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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受了十几处伤,死在他刀下的锦衣卫也有九人,昔日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而今却是刀剑相向的仇敌,世事变幻莫测,谁又能洞察天机?
每杀死一人,便如同在心头挖下一块血肉,可即便他如何留情,如何回避,始终避免不了战的命运。
非战即死!
便在这顷刻之间,又有三名锦衣卫策马追上了他,其中一人喊道:“三哥,指挥使大人有言,只要你说出那个秘密,可保你不死。”
白马上的男子苦涩一笑道:“十三,这等骗小孩的把戏你也信,亏你也做到了百户,竟连这也看不出来?”
“三哥,老九我不来虚的,当年你救我一命,我无以为报,可今日皇命在身也不容有违,你死后我以项上人头起誓,保你子嗣周全。”
白马男子赞叹道:“好,有你这句话,才不枉你我兄弟一场,这便足够了。”
最后一名骑着棕色马的锦衣卫,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有些苦涩的笑道:“三哥你那一掌好厉害啊,要不是服食了金丹,我这身内力就被你废了。”
白马男子哈哈一笑道:“废了好,果真废了你也就不必惦记着荣华富贵,做哪些个曲意逢迎的下作勾当了。”
瘦弱的男子被白马男子这般取笑,丝毫不脸红,一跃而起,举刀就砍,“砰砰砰”连续的金属撞击声,身受重伤的白马男子竟被他硬生生逼下马去。
就在两人缠斗的时候,一双铁链钩爪再次向白马男子袭来,他来不及躲避,后背承受了此等剧烈的撞击,顿时一口鲜血,箭一般从口中射出。
他身前的瘦弱男子,没料到他突然射出一口鲜血,来不及躲避,一双眼睛被鲜血模糊了视线,满脸的血水顿觉腥臭扑鼻。
便在这瞬息之间,白马男子抢住战机,用原本已经现出无数缺口的刀,一下子劈砍在他的左肩上,若是如出鞘时那般锋利,这条手臂也就被砍下来了。可如今的钝刀,只是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带出许多血肉,让对方痛不欲生而已。
瘦弱男子痛苦的呼嚎,还来不及还击,就被白马男子一脚踢出三丈开外,撞到一颗大树上,抖落无数的雪花,死活不明。
被称作老大的副千户和老九以及十三见到这场景,都有些吃惊,果然老三在今日杀红眼了吗,一点不念昔日出生入死的手足之情?
三人更不多言,身形一动便抢上前来围住了白马男子,老大的一双玄铁链使得虎虎生风,他腰上的绣春刀至今不曾出鞘,谁也不知出鞘之后是怎样一番惊天地泣鬼神的光景。
老九是双刀,一长一短,长刀是他从小苦练的家传绝学,短刀是象征身份的绣春刀,两把刀在他苦心孤诣下,配合得滴水不漏,进可攻,退可守,毫无破绽。
十三为人心思单纯,武功也不及他们,只得拿了一面盾牌,配合绣春刀杀敌。
四人在雪地里缠斗,白马男子处于下风,这三人在他春秋鼎盛时都没把握战胜,而如今几乎是油尽灯枯,想要逃生都是痴心妄想。
白马男子再次被一条玄铁链击中,口中喷出的鲜血,似乎映红了半边天色,在这冰凉的雪地中,仿佛千万朵凌寒绽放的红梅,有种妖艳奇异的美丽。
他终于颓然倒地,始终不曾屈服的身体再也难以支撑起来,所以到头来还是要死在这茫茫的荒野中,到死也不能回到她的身边。
还说要带她远走高飞,远离这红尘的喧嚣,怎么到最后却是一场梦?
便在他彻底绝望的时刻,异变突起,只见老九和十三挡下了老大最后的杀招,护在了他的身前。
“你俩想造反,可知这是凌迟的大罪?”
老大怒吼道,目光冰冷逼视着两个小弟,两人不敢与老大争锋,老九当先开口,道:“抱歉大哥,我至今依然无法眼睁睁看着三哥死在我面前,所以……”
“所以你就不要命了?你可想过你的家人?”
“大哥,十三我没有家人,自幼孤苦,若没有三哥,十三早已死了千百回,所以就算凌迟,十三也不惧。”
锦衣卫副千户摇头叹息道:“罢了罢了,冯青刚负隅顽抗,已被我等击落万丈悬崖,尸骨无存。”
老九和十三不禁面面相觑,然后不约而同的点头称是。
换上枣红骏马的冯青刚,全身滴血,肋骨也有几处断裂,他被老九搀扶着骑在马上,不然难保不会跌下马去。
他知道自己活不长久了,外伤虽重,可是内伤更重,筋脉尽毁,但只要能在死之前赶回去,一切都值得。
风更大,雪更急,相思更浓!
而另一边,七姑娘在雪中产子,痛苦而尖锐的叫声撕裂了整个荒野,似乎天空也为之颤抖,抖落更多雪花。守在她旁边的戚大姐身上落满了雪,躺在雪地上的她又何尝不是?
冯牧在空气中,看着这一切,从没想过生子这般艰难的他,终于了解到几分母亲的不易与艰辛。
便在他思虑的瞬息之间,一股强大的吸力向他袭来,他想要反抗,可还是被七姑娘吸进了肚子,而完成了这一切,空气似乎恢复了平整,不再那般扭曲。
戚大姐在帮七姑娘接生,让她用力吸气,用力挤压,然后她惊喜的喊道:“头已经出来了,再加把劲。”
倘使冰天雪地,七姑娘也是满头大汗,全身都被汗水打湿,而冯牧竟然感觉自己在七姑娘体内,难道他的意识已经进入了婴儿脑中?
又过了许久,七姑娘终于将孩子生了出来,戚大姐小心抱着孩子,高兴得手舞足蹈,似乎比自己生了孩子还要高兴。
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划破了这个宁静的雪夜,在茅草屋没有找到女子的锦衣卫们听觉何等敏锐,一听到啼哭,便策马快速向那里赶去。
“恭喜你七姑娘,是个男丁,你瞧他白白胖胖的,多招人喜爱。”
戚大姐抱着就不愿意松开,躺在雪地上的七姑娘用虚弱的声音说道:“戚大姐,你把他抱过来,我想抱抱他。”
戚大姐如她所愿,将孩子抱到她面前,七姑娘艰难坐起身子,双手颤抖的抱过孩子,戚大姐如临大敌,生怕她脱力将孩子掉到地上,一直用手在下面托住。
“他爹说过,这孩儿是我俩的希望,不能像他一样身不由己,更不能像我做那没有自由的金丝雀,所以不论男女,都要让他像草原上的野马一样,自由自在的放牧自己的人生,所以这孩子姓冯名牧,字子由。”
女子说完,凄然一笑,转头望向北方,嘴角勾起一丝微笑。
全身鲜血湿透的冯青刚被老九扶着,缓缓走到她的面前,他挣脱开老九,一下子跪倒在她的面前,浑身鲜血涌出,顿时染红了地上雪白的积雪。
“我回来了。”
“我知道。”
两人相视一笑,然后冯青刚久久憋着的一口血,缓缓从嘴角浸了出来,超负荷的心脏也在体内破裂。他闭上了眼睛,倒在了她的怀里,就此长眠,再也看不到那些刀光剑影,在也听不到那些杀声悲鸣。
因产子血流如注,她也油尽灯枯,最后和深爱的男子相拥长眠于冰天雪地中。
戚大姐怀中的婴儿哇哇大哭,似乎在控诉这个残酷的世界。
而锦衣卫副千户看着这个婴儿,却露出了虎视眈眈的冰冷眼光。
第三章 命运之轮
戚大姐看到来者不善的锦衣卫们,又看到副千户目光中的冰冷,内心剧烈的跳动起来,不由得将怀中的婴儿抱紧了几分。
“将孩子给我。”
副千户一字一顿的说道,似乎有满腔的怨恨,戚大姐不敢想象孩子到了他手中会有怎样的命运,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她一脚踩空,身子踉跄着快要跌倒,要是真摔倒的话,婴孩也会受到波及,不说摔死,受点伤对如此娇嫩的婴孩而言,是再正常不过了。
便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副千户的玄铁链闪电一般出手,缠绕在戚大姐的腰上,稳住了她的身形。
戚大姐额头冒着冷汗,出于对这些武功高强又杀人不眨眼的锦衣卫天生的恐惧,她心中万分懊悔,今日真不该来这里,要是自己有个三长两短,家中那两个嗷嗷待哺的娃娃又该如何生存?
“将孩子给我,还可留你全尸。”
副千户目光逼视着戚大姐,戚大姐背脊发凉,头脑中的念头快速闪现,求生的**让她本能的将手掐住了婴孩的脖子。
“你们不要轻举妄动,不然我弄断一个婴儿的脖子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你可以试试看,我的袖箭保证可在眨眼之间射穿你的天灵盖。”
副千户说着,左手已兀自抬了起来,宽大的衣袖里面依稀可见一只制作精良的黑铁箭盒,镶嵌在他的左臂上,竟似与血肉融为了一体!
戚大姐流下恐惧的泪水,“扑通”一声跪倒在雪地上,用死了爹娘的哀怨语气求饶道:“各位官老爷,求你们高抬贵手,放过贫妇,我家中还有两个三岁孩童,我一死他们也就只能活活饿死了。”
她说的本是实话,加之对眼前心狠手辣的锦衣卫源自心底的恐惧,让她的话语显得悲天动地,断人肝肠。
十三见到这场景,饶是他杀人无数,也不禁动了恻隐之心,开口对副千户说道:“大哥……”
“你闭嘴。”
副千户语调冰冷的呵斥道,然后转头看着老九,相比之下,老九更加沉稳,也更懂权衡利弊。
老九自然懂得老大的话是出于恫吓,就算他的袖箭再高明,也没有十成把握在女子出手伤害婴儿前将她格杀,要知道经历过无数生死考验的他,对于生与死的参悟,早已到了通玄的奇异境界。
如若不然,他怎会活到今日?
在对敌时,恫吓有时比刀剑更为有效,气势上震慑对方,自然就立于不败之地。武林高手懂,可眼前的农妇,怎会懂这些道理?
“留她一命吧,或许会很有用处。”老九开口说道。
副千户有些欣慰的看着他,同时又有些芥蒂,原来不光是他有这个心思,平时看似纯良的老九,关键时刻也颇有心机啊。
“带我们去你家。”
见跪在雪地上放声哭泣的农妇伤痛欲绝,副千户淡淡的说道,农妇听到这句话,更觉得五雷轰顶,是要饶了自己性命吗,还是打算去我家斩草除根?
有些不愿意引狼入室,农妇呆傻的望着对方,始终不曾站起身子。副千户似乎没有多少耐性,当下说道:“怎么,还不愿意,你还有得选择吗?”
农妇戚大姐只得站起身,无比惶恐的看着这个决定她一家三口命运的锦衣卫,然后向着一条小道,迈开了步伐。
“十三留下来善后,砍下他们的人头回京复命,然后,”副千户语调顿了顿,却始终不曾回头看那两具还有余温的尸体一眼,说道:“好生安葬,毕竟兄弟一场。”
说完就带着老九骑上马,跟着戚大姐往村里走去,身影逐渐消失在茫茫雪地上。
十三颓然跪倒在两具尸体旁,狠狠磕了三个头,沉声说道:“三哥,嫂子,十三佩服你们,打心底里佩服,毕竟这世上敢与皇帝作对的人屈指可数啊。”
然后他自嘲一般苦笑道:“究竟是皇上的意思,还是那刘瑾弄权,或者其他人的阴谋?真是难猜啊,我怎么不像三哥你这般聪明,至今都一头雾水。”
“不过我不能让你们白死,十三对天发誓要查个水落石出,誓杀奸贼刘瑾,若违此言,天诛地灭。”
然后心思单纯的他便不再犹豫,砍下了两颗让他敬畏的头颅,放进马背上的木盒中。他擦去眼角的泪水,用刀凿了一个洞,然后填上火药,如此反复几次,雪地上炸出了一个大坑。
他将两具无头的尸体小心抱入坑中,然后迅速填土,过了许久终于垒起一个坟头。十三无法一刀砍断一颗大树,他反复几刀,出手迅捷,大树应声而倒。
劈开树干,做了一个粗陋的墓碑,他读书少,也不知怎么做墓碑,只得刻上“冯青刚夫妇之墓”,因为他至始至终不知所谓的“嫂子”的真实姓名,而在宫里,她有一个尊贵的头衔:“庄妃”。
做完了这一切,夜色已经完全笼罩了这片天地,最初的月光也被阴云遮盖,好在白雪可以反射些微光,倒也并非是伸手不见五指。
他骑上骏马,带着两个人头,点亮了火把,循着老九沿途留下的暗记,往村里走去。
而来到破旧草屋中的两名锦衣卫,则是毫不客气的坐到了桌前,副千户碍于面子不开口,老九只得很识趣的开口说道:“有些什么吃的,都拿些来分与我们。”
从早战到晚,百里奔袭,早已经饥肠辘辘,而在此刻一切都尘埃落定后,放下了警备,身体本能的饥饿就愈发凸显出来。
“家中已无一颗米,倒还有三个南瓜和一些野菜,要不嫌弃我煮来给你们吃。”
当时玉米和红薯这等高产作物,还未传入中华大地,而真正传入的时间还要再等个七八十年,因此处于社会底层的人们,还得在饥寒交迫中再挣扎那许久的日子。
副千户点了点头,老九开口说道:“快去吧。”
戚大姐听得此言,打算立马行动,可是怀抱中的婴儿又该如何处置,他刚刚停止了啼哭,而又该拿什么喂养他呢?
看到她的顾虑,老九伸出手说道:“孩子交给我,你去忙吧。”
戚大姐有些犹豫,还是将婴孩交给了这个较为和善的锦衣卫,便推开芦苇编织的破门,走入了窄小的厨房。
便在此时,原本已经睡熟的两个孩子,都惊醒了过来,借着昏黄的油灯光亮,看着两个面容刚毅的男子,不由分说就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而婴儿冯牧,属于他自己的意识是那般微弱,他不想自己的意识完全被婴儿吞噬,在婴儿头脑中艰难争斗,婴儿兴许受不了刺痛,同样哇哇大哭起来。
冯牧凭借飞鱼服绣春刀的锦衣卫,判断自己大概穿越到了明朝,但具体哪个时期还不清楚。他打算随同这个婴儿一同成长。
前提是自己的意识不能被吞噬,这是他留在这个世界唯一的机会。
而且不论如何艰难,都要生存下去,因为属于他的时代正在向他招手,前生的遗憾就在今世弥补吧,大明帝国的荣耀,誓死去捍卫,水深火热的百姓,拼命去拯救。
既然命运选择了他,他将还这个世界一个崭新的未来。
戚大姐慌忙从厨房跑出来,哄着两个孩子,在耳边悄声说不哭的话就可以再吃点东西,两个长期挨饿的孩子听到这话,果然停住了哭泣。
戚大姐又再次接过婴儿,细心的哄着,冯牧很想停止哭泣,可是如今的意识就跟婴儿的生命同等脆弱,所以戚大姐哄了很久,哭累了便安静下来。
在这过程中,老九见戚大姐腾不出手,便自觉走进厨房,刷刷几刀就将三个南瓜砍成几块,然后一股脑扔进锅里,加水煮了起来。
曾经为了缉捕犯人,多次露宿荒郊野外,生火烤野味都能够处理好,如今煮几个南瓜还是不在话下的。煮好之后就用一个大陶罐盛了出来,因为确实看不上那些个布满缺口的破碗。
两名锦衣卫吃得津津有味,两个孩子见到吃的,也丝毫不恐惧,从床榻上爬下来就要去吃东西,戚大姐看着这一切,生怕两名官爷一个不高兴就杀掉小孩,马上跑过去拦住了他们。
“这么小的孩子,饿的像猴子一样,让他们也吃点吧。”
听到老九的话,戚大姐高兴的转头去看副千户,见他默许了,就赶忙将婴儿放在被子里,去拿了两个破碗,给两个小孩各自盛了一碗,两个孩子喜笑颜开,吃得津津有味,也不管味道是否可口。
戚大姐本该心满意足,可是自己的肚子却叫了起来,她慌忙跑去抱婴儿,想掩饰过去,但听得老九说道:“都吃点吧,婴儿从出生到现在,滴水未进,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一大罐南瓜被饥饿的几人分食了一干二净,戚大姐的家里只剩下一些野菜,就再也没有其他东西果腹,婴儿冯牧也喝了一点南瓜汤,可依然觉得肚子饿,还是要喝母乳才是正经事啊,这样下去肯定会死的。
没过多久十三赶到,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他的手中竟然提着一只山羊。
重新生火将这只山羊煮好之后已经过了好几个时辰,吃饱喝足的几人,都有些沉默。
副千户终于开口说道:“我们必须立刻回京复命,为免夜长梦多,现在就动身。”
其余两人点头,然后不约而同看了看戚大姐怀中的婴儿。副千户继续说道:“不用看了,他不会和我们分开,因为这里所有人都要去京城。”
戚大姐惊讶万分,自己就这样被人决定了命运,可京城一直是她想去的地方,她要找到那个负心人,挖出他的心来看看是不是黑色!
让十三找了一辆马车,于是戚大姐和三个孩子坐了进去,在三哥锦衣卫的驱赶下,一路往京城飞奔。
冯牧的命运就这样被绑在了赶往京城的车轮上,似乎有个更大的历史车轮在冥冥中带着他驶向前方。
而一旦命运的转轮开始转动,就不会停下来,冯牧不知道会有怎样的际遇坎坷等待着自己,可一旦参与其中,就做好了百折不悔的准备。
风急,雪骤,月如钩!
第四章 暗藏杀机
一回到京都,将戚大姐安置在十三家中,三人就火速赶去复命。
只是在去的路上,悄悄放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