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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你……好爱好爱……”
像生怕把我弄痛一样的羽毛般的接触，呼吸间炽热的鼻息，让我有种做梦般的不真实感。
直到许多年後，我仍然会想起这个夜晚……这个对我说爱的少年……
终於他恋恋不舍地离开我的唇，小心地熄了灯，掩上了房门。
屋里一片漆黑，我睁开了眼睛。
“好了，你可以出来了。”
屋里仍然静寂无声，我没有再说话，撑起了身子斜靠在一边。
隔了一会儿，窗子边发出了轻微的响声，再一看屋里已多了个黑影。
“见过二殿下。”说话人的声音清朗好听。
“事情都办好了吗？”
我懒懒地问了一句，抬手示意他点灯，屋里顿时大亮。
灯光下屋内一览无余，我抬眼看向那人。
站在我床前的人眉目清秀，神态闲雅，举止从容不迫，潇洒自如。
他从怀中拿出了几封书函。
“回殿下，这是左神武大将军严武，折冲都尉赵言远，中书令夏寒天的回复。”
我伸手接下信函，细细看过了之後，放在一旁的烛火上烧掉了。
“干的很好，继续监视他们的行动。”
“是。”
他恭敬地行了一礼。
眼前的人正是云彬的师兄，出云山庄的萧凌。
出云山庄一直以来与朝廷交往甚深，出云山庄希望借用朝廷的力量在江湖上占有一席之地，而朝廷希望在武林中增加自己的影响力，双方各取所需，合作得还算不错，但近些年的局面却被打破。
出云山庄在江湖上日益坐大，影响力甚至伸及朝廷内部。朝廷自然心生不满，由最初支持出云山庄的做法转变为节制，而且开始寻找一个能更好地听话的合作对象。
不过出云山庄也不是好惹的角色，怎麽可能眼睁睁看著朝廷的打压？当出云庄主李柏出现在我的面前时我已明白他所作出的决定。
与我合作，才是他最好也是唯一的出路。
“辛苦你了，明天可以见见你的小师弟。”
“谢谢二殿下。”
我见他语气有些犹豫，神色间似乎有话要说。
“想说什麽就直说了吧。”
他眉头微拢，“敢问殿下……和云师弟是什麽关系？”
他好象很关心这个问题，眉宇间是不曾见过的焦虑。
“什麽关系？我们能有什麽关系呢？”
他沈没半晌，终於还是说“就我刚才在窗外所见，云儿……似乎是喜欢上殿下了。”
何止是喜欢？他本就是爱上我了。
我笑，“喜欢上我不好吗？”
“……那个傻孩子。”
他眼中露出担忧，怜悯的神色。
“怎麽？爱上我不好吗？”
他语气苦涩，“他为何偏偏要爱上你？若是他爱上的是他人，相信都会好好待他。惟独你……”
“独我怎样？”
他黯然，“他爱上的……是没有心的恶魔。”
我冷下脸，“大胆！萧凌，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难道不是吗？二殿下，当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个不折不扣的皇室的人，那麽的冷酷，那麽的无情。虽然这些都深埋在温柔的外表下。不用否认，殿下，无论是什麽，您在第一次看见的时候都会首先考虑它的利用价值吧，是舍弃还是利用，您都会在第一时间下判断。您太过自私与无情，任何感情到您身边都只会作为棋子利用用……”
我定定看著他，眼神冰冷。
他同样看著我，毫无畏惧。
“今天你对我说的话，我不希望你再对第二人重复一遍，你明白了吗？”
他冷笑，“是怕云儿知道吗？可惜……背後的原因却不是您爱他他。”
我启唇笑了，笑的阴柔。
“萧凌，今天我的耐性已经用尽，你最好不要让我发火。”
他躬身一礼，“抱歉，殿下。”
他让我心情不佳，我不想要云彬知道太多，以後还是不要让他们见面了吧。
我挥手命他退下，他遵命而行，退下时他忽然转头说了一句话。
“殿下……你终究还是不懂爱的。”
爱之一物，拿来又有何用？
第十一章
接下来的一个月，宫中的人们都在为到凤贤寺礼佛的事而忙碌。
大皇子府中也很平静，一切都看似平静无波。
父皇非常重视这一年一次礼佛祈愿的日子，在礼佛的前三天便要求我们沐浴斋戒。由於统治者的重视，倒使得这天甚至比祭天之日还要隆重。
浩浩荡荡的皇家队伍穿过了街道，往山上而去。
我和云彬坐在车中，百无聊赖地看著窗外缓缓移动的景色。
每年都如此兴师动众，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就为了在那虚假的泥胎面前下跪祈愿吗？
无疑父皇是个虔诚的教徒，但这种虔诚不该出现在一个帝王的身上。
帝王不需要泥像的保护，只需要绝对的权利和服从。
马车平稳地行驶在特意扩宽的道路上，由皇宫到凤贤寺的路程虽不能算远，但也不能称之为近。为了减少皇帝在路途上的辛劳，在皇宫到凤贤寺间专门修筑了一条大道。一路上几乎感觉不到道路的颠簸，想来也不全是因为车内铺设的厚厚的软垫的关系。
朝廷每年都要拨出大量的银子花在修建佛寺，供养僧侣和敬献供品之上，看无数华丽的佛像立起，大量的良田被侵占，佛教所推崇的清心寡欲他们又遵守了多少？
我厌恶地看著逐渐靠近的寺庙。
车子行近寺庙後，停了下来。
在跟随父皇进入正殿後，迎面便是三座大佛，佛像金箔贴身，宝相庄严，面露慈悲。
这三尊佛又被称为三世佛，中间一座便是大家熟悉的释伽牟尼，左边一座结孋趺坐，左手持钵，右手持药丸的是东方净琉璃世界的药师琉璃光佛；右边一座结孋趺坐，双手置於足上，右手持一莲台，表示接引众生的便是阿弥陀佛。
释迦牟尼旁为文殊，普贤；药师佛旁为日光，月光；阿弥陀佛旁为观世音大势。
礼佛的过程非常盛大隆重。两百个和尚侍立在两旁颂念佛经，父皇跪在佛前诚心祈求。
隔著了了升起的香烟，我仍可以感受到皇兄深沈的目光正直直射向我身旁的云彬。
云彬仿若没有发现，站在我身边一言不发。
中途我突然有些口渴，云彬见我不断舔唇的动作後便要替我拿些水来，我想想也好，便允了。但直到仪式结束他还是没有回来，我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抬头看向皇兄的方向却赫然发现他已经不在了。
“皓儿，没有看见你皇兄吗？”
父皇也发现了以往一向站在父皇身边的皇兄今日反常地不在。
他眼神突然一凌，“皓儿，李云彬在哪里？”
“云彬说是要替我拿水来，但不知为何现在还没回来，孩儿也很担心呢。”
“是吗？”
他目光中隐含忧郁。
“父皇，不如我们先在寺里逛逛，也好顺便等等他们吧，说不定一会儿就来了。”
“也好，朕也好久没放松过了。”
得到父皇允准，我在他前面带路。
这凤贤寺的确不愧是全国著名的佛寺，在父皇的御意下修建得肃穆辉煌，随处可见的佛像壁画，精美器具。以前没有认真看过，这一路走来，倒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唔……放手……”
进入偏殿，却听见有人呻吟的声音。
和父皇相视一眼，我走向前去查看。
在偏殿一角，隐约可以看见两个人纠缠在一起。身型较纤细的一个被按在墙壁上，被迫承受身上人的肆虐。
因为被身上那人挡住看不清楚面容，但从他的衣著装扮和胸前衣物被拉扯下来而露出的雪白肌肤可以看出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男子。
居然在佛殿之上干这种荒淫无耻之事，且双方都是男人，父皇脸上充满愤怒之色。
“大胆！居然敢在佛门之地干这等无耻之事！”
在父皇吒喝之下，两人停下了动作，上面的男子将脸转了过来。
父皇一看之下脸色铁青，手指颤抖地指向他。
“你……孽，孽子……你这畜生在干什麽！”
皇兄脸色也是一变放开了身下人，但仍是不失气度，还替那人理好了衣服。
当他从那人面前移开後，我才真正看清那人的面目。
“……云彬？！”
我惊叫一声。
云彬脸色惨白，难堪地看著我。
“我……他点了我的穴道……”
我立刻走上去关切地查看他的状况。
“孽子！现在你还有什麽话说？”
皇兄撩起衣角跪下，脸色平静。
“父皇要怎样惩罚我也没有关系，此事与云彬无关，请责罚我一个人就够了。”
到了这种时候还在为云彬求情，可见他心中实是爱极了他。
云彬表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眼中的怨恨一闪而过。
我在一旁劝道：“父皇，这件事还是回宫再行处置吧，在这里总是多有不便。”
父皇沈呤半晌，终於还是接受了我的意见，不理皇兄，拂袖离开了。
皇兄仍是跪在地上，将头垂下，也不知是在想些什麽。
突然觉得手上一紧，云彬用力握紧了我的手。
我对他笑笑，“不用担心，没事了。”
皇兄听到我声音抬头对上了我的眼。
两双眸子，他幽暗深重，我冰冷难测。
第十二章
回到皇宫後，父皇前所未有地大发雷霆，将皇兄狠狠呵斥了一顿，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但他毕竟是父皇最宠爱的皇子，父皇最後还是心软，只是罚他闭门思过，不得离开皇子府一步。
而作为当事人之一的云彬，父皇虽然没有认为是他狐媚勾引皇兄，但也没给好脸色。
“皓儿，他是你的人，我也不多说什麽，你自己看著办吧。”
在回府的路上我一直心不在焉玩弄著腰间系著的玉佩，云彬不安地在一旁看著我，终於还是按耐不住开口：
“殿下，我和大殿下不是──”
声音在我手下嘎然而止，我捂著他的嘴。
“不用说了，我知道……我怎麽会认为你和皇兄有什麽呢？”
他明显松了口气，随後脸上浮现出恨恼的表情。
“若不是他趁我不备点了我的穴，我怎麽可能让他如此玩弄！”
我伸手将他气的颤抖的身体揽进怀里。
“不要气了，他不是也受了应有的惩罚了吗？”
他乖乖靠在我怀中不说话，脸上渐渐浮现忧虑之色。
“我不是在气这个，我担心……要是皇上知道了我们的事……那我们会不会也……”
我收紧了手臂，“傻瓜，我并不是父皇心目中皇位的最好继承人，对我的约束自然没有皇兄这麽严。”
“可是……”
“小傻瓜……以後小心点皇兄就是了。”
我在他颊上轻啄了一口，成功地阻止了他要说出口的忧虑。
他将脸埋进了我怀里，没有看见我缺乏温度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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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
“殿下，都准备好了。”
漆黑的房间里，一个黑衣的男人跪在我面前。
“很好，一切按计划进行。”
皇兄虽然被禁足，但父皇毕竟喜爱了他二十几年，不会只因为这个原因就此厌弃他，恐怕过不了几天又会被放出来。
我冷冷一笑，那又怎麽样呢？
快了……马上就可以得到了。
想到我希望以久的东西就要掌握在手中，即使是我也不免有些激动。
“影杀，你知道吗……感情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东西。”
我笑著对地上的男人说。
“它可以使聪明的人做出最愚蠢的事，也可以使坚强的人变的脆弱……”
皇兄……从这一点来看，你倒真没让我失望呢……
我看著昏倒在地上浑然不知的人，轻柔地笑了。
大皇子府
我半夜急匆匆地赶到皇兄府中，他府上的下人看我神色紧张，也不敢拦我。
我直直冲到皇兄面前，他一脸惊讶。
“二弟好兴致啊，怎麽这麽晚还有空到我府上啊？”
我不理他的讽笑，脸色阴沈地看著他。
他发现情况不对，正色道：“到底怎麽了？”
我冷哼一声，“皇兄又何必装蒜？把云彬交出来！”
他愕然，“你胡说什麽？李云彬怎麽可能在我这儿？”
“皇兄，你不用多说，要你现在把云彬交出来我自不会难为你，否则这件事闹到了父皇那儿，我们谁都不好过。”
他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你是说李云彬真的不见了？”
似乎察觉了自己的失态，他马上脸色一沈。
“就算李云彬真的不见了也不可能在我这里，你别忘了父皇下旨令我不许踏出府半步。你不在别处找，在我这儿浪费时间干嘛？”
“凭你的本事出府还不是小事一桩？更何况你不能，不代表你手下的人不能！”
“你──！”
他被我一番抢白，顿时无话可说。
“信不信由你，就算你把整个皇子府翻过来，也找不到你想要的人！”
我冷笑，“是吗？那皇兄应该不介意我看看你的卧室吧？”
他眼睛高高吊起，这是他发怒时的表情。但不知为何他又竭力克制了下去。
为了云彬，你还真能忍啊……
“我堂堂正正又有什麽是不能给人看的？你随我来就是。”
他克制著怒火，甩袖走在前面，我尾随其後。
穿过长长的走廊，他停在一扇门前。
“到了，我说过你不会找到任何东西的，你自己进去看吧。”
我伸手推开门，走了进去。
这房间布置的极是华丽雅致，屋里还有淡淡的熏香味。
房间分成两个部分，我在外间没看到什麽异常，皇兄也跟著走进来，嘲讽地看著我。
我丝毫不介意，又走向了里屋。
里面看来就是卧室了，宽大的木床上铺著淡蓝色的锦被，但明显里面隆起一团，像有人睡在里面。
我伸手一扯，被下果然是一人。
“云彬──！”
皇兄看见被下的人大为震惊，忍不住大叫出来。
“皇兄，这回你还有什麽话说？”
“我……我确实不知道……”
床上的云彬衣裳还算整齐，但双手双脚都被绳子绑著，而且昏迷不醒。
他的脸渐渐变的苍白，浓黑的眼睛沈淀著不知名的情绪。
“有人栽赃我。”
我轻笑出声，倾身坐在床上，轻抚著云彬光滑的脸颊。
“在凤贤寺对云彬施暴不成，反被父皇发现而被禁足，但没想到你居然违抗皇令，将人虏至府中，意图不轨。”
我咋了咋嘴，看他的眼神逐渐变的狠厉。
“皇兄，现在人证物证惧在，你准备怎样为自己辩驳啊？”
我站起身，皇兄退後了两步。
我走近他身边，靠在他耳边轻声说：
“我曾经说过，不要让我找到你的弱点……”
我会让你跌入地狱的……
看他从未露出过的动摇，我难得心情愉悦地笑了。
我的笑想必不同以往，笑得邪魅阴冷。他一把推开我，我清楚地看到他脖子上寒毛倒竖。
他退到一旁，揣测我的心意。他不是笨蛋，看到我反常的反应，隐隐也猜到了什麽。
“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
“你说的是哪件？”
我单手托著下巴。
“是带著父皇正好看到你们纠缠的样子呢……还是这次将云彬送到你床上？”
他脸上的平静已完全被我打破，瞪大了眼睛看著我。
“很吃惊吗，皇兄？”
“其实这也不是很难，要一步步地将你引进这个圈套自然要对你的性格了若直掌。”
我在凤贤寺特意支开云彬让他们有单独相处的机会，再命影杀他们密切监视皇兄的行动，在适当的时机引父皇发现他们的丑事，破坏掉他对皇兄美好的印象，再将云彬迷昏送到他床上，现在他就是有千百张嘴也辩解不了。
“你一向就表现地孤高狂傲，心冷似铁，实则性格刚烈，用情至深。即使是在这深宫里，在面对与你为敌的弟弟们你也存了一丝手足之情。而我早就说过，这不必要的感情在关键时候会害你於万劫不复的境地。”
我叹口气，不由想起小时侯那个给幼弟吃桂花糕的小人儿。
“而现在为了云彬，你硬生生将自己避到这种地步，你这样的做法，真是让我不知道说些什麽好啊……”
既然要说，索性就全都说了。
“皇兄你脾气暴躁，受不了刺激。我故意让你发现我和云彬的关系，我和云彬亲热的那天，是你在窗外吧？我故意让你看见我们亲热，依你的性情必难以接受那种求而不得的感觉。第二天一早你假意关心父皇身体，引我带云彬去见父皇，好让你有机会向他表白心迹。我当然求之不得，就恰好上演了一幕好戏给父皇看。他自是不愿相信的，所以当然就需要在凤贤寺的那一幕。”
他看著我咬牙切齿，恨道：“你好深的心机啊……”
“呵呵，过奖。”
我设下种种机关，层层圈套，就为了今天这一刻。
他眼中光芒一闪。
“你又是自何时起知道我喜欢云彬的？”
我转眸一想，“什麽时候，从第一眼你看的表情有异，还是看到你跟踪他到酒宴外面呢……”
他苦涩一笑，“原来一开始一切就在你的掌握中。”
“我也没想到你会配合地那麽好，这倒可以证明，你的确是爱著云彬的……”
他眸子轻转，“你就这麽确定你赢了我？”
我敛了眼眸，柔柔一笑。
“若不是有万全的准备，我又怎会对你说这许多？”
他低下头，我以为他正在消沈当中，没想到他却笑出声来。
笑声像是止不住般，一声竟比一声响亮，形若癫狂。
他莫不是疯了？
我皱著眉，伸手想要碰他。就在要碰到他之时，他突然举掌想要拍下。
“唔……啊……”
不料半途他身体一软，倒在了地上。
我冷笑著看著他，“想要杀我吗？真可惜……”
“你……给我下了毒？”
我捂著胸口，装作沈痛地说：“冤枉啊，皇兄，我怎麽可能对你用那种不入流的手段呢？”
他哼了一声，转念一想。
“上次你给我喝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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