真的想去济南,要怎样向娘开这个口呢?
自打嫁到定陶,陈氏就没有离开过,她会愿意和她一起去济南吗?
心里思潮汹涌,林贞娘忍不住一声叹息。
安容和垂下眼帘,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抚摩着她的面颊,久久,没有言语……(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 梦想
“扑”一口水喷在桌上,刘原抹着嘴,有些发傻地盯着林贞娘,“你、你想去济南?”
“嗯,”林贞娘拿了抹布,擦着桌子,却半晌不再说话。
“不是开玩笑?”刘原追着问,甚至直接把脑袋凑到林贞娘面前。
林贞娘一把推开刘原的脑袋,愤愤地抹着桌子,直接对他翻白眼,“你有完没完,我都说是认真的,不准开玩笑,还这样……”
“你说认真的,我就当真啊?”刘原撇了撇嘴,也不以为意,直接就问:“这话,你和伯母说了?还有,你那位未婚夫……”
手里的抹布一顿,林贞娘垂下头去,好半天没有说话。看她神情黯然,刘原倒不好再多说什么了,只能讪讪地问道:“安大哥那,不同意?也是,你们才订亲没多久,你就要闹着跑到济南去。别说是定陶,估计整个曹州也没哪个像你这样……贞娘,何苦呢?你想开酒楼,在定陶也一样开的,而且还有安大哥能关照你……”
“不一样……”沉默了很久,林贞娘才低声呢喃出声,“在定陶,和去济南,是不一样的……”她盯着刘原,只问了一个极简单的问题,“你可愿在定陶一辈子?”
这样的问题,如果是问别人,或许还会迟疑,可是问到刘原,刘原只是目光一瞬,就苦笑着答道:“自然不愿。”
他一心想成为名震天下的大商,又岂愿屈居于定陶。若是单只满足到定陶,他也不会跑去山西与人合建煤场了。
以己度人,他倒不难理解林贞娘是什么想法。虽然林贞娘从未说过自己要成为大商家,可是林贞娘却一直都比那些闺阁女子有心气。
歪着脑袋想了想,他直接就问:“你若去济南开店?需要多少钱?”
林贞娘莞尔,“难不成刘老板要投资?”
刘原乐了,还没有答话,突然听到有人插言:“贞娘要去济南吗?”
林贞娘一愣,回头看去。不免有些惊讶。
“沈师傅?”很久没有见到沈墨亭了。自从她与安容和定亲来。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沈墨亭。
一眼望去,只觉沈墨亭风采更胜春时,不是说人变得帅气了,而是比春天时更有精神。看来,沈墨亭的肺痨病是真的完全治好了,整个人都神采奕奕,再不见初见时的病弱之态。
“贞娘。果然人逢喜事精神爽,现在看,果然是容颜如花……”沈墨亭的话还没有说完,林贞娘已经“扑哧”一声笑出来。
笑盈盈地睨着沈墨亭,她俏皮地道:“沈师傅,你这嘴皮子功夫可是更见长进了。怎么着?瓦肆的那些姑娘们,难不成都被你迷完了,又跑到我这儿来哄人!?”
“哪里是哄人,我说得可是句句真心话——不信,你问刘老板,刘老板还不得一样赞你?”
刘原打了个哈哈,拿眼盯了沈墨亭两眼,只是笑。同样是男人。他却是做不得像沈墨亭这样满嘴花言巧语的。不过。要说胆子,这沈墨亭还真是大。明知道贞娘如今已经定了亲,还敢这样满口花,也不怕惹恼了安容和收拾他。
好像没有感觉到刘原的注视,就算察觉到,沈墨亭也不在乎。他知道男人都是怎么看他的,这些,他不在乎。
“贞娘,你要去济南?真是巧了,我也正要去济南,若你去,可以做个伴。”
林贞娘一愕,随即笑了,“沈师傅在开玩笑?定陶这么多红颜知己,你怎么可能舍得下呢?”
因为沈墨亭说话随便,她也就说得随便。要是别人,怕是要以为两人在打情骂俏了,只是他们自己心里清楚。沈墨亭如此说话不过是风流天性,早就习惯了这样逗弄女子。而林贞娘,则是骨子里仍有后世的思想,全不把这些当作暧昧。
“男儿志在四方,远走他乡,也是迫于无奈。”沈墨亭答得洒脱,眉眼间全无半分留恋不舍之色。
林贞娘瞧着,原还想说些什么,只是张了嘴却又咽了回去。多少女子暗把相思错系,她们却不知越是风流的男人骨子里就越是无情。
“贞娘,我是说真的。我一位师兄眼下正在济南,他前几日捎信给我,说有一位京里来的贵人,要落脚在济南。若我能赶去济南,说不定会得这位贵人青眼,有机会能入京……”说到这里,沈墨亭虽然极力压制,眉眼间却仍难掩那一抹兴奋之色。
刘原看着他那眉飞色舞的神情,“哈”地一笑,“沈师傅很想进京吗?就是进了京,不也还是……”
“咳……”一声咳嗽截住了刘原没说完的话,林贞娘白了他一眼,只温言道:“沈师傅是刚从码头回来?想坐船去济南?”
就算进京仍不过是琴师又如何?这年头,哪个人不想去京城见识见识呢?就连她和刘原,不也把京城视作梦一般的存在,想把生意做到汴梁城呢?
沈墨亭瞥了眼刘原,显然是听出刘原的话外音了,却没有理会,只是笑道:“正是才从码头回来,原本我想搭船去济南的,不过现在,若是贞娘也去济南,正好咱们可以一道去。雇上辆马车,同车而行,相互关照,岂不是更好?!”
说这话时,沈墨亭的表情如常,可是瞥向刘原的眼角却隐含笑意。
刘原的脸一沉,虽然明知道沈墨亭这话是说给他听的,却仍是动了真火。
沈墨亭却好似没瞧见,只道:“大郎与我相交多年,我照顾你他也一定是信得过的。”
“信得过?不把你生吞活剥了才怪……”刘原在肚里暗骂,可是嘴上却一句话都不说。
沈墨亭这话说得太及时,让他不得不正视他根本就没有任何权利提出反对或质疑的话。
两个男人暗斗心机,林贞娘却没有觉察,只是笑着赞道:“这倒也使得,只是……”有些为难地偏了下头,她苦恼道:“不知沈师傅几时启程?我这头还没定下来呢!”
她之前和陈氏说,陈氏只是沉默,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让她心里发闷得紧。而且,安容和那头,虽然没有反对,可这两天却没有过来,也不知他到底心里是怎么想的。
“林老板?”听到叫声,林贞娘回过神,见到来人,立刻笑着迎了上前。
“黄公子,”先是冲着走在前面的年轻男人点了点头,她又笑着冲他身后的男人笑着招呼,“赵公子,您二位可是来得巧,我今天熬了一锅好糖水,正好请二位吃。”
“怎么没见要请我……”刘原悄声嘀咕,声音却并不高。
歪着脑袋看着正与林贞娘说笑的两个年轻男子,沈墨亭却是眼睛放光,“我听说之前萧家得罪的就是一位黄公子,莫非这两位就是……”
经沈墨亭一提醒,刘原眼睛也亮了。清咳一声,他站起身,笑着迎过去,试着搭话。
林贞娘从厨房端了托盘转回来时,就看到刘原正满脸堆笑地同二人说得热闹。只是,这个热闹却只有刘原一人热闹了。
不像之前和安容和说话,今天说话的只是黄公子,而且还是刘原说上四五句,他只笑着答一句,而那位赵公子却是半句话都没有。
虽然始终都是在笑,可是那个笑容,却分明是高高在上的人在看小丑一般。
林贞娘脚步一顿,抿了抿嘴角,立时在心里打消了原本想要说出口的话。
虽然开了铺子,她也尽量说些讨好话,可是像刘原这样明明看出对方的轻蔑,却仍是赔笑讨好的本事,她还真是做不出。
笑着上前,林贞娘把糖水一一送上,放在刘原面前的那一碗,却是刻意顿出了些声音。
在刘原声音一顿时,她立刻笑道:“刘老板,吃完糖水,就回铺子上吧?事情那么多,若是找不到你,怕是手下那些掌柜的都要慌了神……毕竟是一刻钟上上下下几百两银子的生意,你这帮老板的还是多放此专思……”
“啊?!”刘原眨着眼,对上林贞娘的眼睛,突然间就明白过来。
“哈哈”了两声,他笑道:“可不是,虽然底下有那么多掌柜的,可老板不在身边,他们总好像是少了些精神似的。我都说过多少回了,现在生意还不算大,要是做大了,还要事事靠我这个老板拿主意,那岂不是要累死我了……”
林贞娘抿唇偷笑,心道这家伙比她还能吹。
笑着点点头,她返身把剩下的一碗糖水送到沈墨亭桌上。
“那两位公子在看你呢!”沈墨亭笑笑,玩笑道:“贞娘果然是越长越出众……”
听到林贞娘轻啐了一声,他也不着恼,只笑问:“那位和黄公子在一起的,姓赵?”
“嗯,是姓赵。怎么了?”林贞娘的声音一顿,猛然回头望了过去。
是姓赵的?
之前听到时,她还不曾觉得有什么,可现在被沈墨亭这么一说,她才突然意识到这赵姓可是大宋的国姓。
心头一念闪过,她又立刻摇头。姓赵又怎么了?除了皇帝,还有那么多姓赵的呢!不见得个个都是皇亲了。
“沈师傅,你莫想得太多了……”
笑笑,她转回去,虽然眼睛不自觉地往那赵姓公子身上飘,却仍是不卑不亢地笑问:“两位公子过来,可还是想尝尝小女子的手艺?”
不管这人到底是谁,既然冲着她的手艺来,那她定要他再也忘不了……(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 为你
“娘,您这是……”看着被推到面前的匣子,林贞娘抬起头,有些茫然地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