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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末真的非常抵触,可郭宁就像是有这方面喜好似的,不管去哪,只要是离开了本城去了外地,闲下来第一件事就是给武末末买东西。衣服、帽子、鞋子、内裤再到装饰品、手表、手机。不张嘴,不询问,直接拿回来。
郭宁打扮武末末就好像小姑娘装扮芭比娃娃一样乐此不彼,他更愿意听到严磊或者武末末的那些草根同学对著武末末的旧貌换新颜的大加感慨,每每此时,郭宁都有一种改造人的喜悦,他心里面的精典是武末末的灵气再加上与众不同的气质。可那种气质自武末末放弃读研了之後就一蹶不振了。
武末末最初拿这些东西的态度是不用不穿不碰不看,可郭宁就一句,“不要就扔出去。”并马上身体立行,把袋子扔到楼下垃圾箱了,第一次武末末站在窗户边看到一个中年妇女乐颠颠的拾回家了,第二回就是武末末跑下楼去亲手把它们拿回来了。
这麽好的东西扔掉,要天打雷劈的!每天连剩饭都不舍得扔的武末末能把这些扔的出手?
郭宁三番五次强调了剩饭吃了对身体不好,可武末末还是执拗的把剩菜剩饭端上了桌子,郭宁不吃,他吃,他脑子始终记的是他五岁那年扔了半拉有点起霉点的馒头,他妈的巴掌直接就呼上来了,‘你爸当年为了半块馒头连尊严都不要了才让你爷爷吃上了一口闭上眼了,你还敢给我扔’。武末末当初听那是当故事来听的,可习惯这东西养成了就改不掉。
郭宁教武末末吃西餐,教他怎麽吃饭不发出声音,教他改掉走路有点外八字的姿式,还教他各种服饰的搭配。武末末并不乐意学这些,但郭宁总是有办法,郭宁学会了夸人,而谁被夸了还会不领情。
尤其是除了自夸很少被人夸奖的武末末。
武末末的草根意识从骨子里一点点往外清了,每天穿著亮眼的行头,连行为举止也不由自主的高雅了起来。
装裱一新的武末末有时也会对著郭宁感叹:要是这会儿咱们闹崩了,估计我只能光著出去了,怕只怕连灵魂也得裸著。
郭宁就笑,那你还不赶紧巴结我点,离开了我这个宿主,我看你这只寄生虫还能怎麽活。
偶尔的武末末也会心慌,这种日子太飘渺太虚幻,可又有什麽比虚幻飘渺更美呢。
严磊进了销售部,也是个苦差事,可严磊喜欢在外面跑,干得倒是有声有色。朱可刚读了研,没时间和严磊瞎胡混,严磊只能和武末末郭宁混在了一处,好在这三人的关系也叫一个复杂。隔三差五,严磊会来武末末这里打一顿牙祭,吃的好、喝的好甚至还会留下来睡一晚,当然郭宁配给武末末折腾的那个小间把最初的折叠床换成一张漂亮的单人床,因为毕业後,来的人多了,不光严磊来,武末末那帮穷兄弟也时不时的来蹭上一顿两顿饭的。
严磊曾取笑过一次郭宁和武末末。当时在外面吃饭,郭宁吃到一半看到碗里有一块肥肉,想都不带想的就夹进了武末末的碗里,严磊看了没吭气,等武末末把碗里红萝卜尽数扔进了郭宁的碗里,严磊才笑了起来说:你们俩怎麽比那些过了十好几年的夫妻更像夫妻,是不是住一起时间长了也就默契了,看来我和末末就差往一起住一住,要不,武末末一抬屁股我就能知道他要放什麽屁。
郭宁听了倒没啥只是笑笑,武末末直接饭都不会吃了,又咳嗽又喝水後来还是冲到厕所把呛进鼻管里的米粒弄出来才算消停了。
武末末是真的没留意什麽时候他和郭宁就能这麽默契了,郭宁的洁癖在吃饭上表现到了极致,吃东西从不过嘴,别说是一个碗里争食了,就是筷子也不会伸武末末的碗里更不允许武末末造次,可现在,肥肉片子和胡萝卜各归各位和乐融融。
吃完了饭,严磊号称朱可回娘家了他就在他们这儿挤一挤,一进了门,严磊就躲小屋睡觉去了。武末末一反常态的非要睡外面的沙发,被子还没抱出去,郭宁就黑著脸把武末末押上了床,狠狠按著干了两回,动作换了好几种,差点没把武末末折腾散架,武末末是叫也不敢叫,哼也不敢哼,听到外间严磊半夜起来上厕所,武末末差点把自己的大腿掐出血才控制住没在最後关头吼出来,可郭宁还是不放过他,硬要拽著他去客厅再来一次,後来武末末是连哭带求郭宁才算饶了他。
你不会真吃醋了吧。
武末末趴床上全身脱力不能动,他好久没这麽狼狈了。就算郭宁再强,他武末末是谁呀! 在郭宁面前自诩是无底洞,只要精不尽人是不会亡的。可无底洞奄奄一息的躺床上成了一滩 烂泥。旁边是默不作声喘著粗气的郭宁,听了武末末的话狠狠地给了武末末屁股上一巴掌。咬牙切齿的来了一句:有时候我都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装傻,还是你压根就挺享受这傻的乐趣。
郭宁的话武末末不是真不懂。真傻还是装傻?
真傻就该进疯人院,装傻又该进哪儿呢,也许该滚到地狱里去炼油。
武末末收敛了很多。他不再说严磊,至少不在郭宁面前说严磊,也不说郭宁那个没名没姓不知道长什麽样又身在何处的BF。他们在床上从所未有的和谐了起来。
这一年武平平上初中了,李红凌终於盘了一个小店不再帮人看店,自己当起了小老板,武亮没什麽大的进步,还是在工作之余帮人修电器走电路补贴家用。武末末的妈妈黄海丽续高血压之後又查出了糖尿病。武末末把给他妈的钱升到二千,自己每个月就留一仟块钱当零花,偶尔的他也会进银行把多余的存起来。
黄海丽看著脱胎换骨的武末末乐得嘴都合不上。这武末末还真是出模样了,不说那身上穿的手里拿的,光那张脸就比武末末十七八的时候还光鲜点,细嫩水滑,越活越回去了,有时候一打眼看自己的儿子比电视上的明星似乎也只强不差。看来当初不让武末末读研是对的,工作不错,收入不错,所以说机会来了一定要把握住。
武末末给家里的好处也没少落在他哥嫂身上,每个月给他嫂子买化妆品,给武平平买衣服,还有武亮每个月的烟钱基本上都是武末末供应的。
黄海丽只知道武末末在外面和人合住,拿著钱乐的时候,也没少担心,问了武末末一次,你全拿家里来了自己不吃了不喝了,还有这些穿的用的一仟块钱够用吗?武末末就说是单位的奖金还有郭宁钱多爱烧爱送就让他烧去就胡弄过去了。
黄海丽听武末末说过一次郭宁,当时就兴奋地给武末末说,看吧看吧,那个大师没算错吧,这郭宁就是你的一个贵人,帮你找了工作,还让你住他的房子,你可得好好对人家。然後又计划著武末末给她的钱光吃药也花不完,武末末既然毕业了,就该考虑结婚的事了,这钱就存著给他娶媳妇用,然後就百般打听周围有没有未嫁的姑娘,样貌人品都得挑一挑,他们家的武末末现在可不是随便拉来一个女人都会要的。
武末末每次听他妈说谁家的姑娘怎麽了怎麽了,总是一句话就回了:这就不用您操心了,我的老婆我做主。
这一年,郭宁当上了组长,不是学校班级里的组长,郭宁手下管了四个人,其中一个在局里有近二十年的资历,有人开始给郭宁送礼。那些人都是偷偷摸摸的尾随著郭宁下班硬跟到了家里来,不管是什麽,钱也好,东西也好,武末末吓的都不敢收,郭宁也不收,只偶尔的会给武末末几张购物卡说是单位发的让他买菜买日用品,金额也不大,超不过伍佰。
也会有人好奇的问起这个一年四季都和郭组长挤一屋里的年轻人,郭宁就说武末末是自己同学的弟弟,没地方住,才在这借住的。
这是他们第二年的生活。
夏天的向日葵…40
武末末的工作依然不紧不慢,一个科室里的除了武末末最年轻,剩下的都混成老油条了,武末末也就是在这待了一年之後才相信,原来并不是私企合资的公司都像电视里演的那样,也不像外面传闻的那样,效率多高、工作多忙,人的压力多大,至少武末末是完全没有感觉出来。
工作轻松随意,早九点晚五点,每天一顿晚饭花点心思,如果郭宁不在这心思也不用花,晚上照旧的武末末和郭宁一人一台电脑,大部分时间是各干各的,偶尔无聊,武末末会拉著郭宁上网打升级,体会一把联手做弊打对家的趣事。
星期六是属於雷打不动郭宁打扫卫生的时间,这时候武末末也有事干,去超市把一周的菜品买回来洗了放好。而星期天是武末末最盼望的日子,回一次家,买上大包小包吃的喝的用的老的高兴小的也高兴。
一次郭宁顺路送武末末回家,看到武末末下了车就冲进了那片破旧老巷子里最好的超市,不多会儿就抱了足有三十公斤的东西出来吃力地往家走,手不够用,干脆把一包东西直接扛在肩上,一脸喜滋滋乐陶陶的样子。那些什麽高雅什麽气质全没了,总共不到三百元的生活副食品压在一千多元的衣服之上,似乎也谈不上亵渎。
郭宁坐车里看著武末末的背影呆了半天,突然下了车追上了武末末接过了武末末手里一半东西。“来,给我拿,我也去吧,见见你妈,也算认个门。”
“你怎麽还没走啊?”
武末末一阵心慌意乱,满脸赤红。这可是郭宁第一次跟他提除了他之外他们家的人,连拦都来不及拦,郭宁早就健步如飞进了那个破院子了。
破院子破院子,除了破再没别的词,一年一年过去,就连那棵老槐树都死了一半,半边枯黄半边嫩绿衰败无比。武末末跟在郭宁身後鼻子酸酸的。
在那间挤的满满当当的黑乎乎的被遮掉了一半光线的小客厅里,郭宁见到了武末末的妈妈、同父异母的哥哥,那个精明的嫂子,和漂亮的武平平。也见到了那个小小的用厨房隔出来的小房子,现在小房子墙上没有贴著报纸,被好几幅明星的照片装饰的花里胡哨。
黄海丽被武末末的贵人突然到访弄的手足无措,似乎茶也不像茶了水也不像水了,就连话也没法说利落了。
等黄海丽飞奔著出去买菜的空儿,武末末和郭宁站在武末末过去住的小屋里对著墙上贴的一众美男胡乱猜测,郭宁说看著像韩国的,武末末说是日本的一看穿戴就知道,旁边长的已经快到武末末鼻尖的初三学生武平平很强势地瞪了他们俩一眼,“那是飞轮海,连他们都不知道。”然後指著其中一个挺高的问郭宁,“觉不觉得他和我小叔很像。”
郭宁愕然,这差的也太远了点吧;,不管从气质上还是脸型上,那个矮一点的还有那麽一丝丝相像。武末末倒是得意的喜上眉稍不停的追问武平平,“真的吗,真的吗,哪里最像。”
“别的不用看,差得太远,就嘴巴。”
郭宁笑了,武末末蔫了。
等武平平出去,郭宁抱著武末末就亲上去了,扯著那张刚刚被夸过的嘴巴就是一顿肆虐。
“知道我最想在这里干什麽。”
“把墙刷一遍,再把地拖一遍,再要受不了,干脆把家俱全换了。”除了这还能干什麽 ,就郭宁那种洁癖的让人发疯的性子,真有可能这麽做。
一起生活了这麽长时间,武末末早潜移默化的被传染了,不爱吃外面的嫌不干净,衣服更是每天得换,不换自己先受不了,东西也是从哪里拿的一定放回到那里去,因为郭宁越来越忙,连家里的卫生工作武末末早不由自主的承担了一多半。
见郭宁拍拍床又凑到墙上仔细看,武末末倒真的希望郭宁能出一次手,至少把这黑了十几年的墙刷白了。他们家的人都是只叫唤不动手的懒人,就缺郭宁这种任劳任怨不怕吃苦的劳力,这墙喊叫了多少年,也没刷出来,现在劳力都自动上门了,那还不好好敲他一笔。
郭宁凑到武末末耳朵边小声说:“最想和你在这干一炮,这床简直就是为我们量身定做的。”
“你少他妈的讽刺。”武末末的脸当即就僵了。
“讽刺什麽,真的,看到这床我就特冲动,想著少时的武末末躺这床上瞪著两只不算大的眼睛想东想西一会高兴一会沮丧不是挺有趣的,你一定在这床上打过无数次的飞机,没射到墙上吗?”
“死开,臭流氓。”武末末脸难得的红了,飞机倒真没少打,从高一开始,历史不短了。不过大多是想著另一个人干的。一转过头看到墙角柜子上还放著一个没了模样的汽水瓶子,上面贴著的两个大翅膀已经旧了,连瓶子上画的眼睛也看不清了,武末末悄悄拿下那个瓶子藏在手里。
“你不信啊,真硬了,你摸摸。”
武末末没敢摸,看他就看出来了。这小鸟窝虽然换掉了布帘子装上了门,可一点也不隔音,要是在这里弄出点什麽不要脸的事,他妈真能一棒子打死他。
出了小屋,趁郭宁不注意,武末末把那个瓶子扔进了垃圾筒里,武平平看见了还嚎了一嗓子:“小叔,这破东西你终於舍得扔了,放了多少年,那里面的水估计都得变质了好几个轮回了。”
武末末默然。谁说不是呢,桔子水早变质了,人,当然也变了。
郭宁是以武末末同学兼合住房的室友身份来的。
可黄海丽早把这个郭宁认定成了武末末的贵人,生怕招呼不周,满脸喜悦的准备了一大桌子菜,给郭宁的碗里堆的高高的,看到郭宁没有那种富家公子的傲慢和挑三捡四,黄海丽也把最初的敬畏打散了,边把最好的东西往在郭宁面前端嘴里还不停念叨:“除了末末以前那个同学,你是第二个他带进门来的朋友,末末没爸,别看他打小就皮,其实啊他一点安全感也没有,打小就爱往比他高比他大的人怀里钻,说是胆子大,爬高上低调皮捣蛋跟猴子似的,其实胆子一点也不大,你问他看过恐怖片了吗,我记得有一次电视里演《夜半歌声》他吓得不敢看,那时候家里的电视是不带遥控的,他连下床关电视换个台都不敢,躲在蚊帐里连声音都不敢听,十好几岁的人,可逗了。”
郭宁呵呵笑了。难怪呢,几个月前他用碟机放《咒怨》拉武末末看,武末末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非要打游戏,还说他早看过了,片子一点不恐怖没一点意思,原来没意思是不敢看。
“别人养个孩子操碎了心,末末我真没怎麽管过他,以前上学连作业都没看过,家长签字的也是他模仿我的笔迹弄的,末末那年高考考了全校第一,别的家长都跑来问我是怎麽教的,我哪能说的出啊,末末在家里从十岁就开始做自己的主了,我是什麽忙都帮不上,别说帮不上了,还尽拉後腿,大学毕业他说要考研,我没让,当时也的确有困难,虽然他说的好听这了那了的,我明白他是想上,照他那个性格,要不想上,他也不会专门说一下,这在我心里一直是个疙瘩,生怕把他给耽误了”
武末末坐旁边听他妈越扯越没边了,忙推了推他妈,“行了,妈,您还能再扯远一点吗,怎麽不说我十一个月就可以走路了,一岁半都能跑步了,我看我和天才也离了没多远,你怎麽不夸这些…”
“你少插嘴你,吃你的饭去。”黄海丽一巴掌拍武末末後脑勺上,“啪”的一声非常醒目,武末末的脸刷的就没色了真恨不得郭宁刚才那一脸惊诧自己就没看见。
黄海丽估计也没料倒一巴掌下去这麽狠,忙推了推武末末再对郭宁陪了个笑脸,“他小从这样我打惯了,他太皮。郭宁,我常听末末说你帮他这帮他哪的,末末也是有福气碰到你,也多亏了你帮他他才能找了这麽好的工作,以後,他有什麽不对您尽管批评教育,要批评教育他还犯混,你也这样敲他。”
武末末坐旁边挤著眼睛皱著鼻子臊的脸红脖子粗,他妈不会是把郭宁当成他领导了吧,还批评教育呢,他教育的著吗他,拉东扯西扯不够,什麽胆小了,什麽往比他高比他大的人怀里钻,除了赵老头,有他钻的份儿吗?
夏天的向日葵…41
好不容易把一顿丰盛的伴著批评和无限拔高的饭吃完了,从家里出来,武末末掂了两瓶好酒又拿了一盒咖啡豆敲开了赵老头的门。
赵老头真是越来越老了,背更驮了,腰更拱了,见武末末和郭宁,忙把他们让进来,一只手招呼著他们坐,一只手抄著筷子在锅里搅面条。
“给我吧,我来帮您煮。”武末末接过赵老头手里的筷子边看著火,边从案下面的袋子里摸出了几个鸡蛋,又摸出一小把青菜,洗了切了炒了,再往面条上一浇端给老赵头,嘴鼓著眼瞪著:“省什麽省,省下嘴里这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