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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华的奔驰轿车中钻出一个中年男人,手中挥舞的是被扯烂的国旗,下巴留青色胡渣,指着那帮黑人,怒睁着双眼挥动着拳头,奋力冲上前:“傻缺的狗东西!滚他妈滚远点!”
我顺势望去,一个名字不由自主地从嘴巴里叫了出来——徐总!
“朝我车子丢什么东西?!比什么中指?眼睛瞎了?深青的垃圾!”徐总紧锁着眉头,吐了口痰。
深青?原来这帮人就是传说中的深青帮?不过,这不就是丐帮么?
“Vient,Vient,La fois dernier ; t’avais la chance ; cette fois ci;t’en as plus(来啊,来啊。上次你有运气,这次再也没有了)!”那帮人驴叫着。
“操!我X!”徐总将手里的饮料泼向了那帮人。
坐在栏杆上的几个人絮絮叨叨着粗口:“Merde(妈的)!”黑色的影子一翻而下
“不!”我心中一沉,张大了嘴,声音却不能出一丝,如同梗在喉咙里的鱼刺。
扑!
果然像意料中的那样,徐总几乎没有任何反抗能力,面对这群深青赛亚人疯狂的进攻,昂贵的风衣上瞬间破了许多口子,光滑油亮的头发也被灰尘沾上些许。几秒种后,这个百万奔驰车的车主,中华餐厅的主人,就像三岁小孩被撂倒在了递上。
人群轰然躁动起来。
凝聚了上万人的力气的人群将我猛地往前一推,一阵莫名的惊恐清晰地掠过深情帮那些人的脸。成排的钢铁栏杆如同薄薄的纸片,被踹飞至几十米远的一旁。还未来得及反应,那些人便啃在了地上。
随之而来的,又是那几乎将耳膜刺破的吼叫声“Vive la chine ! contre la violence (中国万岁!反对暴力)”!
“徐总!”我奋力冲到徐总面前,跪下身,拍拍徐总身上的灰:“徐总,你好。这些丐帮实在太过分了!”
“!”
徐总没说话,满脸青筋咬着牙,杀气腾腾瞪着我身后不远处正赶过来的警察大喊:“你们吃屎的?”
警察们摇摇头:“Desoler。(对不起)。”
“你们看我吃屎的?”徐总问道。
警察们耸耸肩膀:“Desoler。(对不起)。”
“你们看屎吃我?”徐总又问道。
“Desoler。(对不起)。”
徐总骂了句脏口,撇撇裤腿,正要起身,忽然,那双杀气腾腾的充满挑衅的双眼,就像看到了什么奇异的东西那般,楞在那里。说时迟那时快,徐总下意识地“喂”了一声,猛地朝我伸出手,狠狠向外推去。
喂?
我转过头,可刚一转头,被玻璃折射的凶狠的太阳光猛地刺到了眼里。我恍惚看见,几个衣衫褴褛的人站起了身子,拿什么东西在我脑袋上敲了一下。
啤酒瓶?——!
砰!
我甚至来不及反应,就听见自己头上玻璃破碎的声音,头顶就像自来水般喷出一片粘稠的液体。
“哟!”我叫了起来,身体本能地栽到了地上。
怎么,怎么会这样?
片推推搡搡的杂乱和铺天盖地又凶狠的吼声中,我努力睁大了眼睛,然而眼前的影象胡乱地交杂,清晰的人影刹那间变成马赛克,再也看不清什么。正在这时,一只粗糙的手按在了我的头上。
奇怪的温暖如同冬天里燃起的熊熊火焰,我看着徐总长长喘了口气。然而,我刚想站起身子,脑袋又晃过一阵异常剧烈的疼痛,世界就像坐进了海盗船,紧接着,一阵酸从肚子里涌出,耳朵里涌过一声奇怪的鸣叫,随后,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大老板的接风洗尘
我仿佛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那是一片无人的海洋,我正坐在一艘空荡荡的奇形怪状的小船上。小船有着古怪的纹路,上面开满各色各样的小花,轻飘飘地朝雾气腾腾的远方开去。平静的海面,偶尔起风,偶尔狂风大浪,却丝毫不能改变小船的方向。
忽然,从不知何处劈来了一道冰冷的闪电,将所有的雾气打散,将这艘小船打出了一个巨大的洞。一双狰狞的双眼出现在巨大的洞里。我伸出手,拼命地抓,拼命地叫喊,却一无是处,只好看着自己被一点点,一点点吞噬到海底深处。
“啊!”
我叫了一声,睁开眼的时候,却没有什么狰狞的面孔,而是趴在床沿边上的徐晓璇。
“终于醒了。喂,怎么样,不疼了吧?”徐晓璇动动我:“医生说你脑震荡很严重,但没什么大碍。”
晓璇端上一碗鸡汤,哈着气。我费力坐起身,旁边的水果饮料已经摆满一桌。
“我。。。重影。。。怎么是你。。。”
“别动!”晓璇按着我的胳膊,她忽然从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侧过脸去:“你昏迷了一天。。。”
“操?”
“现在是半夜。”徐晓璇转过脸来:“喝点。”
她对着鸡汤又哈了口气,送到我嘴里。
“我。。。”我坐起了身,喉结一上一下移动:“疼。。。”
我摸摸头上的纱布,脊椎又麻又酸。上午游行的镜头,好像些记忆残片,一想起来,脑袋几乎要崩裂。
晓璇搓搓双眼,笑了笑:“疼就别想了。我哥,你的朋友,还有你的老师下午都来看过你了。”
“是么。。。”
“假都帮你请好了。”晓璇嗔怪道:“你看你这个样子!”
“知道了。”我说:“扶我,上个卫生间。”
我撑着床沿,坐起身子。看着下面放着的鞋子和袜子,不知为什么忽然有种走路的冲动。
“真费力!”我扭动着身体下床,腿却不听使唤。可刚迈出一步,我的左脚就踩到了一个柔软的物体:“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你的右脚。”晓璇道。
原来如此。
我握住晓璇的手,好不容易艰难地挪到卫生间。虽然病房非常整洁,卫生间里头却异常脏乱:到处是细小的纸屑,垃圾桶里堆着纱布、棉块,发出一股熏鼻的恶臭,几条带着尾巴的长长的痰渍,顺着墙壁留下,浓密而粘稠,看起来像蝌蚪,纵横交错。
我捂着鼻子,可刚往里头迈进一只脚,随之而来的一阵眩晕差点没让我栽到马桶里。
晓璇慌忙将房间角落的轮椅推了过来,轮子在瓷砖上碾出一条黑色的蚯蚓般的痕迹。她的表情那么心疼,就像那天在小公园里安静月色下的她:“怎么搞的!小心点!”
我咧着嘴,看了看晓璇那异常疲倦的脸——那张脸上,是双通红通红的眼睛;不化妆的皮肤,粗糙的毛孔透着清晰的油渍;凌乱的头发随便一扎,没有丝毫的梳理。
晓璇朝我笑笑,用毛巾抹了把脸,拍着我的肩膀,将我按到轮椅上:“明天还要做CT,检查是否颅内出血。所以你呢,这几天要去哪里散步,要干什么,都得经过我同意,懂不?你就好好在这里养伤,老老实实呆着别动。”
我点点头,问:“对了,徐总。。。他没事吧?”
“他说他很感谢你,要是没有你,躺在这里的,估计就是他了!他只有一些皮外伤,没事。放心吧。”晓璇指了指床头:“诺,那些都是他送的水果。等你康复以后,他要亲自给你接风洗尘。中华餐厅玻璃被砸碎的那些事情就算了,也就百八十欧的小事。”
“是啊,百八十欧的小事。。。”我看着那一袋袋水果问:“他这么关心我?”
“他叫你好了以后,务必去找他。强调很多遍了。”徐晓璇将鸡汤轻轻哈了气:“这些水果,既然送了,就收下呗。”
我点点头,心里却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在医院呆了两天,也跟徐晓璇呆了整整两天,终于没什么事。当我把头上的纱布丢进垃圾桶里,算是彻底康复了。
签离院通知的时候,第一个打来电话不是淑君老师,不是爸妈,而是徐总。
徐总说,住完院的人都要补补身子,免得留下后遗症。尽管我百般推脱,他的坚持却让我无法抗拒地走到了16区。
16区中心,寸土寸金。
在这样风光无限的地方,能又这么一处高雅的属于自己的会所,简直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这儿人潮汹涌,雄伟豪迈的凯旋门近在咫尺,低头是芸芸众生,抬头是风光无限,将整个巴黎尽收眼底。会所里装修奢华,镜面天花,清新淡雅的灯光在空气中流转。墙壁上还装裱着些古朴高贵、简约精致的中文字画。墙头还摆着些佛龛,上书 “唵嘛呢叭咪吽”、“南无阿弥陀佛”等,熏香袅袅,古色古香。
见我的到来,里头围桌的人群就像打了亢奋剂,欢腾起来:“来来来,坐坐坐!”
徐总漠然而熟练的客套挂在脸上:“互相介绍下。在座的都是我朋友,都是人才;这位是我白杉,现在我中华餐厅实习。他可是我的校友,在读硕士预科。也我弟弟徐建的同学,我妹妹徐晓璇的男朋友”!
男朋友?!
“噢,不。。。”
未等我的“不”字脱口,人群却已纷纷提起杯子:“厉害厉害!幸会幸会!”。
“都在西方世界了,还这么腼腆。”徐总笑笑:“留学,真好!年轻,实现自己理想的途径。当年我也想留学,但是根本没空。”
“可您不是我的。。。”
我还没把后面的“校友吗”三个字说完,徐总却将酒杯举过胸口道:“前几天是我向你们老师淑君老师建议,巴黎公会才向大使馆申请了游行。没有我,工会哪有这能力?!”
“董事长谦虚”、“董事长魄力”!周围一片喝彩声。
“这个游行;几个深青帮的二逼没事找事,还好这个帅哥挺身而出!自己被酒瓶打成脑震荡,在医院住了几天。今天才刚刚出院!各位要学习学习,人家见义勇为啊!”
一旁的宾客忽然哗然一片:“噢,见义勇为!厉害厉害!值得学习,值得学习!”
徐总笑眯眯凑上前,满嘴烟味喷了我一脸:“你,怎么样?康复了吗?我特地帮你接风洗尘,随便吃一点。”
“谢谢,谢谢徐总!”
“这么拘谨干什么?”徐总瞅瞅我,一边用筷子指指面前:“随便吃。想吃什么吃什么。水煮鸭,鸭煮水都有,别客气。”
“好的。”我心想,饿都快饿死了,要是客气,那还不如被水煮了。
“我这个人,就是讲义气。我挺身而出,就这么小的事,我就放心我妹和他在一起。那些深青帮。他妈的!敢搞我?要是我在国内开保宝马的时候,早就撞过去了!”
“可您在国内不是开保时捷吗?”
“噢!”徐总点点头,寻思片刻道:“上次撞烂了。”
他叼根牙签,竖着中指,姿势豪迈继续道:“你放心,你不要我帮你出这口气,我也会帮你出口气!他们那帮人,群龙无首,一盘散沙。那些个老大,自己都是乞丐。戴那个什么破戒指,估计是网购过来,买一送一的。”
“帮我出这口气。。。这。。。”我笑了笑,我知道自己就一个留学生,好像连气都没有,更别说出这口气。
“这帮人在雷堡有个聚集地。他们以前就跟我闹过一次。天天没事就在那里叫嚣。令人汗颜呐。”徐总一边说一边吃:“这样吧,徐总指了指一旁的一个年轻人。这位是我朋友小杰,回头你跟他去那里,叫他们多给你赔些营养费。让他们知道我这个人有多硬!”
“可是,您上次说您唯一的缺点就是心肠太软啊。”
徐总瞄了我一眼,道:“我这是软中带硬。”
我点点头,想起了大便中的玉米粒。
。。。。。。
这样的场面,我还是头一次见到。
10几号人,跟着小杰,戴着手套,手上缠着布,统一穿着夹克,腰间别着对讲机。
无法想象,以前都是在电视上看到这样的场景,现在自己居然走在其中。
走到那条长长的通道时,那些流浪歌手居然全部不知去向,只剩下空气里那令人作呕的囧味。按理说周末应该是他们最为活跃的时候,而且,出了通道只要拐个弯,就是那帮人的老巢,可是今天怎么就。。。
“这帮乞丐,又要搞花样。”有人道。
“是啊,呆会儿叫他们趴在地上唱寂寞”
“还不如叫他们趴在地上唱味道”
“最好叫他们趴在地上唱离歌”…
10几号人说着说着,停下脚步。
就在脚步声刚刚消停的片刻,不知从哪里涌来一群衣衫褴褛、稀稀拉拉的几十号人。他们面露杀气,手里拿着木棍和铁棍,有些人还亮出了明晃晃的刀子,将通道两头纷纷堵死,将10几号人围堵在了通道内。
我瞬间明白了,深青帮的人,这回是要决一死战了。
那帮人的正中央,走过来一个扎着小辫子,看起来有些强壮的男人。小杰径直走到了那个人面前道:“Sosom(索桑),你滴什么滴干活?”
“我的吊很大滴干活。”翻译道。
小杰拍了翻译的头一下:“这句话不用翻译。后边去!”
说完,便和索桑面对面站着。这场景在电视剧上看过,据说两波人的老大只要能够面对面站上十秒钟,应该就没事。而现在已经快半分钟了。
我稍稍喘了口气,因为两个人看起来并不是基友,便有意识地挪到了他们的旁边。
又过了一会儿,小杰开口道:“索桑,都谈好了,你这样毁约是什么意思?你水煮鸭么?我们朋友的医药费,你要负责。”
索桑的将脖子在空中晃了晃,不屑地看着前方,叽里呱啦说了一堆。大意是,去年的协议今年无效。而且不知道那车子是徐总的。
小杰一听,不乐意了。毁约不道歉也就算了,还有道理了?于是喊了句法国的国骂,只听一阵喧哗后,一只43码的鞋就飞在了索桑那42码的脸上。
索桑一抹脸上的鞋印,嘴巴里不知喊了什么,通道内的几十号人“轰”地一声发了狂似的一拥而上。
通道两边涌进来的风,发出奇异的呼呼声。有些清冷的空气氛围陡然紧张起来。我匆忙低下头,往人群中一钻,跳到了墙壁旁边,紧紧贴着墙半躬着身体。坐是不能坐下的,坐下完全丧失了战斗力;站也不能站着,站着目标大。
我只好维持着这样不伦不类的姿势,打量着眼前这一帮互相水煮的家伙。
对方人数虽然几乎是这波人的两倍,装备齐全。但大都身材瘦弱,衣衫褴褛。而徐总这边的10号人,一看就是完全体。不仅面色狠辣,行为凶残,而且气势勇猛,几乎是以一拳一个的速度向那帮人扩张。
仅仅两三分钟后,通道内的喊杀声弱了不少。10几号人也就是一些擦伤,倒是对方那波人跑的跑,逃的逃,刀啊棍啊丢了一地。
索桑早没了刚才威风的表情,他耷拉着脑袋,一口一个“Patron(老板)”,从墙根像狗似的,爬到小弟面前。原本的有些破旧的衣服,被撕扯成一片一片;头顶的小辫子被扯在额头上,带着大片血迹;一只眼睛被揍了一拳,像馒头那样高高肿起;手里的戒指也不知去向。
小杰将索桑按在地上,没说话,对准索桑的脑袋就是一个大力抽射。索桑跪着的身体,被踢得原地转了一圈,随后便面朝下趴在地上,嘴巴里喷出了一大口的鲜血。
“哼,干你还不是分分钟的事?记得误工费,劳务费,医疗费!让你也知道脑袋被打的感觉。噢,对了,兄弟几个还没吃饭,还有饭钱。”
小杰揪着索桑的耳朵,讲了一大堆之后,才放下了索桑。随后,又对着索桑的脑袋吐了口痰,狠狠地踹了一脚。索桑终于再也不发出一个字,长长吐了几口气以后,就像团烂泥瘫在地上。
☆、一千欧
地下通道的歌声,少了许多。我也不再往那里走,总感觉那通道内每个人仿佛都带着邪恶而凶残的表情,仿佛随时随地都会冲出一个手持厚底啤酒瓶的暴徒,对着脑袋就是一下子。
听说索桑答应给几千欧的医药费,我居然有些小高兴。虽然法国的医疗保险很足,但是有送上门的钱,不要还白不要,尤其是在现在这个缺钱的当口。
放学,我一个人走到16区的会所里。
徐总又摆起了他的大餐宴。宾客虽然换了一波,但是热烈的气氛不减。他在一旁挑着牙签,指着桌上的山珍海味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就犯人。”
我看了看徐总,摸了摸头上的伤疤,心里加了句:“确实是犯人。”
徐总道:“在给你医疗费之前,我想问你个问题。”
“您请说。”
“我,你怎么会来打工。勤工俭学吗?听晓璇说你爸爸是副市长级别的,还打什么工?”
“噢,不。。。我爸爸是处长。。。不是副市长。。。”我说:“我一方面是锻炼自己,二是增加人脉和经验。”
“我还以为我亲戚和你爸是同事。。。”徐总笑了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赶忙咳嗽了几声:“吃菜,吃菜!”
“谢谢徐总。”
“有啥好谢的!你说话也是那么多官腔。只要在国内能当官就是牛逼!别勤工俭学了,打工一个月够干什么嘞?要钱生钱才赚钱。。。我餐厅一天